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董银武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元好拔了针,为周潢盖了一条薄毯子。

“你不是都跟董姑母说好了吗?让他们在衙门里吃点苦头。”周潢道。

“那会不会影响董大伯呀,我刚才听董姑母说,这董二叔一房确实穷的只剩个壳了,怕是没钱去赎董银武他们。而四房那边是只进不出的主儿,也不会好心去赎他们。”元好道。

那董二叔长年卧病,那二婶又不会理财,再加上三个儿子也不长进,家里日子过的确实挺难。

“没事,这事我们唱黑脸,由着董大去唱白脸,想来以后,董二叔那一家也该消停了,对了 有空的时候 等你身子养好先,你去帮董二叔看看。”周潢道。

“好的。”元好点点头。

正说着,这时杜春嫂进来 问东家娘子,要不要开饭了。原来天不知不觉的就晚了。

“传饭吧,就摆偏厅。”元好道。

一会儿偏厅的一席摆开,二婆和涂伯两个早已跟亲人一样 便一席吃饭。晚上的饭食十分合胃口,尤其是那银鱼松桂花米糕 叫小鱼吃的个底朝天,元好一高兴,让南陵氏把杜春嫂叫来,夸了一顿,一开口赏了十两银子,把个杜春嫂高兴的蒙了,傻笑了好一会儿,才千恩万谢的下去。

候着杜春嫂下去,周潢打趣道:“这可不是宫里,下人们打赏最多一吊钱,你这一出手就是十两,我小家小业的,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周潢这话的人是开玩笑居多,那越氏宝藏虽然大部份留给了庸儿,但就算他留下的一部份,也不少,自然不会真在乎这点银子。

只是元好却当真了,想着如今不是宫里了,在宫里,赏下人,最少得五两十两的,没有五两十两不好意思说是太后赏的,象以前南雅在宫里给下人赏的时候,一般一开口都是二十两,她刚才一时高兴,倒是忘了这一茬。

元好不由脸一红,随后又琢磨着,这出了宫,跟宫里的生活是完全两样的,平常夫妻,可没那么多的利益权益争斗,所为的,也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

“要不,我开个药堂吧,以我的医术,应该能给家里赚点钱。”元好道。

“我还有不少积蓄,再说了,当铺的收益也不错,哪里需要你去赚钱,不过,你要是喜欢开药堂我也不反对,不过,我的钱不能死放在柜坊里,咱们要投资,好儿你合计合计,投资什么好。”周潢道。

元好想了想,现阶段,她最重要的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再帮周潢治好腿伤,这药堂还是缓一步再说,至于投资,元好一时倒没了主意,便问涂伯,二婆,南陵氏等人:“如果你们有了钱,想投资什么,又或者愿望是什么?”

“买地。”

“买地。”

涂伯和南陵氏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

“二婆你呢?”元好问。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盼望着小小姐,小公子的出生。”二婆笑眯眯的看着周潢和元好,四小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二婆的话让元好又是一阵脸红,夏绿在一边抿着嘴笑,元好只好岔开话题问夏绿:“夏绿你呢?”

夏绿红着脸,没说话。

南陵氏在一边打趣道:“那还用说,夏绿的愿望当然是加一个好夫郎了。”臊得夏绿扭着身跑。

“那小鱼呢,小鱼的愿望是什么?”周潢凑趣的问。

小鱼眨巴着眼睛,有些茫然,好一会儿,突然道:“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干嘛?点灯,说话儿,吹灯,作伴儿,早上起来梳小辫。”

这是二婆一路上没事,哼过的小曲儿。

一是一屋人笑开了,周潢指着小鱼道:“原来你这小子想媳妇儿了。”

小鱼不懂大家为什么笑,有些气闷,便跑到院子里疯跑去了

而最终,大家决定,存下的钱用来买地,不过元好想着手里还有几个药方子,心里隐隐约约的另有想法。

“对了,听说宋大人告老还乡了,他家是夏口人,前阵子,还见宋家的人在买宅子,到时要是碰上,怕是会认出我们。”涂伯道。

周潢看了看元好,元好拍了拍手:“没事,我们离开宫里,皇上知道的,圣祖太皇太后那里也没有瞒,私下里大家清楚,就算宋家认出我们,一来这种关系皇家的事情,他不会乱说,二来,他牵连进尹随的案子,不敢生事,见到我们,怕只有交好的心思。”

