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仇儿,别哭。”突然的,床上的二嫂发出微弱的声音,睁开眼睛,极力的伸手,似乎要去抱孩子似的,只是那眼神也毫元焦点。

这是瞳孔涣散了。

“二嫂,小仇儿在这里。”元好此时顾不得了,将那孩子放在二嫂身边。

“好儿…”二嫂的伸在空中摸索。

元好一把握住二嫂的手,悲泣着:“二嫂。”

“好儿,二嫂不行了,以后,小仇儿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将他扶养长大…”说到这里,二嫂的话音一断,举着的胳膊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二嫂…”元好大声的叫着,只是再大声也没有用,二嫂已闭上了眼睛,声息全无了。

有些事情还是没能改变,二嫂还是走了,只是这回她是叫麻三害死的。

麻三…尹随…元好咬着牙,紧紧的握着拳头。

“二少夫人…”二婆也泪眼婆娑,她抖着手,抱起边上的小仇儿。这苦命的孩子,二婆看着怀里的婴儿,突然,她感觉不对啊,这孩子,似乎着不是小仇儿啊。

“好儿,好儿,这孩子?”二婆拉着好儿的胳膊,一脸疑惑。

好儿看着站在外面的卫虎头,于是冲着二婆微微的摇了摇头,掉包的事决不能让别人知道。

“二婆,一会儿,我们安顿好二嫂再说。”元好道。

二婆看着元好,又看了看孩子,最后目光落在断了气的二嫂身上,点了点头。

………………

罪奴宫北面,秦总管的院子。

厅上,八角屏风的烛台上,烛光如豆。

墙边的八仙桌上,三样小菜,一壶酒,秦总管同麻三正相对而饮。

“麻爷,今儿个这事,你做的不利落,你怎么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呢?”秦总管脸色有些难看的道。

“唉,这事怪我,只是我没想到那三个女人那么难搞,就跟知道我的来历和目的似的,防我跟防贼似的,说实在的,我平日真没少巴结着帮她们做事,可一点用也不管,相爷又吩咐过,干掉那孩子时,不能落人口实,我这不是没法子嘛…”麻三皱巴着脸道。

“所以你们就放火,你知道你这一放火我要担多大干系吗?”秦总管的声音更尖锐。

“秦总管熄怒,是小弟的不对,这样吧,我这百十来斤的身体就交给秦总管处置。”麻三有些憋屈的道,至今为止,这趟任务,是他做的最窝囊的。

秦总管里肚里窝着火,但对于麻三,他还真不敢怎么样,他知道,尹府许多暗地里的勾当都是由这麻三出面的,因此,这会儿见麻三的姿态比较低,倒也不敢逼的太甚,啜了口酒道:“麻爷言重了,只是,如今七皇子盯上这事了,这罪奴宫麻爷是呆不得了,到时,还得麻爷勉为其难受顿罚,让我好交差。”

“小事,咱也是刀口中滚过来的,只要留得命在,一点刑罚算得了什么。”麻三道,举了酒杯一干而尽,还啧啧了两声:“好酒,这起马是六年以上的洞庭春吧。”

“麻爷好眼力,这是正是八年的洞庭春,还是尹相赏的呢。”秦总管呵呵的道。夹了个鸭脖在嘴里嚼,又道:“如今这事儿没办成,相爷那里,麻爷还得思量着回话吧。”

“嘿嘿,事不能说没办成,只是不是最初设想的那样罢了。”麻三嘿嘿着道。

“此话怎讲?那孩子不是好好的活着。”秦总管奇怪了。

“那孩子我做了点手脚,在七皇子出面后,若再想杀孩子,已经不可能了,孩子真要有个万一,还不把你秦总管给拖下水了,咱不能害了公公啊,我这点还是看得分明的,所以,我当时交出孩子的时候,就暗中拍了那孩子脑袋瓜子一掌,用的是催心掌的暗劲,这暗劲我用的很巧,孩子不会死,但伤了脑子,那长大后就是个白痴,这样,也算完成了相爷的托负,又不拖累秦公公,岂不更妙。”麻三有些喝高了,一脸得意洋洋的道。

