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只取了三十万。

夏沐看着他:“什么意思?你还要给卡?”

纪羡北点头:“对啊。”

“把银行.卡给我。”夏沐伸手。

“做什么?”

“你给我就行!”

纪羡北拿出钱包,把那张新办的银行.卡给她。

夏沐直接收到自己钱包里,“这张卡暂时不给,三十万他们都会觉得一下子成了最有钱的人,都不知道要怎么花,你要是一次性都给了,他们就自我膨胀,还不得在村里到处张扬,也不安全。”

纪羡北想了下,“行,都随你,我也不太懂,你看着安排。”问她:“你之前不是说家里还想要建房子的吗?这钱能够?”

夏沐:“够了,十多万不仅能把房子建的很好看,还能装修好,家具也能买了,你还以为这里是北京的郊区啊?”

纪羡北不忘提醒她:“到时候你再给夏楠在县城里买一套,孩子上小学没有学区房不行。”

夏沐点头:“嗯,这倒行,不过得说这些钱是先借给我妹的,不然我妹那性格,肯定不会要的。”

说着,她忽然想起,“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万一他先去镇上等着我们了。”

家里的座机,打了两遍才打通。

接电话的是妈妈。

“沐啊,是不是到县里了?”

“快要出县城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不用我爸去镇上接了。”

“那你们走回来得几点啊,还是让你爸去吧,你爸借了你表叔的大托摩托车,加了油,还擦了好几遍,雪亮的。”

“......我们开车回去的。”

“啊?你们让小楠找人借的?”

“不是,我对象问省里的朋友借的。”

纪羡北看着她,她说的家乡话他能听懂一点儿,那个对象,他听懂了。

他伸手蹭蹭她的脸颊,哪知道被她一巴掌打下来。

纪羡北:“......”

电话里,夏妈妈那个心疼啊:“你说你怎么不早说!”

“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爸往摩托车里加了20块钱的汽油,还又买了两包五块钱的烟给你表叔,你现在说不用了...那油不是白加了?!烟也白给了!”

“......”

夏妈妈想到夏沐对象还在边上,就没再多说:“行了行了,下次再问你表叔借来用,不然这个钱就白花了,不说了,我把门口再扫扫。”

夏沐跟妈妈打完电话,在纪羡北腰上用力拧了下。

“嘶,你用这么大劲做什么!”

“下次我打电话时,你再碰我试试的!”

“你说我对象这三个字挺好听的。”纪羡北笑着说。

“滚!”

汽车出了县城,通往镇上的路还不错,是沥青路。

纪羡北看着窗外:“以为都是土路。”

“这两年刚修的,我大二时还是土路。”

夏沐也望着窗外,跟他说起:“以前我们这里穷的...我们家一年就只有过年时才能吃上肉,是村上人家养的猪,杀了后就在村上卖,其他时间没有肉。”

她说:“最近这些年好多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隔壁那个县有不少天然的好风景,开发了做旅游,虽然没多少名气,不过还是有人来玩的,我们这离那边也不算远,就去做点小生意,也能赚点养家的钱。”

听着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镇上。

穿过小镇,到下面村上的路就是土路了,平坦的地方不多,都是被车轧的坑坑洼洼的,路两边的景色倒是不错。

夏沐握着他的手:“到家你胃里肯定不舒服,我坐习惯了都难受。”

纪羡北也感觉到了颠簸,不时就往前冲。

纪羡北被颠的不行,夏沐看着他:“受不了的话我们就开慢点,停在路边歇歇。”

“没事,没那么矫情。”纪羡北想了想:“计划一下,把这条路给修了,以后你们出行都方便。”

夏沐说:“知道你有钱,也不在乎,不过这边不适合,山路本来就窄,沿着这条路的几个村,就只有这一条路通镇上,你要是修了,他们没法走,这里修路不比大城市,连夜干,一个月就能修好,这里晚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指着白天,你要是修个三五个月的,沿路的村民都不答应,而且这边夏季很容易出现小面积的山体滑坡,就算修好了,以后要是没人养护,用不了几年,路也就坏的差不多,瞎花那钱做什么。”

“那这条路就不修,可以再重新规划一条出来,只有几十里,实施起来也是有可行性。”他说:“我们不用操这个心,到时候拿钱让当地政府部门修就行了,总有办法的。”

夏沐没再说话,如果能修好,肯定好呀,这样的话,遇上雨雪天,村上的孩子去镇上上学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村头。

有一百多户的一个小村子,祥和宁静,坐落在山坳里。

不时一阵蝉鸣。

来了一趟,纪羡北才知道,夏沐能走出大山,是有多不容易。

现在是路修好,有越野车的情况下,这条从村上到县里的路也走了快三个小时,她当初念书那会儿呢?