“可宋哲的娘子尹凤凰可是尹随的女儿。”周潢道。

“如果她想针对我们,那更不敢把我们的身份说出去,要不然,太上皇和太后,谁敢得罪。”元好笑道。

“这方面,你看得清,有把握。”周潢点头,话头倒打住。

这时,于席太送了今日账目过来,又递给周潢一方古砚,砚质细腻,只有巴掌大小。周潢接过一看道:“这是不楚秀才家里珍藏的那方袖里珍吗,怎么,他拿来当了?”

“楚秀才的书局里查出了前朝的禁书,被人告了官,叫官家收押了,书局也封了,他女儿为了救他,只得把这方砚当了。”于席太道,随后又聊了几句当铺里的事情,见天色已晚,便告辞了。

周潢则坐在那里,仔细把玩着那古砚,一脸十分喜欢的神色。

“喜欢就买下呗。”元好在一边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趁人为难之时,更不为也。”周潢说着,这方袖里珍的古砚在夏口文士的圈子里是十分出名的,多少人给楚秀才开了价,他都不卖,此时,他家遭了难,如果这个时候,周潢硬是要买下,那楚姑娘说不定只能卖,但对于周潢来说,此举未免太过小乘。

“也是。”元好赞同,又在那里翻箱倒柜起来。

“你找什么?”周潢好奇的问。

“我想着明日该去董大伯那里拜见一番吧,怎么说,你也顶着人家侄儿的身份,这兄弟姐妹这么多,见面礼总要给的。”元好道。

“说的是。”周潢点头,便也在边上出着主意,选好了各色礼物,两人方才歇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元好便让周树,周年挑着礼担,自己同周潢带着小鱼去了董大伯家,没想董二叔,董四叔还有董姑母都在,正在开家族会议。董大郎也列席会议,唯有董二郎,他不管事,便陪着周潢说话,又让董五小姐董倩芳陪着元好。

“你爹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啊?”周潢好奇的问董二。

“还怎么处理,花钱买安宁呗,以前,老爷子在的时候,没把这个家分清楚,现在又分一回,我们北董拿出一半的银钱分给二叔和四叔,二叔和四叔则家族里的田分一半给我们,只是这两人,早将那些家族里的好田划到名下,能分到的全是薄田,卖都卖不上价。”董二气哼哼的道。

“那薄田在什么位置啊?”元好在一边问。

“都分散的很,城郊有,夏水两岸也有,还有一处就在夏水北岸的桃花坞那里,嫂子是不是打算买地啊?”董二问。

“嗯,想看看,主要是想种点药材,不知哪处合适。”元好道,除去上回卖掉的安息香方子,元好手上不有好几个药方,都是曾经贾先生留给她的,还有莫神医那里,用祝余草研究出来的药,元好打算种点草药,开发这些药方,草药有时并不需要肥田,配合上一些特有的花草,交错种植,会有更好的效果。

第一百三十四章通八达 闹剧

元好一家铜董二董倩芳聊了会儿天,又邀好找个好天气一起去看桃花坞那边的地,外带踏青。

正说着,董大伯那边的家族会议开完,二婶当先出来。

“芳儿,可见着你归家了,我刚才还骂你大哥呢,你是女儿家,可比不得他们,这老是穿着男装往外跑的,叫人说闲话。”那董二婶出来一见到董倩芳,便上前,亲热的拉着董倩芳,对于边上的元好却好似没见。

元好自然不在意,依然悠闲的坐着,啜着茶水,淡然闲适,又好心情的看着董倩芳边应付着自家二婶,边在那里磨牙。

“二婶,我们董家人自来豪爽,可不讲究那些个繁文缛节,再说了,端正文惠太后当年,一裘男装,得京城四公子之名,又入朝为官,怎样的风流人物,乃我等女子之表率,别人又怎么能,怎么敢说闲话。”董倩芳道,那眼却四下里看着,不知欣儿哪里去了,要是欣儿在这里,早让二婶吃瘪了,董欣儿那可是家里的小魔王。