“高,麻爷这一招高明。”秦总管冲着麻三竖了竖拇指。心里却是一阵直抽,这姓麻的下手真毒。

不过自己能置身事外,其他的他才不关心。

“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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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灭口

洞庭郡王府的人一如梦里一般来迟了,而从来人的嘴里,元好才知道,上次尹随受刺事件越闹越大,不仅仅是侍卫钱源受了牵连,甚至连洞庭郡王也陷在了里面,如今正面临着尹随的责难,这才使得接应的人举步维艰,姗姗来迟。

“好儿,你是说,质子夫人刚刚落地的小公子就是小仇儿?”杨柳儿那间院子东边第三间里,二婆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家四小姐。

“是的,二婆,那晚,我被麻三逼的无路可走,正好在杨柳儿的屋里藏着这个孩子,我为保小仇儿的命,就把两个孩子掉换了,事后想换回来却迟了一步,小仇儿已经被杨柳儿送走了。”

“那好儿你怎么知道质子夫人的孩子就是小仇儿呢,是杨柳儿说的。”二婆问,

元好摇了摇头:“这种事杨柳儿怎么会告诉我,而我也无法向杨柳儿打听,万一引起杨柳儿的怀疑,那小仇儿就危险了,好儿之所以认为质子夫人所生的公子就是小仇儿,是因为,前段时间,好儿曾无意中听到杨柳儿同接头人的对话,另外,当日质子夫人来施粥,我正巧探过她的脉相,知道那质子夫人根本没有怀孕,这两下一对,好儿猜测,八九不离十,只是,好儿有件事还要拜托二婆。”

“什么事,好儿你说。”

“虽然,我认为这事八九不离十,但最好还是要求证一下,还有小仇儿身边也不能没有人,此番,二嫂亡故,洞庭王上书求得太后的恩典要把二嫂的遗体运回洞庭郡安葬,二婆你本不是罪奴,此番,不如打点一下,借送棺之由离开罪奴宫,然后想法子进入质子府,留在小仇儿身边。”元好抿着唇道。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老婆子怎么能放心好儿你一个人留在罪奴宫里受罪呢,依老婆子看,不如把这事跟洞庭郡王说,让他想办法。”二婆道。

元好摇摇头:“这我想过了,不妥,郡王如今自身难保,如果郡王府的人跟质子府有什么牵连,怕是又要被尹随套个私通他国的罪名,另外,郡王身边必然潜藏了尹随的人,这事情一旦有丝毫泄露,那就会要了小仇儿的命的,所以,唯有二婆你出面,好儿才放心,二婆,小仇儿就拜托你了。”元好说着,就卟嗵一声给二婆跪下。

“好儿,使不得,快起来,你放心,二婆一定保护好小公子。”二婆颤抖的扶住好儿。

看着又瘦了一圈,显得更小的无好,二婆不由的悲从中来,只觉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第三天,秋雨绵绵。

元好一身白麻衣,怀里抱着那孩子,目送着二嫂的灵柩离开,二婆扶棺随行,离开了罪奴宫。

“二嫂,你放心,小仇儿就暂时让他留在质子府,两年后,好儿会想办法离开罪奴宫,到时,再想办法把小仇儿接出来,然后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把小仇儿扶养长大。”元好抬着头,望着天在心里道。

接下来几天,元好就紧张的等待着二婆的消息,元好每日傍晚和清晨,都会悄悄的去一趟荒园,然后爬上一株高高的梧桐树,看看隔壁的质子府后院有没有烟燃起,两个人约好的,只要二婆一进入质子府,就会想法子在这两个时间里燃起烟。

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元好风雨无阻,每天都来,只是却一次也没见到过烟的升起,元好的心也越来越焦虑,心里想着,难道二婆出了问题,又或者,二婆没能进入质子府?

