应该你大爷!

荏九翻了白眼,实在不想与他多言,气呼呼的甩手便走。楚狂亦步亦趋的跟上,继续问道:“为了方便筛选,请阁下先与我说明你的择偶标准。”

与楚狂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荏九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下定决心做的事,是一定会做到的,她不想被一直缠着问,于是张口便道:“我要的男人,要肤白貌美脾气好,腿长肩宽有力道,学识渊博、身世坎坷、气质出众、风华绝代、天下无双。你照着这个选吧。”

楚狂当真将她这些条件一一记下,最后犯难的皱了眉:“就目前的条件来说,除了我……”

一句话没说完,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唤:“哎!”荏九与楚狂转过头去,却见是方才在庙里别过的那个玉面道士,“小哥,姑娘,让我与你们一同上路吧!”

阳光透过树影倾泻在道士脸上,刚跑了一路,他气喘吁吁,脸颊红扑扑的诱人,看得荏九沉寂已久的土匪心猛地一动,只想上去捏两把,直到把他给掐出血来。她一声清咳,挪开目光,转过头去。

然而荏九这些小动作怎么逃得过军官大人的洞察,楚狂当即将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眼,肤白,貌美,脾气不错,腿长,肩宽,力道还行,就方才在破庙的表现来说,他算得上是学识广博,一身破布衣服,想来身世坎坷,气质普通得出众,这样貌身段在没有克隆技术的条件下,是找不出第二个的,算得上天下无双,至于那风华绝代嘛……

楚狂像选媳妇一样眯眼看着道士,直看得道士一阵胆寒,他默默的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道:“道士我也是云游天下之人,如今正愁没有去处。昨日两位搭救了我,我这没什么好报答的,不如就随二位同路走上一段,我可以为两位驱灾避祸,正好互相有个照应。”

楚狂想了一会儿:“你是说,用自己来报恩?”

道士挠了挠头,笑道:“算是这么个意思吧。”

楚狂点头:“很好。”

荏九愕然,转头看他:“你让他跟我们一起上路?”

“没错。”

“你知道我们这一路是要去干什么么?”

道士见两人一副要吵开的模样,赔笑着答话道:“哎,别吵啊别吵啊,我不会给两位添麻烦的,你看,酒我有,干粮也有,道士我腿脚也好好的,不会麻烦到二位什么的,我只是觉得一人赶路孤单了些,想找两个人路上走着热闹。”

荏九不想与道士同路,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我要去杀皇帝,你也要去凑这个热闹么?”

经历了家破人亡,命运在荏九的性子里不知不觉的掺进去些许冷漠和疏离,看到她这个眼神,楚狂心底莫名的竟起了几分波动,好似有人拿了面镜子摆在他跟前,让他看见了数年前尚还稚嫩的自己,冷漠目光里似曾相识的感觉揪得他心尖微皱。

道士眸光一沉,笑容微顿,可下一秒又咧嘴道:“姑娘说笑呢。”见荏九还是唬着脸望他,他退了两步,摆手道,“好好,你们走你们走,道士我自己走自己的。”

荏九拽了楚狂扭头就走,可她走两步道士走两步,她往左走道士也往左走,荏九回头,道士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我孤身一人,回头会被野兽叼走了也没人知道……”

荏九终究还是心软,无奈道:“说好了只能暂时同路啊!”

道士屁颠屁颠的跟上来,一张漂亮的脸得意的笑起来:“成,我就图有人说说话,出了这荒山野岭的咱们就分道走。”

荏九这才同意了。

“姑娘名字可少见啊,不过读起来到是上口,好记。”

“我也觉得我名字好记。”荏九搭话道,“说来还不知你叫什么?”

“我?”道士一笑,“我清贫道士一个,姑娘叫我穷道士就好。”

“这像骂人似的,不好。”

“那叫我清慕吧。”

“你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熟?”