一边的周潢听到董倩芳说起端正文惠太后,冲着元好眨眼,董倩芳这话既顶了董二婶,又讨好的元好。

那董二婶听董倩芳这么说,一时语塞,端正文惠太后,那可不是她能评论,她也不敢,万一说错了一句话,传了出去,那还不叫人抓了把柄,于是,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道:“端正文惠太后那是神仙人物,又岂我们这凡人可以比的。”说着,董二婶话题一转又道:“对了,芳儿什么时候有空,我家那外甥天德可是说起好几回了,想邀芳儿去桃儿坞骑马。”

“二婶,不好意思,我家周嫂子刚来夏口,这阵子我要陪她,怕是没有时间骑马。”董倩芳道,身子往元好身边挨了挨,她实在受不了这二婶不安好心的热情,又贴的这么近,口水都喷她脸上了。

偏这二婶最喜欢挨着人脸说话,表示亲近。

那董二婶听到董倩芳的话,这才醒起似的看了元好一眼,然后抬了抬胸,用劲的咳了一下,心想着,自己是二婶,你两个既是大哥的远方侄儿,那这会儿见了长辈,又岂有不上来见礼的道理。

偏元好对她的咳声听而不闻,而周潢更是同董二说着夏口的趣事,没一个人理她。

董二婶子还道元好和周潢两个不认得自己,便看了看一边的董倩芳,想让她先介绍一下,可董倩芳对她的眼神也是视而不见。

董大伯救周潢那时,不知他的身份,周潢又要隐瞒身份,所以便认了董大伯为叔伯,成了这个远方侄儿,但等董大伯后来弄明白了周潢的身份后,又哪里敢能真当他是侄儿,处处,事事的,都尊之以礼,若非当时,周潢在夏口入户籍时用的是他侄儿的名分,这个侄儿他根本就不敢认,所以,董大一家自然不会真的将家人以长辈的身份介绍给周潢元好,打定主意,周潢和元好不主动认,他们绝不出头。

因此,这会儿,董倩芳自然不理会自家二婶。

董二婶子等了好一会儿,没见董倩芳开口,那脸皮便有些挂不住了,再加上心里恨这周氏俩口子害自己儿子银武坐了班房,还得大哥去帮忙赎出来,这会儿又见这俩口子眼里没有自己,新仇旧恨的,便咬牙上前,脸皮上笑着:“这位是周家侄媳妇吧,昨儿个,你那银武兄弟不懂事,得罪了你,可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什么事,你也该跟我们这些家长联系,哪能让衙门出面,那是吃里扒外的人干的。”说着,董二婶子装作没站稳,悄悄的抬了腿去去勾元好的腿,想绊倒她。

只是她的小动作早让元好看的分明,在她伸出腿的时候,便站了起来,勾了一条春凳在面前,董二婶子那一腿实实在在的打在了春凳,正好磕着小腿骨,痛入心肺。

“二婶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哪,快坐,说起银武兄弟那事,还真不怪我们,谁晓得当时刑师爷会在呢,只怪银武兄弟太过出格了,这枪打出头鸟啊,再说了,当时,十里长街的那么多店主瞧着,衙门要给大家一个交待啊,我就想说情也没法子。”元好道。

“你…”董二婶子叫元好这淡淡的一席话,一切好象自个儿无礼取闹似的,腿又痛,一时气的差点憋气,又见董二郎和董倩芳两个没一个为她出头,便提着裙摆,带着两个下人愤愤的出门。

等着她出门了,董大伯和罗董氏,以及董四叔才从那屏风后转出来,之前董二婶在那发作,董大伯不方便出来,他清楚这个弟媳妇的脾气,自己一出来,她定要拉着自己为她做主,他哪有脸啊,说起董银武大闹通达商行的事情,那周氏夫妻两还不是受自家的家务事牵连,这事,他还打算着让董大在周氏夫妻面前解释,自然不会理会这二弟媳胡闹。