如此种种猜想,心中总是忐忑不安,生怕出了意外。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南楚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就下了,下了整整一天,还不见停,到了傍晚,那风势更猛,雪花更大,这样的天气里,怕是燃不起烟吧,或者就是燃起烟也看不出来吧。

但元好仍如往日般裹紧衣服,又悄悄的来到荒园,这已经成了一种改不掉的习惯了,拿了事先辫好的绳梯,丢在梧桐树粗大的枝杈上,只一会儿雪就迷了眼,元好却不顾这些,顺着绳梯爬上树杈,隔着高高的围墙,看不到一丝一毫质子府的情况,元好只是尽力的抬着头,眯着眼,望着质子府后院的上空,何时有烟升起。

冬天,天气黑的特别早,只不过一会儿,天就灰蒙蒙了起来。

二婆还没出现。

叹了口气,元好爬下树,她不敢在树上呆久,尽管是风雪天,但梧桐树光秃秃的,爬在上面,容易叫人发现。

下了树,脚踩在地上落实,突然的,元好又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元好连忙找了面断墙躲了起来。

脚步声一轻一重,就停在断墙的另一面,跟元好只隔着一面墙,元好压抑着呼吸,生怕叫人发现了。

“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见我爹娘?”是杨柳儿的声音。

“嘿嘿,马上就能出去了。”一个男声回道。

麻三,居然是麻三的声音,这声音,元好至死也不会忘记的,没想到他又悄悄的潜进了罪奴宫,元好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往外移。

“马上就能出去?现在就能走了吗?”杨柳儿的声音有一丝兴奋。

“是啊,马上就可以走了,黄泉路的门已开了。”麻三的声音阴寒寒的。

“你…你们要杀人灭口。”杨柳儿惊慌的叫了起来,随后,元好便听到一阵唔唔声。元好伸出头张望,因为距离近,透过灰蒙蒙的光线,正好看到麻三正背对着自己,两只手掐着杨柳儿的咽喉。

几乎是没有多想,元好便用劲全力搬了一块大石头,举起来对着那麻三的后脑就就重重的砸了下去。

立时,红的血,白的脑浆飞迸在雪地里,只分得清红红的血。可怜,麻三,最后连死在谁的手里都不知道。

本来,以麻三的本事,元好根本就难得手,只是此刻,天已快黑,雪又大,到处都是沙沙沙的声音,掩盖了元好的气息,再加上,麻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还会有别人,因此,倒是被元好一击得手了。

“咳咳…”杨柳儿咳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好儿,你救了我的命。”杨柳儿哭泣着道,只有快要死的时候,才知生命之珍贵。

“别说那些,快来帮我。”此刻,元好吃力的拖着麻三,朝着枯井边拖去。麻三的尸体体不能丢在这里,要是叫人发现,查起来就麻烦了。

“嗯。”杨柳儿连忙上前。

地上的雪被拖了长长的一条,好不容易,两人把麻三拖到井边,然后用力的将麻三的尸体推下井,然后盖上井盖。

此时天完全的黑了,元好有些脱力的坐在井盖上。

“快走。”杨柳儿伸手扯着元好,两人冒着大雪回到了住处。

各自回屋,换下身上沾了血的衣服,便马上泡在水里,到了此时,元好才发现自己的手抖了厉害,她杀人了,想到这里,她的胃就翻腾了起来,吐了一地的苦水,一闭眼,就是麻三那血肉模糊的后脑。

是的,她杀人了,只是麻三该死,他杀了二嫂。二嫂,好儿为你报仇了。元好握着拳,咬着牙心道。

“好儿,你没事吧。”这时,杨柳儿推门进来,看到元好对着盆在吐,不由的上前道。

“没事。”元好摇摇头。

随即却问杨柳儿:“柳儿姐,今天是怎么回事?”元好虽然心里清楚怎么回事,但这一切都是她从只言片语中去推测的,对于整件事件她尚有许多疑问,比如,小鱼倒底是谁的孩子。

“好儿,今天你救了我的命,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还记得上个月,你二嫂出事的当晚,你去荒院采药,碰到过我的事吗?”杨柳儿问道。