纪羡北用力攥攥她的手,夏沐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他下巴对着窗外微扬:“那些小孩在做什么?”

三五成群,嘻嘻哈哈,每人手里拿着跟破旧的小竹竿,个个都站在树下,仰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夏沐说:“粘知了。”

“粘知了?”纪羡北又看向窗外:“用根竹竿就能粘到?”

“不是,竹竿头上黏着面筋,特别黏,一粘一个准儿。”

“面筋?”纪羡北看着她:“我们吃的面筋也不黏啊。”

“我们山村的孩子,小时候都这么玩的,家里也没黏的东西,只能和点面,然后放在水里洗啊洗,把面筋洗出来,特别黏,夏天太热,不用干活的时候就会粘知了。”

不过她玩的少,懂事后要带弟弟,有点时间她就会到学校里帮温老先生批改作业。

纪羡北点点头,然后说了句:“我也想玩。”随机示意司机把车靠边停。

夏沐:“...纪羡北,你够了啊!”

“就想感受一下你的童年是什么样的。”纪羡北遗憾的说着:“我没什么童年的。”

要说童年,记忆里最深的,就是在书法班跟任彦东打架,互相把对方脸上都用毛笔画糊了。

然后沈凌搁在一边起哄,后来他就跟任彦东不打了,一起去打沈凌,结果沈凌衣服上都被弄上了墨汁。

车停下,纪羡北下车。

夏沐无语的望着他:“你不热?”现在五点钟,太阳还是蛮晒的。

纪羡北:“还行,山里的风舒服,空气也好。”

那些小孩看汽车停下来,好几个都围过来,有认识夏沐的,就称呼一声。

夏沐回来时夏楠给她准备了不少糖,她到后备箱里抓了两把,让几个孩子拿去分了。

她喊来邻居家的一个小孩:“竹竿给我用用。”

小孩把竹竿给她,还又贴心的从咯吱窝里拿出一个杨树叶。

纪羡北看呆了:“那是什么?”

小孩用家乡话说着,纪羡北不是太懂。

夏沐说:“面筋不太黏的时候,放咯吱窝里捂一捂,就很特别黏,放在杨树叶里包一下,粘不到身上。”

纪羡北:“......”

真的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新大门。

小孩子把杨树叶丢掉,将面筋放在指尖捏一捏,黏了之后,把之前竹竿上发黑的面筋给换下来。

夏沐把竹竿递给纪羡北:“你试试。”

纪羡北虽然没看过人家怎么粘,可想想也知道怎么一回事,他仰头在树上找知了,好不容易发现一个。

他拿着竹竿轻轻靠近,忽然想起:“把它粘下来做什么?”他偏头问夏沐。

夏沐:“...油炸了吃。”

纪羡北:“......”

他缓了几秒,“我还是不粘了。”太残忍。

夏沐说:“这就是城里孩子跟农村孩子的区别,我们要给自己找乐趣,从来不懂什么残忍不残忍,而你们呢,家里大把钱花着去培养你们,你们却还不珍惜。”

她拉着他的手:“走吧,我妈一会儿好着急了。”

夏沐把竹竿还给那个孩子,又去后备箱里拿了一些糖给几个孩子。

坐上车,纪羡北还望着窗外。

小河边,杨树林,蝉鸣声,被晒得脸蛋发红的孩子们,手心摊着糖果,你伸着脖子,我探着脑袋,他的小手还在她的手心里拨弄着,在数谁的糖果多。

然后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这个夏天的傍晚,单纯美丽,刻在了脑海里。

夏沐家住在村中间的位置,七拐八拐,终于到了。

几间矮旧的瓦房,有些年头了。

门口路边都扫的很干净。

汽车刚停稳,就听外面霹雳吧啦炸鞭炮的声音。

纪羡北疑惑的看向夏沐:“叔叔阿姨怎么还要炸鞭?”

夏沐淡淡的说:“不然村里的人怎么知道他们女儿带个有钱的对象回来?炸了鞭炮,邻居们听见后就都好奇,会出来看一下,我爸妈才好显摆这辆车啊。”

纪羡北:“......”

