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摆了摆手,又重新坐下了,目光垂在自己的指尖上陷入了沉思。

就今天来看,季紫薇过的日子也并不算好,当初她敢一顶粉轿入秦家,就知道日子不会好过,可季紫薇也算是坚强的,来来回回这几年竟然也是挺住了。

季重莲倒知道秦子都只有一妻一妾,倒也不算是个好色的,只是这个人心术不正,又惯会使些歪门邪道,若非必要,她是不会和秦家打交道的。

琉璃打开了礼盒,又对着上面的礼单查验了一番,才对季重莲回话道:“夫人,礼盒里有一个珐琅双面花鸟壶、一个鎏金百花掐丝的手炉、一个雪狐毛做的兔儿卧、一对碧玉环扣、还有一对八宝琉璃珠!”

“倒是五花八门的!”

季重莲笑了一声,又让琉璃将盒子提了过来给她看看,亲自用手摸了摸,虽然不是顶顶名贵,但也不算差了,看样子这次季紫薇来拜访她也是足足下了本钱的,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东拼西凑是从季紫薇自己的嫁妆里抠出来的,还是这些年在秦家得来的。

“将这些东西清点一下入库吧!”

季重莲对琉璃吩咐道:“你亲自去外院传个话,若是以后六姑奶奶上门,先在外院说清楚事由,不要再诸事不分地领了进来,就是亲戚也是要守规矩的,毕竟六姑奶奶如今的身份是秦家的妾,说出去咱们大人脸上也无光。”

“是!”

琉璃低头应了一声,她一直守在季重莲身边,刚才听季家姐妹俩的对话也是有些不冷不热的,心中不由猜测可能是从前就有了嫌隙,如今六姑奶奶虽然主动上门来又伏低做小,但夫人却是不以为然,甚至还隐隐有些排拒。

他们家夫人是什么人,那是宽宏大度有口皆碑的,若是俩人有了嫌隙,也一定是六姑奶奶不会做人,琉璃自然先入为主地就站在了季重莲那方,之后也将口信一字不漏地带给了朱管事。

至于采秋那里,琉璃只要稍微提提今日季重莲与季紫薇的对话内容,采秋那么明白的人,定是一点就透。

琉璃刚刚收拾妥当礼盒,准备亲自提到上房的库里去,转头采秋便寻了过来,笑着对季重莲福身一礼,“夫人,谭夫人她们都在四处寻您呢,奴婢说霜姐儿有些闹腾,您回去看一眼就转了,如今已是命人换了八色的点心与瓜果,夫人们嘴里有东西塞住了,念叨地也就少了,就是四姑太太那方…”

采秋说到这里话语一顿,不动声色地向季重莲靠近了一分,压低了声音道:“四姑太太那里看起来真是急了,若不是奴婢暂时稳了她的心,说是即刻便来禀报您,只怕她都有些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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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有事相求,子女打算

第【175】章有事相求,子女打算

季重莲叹了口气,先应付完季紫薇,后面还有个季明瑶,她难得办一次宴会,似乎麻烦都找上了门。

还好季芙蓉今日里没来,但就算她来了,这与世无争的三口之家,估计季明瑶有事也不会求到她跟前去。

所以说平凡有平凡的好,显赫也有显赫的难。

但季明瑶毕竟是长辈,季重莲不可能拗着性子不去见她,走在回内院的小道上,正好可以避过正厅那些夫人们的眼,直直到季明瑶呆的花厅,不然被那些夫人瞧见只怕她是要被逮回去的。

想到季明瑶,季重莲也不可抑制地会想到季明惠。

大姑母从前才是真正地对她好,不求回报,若不是因为石勇的关系…

季重莲一时之间有些黯然。

石勇意外离世,她也很难过,到了梁城后她还特意托了东方透查清事情的始末,最后确定人是掉下了山崖,尸骨无存,只捡到了他当日穿的皮靴,也被野兽啃去了一半,只留下了鞋头。

尸体是找不到了,所以大家一致推断石勇是被野兽给啃干净了。

这一度让季重莲的心里很是难受,他们只是表兄妹的关系她都尚且如此,季明惠还是生养了石勇的亲生母亲,那种剜心的痛别人是无法体会的。

季重莲如今做了母亲,更加能够理解季明惠当时的心情。

以致于到了后来石强对她作出那样恶劣的事情来,她对季明惠也不生不出恨来。

到了内院的花厅时,季明瑶已经忍不住在门口张望了,见着季重莲的身影,她心中一喜快步迎了上来。

“四姑母!”

