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找齐湛问个明白,若是他能冲破家庭的阻碍势要和她在一起,那么她怎么做都心甘!

可陆氏禁了她的足,她根本出不去。

本是让穗玉这丫头去传个信,可没想到等不来齐湛的看望,却让她发现了这丫头竟然已是珠胎暗结,孩子是谁的不用明说了,一时之间她倍受打击。

穗玉是陆氏要处置的,却是她亲眼看着咽了气的,这样背主的丫环如何留得。

即使穗玉死了,齐湛也没再露过面,季月娥心情颓丧至极,这才生了一场病,期间也没少和陆氏闹腾,可眼下她想通了。

君家也是吴门的望族,祖辈流传至今素有声名,君公子年纪不过十六,已是廪生,前途不可限量,谁说她的未来不能凌驾在齐湛之上呢?

秀才分为三等,成绩最好的才能称为“禀生”,可获官府廪米津贴;其次称为“增生”,不供给粮食;三是“附生”即才入学的附学生员。

齐湛也不过小上君公子一岁罢了,却连个秀才也没考上,只巴望着父亲的萌荫度日,实在是让人瞧不上眼。

季月娥痛定思痛,自然便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这事是陆氏求到季老太太跟前的,有石夫人季明惠做保,谅他君家也不敢说道什么是非,再说远离了丹阳,谁还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她只管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去。

这样一盘算,季月娥已经知道君家便是她最好的前程。

*

季芙蓉与季重莲走到一半,便见着季紫薇慌慌张张地奔了回来,抓住她一问,竟然说是和季幽兰走散了。

“上个净房都能走散了去,那带路的丫环也不见人影了?”

季芙蓉怒瞪着季紫薇,她本就对季紫薇没有什么好感,觉得到哪里都是她坏了事,眼下季幽兰又不见了踪影,保不准就是这丫头给害的。

“我闹肚子,三姐姐便要先走,我出来见不着人,还差点迷了路…”

季紫薇抽抽咽咽地哭了起来,那模样甚是委屈可怜,一旁的丫环微微有些侧目,似是觉得这季家大姑娘太过严厉,对待姐妹也没个好脾气。

季重莲扯了扯季芙蓉的衣袖,示意她冷静一些,这才靠近了季紫薇一分,低声道:“六妹妹,你果真没见到三姐姐?”

季紫薇一怔,抬起的眸中闪过一丝莫明的光华,却还是咬定原来的说法,她出来之后便没再见到季幽兰。

“大姐姐,咱们再往过去找找,或许是三姐姐一时落了东西想要去寻,这才带走了丫环,指不定眼下寻到了又去等六妹妹了。”

季重莲捏了捏季芙蓉的手,又对她使了个眼色,季芙蓉转头对那带路的丫环道:“我六妹妹受了惊吓,眼下也不便来回走动,你且带她回亭里安置着,这府里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来,左右不会迷了路。”

丫环略有些迟疑,再见着哭哭啼啼的季紫薇,到底心下一软便应了季芙蓉,先带着季紫薇离开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待那丫环一离开,季芙蓉立马收了笑脸,转过身严肃以对,她不是傻子,季重莲做的种种分明想替季幽兰遮掩着什么,却又怕外人见着了。

季芙蓉冰雪聪明,季重莲心知瞒不过,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

“你怎么这般糊涂,若是我早知这事,说什么也会看紧了三妹妹,眼下任着她胡来,若是铸成错事,你我都悔之晚矣。”

季重莲只说了季幽兰落水被周郁所救,至于他们之间其他的纠葛渊源却没有细说,可只听这一茬,季芙蓉已是急得跳脚了。

“大姐姐别气,是我的错,眼下找到三姐姐要紧,可别再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给人看见,不然咱们姐妹几个都是颜面无光。”

季重莲懊恼地低头,季芙蓉的怒火之下谁也不敢硬抗着。

“回去再与你理论!”

季芙蓉这样说着,已是绷紧了一张俏脸,拉着季重莲的手便走。

俩人一路停停看看,又要做到万分自然不让人看出破绽,就真如赏景一般,直到拐进后院的一道月洞门,在那花园边上见到了季幽兰的背影。

“三姐姐!”

季重莲惊喜地唤了一声,却见到季幽兰惊慌失措地回头,她似乎往前在推着什么,俩姐妹骤然加快了步伐,也只能见到一截灰色的袍角隐没在花园深处,再打眼望去,已是不见半个人影。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到了近前,季芙蓉再也忍不住了,一手狠狠地戳向季幽兰的额头,压低了声音训斥道:“你的名声不想要了?你不顾忌着自己也要顾念着几个姐妹,你真正是气死我了!”

