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离之事也不是大伯母能说了算的。”

季重莲淡然一笑,季芙蓉既然已经出了嫁,便是童家的人,只要能让童经年点头同意就行,就怕童家的其他人死倔,不想要和离担负着不好的名声,只有休妻才能将男方的名声给保全了。

这是个问题,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逮住童家的痛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同意和离。

“你说得对。”

胡氏与季重莲一个眼神交流,俩人在一瞬间便明白了对方所想,看来还要从童经年身上下手。

这时林桃外面蹦了回来,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太太、大姑奶奶、姑娘,今日庙里举行布施,婢子见着庙外排了好长的队伍,寺庙里的师傅问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他说行善便是积德,功德无量呢!”

“喔,这个热闹倒是要去凑凑!”

胡氏挑眉笑了笑,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顺势搭上了阿箩递来的手。

“大姐姐,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季重莲笑着眨了眨眼,季芙蓉哪有不应的道理,几人略微整理了一番便带着丫环往寺庙前院而去。

五月初五,寺庙布施,自然吸引了周边穷困的民众,其中有乞丐,也有流民,还有日子异常拮据的乡邻,寺庙除了发放粮米粗布,更有义诊的大夫专门坐诊,可谓是造福乡里的一番善举。

季芙蓉早知道今日有布施,所以提前便叫墨菊去准备了米粮粗布,这些人只为了温饱,并不会介意那么多,若是你给他们山珍锦缎,他们反而会不习惯了。

站在寺庙门口,看着庙前站着黑压压的一片,这些人依次排好,虽然有小声的交谈议论,但并没有高声喧哗,看起来秩序井然。

寺庙的师傅人手不够,季重莲看了一会儿,便蒙了面纱,带着采秋与林桃去帮忙。

胡氏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本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姑娘,虽然个性沉稳,但心地也是良善,见着季重莲一边发放粮食,一边抹着额头的细汗,她不由转头对季芙蓉道:“大姑奶奶,你在这里等着,我也去帮帮忙!”

“要不我…”

季芙蓉刚想开口,胡氏就摇了摇头,按住她的手道:“你的身体还没康复,远远看着就好,真要过来,咱们还要留心照顾着你,可不是添乱嘛!”

胡氏一番话说得季芙蓉微微红了脸,她何时变得如此柔弱了,也怪这身体不争气!

胡氏又笑着对墨菊道:“好好照顾你家奶奶!”

“是,四太太。”

墨菊笑着应了,扶着季芙蓉退回到走廊边的美人靠坐下,满脸笑意地轻声道:“四太太也是为了奶奶好!”

“我知道。”

季芙蓉淡淡地点了点头,唇角却泛起一抹苦笑,她这般令人操心,想想真是没用!

若不是这身子…季芙蓉摊开了自己的手掌,目光低垂,掌心的纹理有些斑驳,她记得从前不是这样的,不觉心里有些沉沉的,就像压了块石头,连喘气都有几分不畅了。

“墨菊,陪我走走。”

季芙蓉撑着站起了身来,墨菊有些惊讶地上前扶住了她,“奶奶,咱们别走远了,不然五姑娘瞧不见咱们定是要着急了。”

季芙蓉点了点头,她也不过就在寺庙前走走,不会走远的。

墨菊扶着季芙蓉步下走廊一侧的石阶,远远见着有个孩子正在石阶上跑上跑下地玩耍着,孩子不大,估摸就三四岁的样子,是个男孩,穿着灰蓝身的丝绸袍子,头上扎着总角,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皙,衬得那嘴唇红艳艳的,是个可爱的孩子!

季芙蓉看着看着,目光便凝住了,渐渐流过一丝伤感,若是她的孩子能够保住,将来也会生得这般伶俐可爱吧?

孩子蹦蹦跳跳地步上台阶,很快地与季芙蓉擦身而过,她叹了一声,刚刚收回思绪,便听得身后那孩子一声惊叫。

季芙蓉转过身去,竟然见着那孩子不小心踩滑了脚,身子一歪,就这样从石阶上滚了下来,她脸色一变,想也没想便扑了过去,抱着孩子一同滚下了台阶,墨菊连声惊叫,可她反应慢了一拍,到底没拉住季芙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芙蓉抱着孩子滚下了台阶,脸色一时之间变得煞白。

“奶奶!”