“记得,当日你说随便走走,就到荒院了。”元好回道。

“其实我是有事,有人叫我把一个孩子送到荒院里,交给质子府的人。”杨柳儿道。

“这个‘有人’是谁?”元好继续问。

“是尹相,其实,我爹娘本是相府的下人,因犯了事,被相爷问罪,关了起来,当日相爷问我,要不要救爹娘,我当在然要救,所以,此后,我就进了罪奴宫,我当时的任务其实就是监视你和你二嫂,只是后来,相爷不知怎么的,却要通过罪奴宫弄一个孩子进质子府,最后这件事就交到了我的手上,而麻三顶替了我原来的任务,好儿,对不起,我对你们从来没有恶意,只是命运捉弄人。”杨柳儿看着元好道。

“那,那个孩子是谁的?”元好继续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外面的人通过乐坊将孩子交给我,其它的我并不清楚。”杨柳儿摇摇头。

元好一阵摇头,原来就杨柳儿自身,对整个事件,也不见得比自己多了解多少,甚至有些事情还没她这个旁观者看的清。

“对了,罪奴宫同质子府中间的墙院那么高,质子府的人是怎么进来的?”元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

“这中间有一条暗道。”杨柳儿道。

“你说什么?有暗道?在哪里?”元好的声音突然的抬高,一把紧紧抓住杨柳儿的手。

“好儿,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那条暗道对我们没用,我们不知它的出口在哪里,再说了,就算是到了质子府,一样是出不去的,质子府由南楚大周两国的侍卫同时看守,那防卫之森严较之我们罪奴宫一点也不弱的,没看那尹相想把一个孩子弄进质子府最后还得借助罪奴宫这边,可见质子府的防卫有多森严。”杨柳儿道。

我才不管能不能出质子府呢,元好想着,只要质子府和罪奴宫相通,就能见到二婆,甚到能见到小仇儿,这点就够了,一条暗道,带给元好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没想出去,只是好奇,再说了,多知道一条暗道,那总多一个机会不是,柳儿姐告诉我吧。”元好求道。

“也有理,你听好,荒院不是有一座倒了一半的亭子吗,暗道就在那亭子的石阶下。”杨柳儿道。

“亭子?不对啊,我常常在那里寻草药,那石阶上上下下的也走了无数次了,怎么没发现地道。”元好疑惑的问。

“能让人随便发现的东西能叫暗道啊,石阶上有机关呢,在亭子边上,不是有一根断了一半的石柱吗,先左转三下,再右转三下,那石阶就会移位,洞口就能露出来了。”杨柳儿道。

原来是这样,等跟二婆联系上了之后,可以让二婆在质子府里找找那出口。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杨柳儿显得心事重重。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麻三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尹贼不会善罢甘休的。”元好又道。

“是的,尹相要灭口,一次不成会有第二次,只是我不知道我爹娘是否还活着,不行,我一定想法子出罪奴宫。”杨柳儿有些六神无主的道。然后又嘀咕了句:“只是弄了个孩子进质子府,那质子在南楚,也就等同于一个罪犯,就算让人知道,于相爷也无损哪,相爷为什么要灭口呢?”

这事情杨柳儿想不明白,元好却略模的有些能猜到,大周怕是对南楚的布局已完,接下来就要吞下南楚这块大饼了,而尹贼此举很可能是在为以后回大周铺路。

也许此事的利害关系在目前显示不出来,但以后却未必,姓尹的老谋深算,他这是防犯于未然。

第十二章 大周质子

连着几天,元好都在掂记得杨柳儿说的暗道的事情,总要找个机会去探一探,今夜又是一夜的大雪,风吹着残破的窗线,哗啦声响个不停。

元好躺在床上,身边偎着一个小小的身子,这孩子就是当日换下小仇儿的孩子,元好给他起名小鱼。此刻小鱼正睡得沉。

等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去荒院探一探吧。

元好想着,没想这一想,就再也没一丝睡意,元好干脆就穿了衣服起床,点亮了油灯,穿了针线开始绣起帕子来,只是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元好打了个冷战,不由便咳了起来。