季重莲刚对季明瑶行了一礼,便被她攥紧了手腕拉进了花厅去。

“四姑母,您到底有什么事?”

季明瑶的力道有些大了,季重莲挣开了手腕,眉头微微皱起。

“五姑奶奶,我今日是特地求到你跟前的,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这个忙!”

季明瑶眼圈已是泛起了红,哽咽道:“刚才到时我就想与你说了,可看着周围都是些高官夫人,我不得不与你寒暄一阵,你可知道我已是心急如焚了。”

“四姑母有什么困难就说,若是我能帮上忙的,必定不会推辞。”

季重莲揉了揉手腕,就冲着季明瑶是季老太太唯一嫡亲的女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她一定帮忙!

季明瑶这才抹了抹眼泪,看着季重莲有些发红的手腕,歉意道:“对不住了,实在是我太心急了!”

“姑母坐下慢慢说!”

季重莲将季明瑶引进了一旁的梢间,扶着她坐在了春凳上,又让采秋上了茶水和点心,这才耐心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都是我那苦命的女儿!”

季明瑶说到这里,那强忍的泪又扑扑地落了下来,只是她几下又抹干了去,这才小声道:“你暖玉表姐她前年嫁到了东平伯魏家,这家人也是个短命的,因为得罪了岭南王,全家成家男子都被斩了首,如今暖玉是呆在他们府上守活寡啊,她婆母是个倔的,好说歹说也不准咱们暖玉离开,说她生是魏家的人,死是魏家的鬼,就这样想要拖她一辈子,暖玉还不满二十啊,她这一辈子都被东平伯家给毁了…”

说到伤心处,季明瑶已经是泣不成声,季重莲在一旁轻声劝慰着,心思却在不断翻转。

东平伯魏家季重莲也听说过,子弟从前在西山大营中效命,就是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实权,只挂着勋贵的名头罢了,但在建元帝继位这件事情上毕竟还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所以皇上不仅保留了这十三家勋贵的爵位,还允诺他们若是嫡支中无人可承爵,也可在旁支中过继,只要得了府中人的同意,这爵位必定是要批下的,也是给了这些勋贵人家重新振作的希望。

季明瑶嫁到了东平伯家那也算是嫁得不错了,当然若是这家男人没死绝的话。

可东平伯家是连皇上都要另眼相看的,这家的妇人若是不守节想着大归回娘家,说出去也只能招人唾弃和耻笑。

丈夫不在了,婆婆便能主理休离事宜,若是季明瑶的婆婆不点头,她的确是不能离开的,于情于理都是如此。

“那表姐是怎么想的?”

季重莲轻声问了一句,她知道季明瑶嫁入齐府后没能生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齐暖玉,庶子齐济贤虽然养在了她的名下,可他姨娘还在,毕竟比不了亲生的那么贴心,在齐家的处境也是尴尬,如今为了她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是操碎的心。

可眼下关键还要弄清楚齐暖玉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连她都不想呆在东平伯府,那她婆婆的做法只会让两方都不痛快。

被季重莲问到这里,季明瑶更是一脸颓丧,心痛得直拍胸口,“那傻丫头,竟然就想这样留在东平伯府,我好说歹说怎么劝她都不听,若是她生下了嫡子守着儿子长大也就罢了,可她没有诞下子嗣,这一辈子难不成就要这样在东平伯家耗着不成?”

听到这里季重莲算是有几分明白了,“暖玉表姐竟然是这样想的,倒是让人意料不到。”

一边是婆婆不放,一边是齐暖玉自个儿愿意留下,季明瑶如今的担忧完全是一头热嘛,两厢都不搭边,这个事情季重莲倒真不好掺和进去,这不是惹人嫌嘛。

“这丫头就是傻,认死理!”

季明瑶咬了咬牙,已是哭得双眼赤红,“若是她也与我站在同一条线上,咱们好好跟她婆婆说,东平伯府是要名声的,若是真让人知道他们拘着年轻的寡妇不让改嫁,这说出来也是有伤天和的!”

季明瑶看了季重莲一眼,见她没有搭话,心里也有些呕着,可是一转眼想到了什么,她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有一次我去书房给咱们老爷送甜汤,听到他与公公说话,说是皇上马上就要颁新旨了,其中有一条就是鼓励丧夫的妇人改嫁,若是到时候旨意一下,暖玉她婆婆也不好再拘着她了!”当然,自愿留下守寡的要除外。

“还有这样的旨意?”