墨菊只觉得腿都发软了,却强撑着追了下去,这寺庙侧的台阶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九阶,而她们只走到了中途,就算只剩下二十多阶,但翻下去磕磕碰碰也不是好受的。

季芙蓉将孩子护在怀中,尽量保护着他的脑袋不被石阶碰到,整个身子微微弓起减少与硬石相碰的力道,但背部与手脚不免受了些擦伤,疼得她不禁拧起了眉。

季芙蓉抱着孩子翻出了台阶好几米远,这才堪堪稳住去势,墨菊已经奔了下来,一把便跪在了季芙蓉的跟前,面色一片煞白,“奶奶,你吓死婢子了,有没有受伤?”

“把…把孩子抱住。”

季芙蓉勉强地撑起了身子,看了一眼墨菊怀中受惊的孩子,轻声问道:“可有摔着哪里?”

孩子一双大眼黑白分明,这时才带着惊惧和后怕看向季芙蓉,长长的睫毛扇了扇,还有一点泪莹挂着,他瘪了瘪嘴,想哭又不哭的模样倒是将季芙蓉惹得笑了起来,她捏了捏孩子柔嫩的小脸蛋,笑道:“不怕乖乖,姨姨保护你!”

“哇!”

孩子这才哭出声来,一把就扑到了季芙蓉的怀里,刚才他也是吓坏了,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之间都慌了神,可转眼之间他便被搂进了一个馨香的怀抱,这个姨姨怀中没有那种甜腻的香味,反倒有些药味的清香,就像自己的父亲一般,没来由地让他感觉到安心。

“乖,不哭!”

季芙蓉还来不及站起来孩子便扑了过来,她只得坐在地上伸手将他抱住,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边细声安慰着。

“奶奶,你受伤了!”

墨菊在一旁却是焦急地看着季芙蓉,春日里穿着薄衫,季芙蓉的袖子已经被刮烂了,隐隐透出一丝暗红的血渍,定然是受伤了。

季芙蓉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摇头道:“不碍事的,待会擦些药便好了。”

“凌哥儿!”

远处有个男人急急地跑了过来,口中呼喊着这个名字,季芙蓉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孩子抬起了头来,有些惊喜,但又有些惧怕地看向来人,咬唇道:“姨姨,那是我父亲!”

“凌哥儿!”

男子一身石青色的长衫,走得近了,季芙蓉这才看清他的样貌,细长的眉眼很是斯文俊秀,只一双唇抿紧了,看向孩子的目光隐隐已是带着不悦。

“过来!”

男子停下了脚步,目光微微扫了一眼季芙蓉,旋即看向孩子,拧眉道:“凌哥儿,你又惹了什么祸事?”

“我…我没有。”

孩子的目光有些躲闪,却是更向后退了一分,贴在季芙蓉的身上不愿意过去。

此时墨菊已是上前扶起了季芙蓉,为她略微整理了衣衫,季芙蓉低头看了孩子一眼,又转向那男子,沉声道:“这位公子,既然凌哥儿是你的孩子,你便应该好生看护着才是,若是今天他有个什么意外,你心里必定是要后悔的,眼下一切都过去了,你又何必拿这副冷脸相对,生生吓坏了孩子!”

“是啊,若非我家奶奶相救,这位小公子此刻定然已经有损了。”

墨菊也在一旁帮腔,这男人是谁啊,怎地长得一表人才,说起话来却这般生硬冷漠,孩子不怕他才怪。

“是你救了凌哥儿!”

男子的目光这才转向季芙蓉,口气稍稍缓和,不同于初时的一瞥,反而深深望了她一眼,眸中的惊诧一闪而过,他的面上反倒有些犹豫了。

“是。”

季芙蓉点了点头,牵着孩子的手递给了男子,看在这男子没有反驳她刚才的话,她口气微微缓和了一分,“孩子本就顽皮,你是他的父亲,更应该精心照顾才是,他一个人在这边玩耍很是危险,下次可得要小心了。”

男子点了点头,伸手牵过了孩子,可这孩子另一只手却是握着季芙蓉,留恋地不肯放开。

“你叫凌哥儿是吗?”

季芙蓉略微蹲下了身子,目光与孩子平视,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姨姨就住在这寺庙里,怕是要住上好长一段日子,你若再来寺庙里玩,记得到后面南院来找我就是。”

“真的吗?”