“哈哈,好多人都这么说。”

楚狂看着道士与荏九的对话,慢慢落在后面一步。二人聊得熟络,不像他和荏九在一起似的,总觉得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费好大力气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楚狂越看越觉得道士的背影与荏九站一起挺般配。应当是个理想的二婚人选。

只是这道士……楚狂看着道士腰间别着的酒葫芦,眸色微沉,心道,这道士,还得j□jj□j,才能放心交给荏九践踏。

是夜,三人寻了一块平坦干燥的地,准备将就睡一晚,楚狂如往常一般挺直背脊坐在火堆旁边意图守夜,荏九看了他几眼,瞅着火光映衬下,他已经开始发黑的眼圈,忍了忍,还是憋不住道:“歇一会儿吧,回头累垮了我可不扛你走。”

楚狂往火里添了根柴,正想说不用,手臂已经被荏九拽住,她拽着把他从地上拖过去,放到一边,自己坐到火堆旁,道:“今晚我守一会儿,待会儿扛不住了我再把你摇醒。去睡去睡。”

楚狂微怔,看着荏九在火堆旁边把玩柴火,突然回过神来,怔然的问出口:“阁下是在担心我的身体?”

被这么挑出来正经的一问,荏九有点不大好意思,瞅了眼一旁看热闹似的清慕一眼,荏九清咳一声:“快睡!”

这便是承认了吧。

楚狂乖乖躺下,闭上了眼睛。

楚狂为很多事情担心过,战争是否能胜利,小行星带能否顺利穿过,非人型生物又迁居到了哪些行星?但被担心这回事,除了他的智能服务系统,好像没有谁为他忧心过。

幼时是没人会担心他,长大了是没人敢担心他,他的决策的正确性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这让楚狂偏执的觉得,自己是不需要被担心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一个低等只能星球上的土著人嘴里听到关于对他身体的担忧。

更没想到,他感受到这份心情之后,竟没有被侮辱的愤怒,甚至觉得……不错?

“怎么能让姑娘守夜呢,道士我来吧。”楚狂听见清慕轻声说着,“等我累了再叫醒楚兄,你安心睡就是。”

荏九道了声谢,道也没与他客气,走到楚狂旁边躺下也睡了。

独留清慕睁眼看着火堆,仿似无意间,他袖子里抖出了一点粉末,落在掌心里,他一挥手,粉末被火焰吞噬,同时,一股异香在空中飘散开来。

荏九与楚狂的呼吸慢慢变得匀长,清慕倏尔轻轻一笑,一双凤眼眯出了漂亮的弧度。舌头在唇上轻轻一舔,他取了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轻轻抿了一口酒,然而当他拿下葫芦时,嘴上却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如同血一般。他舔了舔嘴唇,有些委屈道:“好久没喝到新鲜的了。”

他一转头,看向已经睡熟了的两人。

荏九的防备显然要弱许多,她比较好下手,但楚狂身上传出来一股奇怪的血香味,是他从没有嗅过的。

清慕轻声嘀咕:“今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阿九要开始实习啦!哦也也,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男主角是女主角公司里的实习生,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我忘了……

好期待前辈来勾搭啊~【泥垢!

☆、第二十五章

夜色正浓,寒露浸衣,慢慢靠近荏九的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长。

他在荏九面前静静蹲下。伸手触碰她的颈项,轻轻抚摸着她流淌着动脉血液的那块皮肤,渐渐的,他呼吸微重,带着满满的期待似的,俯身凑到荏九颈边,然后张嘴露出森白的犬齿,一口便要咬下……

忽然之间!一股大力自身后将他拉起,拽着他的后领猛的将他掀翻在地。肚皮一沉,有人以膝盖跪压住他的胃部,一个冰凉的金属物猛的击打在他右边的脸颊上,一阵剧痛传来,付清慕忙转过头,一口带着腥气的血水吐出,在那血水之中,赫然落了半颗白森森的虎牙。

付清慕怔愕的看着那颗已经挺尸的虎牙,心痛的大喊:“我的牙!”

没等他叫出第二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什已经抵住了他的下颌,“此武器足以毁灭造成你的脑死亡,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付清慕怒视压住他的楚狂,在他们的旁边荏九还在熟睡,付清慕知道自己下的药绝对没问题,是这个家伙……他冷了脸色,戒备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不重要。”楚狂说完,上衣兜里摸出一只针状物,付清慕看见那又尖又细的针头,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急急开口:“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楚狂眼睛也没眨一下,对准他脖子便来了一针。

付清慕想反抗,但在抬手的一瞬便被制伏了,从来没人有这么快的身手……付清慕越发惊讶,当针尖离开皮肤,付清慕紧闭双眼咬紧牙关闭等待忍受未知的痛苦,但等了半天也没见有疼痛传来,他睁眼看楚狂,只听他淡淡道:“你服从调|教,我就不会催发毒性,但你若反抗,此毒会让你得到教训。”

毒?这家伙居然给他下毒!向来都只有付清慕去阴别人的,如今却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阴|沟里翻了船!实在让人郁闷!而且他刚才说什么?