“大姐姐…”

季幽兰一脸惊惶地看向季芙蓉,咬紧了唇瓣,求助似地转向了季重莲,就指望着她能说两句好话缓缓季芙蓉的怒气。

“三姐姐,你怎么就是不听我劝?!”

季重莲无奈地摇了摇头,左右望了一眼,“那个带路的丫环呢?”

“我把她甩掉了…”

季幽兰越发地低下了头,她是忍不住想要见见周郁,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你啊你!”

季芙蓉又忍不住狠狠地戳了季幽兰几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六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季芙蓉牵了季幽兰的手,她到底不忍心责骂季幽兰,只是错已铸成,眼下看怎么样才能挽回,只是这其中有诸多疑点,她想摸个通透。

“不知道,她怕是也有什么打算,才鼓动我一起出来。”

季幽兰回想了一阵,这才斟酌着说道。

季重莲叹了一口气,果真不是这么简单,就是不知道季紫薇发现了季幽兰的企图没有。

“咱们快回去,人多口杂,这事回了府我再与你们理论!”

季芙蓉这下是连季重莲一起瞪了去,这样的事情两个小丫头都敢瞒着她,回去看她怎么收拾她们!

季家姐妹的相继离去不过是这场宴会的一个小波澜,并没有引来过多的关注,再说最后不都是一个个平安回来了吗?

只是季重莲突然得了七太太裴氏的青睐,倒是让好多人生出了意外之感。

裴氏的来头大家都心知肚明,从前的高门千金落难彭泽,被族长老太爷慧眼相中,聘来做了七儿媳妇,如今裴衍又跟随燕王部下离去,今后的造化难以估量,众人不禁在心头猜测,是不是这裴家就要东山再起了?

如此,裴氏的一举一动便更受人关注了。

这一场宴会有季明惠牵线搭桥,二太太陆氏与君太太积极响应配合,季月娥也算是识趣没有捅什么漏子,到了最后,各人都得到了自己心满意足的结果畅快离去。

只回程的路上,季紫薇的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间或瞄上季幽兰一眼,露出了一抹算计的笑容。

第【60】章 庶子逆袭,波澜叠起

第【60】章庶子逆袭,波澜叠起

过了隆冬,来年将至,季家上下便又在忙着过年的事宜。

今年大老爷季明德与三老爷季明忠都能赶回家过年,这对于许久没有喜事的季家来说,的确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只季重莲觉着季幽兰好似渐渐与她疏远了些,倒是季紫薇往“清秋阁”跑得勤了,让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当然,也不是说季幽兰只能与她交好,但怎么着她也无法想像季幽兰与季紫薇手拉着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上一次季芙蓉对她们的训斥,季幽兰把这笔帐算在了她的头上,怪她不该多嘴,泄露了周郁之事?

这样想想,倒是也有这个可能。

因着这事,季芙蓉已是严厉警告了季幽兰,若是让她再知道季幽兰与周郁私下里有什么往来,她必定会禀了季老太太,来个一劳永逸!

这一劳永逸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想,但显然是吓着季幽兰了。

季芙蓉在小事上或许可以打打马虎眼,但在大事上绝对是说一不二,更何况这事关她们姐妹几个,季重莲相信她绝对说到做到,半点不会手软。

季芙蓉这样做也是在帮季幽兰绝了念想。

后来季重莲再想从季幽兰那里打听当日的情景,她是半点也不肯再说了。

今儿个季重莲正带着碧元去看望季幽兰,但在屋外廊下便被金箔给拦住了,只推说季幽兰身子不适现下正在午休着。

季重莲无奈,只得留下自己新做好的两张绢帕,便带着碧元回转了去。

哪知刚要拐过廊下,便遇到了季紫薇,她一脸诧异地看向季重莲,眼角却泛着一抹得意的笑,微微掩了口道:“五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三姐姐又不肯见你?”

季紫薇的话语中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似乎这样的事情发生已经不止一次了。

季重莲微微侧身让出路来,敛了眉淡然道:“五妹妹有事寻三姐姐便自去吧,我就不耽误你了。”

季紫薇掩了唇呵呵笑着,“三姐姐眼下虽然更疼我一些,五姐姐也不该吃醋的,回头我与三姐姐说道说道,这姐妹哪有隔夜仇,有误会也要见了面才能解开嘛!”