床上睡着的小小人儿似乎被这咳声惊醒,喉底发出轻轻的呵呵声。

元好连忙放下手里的绣活,走到床前,将盖着小鱼的被子紧了紧,小鱼睁开眼睛,只是那眼神茫然,嘴里仍发出呵呵的声音,元好轻轻的拍着他的小身板儿,嘴里哼着小时候娘常给她唱的小曲儿。

“…河里儿有鱼,岸上儿有鸭,河边儿有柳,山边儿有花…”

元好轻轻的唱着,小鱼呵呵几声后,又闭上的眼睛,不一会儿,发出轻轻的酣声,那小鼻子两翼一扇一扇的,甚是可爱。可元好总觉得这孩子太过安静了,乖巧的有些过份,不哭不闹的,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可元好也说不上来。

外面寅时的锣声敲响,也许是因为雪的关系,天空看上去有着迷迷蒙蒙的白,元好起身,先出门敲破外面水缸上面的冰,汲水洗漱,那水冰冷刺骨,不过,却让无好有些迷糊的脑袋更清醒了。

洗漱好,元好又悄悄的去了荒院,这时候不用担心碰到人。

荒院里,白蒙蒙一片,看上去倒比往日这个时候亮堂。只是隔壁的质子府后院仍无丝毫的异样。

元好便走到那塌了的废亭里,果然看到那半截子石柱,按着杨柳儿的说法,左右来回转了三圈,只看一堆雪花翻滚,随后那石阶上便露出一个可容一个人进出的口子。

元好看了看周围,静悄悄的,然后她小心的钻进那洞口,下面是一条石阶,走到石阶底部,就是一条通往质子府的暗道,里面暗沉沉的,元好屏着气,小心的在暗道里摸索的走着,她不敢打火折子,怕引起人的注意。

走了没多久,又是十几级向上的石阶,抬头看上面,居然是一个趟开的洞口,边上长了许多的草,间隙的空隙还能看到白蒙蒙的雪光。

算着暗道的长度,元好觉得,这个出口应该还是在质子府的后院。

这时候,后院应该没人吧,元好想着,便用手拨开覆盖在洞口的草上,探出半个头,元好才发现,这个出口居然是在一个假山的石洞里面,本身就十分的隐蔽,难怪不用弄机关。

“公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今儿个天真冷。”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呵呵,涂伯啊,寅时都过了,不早了,想当年,我在北塔扫塔时,这时候,说不定已经扫到二屋了,再说了,这若是在大周,朝中的官员这时候怕也要起床,准备着早朝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回道。

扫塔?躲在洞口的元好听到这男子的话,便猜到这男子怕就是大周五皇子。

当初,五皇子初入南楚时,元好就听大哥二哥说起过这五皇子的来历。

五皇子姓周,名潢,母亲是越妃,是曾经北越国的火凤公主,在北越持掌军事,是一巾帼英雄,当时,年轻的周帝,刚一登基,就向北越求亲,要迎娶火凤公主,结果自然被火凤公主拒绝,德中帝冲冠一怒为红颜,集合全国之力攻打北越,尽管火凤公主才华绝伦,但北越弹丸之地,又如何承受的住大周举国之兵,最终的结果,北越帝亲送火凤公主到大周以求北越苟安,于是,火凤公主就成了大周的越妃。

一年后,五皇子周潢出生。

而在周潢十二岁那年,大周还是出兵灭了北越,当晚,越妃一把火烧了火凤殿,连同她自己一起,殉国了。

而越妃此举也激怒了周帝,只是越妃已死,周帝胸中的怒火就全撒在了十二岁的周潢身上,弄了个母罪子承,将年仅十二岁的周潢囚于北塔,日日扫塔以赎母罪,如此日子一过就是五年,大周朝堂上下似乎都忘了这个皇子的存在。