调……调|教?

付清慕瞪大了眼,登时有了抱胸的冲动。

“我喜欢女人的!”付清慕大声道,“你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禽兽!”

楚狂正色:“你陈诉的两个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要提出我的要求,你有反抗的权利,但毫无疑问的都会被驳回,我不希望这种没效率的事情出现,所以我你只点头答应就行。”

付清慕咬牙:“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这个女性。”楚狂指了指还在熟睡的荏九,“支梁镇支梁山上人,年龄二十,已婚,但在不久的将来她将与现有婚姻契约者,即,我,离异,我希望你在她与我解除婚姻契约之后,不介意她再婚的身份,与她缔结婚姻契约。”

他平静的说完这句话,付清慕愣了许久,僵死的大脑才将他这话的意思理解过来,然后不解了:“哈?”

“我与该女性婚姻期间,不会与其发生|性|行为。该女性生性粗鲁,但为人热情,并非理性克制型人格,但贵在有自知之明,敢于承认、面对错误,并进行修正。有上进心,有竞争力,并行事果断。但由于前段时间遭遇一定极具伤害性的挫折,目前心理创伤严重,显性表现为对生人疏离,有排斥。从现有情况推断,挫折诱发她极端报复社会人格的概率为百分之五,其中有千分之三的概率会突然发狂,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将砍死身边人。”

付清慕本就对楚狂的话感到惊讶,而后听他分析荏九,越听越觉得渗得慌,一方面愕然于他居然能用这种态度来说自己的媳妇儿,另一方面又害怕楚狂当真强迫他与荏九在一起,回头楚狂没杀他,荏九睡着睡着将他剁了剁了吃掉怎么办!

这两人是有多危险!

而便在付清慕心头不停抽搐的时候,忽听楚狂声色微柔道:“而我认为,她将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概率恢复常态,并对人生更加积极。”

在楚狂看来,荏九是个分明的人,分明得要么堕入深渊,万劫不复,要么爬起来继续走,直上青云,没有第三种可能。

现在的荏九死气沉沉,是因为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破罐子,抱着死的决心乱摔一下,听着自己最后发出的破裂声音,就会觉得此生无憾了。

但破罐子摔在地上,就算把自己摔成灰,大地也不会颤抖一下,楚狂明白这个道理,他觉得荏九自己心里也明白,她吼着要去杀皇帝和将军,不过是想把自己毁得轰轰烈烈一点,她觉得自己背负了很多,她潜意识里想逃避,她在心里是认为她自己是没用的,杀不了皇帝的,所以她现在吼着要去的地方不是京城,而是幽冥地府,她要杀的不是皇帝,而是自己。

她跨不过心里的槛儿,她想死。但她又太逞强,所以她想轰轰烈烈的死。而她已经给自己定下了必败的结果,所以她少了许多初遇时的灵动,没了抢他当相公时的热情,也不再时时刻刻想着要给自己男人了。

她对生活很绝望。

这也是人之常情。楚狂看得明白,荏九在走一个过程,一个自我厌弃的过程,当她走过了,她就会活过来了,而楚狂正在等着她走过去,并且相信,荏九一定能走过去。

就算荏九当真走不过去,他也会拖着她,把她拽过去,因为……

付清慕愣愣道:“呃……听起来,你好似挺喜欢这姑娘的。”

楚狂默了一会儿:“我并不喜欢她。”他斟酌着言词,“我需要她。”

对啊,他需要她。识别器也好,解除婚姻契约也好,他都需要她。

“但是这种需要不是长久的。”楚狂拉回自己的思绪,语气中是三分商量,七分威胁,“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千万记得对她好一些,最好让她对你产生有关|交|配的冲动,我会为阁下推波助澜,让你二人早日达到对方择偶的要求。你有什么异议吗?”