对季紫薇这番惺惺作态,季重莲只在心头冷笑了一番,果然是本性难移,原本以为被季老太太罚抄了三个月的书,这季紫薇真能转过性子来,现在看看也不过浮于表面,坚持了一阵子便又原形毕露了。

季紫薇这副嘴脸,她真不相信季幽兰会看得上!

直到季紫薇的笑声消失老远,碧元才狠狠地一跺脚,“三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一片丹心被她弃如敝屣,六姑娘狼子野心偏还被她奉若上宾,三姑娘糊涂了!”

“好了,不管三姐姐是怎么想的,咱们做好自己的事便罢。”

季重莲也是叹着摇了摇头,“至于六妹妹如何…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三姐姐也是大人了,总能分辨好坏的!”

“婢子是替姑娘不值!”

碧元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季重莲如今吃这闭门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故拿热炕头去贴别人的冷脸?没得作贱了自己!

三姑娘还是庶出的庶出,而她们家姑娘可是正经的嫡出,若不是诚心交好,哪有嫡出去就庶出的理?

“陪我去书楼静静心吧!”

沉醉于书海会让季重莲暂时忘记了烦恼,何况今天该是石勇送邸报的日子,她总在细心留意着有没有西北的消息,虽然见不着裴衍,但心里总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思念盘踞着,让她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

这一点心头的隐秘她可是谁也不敢说的。

*

石勇平日里功课紧张,虽然请了私塾的夫子在家中授课,但他们俩兄弟除了学文课,还要练武艺,自己的父亲石毅便是一员武将,若是将来走不上文官之途,那也可以在石毅手下历练。

季明惠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才让石家兄弟文武都习,当然也是为了他们好。

年纪渐长便有许多避讳,除了逢年过节家庭宴请,石勇知道再不能随心所欲地见到季重莲,所以他倍加珍惜每一次送邸报给季重莲的机会。

十三岁的少年个子已经不矮了,再加上石勇肩膀宽厚,往书楼门廊边一站,整个人便带了几分挺拔与俊毅。

碧元老远便见着了石勇,捂唇笑了一声,“姑娘,大表少爷又等着你了!”

季重莲嗔了碧元一眼,转头却是笑着迎了上去,“今儿个大表哥来得真早!”

“大表少爷哪次来得不早,这不是心急给姑娘送邸报嘛!”

碧元在季重莲身后打趣了一声,顺道给石勇行了礼。

“你就是欠收拾,进去把书桌给我抹干净了,书架里的文则与史料重新分类放一次。”

季重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碧元立时苦了脸,转过头见着石勇一脸窘迫的模样,心里到底会意了几分,这才绕过俩人跨进了书楼。

“大表哥别见怪,碧元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尽会打趣人。”

季重莲清浅的笑着,白皙的脸蛋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这也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大笑时倒没有,反倒是浅笑时能够见到一点痕迹,更坑爹的是这酒窝竟然还是单边的不对称。

“你的丫头性子自然随你…”

石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这话随口而出时才惊觉自己失了口,忙摆手解释道:“我是说她如五表妹一般灵巧可爱!”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大表哥午后还有功课,我便不耽误你了。”

季重莲说着已是伸出了手,石勇半是不舍半是无奈将自己手抄的邸报递了过来,且一步三回头地望了过来,可惜被他寄望的那人接过东西转头便进了书楼,只剩下他一脸颓丧地迈步离去。

“大表少爷又被姑娘给打击了?”

见得季重莲进了书楼,碧元忍不住透出镂空的窗棂向外眺望着,石勇的背影可不再像是初时那般挺拔,微微有些泄气似地佝偻。

季重莲没有理会碧元,径直坐在了书案后的大椅上,摊开邸报一瞧,顿时有一则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则消息写的是皇上要将西北蛮族招安以此来减少战祸,且在那里形成一个自制区域,给予蛮族们许多特权,因在燕王管辖范围之内便有他兼理。

上次平灾的事情过去没多久,燕王竟然又摊上了这等烂摊子,连季重莲都替他愁了起来。

平灾的事情季重莲以为燕王已经做得更好了,放别人来管,指不定会是啥模样,可朝堂上对燕王却是毁誉参半,真是吃力不讨好。

自然季重莲并不是好战分子,但西北蛮族桀骜难驯,怕是给他们一分,他们便想要再进一尺,这在前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这样的政见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季重莲细细看了下去,原来这人却是太子。

太子性子温顺,一向主和,又是个懦弱无主见的,皇上这也同意了,是不是心里本就存了这样的主意,只是通过太子的口转述出来?