至于董姑母,则是暗恨二嫂利用她,也不会出来,而董四叔,这本来就是一个看戏的,更不会出面。

几人出来,互相见了礼,董四叔便以家中有事,先告辞了。董大伯便也去处理家族事务了。

董二郎便把周潢家想买地的事情跟大哥董大郎说了说,董大郎倒是想把地送给周潢,但一想,这周潢又不缺钱,而人家也未必愿意欠这个人情,只得罢了,吩咐董二郎带着两人看地,只要看中的,董家都卖。

几人正说着,突然门房来报,说董府的门口闹翻了,欣儿小姐和小鱼公子不知怎么的跟人打起来了,那楚秀才的女儿楚春妮,不知为什么,突然说要嫁小鱼公子,然后又一般人围着小鱼公子打架。

门房说的不清不楚 元好等人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小鱼才来,怎么会跟楚秀才的女儿认识?那春妮又为什么要嫁小鱼?这都是些什么事?

“走,我们出去看看。”周潢对元好道,元好便推着轮周潢,和董家一干人一起出门。却了门口 却看到五六个头戴英雄巾,穿着大袖晋服的浪荡公子倒的一地,小鱼冷冷的站在一边 董大郎的女儿,董欣儿嘴巴翘的半天高,还有一个二十七八的妇人,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她边上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 瞪着眼睛,一脸的倔强。还有一个身差长衫的男子,正护着她。

“小鱼,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弄成这样?”元好问。却看小鱼不知在哪个泥潭里滚过,一身的泥灰,头上还飘着两片半片的树叶,实在不成样子。

小鱼抓了抓脑袋,一幅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

“我说,我说。”一边的董欣儿上前:“我跟小鱼刚才在躲猫猫,小鱼居然把自己藏在土里 不过 还是被我抓出来啦,正准备换我躲,突然的 那个楚姐姐就从前面的路口跑过来,到了这里,被后面那群家伙给围住,然后他们就吵了起来 接着,这个楚姐姐就指着小鱼说 她宁愿嫁小鱼也不愿嫁那个谁谁谁。”欣儿说到谁谁谁的时候,指着倒在地上,曾抱着脚叫痛的紫袍男子。

那紫袍男子显然叫欣儿打怕了,见她的手指过来,连忙挣扎着往后退。

“接着,这个谁谁谁就不服气,带着一般人围住小鱼,随后我们就开打了,一点都不经打。”董欣儿下着结论,她跟小鱼一样,都是武痴,两人倒是能玩到一起

虽然董欣儿也说的不清不楚的,但元好却明白了,这明显是人家的家务事,定是楚家人要将楚姑娘许配给那紫袍男子,楚姑娘不愿意,负气之下,就指小鱼说,宁愿嫁他也不愿嫁那紫袍男子。小鱼完全是池鱼之灾。

既是人家的家务事,元好也没在意,便上前牵了小鱼的手,拍了拍他一身的灭:“走了,回家。”

“休想走,打了人就想跑,你们今天得给我说清楚,那臭小子什么时候看上春妮的,可别坏了春妮的名声。”这进,地上哭闹的年青妇人站了起来,伸弄两条胳膊拦在元好等人面前。

“我说梅姨娘,你干什么呢,这是我董家的地方,是你胡闹的地方吗?”董大站了出来,叱责着那年青妇人。

“董大公子,我们可没在董府闹事,是那小子欺负人呢,春妮已经订亲了,却叫那小子拐了,走,我们衙门说话去。”那梅姨娘说着,就想去扯小鱼的胳膊,被元好眼睛一瞪,只觉冷叟叟的,不由的悻悻的收了手。

“梅姨娘,你胡闹还没闹的够,回家,别在这里给我爹丢人现眼。”这时,那护着春妮的长衫男上挺身而出。

“呵,我说长行啊,你什么意思啊,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你爹吗,你爹开那个破书局,钱没赚到,倒是把自己弄到牢里去了,这想捞出来,要钱哪,你有本事,你去弄钱来啊,你既弄不来钱,乔公子看上了春妮,愿意付钱赎人,你还有什么话说,至少你这个妹妹比你还有点用处。 ”那梅姨娘噼里啪啦的说了一气。