夏沐说:“你还愣着干嘛,赶紧下车吧,不然我们村那些在家的大娘婶子,都会围过来看你。”

纪羡北:“......”

☆、第60章 第六十章

下了车,夏沐给他们做了简单介绍,热情打过招呼,纪羡北让司机把后备箱里的行李箱和礼物拿出来。

一箱箱名烟名酒,还有各种补品。

夏沐诧异的看着,之前看到后备箱的这些东西,没往心里去,以为是司机备在后备箱,给他们老板用的。

她小声跟纪羡北说:“你怎么带那么贵的烟酒?”

纪羡北笑:“第一回上门,难道空着手?”

夏爸爸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不让司机动手,自己把这些都搬屋里了。

周围离的近的邻居都出来了,问夏妈妈家里有什么喜事,夏妈妈说:“大丫头带她对象回来了。”还又特别强调:“是北京人。”

邻居羡慕着,特别是看到纪羡北长得一表人才,有汽车,关键还有个司机。

纪羡北第一次被这些中年大婶阿姨围着看,后背都有了汗,那种感觉他哭笑不得。

夏沐跟邻居打过招呼,就推着纪羡北先进去了。

纪羡北莫名笑了,夏沐是笑不出的,这种窘迫没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

外头,夏妈妈还在跟邻居闲聊着,不时传来一阵哈哈的笑声。

进屋后,夏沐把行李提到她的房间,纪羡北在堂屋找了张凳子坐下来。

“羡北,来,喝水。”夏爸爸把一个玻璃杯端给纪羡北。

“谢谢叔叔,您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就行。”纪羡北接过玻璃杯,没有手柄,端在手里烫人。

司机在院子里,夏爸爸又端了一杯水送出去。

实在受不了烫,纪羡北把茶杯放边上的凳子上,他才仔细看了眼玻璃杯,上面印着某某白酒,原来是随箱赠送的大号酒杯。

纪羡北打量了一圈屋内,破旧的堂屋里只有桌凳,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吊扇悬在房梁上,房梁长年累月没打扫,落了一层厚厚的积灰,墙角还有蜘蛛网,随着风扇的风起伏,感觉下一秒就能被吹落。

夏季多雨,房间里泛着潮湿的霉味。

就在这一瞬,纪羡北特别想抱抱夏沐,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确定夏沐对他的感情有几分,那现在确定了。

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感情是十分,夏沐对他是十一分。

那一分是她所有的自卑和敏感,全部剖析给他了。

如果不是来了,他都想象不出,穷原来是这样的。

大门口,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夏爸爸拿了包烟也出去了。

纪羡北望着门外,那些阿姨手里拿着糖块,还有的剥了一粒放嘴里,聊着家长里短,不知说了什么,几人一点都不掩饰的哈哈哈大笑。

那些叔叔大爷没有坐的地方,索性蹲在墙根,几人散烟,夏爸爸还给他们点火,男人的笑就含蓄了一些。

后来纪羡北才知道,她们吃的算是喜糖,这烟也是喜烟。

纪羡北收回视线,看了看眼前的玻璃杯,杯子里飘着几朵菊花,在热水里全部绽开,仙黄的,晶莹饱满,散发着淡淡的菊香。

“这是我们山里的,没污染。”夏沐从自己从屋里走出来。

在纪羡北边上坐下,看着他:“什么感觉?”

纪羡北看了眼外边,夏爸爸还在跟他们聊着,司机在看院子里的鸡鸡鸭鸭,他突然凑到夏沐嘴边亲了下:“挺喜欢的。”

“骗子!”

“...骗你做什么。”

夏沐把水杯托底端在手心,放在唇边轻轻吹着。

纪羡北看着她,适时转移她的情绪:“你全挑了叔叔阿姨的优点长。”

“嗯,其实我像爸多点。”

“叔叔阿姨看上去挺好的。”

夏沐吹着水杯里的菊花茶,沉默良久才说话:“又不是十恶不赦,能坏到哪里去?”

说着,叹口气,“他们给我的是精神摧残,从小到大...那种感觉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她把水杯递到他唇边:“不说扫兴的了,尝一口。”

喝了茶,纪羡北提出要去她房间看看。

夏沐放下水杯:“没什么好看的,反正你晚上也要住里面。”

纪羡北关心的是:“那你呢?”

“我们这里开放的很,不上学的十几岁就生孩子了,没那么多讲究,我晚上跟你住一起。”

纪羡北微微颌首,那就行。

夏沐起身,“走吧,带你去我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