孩子眼中立时暴出一抹惊喜,旋即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这才高兴地笑道:“每次父亲来这里义诊都会带上我,下次我一定来找姨姨玩!”

“你是大夫?”

季芙蓉挑了挑眉,看向面前的男子,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这才不情不愿地拱手道:“在下**,的确是一名大夫。”

季芙蓉笑了,能经常来普济寺义诊,看来这**心肠不坏,只是故意绷着一张脸,平白地吓坏了孩子。

“父亲看诊,你就更应该乖乖的,不然和母亲呆在一起也好,下次可不准胡乱跑了!”

季芙蓉刮了刮孩子小小的圆润的鼻头,她是真地有些喜欢上赵凌了,或许也是发自一种母性的本能。

“我没有母亲。”

赵凌的神色有些黯然,就连**也有些不自在的模样,季芙蓉突然惊觉自己说出了话,脸颊微红,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碍事。”

**吐出一口气来,面上的神色不知道是沉重还是解脱,只淡然道:“凌哥儿出生后,他母亲便去世了,他是跟着我长大的。”

可怜的孩子!

季芙蓉咬了咬唇,眸光微微泛红,双臂却是不自觉地揽向了赵凌,在他耳边轻声道:“姨姨喜欢凌哥儿,记得要来找我喔!”

“嗯!”

赵凌笑着应了一声,露出一口小米般的白牙。

“走了,凌哥儿!”

**扯了扯赵凌的小手,这孩子倒是甚少对陌生人这般亲切,也许是因为眼前的女子救了他的缘故吧。

**的目光扫过季芙蓉被划破的衣袖,那里隐隐透着一丝暗红,照料说一般男子不应该这样看去,但他是一个大夫却又不同,医者的本心让他开了口,“这位娘子,你的手受伤了,不若让我给你包扎一番,也算是谢谢你救了凌哥儿!”

“是啊,姨姨,我父亲医术可好了!”

赵凌也摇着季芙蓉的衣袖,一双眸子闪闪发亮,灿若星辰,又带着一丝渴盼,倒是让人不忍拒绝。

“这…”

季芙蓉有些犹豫了,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可看着赵凌那期盼的模样,她又说不出口,再说**是来义诊的,她也不想耽搁了别人。

“那边已经有人接手了我的活计,耽搁一会儿不碍事的。”

**一眼便看出了季芙蓉的顾虑,口气虽然还是有些生硬,但已经不像初时的淡漠了,而且他对眼前的女子还有一些疑惑,他想要确认他的猜测而已。

“奶奶,就让赵大夫给你看看吧!”

墨菊再看了一眼**,已是觉着顺眼多了,这人看起来虽然有些傲气,但到底还会知恩图报,也不是那么不可取的。

“这…好吧。”

季芙蓉想了想,终于点了头,她这模样回去,怕会吓坏了季重莲他们,眼下先处理一下也好,全身的伤也就手臂处严重些,脚和背虽然有些痛,但大抵是青肿,回去抹些药油就好。

墨菊扶着季芙蓉在一旁的石块上坐下,**已经从自己的袖袋中摸出了两个瓷瓶和纱布,这些小巧的东西他倒是随身带着,若是还要用到其他,他也只能回去取药箱了。

墨菊小心翼翼地挽起季芙蓉的一边衣袖,露出藕臂上一道擦痕,约摸有寸长,皮被擦破了,露出内里腥红的血肉,就像一条赤红的毛毛虫伏着,看起来有些狰狞。

“啊,姨姨竟然伤得那么重,都是我的错!”

赵凌见到季芙蓉手上的伤痕又不由开始抹泪了。

“没事的,凌哥儿!”

季芙蓉笑着安慰着赵凌,却也不敢再看手臂上的伤,她虽然觉着有些痛,但没想到伤痕还不浅。

“得罪了!”

**看了季芙蓉一眼,那全然是大夫作业时的表情,淡漠、冷静,没有夹杂一丝其他的感情,这让季芙蓉紧绷的思绪微微放松,她还真不习惯在男人面前露出手臂,即使对方是个大夫,但事急从权,这伤若是等到他们从上京城里请来的大夫诊治,只怕已是一两天后了。

**一手抬起季芙蓉那只受伤的手腕,指间在她的脉搏上轻轻滑过,凝神了一会儿,眸中渐渐显出一股惊疑之色,但他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恁是等到给季芙蓉清洗了伤口,又上药包扎后,这才神色凝重地开口道:“刚才我无意间为你诊治了一下,发现你中了一种慢性的毒。”

“什么?”