“你…”那楚长行气的咬牙,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真没钱,那气也壮不起来:“不管如何,你也不能拿我妹妹换钱。”

“什么叫拿你妹妹换钱,人家乔公子可是要明媒正娶的。”那梅姨娘道,说着,又指着小鱼:“刚才春妮说了,愿意嫁他,那好,只要他能拿出一千两银子赎你爹,我便将春妮嫁他。”

“梅姨娘,你明知道春妮说的是气话,这钱,我会想办法,你别胡闹。

”那楚长行有些哀求道。又转脸冲着元好和周潢露了个抱歉的神色。

“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就算去偷去抢你都没那本事,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梅姨娘哼着鼻音道。

“你…”楚长行气得头筋杠起。论起嘴仗,他完全不是梅姨娘的对手。

“哥,没事,我就嫁算了。”那春妮抽着泣低声的道。

“你兄妹俩,昨天是不是在通达当铺当了袖里珍?”元好突然的问,不知怎么的,看到春妮无助妥协的样子,她想到了当年,自己在罪奴宫情形。

“是的,妇人怎么知道。”那楚春妮道,袖里珍正是她去当的。

“我是通达当铺的东家娘子,我夫君十分喜欢袖里珍,要不,你把它死当了吧,我再补你一千两银子,你们好去赎你爹。”元好道。

“不行,那是我爹最喜欢的。”春妮摇着头。

“再喜欢,那也是死物,人却是活的,哪能为个死物不顾活人呢,这样,我给你们机会,只要以后你们凑齐死当的银钱,我允许你们按原价买回。”元好道。

“真的。”楚长行问。

“自然是真的,我夫妻说话算话。”元好看着周潢,周潢点点头。

“多谢周先生和夫人。”那楚长行长长一揖。

第一百三十五章 纠结的乔老爷子

于是,楚长行和楚春妮就跟着元好和周潢到了通达当铺,周潢把事情跟于席太说了清楚,接下来的手续自有于席把关,给钱,打条子,签好约定,随后元好干脆好人做到底,让于席太陪着两兄妹一起去县衙赎人,给刑师爷递句话,事情便好办多了。

不到傍晚,那楚秀才就赎了出来。那楚秀才家也没回,由楚长行和楚春妮扶着,先到了通达当铺,也不进门,只是在门外传了话进来,感谢了周潢和元好一番,又说了隔日再登门拜访之类的便离开了。

“他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进来?”元好有些好奇的问于席太。

“楚秀才刚从牢里出来,身上沾着晦气,再说了,他在牢里呆了些日子,形象不佳,这时候自然要回避。”于席太解释。

周潢在一边把玩着那块袖里珍,一边笑道:“这个楚秀才也算是个妙人。”

等于席太下去,周潢又拿着那袖里珍跟元好打趣:“这袖里珍本来就当给我们了,于掌柜付了她家80百两的银子,可你偏偏还要追加1000两,还准许人家按原价赎,做生意都跟你这样,那还不亏死?我说,你这般行事,该不会真看中了楚家那姑娘,想让她给小鱼做媳妇儿吧?”

“有何不可?”元好笑道,小鱼如今的脑伤虽然已经痊愈,但他性子去过于憨直了点,若不是碰上个爱打算盘爱算计的,那小鱼被吃的死死的,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而她自己终究不能照顾小鱼一生一世的,这个任务还得交给小鱼的媳妇儿,如果真能碰上个合适的,元好不打算放过。

“不会吧,你真有这心思,小鱼今年才十三岁,还小呢。那楚家姑娘十五岁了,比小鱼大两岁。”周潢看着元好不像说笑,便好奇的道。

“这是顺其自然吧,大两岁又怎么了,咱们楚地还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呢,我心里有一种预感,怕是这梅家姑娘跟小鱼会有一番纠葛。”元好道,之前,在董府门口,楚春妮放出了那样一番话,虽然有气话的成分,但当时那么多人在,这话一旦传扬出去,除非这楚姑娘嫁给那个姓乔的,要不然姓乔的一挤兑,弄不好,楚姑娘还只能嫁小鱼了。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元好的猜测。不过,不管做什么事情,不管成不成,元好都喜欢谋事在前,这楚春妮,她还是找人打听打听,看看脾性。如果真合适,到时楚家不提,自己也可以请人去提请看看。