付清慕不可思议的看他,怔然问道:“听你刚才的说法,我以为你挺喜欢这姑娘的,为什么要我……”

“所以……”付清慕总算稍稍理解了他的意思,“你现在是在为注定被你抛弃的女人铺好后路?因此强迫我去勾引你的媳妇儿,好等你们分开后让她嫁我?然后你还会帮我?”见楚狂一本正经的点头,饶是付清慕见识过再多各种各样的人,也忍不住抽了嘴角,“你这混账东西脑子有什么毛病?”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各项指标,大脑逻辑清晰,并无毛病。”

付清慕算是明白了,自己遇见了一个疯子,他沉默了半晌:“可嫁娶是两个人的事,我不喜欢你媳妇儿这种类型,我不想娶她,你有考虑过我的想法么……”

楚狂眯眼:“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有反抗的权利,但会被全部驳回,即,你的想法并不重要,不在我考虑范围内。如果让我更直白的阐述的话,那就是——照我说的做,否则我会对阁下给予人道毁灭。”

付清慕彻底安静下来。

“如此,我便当阁下默认了。”楚狂放开他,安抚似的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放心,我会帮你。”

付清慕抽了抽嘴角,帮他改变喜好么……这是他妈算哪门子的帮啊!谁要啊!

翌日一大早,荏九打了个老长的哈欠爬起来,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她揉了揉眼睛,转头一看两个大男人都已经醒了,楚狂的背脊还是一如既往的挺得笔直,而他旁边的付清慕好似熬了一夜,精神极其不好似的,驮着背耷拉着脑袋。

荏九迷迷糊糊的说着:“清慕道长,你怎么跟被人欺负了一样?”

付清慕这才转过头来,看了荏九一眼,咧嘴一笑:“呵呵,早啊。”

荏九心里觉得奇怪,眼眸一挪,看见楚狂在一旁极为淡定的转过头来瞥了付清慕一眼,付清慕脸上的笑更加干涩:“九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荏九不知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气氛有点诡异,但应该干她什么事吧,荏九点了点头,简单回应:“还不错。”

“既然大家都醒了,在小河边梳洗一下便上路吧。”楚狂说完,将篝火熄灭,起身先走了。

今日这一路付清慕走得沉默了许多。楚狂本不是多话的人,而荏九在与楚狂两人呆一起的时候还能肆无忌惮的问一些问题,如今有了付清慕在,有的话便也不方便说了,是以她也一路沉默。

安安静静的顺着小河到了一处大道上,前方有个小茶摊,荏九见了欣喜不已:“正好正好,喝口茶歇一歇,顺道问路,完了清慕道长你就先走吧!”

付清慕当然想先走!可他回头看了楚狂一眼,勉强一笑:“哈……哈哈,先去喝茶吧。”

楚狂本是不想去的,他知道政府一定在通缉他们,实在不适宜在官道上露面,但是思及此处偏远,行路也确实有些疲乏,所以便也跟上前去。

在茶摊坐定,老板是个中年人,像是在这里做了很长的生意一样,没多大热情,懒洋洋的来到了三碗茶便到一旁躺着了。

楚狂细细将周围的环境探查了一遍,官道两旁皆是密林,人少,耳朵能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哗哗水声,想来是有个地质断层构造出的瀑布……

他正探着,耳朵里的智能服务系统便开始发出了声响:“东北方向,五个人型生物,五个非人型生物正在靠近。”

经过这些天的适应,楚狂对这星球的非人型生物也没了初时那么多恐惧,他冷静地往官道另一头一看,隔了老远便已看清来人的长相与打扮,适时,踢踏的马蹄声已近,荏九与付清慕皆往那方看去:“什么人啊?”荏九轻声问。

楚狂摇头:“与我们无关。”那几人一身江湖气,服饰不统一,一看便不是官府的人。

倒是付清慕听了楚狂这话之后稍稍一默,倏尔笑道:“哎呀,太阳有些大了,店家,借你店里这斗笠一用。”言罢,也不等店家答应,拿了人家的斗笠便扣在了头上,像下轻轻一压,挡住了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阿九现在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然后坐接近两个小时的车去上班,晚上回来不到十一点就想睡觉了,这么正常的作息简直让我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第二十六章

五个人,五匹马停在茶摊前,几人翻身下马,只粗粗看看了楚狂他们一眼,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五人坐定,有人沉声道:“店家,倒茶。”待五碗茶倒好,几人咕咚咕咚喝下肚,放下碗却还是没人开口说话,气氛有几分凝重。

“大哥,任务没完成,我们这趟回去,该怎么和老庄主交代?”终是有人憋不住了轻声问道。

最为年长的男子没有说话,他左手边的一位却大声道:“能怎么交代!那饿鬼道士分明就没出现在青鹿镇上!有他在的地方,哪会那般安宁!这分明就是探子探错了!”