真是帝心难测!

想当年皇上也是个有雄心的人,北征曲鲁,南定邑疆,是多么地豪气万丈气吞山河,只是人年纪大了,想尽了一方安宜,怕是也有些畏首畏尾了。

西北的蛮族招安早晚会闹出事来,季重莲已是有了这样的预感,但那个时候却是裴衍的机会,从军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吗?

她真心希望他能在西北的天空大放异彩,将自己的才干展现给众人知晓!

*

大老爷季明德做事中规中矩,在年前三天便已是赶到了季家老宅,可脚跟还没歇热乎便被季老太爷叫到书房叙话,季老太太只能将洪姨娘叫到跟前细细问个明白。

洪姨娘本就以大太太马首是瞻,知道什么话大太太爱听,专捻好的说,倒是让大太太听得一阵舒心。

“这么说,大老爷在詹事府还算顺当,太子也没因老太爷的事挑他的理?”

季老太太却是蹙起了眉头,这太顺当了也让她心里有点不踏实的感觉,不过想想季明德也只是个七品小官,太子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自然也不会纡尊降贵地找他的麻烦,做的太显眼了那不正能给有心人制造话柄?

“老爷的公事婢妾也不敢过问,只侍候在一旁倒没见他有不舒心的时候,还是与往常一般。”

洪姨娘低垂着头,回答地小心又谨慎,大太太在一旁看了,不由笑道:“老太太也是担心过甚,没事就是好事,咱们家如今不也就只是求个平顺吗?”

季老太太瞥了大太太一眼,沉吟不语。

大太太讨了个没趣,脸上讪讪的,只能拿洪姨娘说话,一会儿挑剔她今儿个穿的衣着太过艳丽,一会又是说她不应该梳那么高的发髻。

季芙蓉在一旁看了微微有些红脸,不由扯了扯大太太的衣袖,低声道:“母亲,二妹妹还在这里等着呢,您好歹给她们母女一点团聚的时间。”

大太太正说得唾沫横飞,倏地被季芙蓉打断自然是有些不悦,可看着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她这才用绢帕沾了沾嘴角,开恩似地放洪姨娘与季海棠去隔壁花厅叙话了。

“五丫头,过来扶我去小佛堂里静静心!”

季老太太对季重莲招了招手,她倒是有些意外,却是忙不迭地走了过来。

“你们且先聊着,一会儿老太爷问完了话,也该你们一家子聚聚了!”

季老太太对着大太太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季芙蓉关切的面容,心下微暖,这才扶着季重莲的手臂,也没有搭力,迈着步子沉沉地向院后而去。

宣宜堂的后座房里的小佛堂季重莲还是呆过一阵,熟门熟路地领着季老太太前往,一路上祖孙俩都静默无言,宋妈妈远远地吊在后头。

佛堂里供奉的还是那尊汉白玉雕成的观音,观音垂首闭目,似乎不忍看世间种种,心有慈悲,故而拂手滴露,只盼望那一滴滴羊脂甘露能洒遍生灵。

墙上挂着季重莲亲自绣的观音像,竟然是与那一尊汉白玉的观音同享供奉,季重莲初次见到不免微微有些惊讶。

季老太太却似已经习以为常,在略微有些暗淡的光线下眯起了眸子,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半晌的功夫,季老太太抬起了手,宋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上前点燃了三柱清香递到了老太太手中。

知道季老太太这是要拜观音,季重莲不由微微侧身,退后了一步。

这时代的人对神佛是很虔诚的,季老太太此刻来拜佛,难道是心中有所求?

季重莲在一旁猜测着,在这静谧的时刻却又不好开口询问,等季老太太拜完了,她这才和宋妈妈一左一右地将老太太扶了起来。

“人老了,不中用了。”

季老太太感叹般地摇了摇头,偏头和蔼地看向季重莲,目光中却是心事重重,“咱们这一大家子如今也不知道能够指望谁了…”

季重莲一怔,心中立时如明镜一般闪亮。

季老太太是对大老爷季明德也没啥指望了?还是对老太爷起复这事不再存幻想了?更甚至者是对整个季家未来的命运担忧了?

季重莲略微想了想,便道:“祖母这话也不全对,季家儿孙一辈尚且年幼,焉能知道他们将来没有造化?”