于是,元好就把这打听的事情交给了南陵氏,南陵氏虽然来了夏口不久,但是这周家的下人包括伙计,里里外外的下人都摸了底,二婆早早的就跟跟她说了,自家姑爷虽然腿伤者,但那身气度,再加上这个家底,保不齐有人打主意,比如那个买花的连寡妇,如今自家小姐和姑爷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自然不能叫这些小人坏了事情,因此早早的就吩咐南陵氏,家里的下人伙计都摸摸底,防范于未然。

所以,如今,家里的下人,南陵氏心里都有数。

南陵氏想着夫人安排的这事交给谁去办,最合适的自然是厨房里的麻嫂和杜春嫂,不过,麻嫂是个事儿婆,不太稳当,最后她还是叫来了杜春嫂,把事情交给她。

“南陵大姑把这事情交给我,我一准把它办妥了,正好,我家的一个表姨在人牙行里做事,打听个人最方便。”杜春嫂拍着胸脯。

“那好,就交给你,记住一定要真实稳妥,可别弄虚头。”南陵氏吩咐道。

杜春嫂打了包票,随后变抽了个空去找人牙行的表姨,将事情托负了不提。

且说那为了追楚春妮而意外的被小鱼和欣儿打得满地找牙的紫袍公子,乔家公子乔咏文。

说起乔家,在夏口那是鼎鼎有名,大地主,当然,这年月,有钱的都是大地主,另外,一统夏口的木材行,算是夏口木材界的老大。当然,这还不是最牛的,最牛的是他有一个妹妹,是本县县尊的夫人。

县尊说起来,在朝廷的排序里面,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在这地方,尤其是冶下,那他是一地父母,相当于土皇帝似得人物。所以,在夏口,这个县令夫人还是挺牛的。

那个妹妹是县尊夫人,再加上乔老爷自己,也捐了个九品文散,文林郎,因此的,平日里他都摆着一副官老爷的架子。只有他乔家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他乔家的理。

这会儿,见自己宝贝儿子鼻青脸肿,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要砸,只是虚晃了几下,最终没舍得,放下后,却仍是吹胡子瞪眼的。

一边的乔夫人心疼的抱着儿子,哭哭啼啼的恨声道:“他楚秀才如今都混到这个地步了,我儿子看中他女儿,那是上天的造化,那小丫头片子居然如此不识好歹,老爷,那楚秀才不是还关在牢里吗?你去跟县尊说说,再让他吃点苦头。”

乔老爷心里本来就一肚子火要发,这会儿哼哼了两声,转身进屋,拿出几张银票,放在口袋里。乔夫人眼尖,看到了,便一阵头痛,说:“咱们每年孝敬他们银子不少了,怎么,这点小事,乔咏文好歹也是他们侄儿,还要塞钱?”

“你当找人办事,开一张嘴就行了,咱妹那脾性,将家里的银钱抓的紧紧地,县尊用银子还得对她张口,那县尊肚子里气闷的很呢,我如果去找县尊办事,不塞点影子,他理都懒得理。”乔老爷子道。

“那就找咱妹,枕头发一吹,不就一个钱都不用花了。”乔夫人道。

“妇道人家,你懂啥,我若什么事情都找咱妹出面,那县尊更懒得理我们了,去去,你别管了。”乔老爷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带着个小厮出门,不一会儿到了县衙后院。

康县尊这些儿正无聊的在后院喝茶,两眼直扫着正在源自里扑蝶的两个青葱丫头,不过也只能干过瘾,实在是自家夫人太厉害,夏口谁都知道,县尊畏妻如虎。

“县尊不愧是风雅之人,鸣蝉,清茶,相映成趣,好雅兴。”乔老爷子一进来,就先说这好听的话,其实在他心里看来,这大热天的,不如躺在屋里,先用两个丫头打着扇子,再用两个丫头锤着腿儿,迷迷糊糊的睡觉才舒服,这蝉叫的烦死人了,天又热。