季芙蓉脸色一变,震惊地看向**,就连墨菊也瞪大了眼,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108】章 仁心仁术,紫阳解毒

第【108】章仁心仁术,紫阳解毒

**自问他的诊断没有错,眼前的女子的确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药,这种毒药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缠绵”。

若不是他那几年四处奔走行医,怕也不会知道这种毒,“缠绵”自西域传来,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中者的身体机能会慢慢地退化,以致整个人消瘦不已,最后自然会走到生命的终结。

平常大夫诊治因为看不出缘由,所以多会开些益气活血健脾胃的药给患者,但却达不到一丝效果,若不是他诊脉感觉那女子脉像沉浮中那一丁点的变化,他也不能确定。

但眼下药性到了何种程度,他还要取对方的血做进一步的分析才行。

可是,他要救眼前的女子吗?

看那模样,这女子似不到二十岁,姣好的面容却笼罩着一层青乌,憔悴不已,就连他为她包扎伤口时,那过于纤细的手臂都让人心生不忍。

若是他不管,这女子恐怕不到三个月便会香消玉殒吧?

**眸中神色复杂变幻,有些犹豫不决。

“求大夫救救我家奶奶!”

墨菊此刻已是“扑通”一声跪倒在**跟前,她眼睛通红,泪水止不住地掉落,却被她一把伸手抹去,只不断地恳求道:“求求你,赵大夫!”

“墨菊…”

季芙蓉整个人都怔住了,脸上在一时之间褪尽血色,苍白地犹如一张薄纸,她脚步踉跄了几步,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赵凌忙上前想要扶着季芙蓉,可孩子的力量哪能够呢,眼看季芙蓉重心不稳就要像一旁倒去,**一步跨了过去,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却刻意隔开了俩人的距离,留下一拳的间隙。

“姨姨怎么了?”

赵凌焦急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中毒”这两个字在他脑海中根本没有概念。

“快扶住你家娘子。”

**并没有回答赵凌的问题,而是对跪在地上的墨菊唤了一声,她反应过来立马爬了起来,将季芙蓉接过,小心翼翼地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双眸子带着焦急,“奶奶,你别吓婢子…”

季芙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稳定了情绪,目光却是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只是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成了拳头。

她在童家已经尽量忍让了,为什么还有人不放过她?

是谁,到底是谁?!

“赵大夫,”季芙蓉抬头看向**,此刻她的面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只嗓音中有种说不出的低缓,“你知道我是怎么中的毒吗?”

“这毒想来是通过平日里的饮食进入你的身体,每天一点点,不能立刻要了你的命,但也足够让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有些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能够在饮食里下毒的,莫不是她身边的人,这样想想,何其悲凉?

他天生性子便淡漠冷硬惯了,却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却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怜惜。

也许是因为她眸中那一抹坚强和隐忍,知道这样的事情,一般的女子只怕已是惊骇啼哭不已了,可她除了初时的震惊之后,有的只是平静,这样坚强的女子,不得不让人心生动容。

“原来…竟还有人想我死呢…”

季芙蓉忽而笑了,只是眸中的冷厉一闪而过,她绝对不会称了他们的意!

“姨姨!”

赵凌摇着季芙蓉的手,她的目光垂了下来,一瞬间又恢复了平和,她抚着赵凌的头顶,轻声道:“姨姨没事,只是生病了而已…”

赵凌“嗯”了一声,却显然有些不相信,眼前的气氛明显有些凝重,就算他不会分辨,到底也是有感觉的。

“赵大夫,你能解得了我身上的毒吗?”

季芙蓉凝神看向**,眼前的男子虽然生了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可眸中的光芒却是深沉而坚毅的,让人没来由地便产生一种信服。

再则,其他大夫都来给她诊治过,可谁也没有说出她中毒的事实,可见**的医术更胜一筹。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起色,因为她这根本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我要取你的血试验一番,然后再配置出解药,这毒,我能解!”