“要说安宁,青鹿那一带也并非全部都安宁嘛。”另一人插嘴道,“青鹿山上那窝横行霸道的贼不才被人挑了么,听说是个青年,想来与饿鬼道士的年纪也差不多。”

“不是他。”为首的男子终于开口道,“那青鹿山上的匪并不是普通山贼,他们武功不弱,能在一夜之间以一己之力大败青鹿门,区区一个饿鬼道士还没那本事。”

几人再度沉默下来。

倒是这方,荏九闻言,抬头望着楚狂,那天虽听付清慕简单说了一下青鹿门,她明白了那是一个厉害的山寨,如今又听几人这么一说,她登时又明白了,那是一个比她想象当中还要厉害的山寨。

而他们那天晚上居然就那么顺手将这个很厉害的山寨挑了……

太顺手得让她几乎以为这些人是在说谎骗她,那些贼有那么厉害吗?或者说楚狂……有那么厉害吗……

而此时厉害的楚狂正静静看着埋头喝茶的付清慕。他听到对方的话语里有几个关键词,地点:青鹿镇,人物:饿鬼道士,人物职业:道士。楚狂想,他又掌握了眼前这个“准二代丈夫”的几个资讯。可楚狂不打算现在戳破付清慕,他要留着这些资讯,在适当的时机把资讯转换成付清慕的把柄,然后把这些把柄告诉荏九,以便在他离开之后,让荏九继续驯养付清慕。

在楚狂脑子不停旋转着的时候,一旁懒洋洋的老板爬了起来,看了看水缸,然后走到付清慕身边,道:“哎,小伙子,水缸没水了,我得去打点水,你斗笠还我。”

付清慕浑身一僵。

楚狂面色亦是一沉。

那方五人陡然肃静。

唯有荏九奇怪的抬起了头,嘀咕:“我怎么突然觉得空气有点沉重啊……”

茶摊老板继续拍着付清慕的肩:“哎,小伙子,斗笠还我啊!”说着,他去拿斗笠,付清慕一巴掌将斗笠摁在头上,死活不让他拿下来,老板拽了拽,见拖不走,气得不行,“你这小伙儿怎么这样啊!我好心借你帽子遮阳,你却赖着不还我了是吧!”

荏九也觉得疑惑:“你要人家这斗笠做什么,一路走来没见你说怕晒太阳的。”

付清慕只余一心感叹,咬牙切齿的嘀咕:“这种败事媳妇儿娶回去几条命也不够赔啊……”

楚狂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像是自家闺女做错了事,他闷不做声的忍了,待余光瞥见旁边一桌五个壮汉齐齐站起身来时,楚狂翘静悄悄的将腿侧的武器摸出来:“我帮她兜着。”

听得楚狂这话,五个壮汉的身体像墙一样挡在他们的桌子前,荏九便是在迟钝也不会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有楚狂在,荏九第一时间的想法却不是担心自己安危,而是吃惊的望着付清慕:“你……你……”

荏九觉着,自己这一趟出来实在太被上天眷顾了,阴差阳错挑了个山寨是厉害的,莫名其妙救了个道士也是有来头的,那接下来呢……这是要去撞见妖魔鬼怪的节奏啊……

她正漫无边际的想着,五人中最为年长的人倏尔抱拳道:“兄台,我等恍觉兄台身形极似我兄弟几人寻找的一名男子。不知兄台可否摘下斗笠,让我等看看。”

“不可。”付清慕粗着嗓音,生硬的拒绝。

几人面容一肃,手放在了刀柄之上:“如此,便休怪我等我客气了。”那店家见势不妙,连忙往旁边一躲。付清慕却是松了按住帽子的手,轻声一笑:“几个大老爷们非要调戏我一个穷道士,好吧好吧,给你们看。”他一道息事宁人的语气,但在拿下斗笠的时候,目光却猛的一凉,只见他手中斗笠如飞镖,“唰”的一下转着圈便飞了出去,打得几人一个不备,皆往后退了一步,付清慕趁几人躲避之际,一掀桌子,拔腿就跑,也没喊上荏九和楚狂一声。