康县尊先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抬了抬手道:“坐。”

其实康县尊心里憋屈,他在这喝茶哪里是雅兴,根本就是心烦,好不容易,本县的一个富商送给他一个如玉的小佳人,可还没在家里歇一个时辰,就硬是被夫人送人了,这到嘴的肉又吐了出来,怎么不难受。因生者夫人的气,自然的对这乔老爷子也就看不顺眼。

乔老爷子到时清楚他的心思,现什么话也不说,拿出银票放在茶杯的边上才道:“有人拖我求县尊这点,这是他孝敬的,我跟他说了,县尊大人清誉,容不得这个,可他丢下就走,没法子,我只好拿来交给县尊大人处置。”

乔老爷子这话说的漂亮,一张口就给县尊立了牌子,至于县尊大人对银票的处置,那还不由着他来。

康县尊先见了银票,扫了一眼,是500两,那心里就满意的五分,再加上乔老爷子这知情识趣的话,那心里就满意了十分,于是笑着脸道:“说说看,我是一县之父母,自然要为县民排忧解难的。”

于是,乔老爷子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翻。

一听是侄儿出气,又看在银子的份上,康县令心里便已经默认了,于是便让人叫来了刑师爷。这程序上的一些事情,还得请刑师爷去搞定。

不一会儿,刑师爷就来了,一听是关于楚秀才的事,便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舅老爷怎么不早些来,楚秀才已经叫他儿子女儿赎回家了。”

“怎么这么快就赎回去了?”康县尊奇怪的问。

“他们按照规定交了银子,大人您吩咐过的,别人爽快的付银子,咱们就爽快的放人,不能干哪拿不办事的事情。”刑师爷道,一句话堵得康县尊没脾气。

康县尊有些纠结的摸着刚手下的银票,退吧,不舍得,不退吧,那他不就拿了钱不办事了。

“再找个理由抓回来。”一边的乔老爷子出着注意。

“那可不行,衙门刚放出去,又抓回来,那岂不是朝令夕改,真闹大了对县尊不好。”刑师爷道。

“对对对,这事就这么算了。”康县尊点着头,他虽然有些贪财,有些小好色,但凡事情有个度,超过那个度就不好了。

“对了,那董银武那帮小混子还在牢里吧?要不,把他们多关几天,每人打一顿板子。”乔老爷子又道,找不到姓楚的,那就给董家添些堵,真正打人的是董家的人。

“找董家的麻烦你就别想了,你不过是一个九品文散的文林郎,人家董大郎是六品的武散振威校尉,别说你,我这个县尊也还得卖面子。”康县尊说着,有冲着乔老爷子道:“你那银票,我一会儿给碧云,你以后找他拿回去。”

康县尊其实完全可以现在就把银票退还给乔老爷子,可是他偏要这么说,乔老爷子自然不可能真去找自家妹子要回银票,那样就把县尊这个妹夫得罪死了,所以,康县尊说的漂亮话,银子也下口袋了,面子里子都要。

乔老爷子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纠结万分,他就不明白了,这董家是抱了哪条粗腿,夏口一向有传言,城东乔家,城西董家,成东亚城西,也就是说,他乔家要把董家高一筹,可如今,那董大郎怎么就弄了一个振威校尉的武散当当呢,这不成了成西亚城东,返了吗?这让他如何甘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春妮儿

乔老爷子闷闷不乐的回到家里。

乔夫人看着他的神色,便知事情不顺,便问:“老爷,怎么,事情难办?”

“难办个屁,人家楚家人快了一脚,先一步把人保了出来,算他运气好。”乔老爷子咬着牙,只觉胸中一口闷气难以消散。

“那跑了楚家,还有董家啊,打人的可是董家的两个小杂种。”乔夫人恶言恶语的道。

乔夫人不提董家还好,这一提,乔老爷子更觉气闷,铁青这一张脸:“董家?董家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董大郎如今是六品的振威校尉,我这个九品的文林郎,以后见了他,还得给他见礼,妹夫不愿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