**的声音很轻,但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似乎他说出的话便是一种自信的保证,没有其他的可能。

“好,那就有劳赵大夫为我解毒!”

季芙蓉缓缓点了点头,她脸色沉凝,眸深似海,这一刻,**反倒有些看不透她了。

“我姓季,这段日子都会住在普济寺里,不知道赵大夫住在哪里,我若来问诊,需至何处相寻?”

季芙蓉看向**,眼神很是认真。

“不用。”

哪知**却是摆了摆手,沉声道:“今日我在这里问诊,便先取了你的血,若是配出解药,我自会来寺庙里寻你。”

“好,我等着赵大夫。”

季芙蓉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赵凌时又不觉带了一丝暖意,“凌哥儿,咱们下次很快又要见面了,回到家里好好听父亲的话,以后可别再调皮乱跑了。”

赵凌扭捏着身子,有些腼腆地笑了,却还是点头应道:“我听姨姨的,下次和父亲一起来看你。”

**去而复返,带来了自己的药箱,很快地取了一点季芙蓉的指尖血,放在密闭的小瓷罐里,这才带着依依不舍的赵凌离开了。

“奶奶,这会是谁下的毒?”

墨菊的面上有一抹哀伤,她紧咬着双唇,眸中却闪过一抹愤恨。

“童家宅院里心怀不轨的人多了,盼着我死的人也不少…这事还要细细查证一番。”

季芙蓉握紧了拳头,即使她在童家不争不夺,却也不是束手待毙之人,想要她死,那她也要对方垮下一层皮来。

“这事…要不要告诉四太太与五姑娘?”

墨菊扶着季芙蓉往他们住着的后南院而去,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们也无心在前院呆着,墨菊只唤了一个路过的小沙弥,让他去跟季重莲与胡氏说了一声,这便先行离去了。

“五妹妹将我盯得这样紧,还有什么瞒得过她的眼睛?”

季芙蓉无奈地笑了笑,“横竖赵大夫还要来的,也不能一直瞒着她们,如今找到了我身体的病因,能够治好了,她们也能少操份心。”

“是。”

墨菊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个**看着很冷淡,但听他说话论理头头是道,不知不觉间便让人信服,相信他一定能将季芙蓉给治好。

*

季重莲与胡氏帮着寺庙里的师傅布施完了之后便携手回了院子,今儿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倒真是让人觉得有几分疲惫了,但俩人刚回到院子便被墨菊给请了过去。

看着坐在房里沉静地一言不发的季芙蓉,季重莲明显感觉到有一丝诡异,她与胡氏对视一眼,走前几步坐在了季芙蓉的身边,轻声道:“大姐姐今儿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胡氏也跟着在一旁坐下了,墨菊奉上了茶水后,她抿了一口,目光也转向了季芙蓉,“若是不舒服便使人再去请大夫来看看,可不能拖着。”

“谢谢四伯母关心。”

季芙蓉淡淡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声道:“五妹妹,我让墨菊请你们来,是因为有事情要告诉你们。”

季重莲点了点头,季芙蓉的神情如此认真,也让她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凝重,就连胡氏都搁下了手中的茶盏,凝神细听。

“今日…我偶然碰到了来寺庙里义诊的大夫,”季芙蓉说到这里话语一顿,目光扫过季重莲与胡氏,她的面色很平静,就连声音里也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她说出口的只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他说,我中毒了!”

墨菊原本已经平复了心情,可听季芙蓉这一说,眼里愤恨的怒火不觉又升腾了起来,季芙蓉瞥了她一眼,她这才收敛了几分,只是面上的神情依然是忿忿的。

“怎么会中毒?”

季重莲脸色大变,原本还是温和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她一把握住了季芙蓉的手,急声道:“大姐姐,是谁害的你?”

“这个…暂且还不知。”

季芙蓉摇了摇头,脸色沉了下来,“若是让我知道是谁下的毒,我定然不会放过!”

“怪不得大姑奶奶的病情总是没有好转,竟然是中了毒。”

胡氏也是一脸惊骇,原以为东阳伯府还能顾忌着几分脸面,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地不堪,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再呆下去那定是会要人命的。

“那大夫能解这毒?”

季重莲握紧了季芙蓉的手,一脸焦急和担忧。

季芙蓉点了点头,“赵大夫取了我的血回去试验,说是配好解药就给我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