季重莲微微有些诧异,但一想却又能明白皇上的心思,毕竟这次战死了那么多好男儿,若是这些妇人一直守寡不嫁,又怎么能为大宁朝再生出些青壮年来,死了那么多人,总要有足够多的人补充进去,不然国力可就要走下坡路了。

“是,”季明瑶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道:“也亏得皇上是个明君,听他们这一说,我才觉得暖玉有希望了…”

季重莲有些失笑,齐暖玉能有希望自然是好的,可她没明白这件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季明瑶巴巴地找上她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看着季明瑶先前哭得这般伤心,季重莲恁是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来,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季明瑶看了季重莲一眼,这才拉了她的手,亲切道:“所以我想啊,这事还得五姑奶奶帮着出个面,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不比寻常,又是暖玉的表妹,东平伯家怎么都得给你这个脸面,若是你能说动她婆婆主动退一步,大家也就不用将关系闹得那么僵了。”

“四姑母,您是让我去劝离?”

季重莲诧异地看向季明瑶,由她出面和齐暖玉的婆婆谈,都隔着辈份呢,怎么看都不像回事,也不知道季明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季明瑶脸色有些尴尬,不由讪讪道:“这还不是为了暖玉,如今我与她婆婆的关系已经有些僵了,再说什么她也不听,这才求到了五姑奶奶跟前,我只有暖玉这一个女儿,你可无论如何都要救她出火炕啊!”

季重莲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也有些为难,可看着季明瑶那满脸希冀的目光,她又不忍心一口回绝了,斟酌半晌,才道:“若是四姑母一定要我去,我便陪着姑母走上一遭,也算是去看看表姐!”

季重莲这话说得很有学问,她是陪着季明瑶走一遭,而目的是为了去看望齐暖玉,她可没保证要做些什么,实在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也不好插手,若恁是要往自个儿身上揽,怎么知道别人会不会一转身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季明瑶却没有听出其中的意味,只当季重莲点了头,立时便欢喜了起来,“那就这样说定了,眼下你还在宴客不好脱身,过两天…等我向东平伯家递了帖子,咱们再一块登门。”

季重莲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着应下。

季明瑶达到了今天来将军府的目的,又想着家中还有事,实在是坐不下去,这便起身告辞了。

季重莲回到正厅,几个夫人便围了上来,说起霜姐儿的事来,谭夫人便笑道:“听说是个伶俐聪明的小女娃,怎么不带来给咱们看看?”

季重莲笑着推了过去,“霜姐儿这几日有些闹腾,刚才我离开时人已是睡着了,下次一定抱来给大家看看!”

白夫人却在一旁道:“我家那丫头也和裴夫人家的是一般大小,如今可是到处蹦达了,这女孩子虽然要娇养,可也不能宠太过了,不然今后真要嫁到婆家,可是要吃苦的。”

季重莲看了白夫人一眼,淡淡地没有接话。

她本来只是以为白夫人生性爽利,没想到说话却是这般不经大脑,周围的几个夫人都低声笑了起来,廖夫人这才有些尴尬地扯了扯白夫人的袖子,笑着打圆场,“孩子还这么小,说这些做什么,再说哪个做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就算是个闺女,也断没有送到婆家去吃苦的道理,这样的婆家,还不如不嫁的好!”

“廖夫人说的正是这个理。”

季重莲这才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廖夫人倒是个会说话,白夫人立时涨红了面,在她面前倒像是个孩子一般,也不知道这样的俩人怎么就做成了朋友。

季重莲没有多想,这厢何夫人与叶夫人又围了过来,她没见到叶瑾瑜的身影,不由问了起来。

叶夫人笑道:“刚才你不在,这丫头转头就去内院,说是要去看看你收养的那一对双生子。”

何夫人也在一旁凑趣,“听说孩子都两岁多了,长得个比个精神,这眉眼也漂亮精致,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会是个什么模样。”

季重莲淡淡地笑了笑,“长风与原野也是个可怜人,谁不想有父母疼爱着…不过如今在咱们家里,我对他们自然也是捧在手心里的,不求他们将来大富大贵,只要健康长大,懂事明理我便知足了。”

谭夫人便笑着点头道:“裴夫人心地善良,能遇到你也是这兄弟俩人的福气。”