季老太太牵了牵唇角,笑容甚是勉强,“三房我是不指望了,那毕竟是隔了一层…宝哥儿是被你大伯母宠坏了的,如今她虽然也管着宇哥儿和天哥儿,但能尽几分心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没有那个毅力和信心还要看各人的造化!”

季重莲淡笑不语,这个时候她不能指着自己的弟弟夸奖,宇哥儿眼下着实是努力的,但这个的确要看个人的天分,未来的造化谁也说不清,但她相信只要努力了就会有成果,不管这成果是小是大,她也满足了。

“如今大伯父也归家了,只还差了三伯父…三伯父不是早递了信,难不成中途出了变故?”

季重莲岔开了话题,只是不想气氛过于凝重。

“他这个人…谁说得清!”

季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音调里怎么着都透着一股轻视与不屑。

三老爷季明忠始终是梗在她心中的一根刺,若不是当年她心软了,又怎么会容忍这个庶子临世,虽然这么多年都在她眼皮底下看着管着,竭尽所能地不给他一个好前程,可如今看着,他却是季家最后的一个依仗了。

不求官运亨通,但愿家财宽厚,终身才能免受磨难,如今老太太才真正看透了这一点。

而季明忠恰恰握紧了季家的经济命脉!

*

风雪夜归人。

年夜这一天,当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吃着团年饭,三老爷季明忠却仿若从天而降般地出现在了季家老宅,与他一同归来的还有一貌美的妇人,老太太当时就惊愤地将筷子重重地拍在了红木八仙桌上。

雪水还未化去,徒留在那妇人华丽的大氅上,白狐狸毛的围脖衬着她莹莹的玉颜,一双美目温柔婉转,季重莲只一眼便生出了几分好感。

季重莲心思一动,不禁暗暗瞥了瞥同桌的季幽兰,果然见着她脸色铁青,红唇打颤,双手在桌下绞得死紧。

对三老爷季明忠,季重莲已是没什么印象,好似沈氏病逝时他回来过一次,接着便离开了,所以在记忆里很模糊。

如今这样清晰地看清季明忠的样貌,季重莲都不得不在心中赞一声“美男子”!

他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眉眼生得细长,红唇艳艳,貌若潘安,冠如宋玉,透着一股男子阴柔的俊美。

季重莲倒是听刘妈妈偶然提过,说是三老爷季明忠的生母是季老太爷从前最宠爱的一名妾室,为了这个妾室还与季老太太生了嫌隙。

之后这妾室生下了季明忠,不知道怎么地就过世了,季老太爷与季老太太这才慢慢地重归于好。

“怎么在大年夜里才赶回家来,不是早就出发了吗?”

季老太爷虽然沉着脸,但话语里显然对季明忠有了一丝宽容,还没季老太太那一脸的怒容来得骇人。

“本是早就出发了,只船行在路上遇到了冰山,不得已又退了回来改走陆路,这才耽搁了。”

季明忠轻描淡写地说着,间或温柔地拂去那妇人大氅上的雪片,牵了她的手走上前来,轻声道:“这是我在外娶的平妻容芷,还来不及与老太爷、老太太禀报,趁着这年下带回来与大家见个面!”

季老太爷沉默不言,季老太太却是一掌拍在了桌上,震得面前甜白瓷的小碗转了个圈,咕噜噜地滚在地上四碎开来。

“你倒是胆子亦发大了,三媳妇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般打她的脸?!”

季老太太发怒了,竟然是扯出了三太太姚氏说事,一般人家都是绝对不会娶平妻的,平妻与正妻同样的身份,那着实是打脸的事,谁家舍得下这个面子?

三太太姚氏只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除了初时的震惊外,容色一直是淡淡的,此刻听到季老太太这般说,唇角微微扯了扯,却是垂下了目光静默不言。

曾姨娘一直站在姚氏身后,此刻一双美目似要喷出火来,狠狠地射向了容芷,她可不是姚氏能够忍得下,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座,她一定扑上前去抓花那贱人的脸。

季明忠瞥了一眼姚氏,见她果真如从前般地懦弱无争,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这就是季老太太给他挑的好媳妇,就算别人欺负到了头上,哼都不会哼一声!

这是季老太太要的媳妇,而不是他要的,别以为谁都愿意做她的牵线木偶,一辈子任人摆布!

“老三,你这事做得的确不厚道!”

季老太爷沉默良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季老太太不可置信地望了过来,季老太爷不轻不痒的一句话就想把这事给揭过了?

大老爷季明德暗暗对大太太摇了摇头,这样的浑水他们可不能去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