荏九是愣住了,但楚狂反应极快,在付清慕扔斗笠的时候站了起来,在他掀桌子的时候把荏九拽到自己背后护着,当付清慕跑了,五名壮汉一声大喝:“饿鬼道士休走!”楚狂在他们旁边一拉武器扳机,“嘭”的放了炮冷箭,轰得牛一样壮的五名汉子翩然倒地。

这声音惊得还没跑远的付清慕猛然回头,但见楚狂极为冷静的擦了擦他的武器,那个与人手臂一样长的金属物什“咔咔”的缩成一小截,被他收进了衣服里。付清慕看得口瞪目呆,荏九却急了:“你莫不是把他们都杀了吧!”

“空气炮,冲击力经过精心调试,冲击力足以击晕人,却不致死。这五人体格彪悍,想来不一会儿便能醒来。”他拽了荏九的手,拖着她向付清慕走去,一边走一边冷静道,“我还需要了解更多关于你的背景,请如实交代,否则我不介意采取相应手段。”

付清慕从怔愕中回过神来,看着那晕死过去的五人,一拍脑袋,大喊:“完了完了完了!兄弟你当真比我还敢闯祸啊!”

楚狂挑眉:“我只是帮你解决了暂时困扰。照理你得谢我。”

“谢?”付清慕险些没哭出来,“这熊一样的哥几个一看便是明松山庄的五指熊兄弟,他们老庄主极是器重此五人,你将他们轰晕了这么摆一地,岂不是摆明了要和明松山庄作对么!”

楚狂看了付清慕许久,终是转头望荏九,真诚的问:“你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荏九不知道明松山庄是个什么地方,但见刚才楚狂那么容易就轰晕了倍受器重五人,想来那个明松山庄也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是以荏九想了想,道:“是觉得咱们把这五人打晕了这么摆着不太礼貌?”

楚狂皱眉:“埋他们会费不少时间……”

“你还想把他们活埋啊!”付清慕要疯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啊!”

“怎样都好。”楚狂懒得与他再纠缠这个话题,“歇也歇过了,我们该继续赶路。”

付清慕十分哀伤:“所以说,问题就在于咱们现在赶路不那么容易了呀……”他话音刚落,忽然小路上杀气四起。楚狂感觉灵敏,立时戒备起来,他眼睛里的那些符文再次浮现出来,荏九在他身后听见那个僵硬的女声似乎在他耳里轻声说着:“捕捉对象,捕捉对象……目标过多建议采取大规模伤害性武器……”

付清慕揉着额头道:“明松山庄最喜欢在做任务的时候铺下明暗两条线了,明处的人未完成任务,则由暗处的人负责杀,啧……一群苍蝇一样的家伙,这下麻烦可大了……”

楚狂沉吟,确实,在毫无防备的地方遭遇袭击,对方人数不明,攻击力不明,且东躲西藏,应付起来太过零散,极是消耗体力,宜退不宜战。定下策略,楚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忽听“唰”的一声,一只白羽箭不知从什么方向射了出来,紧接着,四面八方的白羽箭接踵而至。

楚狂一皱眉,将荏九往怀里一抱,蹲□来,紧紧护住。

耳边的箭啸声唤醒了荏九的恶梦,林间,箭雨,被人护在身下,这场景多么让人熟悉,她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去,浑身倏尔变得冰凉。

恶梦里的姐姐们的脸似乎与楚狂的脸重合了一般,她猛的蹭起,想抱住楚狂,想去做之前那个时候她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但楚狂的力气却大得惊人,他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别动。”他说,察觉到了荏九的颤抖,察觉到了她心里的惊恐,楚狂心尖竟莫名一软,像是被荏九遏制不住的脆弱而触痛了他一般,他眉头轻蹙,“荏九,不用怕。”

这个怀抱却坚|硬|得像一堵墙,包围着她,从头到尾给她最坚固的保护,而他的胸膛却一直那么温暖,没有血腥的气味,没有粘腻的液体,没有让人绝望得窒息的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