然而,在五皇子周潢十七岁那年,大周攻打南楚,最后却在沈家军手上吃了憋,最后两国谋和,互易皇子为质,到这时,大周的朝堂上下才想起这位五皇子,于是五皇子结束了五年的扫塔生涯,开始了在南楚的质子生活。

想到这里,元好抬眼望去,只是那视线正好叫假山给挡住了,只能隐隐听到两人的对话声。

“那道是。”这时,那叫涂伯的回道,随即又道:“只是公子啊,这大冷天的,咱们还是回屋吧,这时候那鱼儿怕也不咬钩。”那涂伯又道。

“涂伯啊,你不懂,我钓的不是鱼,是寂寞,那首诗怎么说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我没法去江边,便只能在这后院的荷花塘里钓钓雪,附庸风雅一下。”周潢的声音带着一种自嘲。

元好听了不由的讶然,敢情着这位五皇子也算特立独行,这么个大雪天的早晨,居然在后院的荷花塘里钓鱼。

“原来钓雪也是一种风雅,那老奴也来附庸一下。”那叫涂伯的也呵呵的道。

“别啊,一个寂寞的人钓雪是一种意境,两个寂寞的人钓雪就成了一种互暖,涂伯啊,你说两个大男人一起互暖,是不是很不对头啊。”周潢的声音带着一种笑意。

“呵呵,公子,你就别消遣老奴了,老奴还是去给你煮壶酒来吧。”那叫涂伯的也笑道。

“那敢情好。”周潢道。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插了进来:“不劳烦涂伯了,贱妾已备好了酒菜点心,还请爷边吃酒边赏雪。”

“见过夫人。”是涂伯的声音。

“还是南雅最知我心。”是周潢的声音。

元好听着,不用说了,这个南雅定然是质子夫人,元好不由的竖起耳边,希望能从他们的嘴里听到小仇儿的消息。

“爷,您尝尝,这是芙蓉云片糕,这是金边狮子头,还有酥油牛肉,最后这是金丝枣儿,都是我大周的名点。”那质子夫人道。

“嗯,可是好些年没尝过这种味道,夫人费心思了。”周潢道。

“贱妾倒没费什么心思,这是刚进府的一个厨子做的。”那质子夫人道。

“哦,南楚居然有这种精通大周点心的厨娘?”周潢声音带着疑问。

“这可不是挺巧的嘛,这个厨娘叫二婆,岁数有点大了,但做事利落,家里本是地地道道的大周人,今年夏天,大周黄水决堤,几十个郡县受灾,这位二婆亲人都叫大水给淹死了,无处可去,便投远亲到了南楚,结果寻亲不遇,幸好被庆和尼庵的师太收留,昨儿个,贱妾到庆和尼庵去为庸儿还愿,吃了这二婆烧的素饭,那一股地地道道的家乡味儿是让贱妾再也舍不下了,因此,就跟师太要了这个厨娘,也幸得二婆愿意,就跟我回府了,以后爷想吃什么就让二婆做。”那质子夫人道。

“嗯,那真要尝尝了。”周潢回道。

而此时,听到这些的元好是一阵狂喜,两个拳头不由的紧紧的握在一起,二婆已经进入质子府了,想来二婆刚到质子府,一些情况还没摸清,因此,不会这么快给自己传消息。

但此时元好的心已放下一半了。

“得,好酒好菜的,咱们就不在这里受疼了,都回屋吧。”这时,那曹潢道。

“正是哩,这大冷天的,爷跑这后院来,不是找罪受吗?”那质子夫人笑着道。

“呵呵。”曹潢笑了声。

渐渐的人声消散。

元好也悄悄的回到了罪奴宫的荒院,不管如何,今天的收获是巨大的,元好此刻的心情十分高兴。

回到屋里,看了看小鱼,眼睛仍闭着,应该还在睡,元好将他的小身板移的床里面,正准备去拿块板栏在床边,怕自己去做事时,小鱼醒来,不小心滚下床。

只是转身之即,元好感到衣袖被扯住,回头一看,小鱼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一只小手勾着元好的衣袖。

“呵呵,呵呵。”小鱼儿用他的小脸磨噌着元好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