大家又说说笑笑了一阵,倒是将刚才白夫人那事给揭了过去。

*

夜里季重莲夫妻坐在炕头上,季重莲便将今日的事情细说给了裴衍听。

叶瑾瑜的亲事自然排在首位,就是不知道叶将军这样的武将会不会嫌弃有个做太医的女婿。

裴衍听了后笑着弹了弹季重莲的额头,“我也听说过叶将军为招赘女婿的事很是头疼,如今门槛已是一降再降,也不是没有穷举子想上门攀附,可叶将军却是看不起,如今赵大人竟然点头同意了这事,我想叶将军是不会有异意的,如今就要看看赵云阳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最小的弟弟叫做赵云阳,兄弟俩中间其实还有个老二,只是幼时夭折了,如今有**继承家业,赵大人倒是不愁的。

赵云阳选择做了太医,那也是一脚踩在钢丝绳上,在宫中经营了这么多年,赵大人才知道当初自己大儿子**的选择是多么正确,一家人只要平平安安地过一世就好,摊上了太医这个位置,如今他也很是无奈。

但若是能为赵云阳找到一个强大的倚仗,就是将来自己去了,也能少操一分心。

“大姐夫的品性摆在那里,赵云阳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有东方透这个珠玉在前,我怕瑾瑜反倒看不上这等文弱之士。”

这才是季重莲担忧的,东方透除了放荡风流了些,他的样貌、人品和家世倒真没几个人比得上的,可再给东方透一个机会,他也不会去叶家做上门女婿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这可说不定,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裴衍笑着捏了捏季重莲的面颊,“你看你当时那般刁蛮勇悍,小狐狸似得贼精,可我还就喜欢你那味儿!”

季重莲笑着拍掉了裴衍的爪子,插腰道:“能娶到我是你的福气,还敢挑三拣四的,你找抽呢?!”

俩夫妻笑闹了一阵,季重莲才说起了季紫薇与季明瑶来访的事。

裴衍听了只是冷笑一声,“秦子都嘛…若是他不主动凑过来,看在你庶妹的份上,指不定我还能增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既然你六妹都求到跟前来了,我定会好好照拂他的!”话语里颇有几分森然的味道。

季重莲无奈地一笑,却也并不反对,“下手可别太重了,当心兔子被逼急了还要咬人呢!若是秦子都没戏了,六妹妹还要回娘家呆着,她与柳姨娘若再凑在一块,我继母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听你的!”

裴衍宠溺地刮了刮季重莲的鼻头,笑道:“至于东平伯那厢,你就随你四姑母去看看你表姐就好,可不要真掺和进别人的家事里头,落得两头不是人。”

“这个我有分寸。”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话峰一转,却是说起了木家兄弟和霜姐儿的事,“都说三岁定根,我看安叶为木家兄弟淬体强身是好事,便也没有拦着,可一直让他们长于妇人之手也是不好,等得空了你还是与他们多亲近些,打打基础,慢慢地教些拳脚功夫。”

“至于安叶…”

季重莲略一沉思,想着上次安叶提议让霜姐儿也习武,不拘要有多强悍,至少能够强身健体保护自己。

季重莲之后想了想,虽然觉得女孩子应该娇养,但若是能够有自保的能力,将来也不会谁都能欺负得去,她渐渐有些心动,便问裴衍的意思如何。

“我看可行!”

裴衍点了点头,沉吟道:“当时教导安叶的师傅也是个女子,女子功夫偏柔,安叶如今也就只能让长风与原野打打基础,若是想学到她那一身本事,恐怕只有女子才能学得全了,若是霜姐儿也能淬体,再跟着安叶学上一阵,那必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季重莲嗔怪地瞪了裴衍一眼,粉拳便捶在了他的肩头,“我又不是要让霜姐儿练得有多厉害,干嘛要青出于蓝,女孩子还是相夫教子最重要!”

“你可真是这样想的?”

裴衍一手包住了季重莲的拳头,笑着将她拉在了怀里,暧昧地在她耳边吐着气,“那咱们努力再生几个儿子!”

裴衍说着已是滑下炕头,不顾季重莲的惊呼,将她横抱进了内室,如意云纹的钩子一放,床幔落了下来,遮住了内里的一片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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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拜访伯府,难堪家丑

第【176】章拜访伯府,难堪家丑

季明瑶第二天便向季重莲递了名帖,说是约着她正月二十三那日一起去东平伯府,季重莲想着也是推脱不了,便应了下来,这两天趁着空闲便在家里陪着霜姐儿与木家兄弟俩。

霜姐儿学步了一个来月,如今已是走得稳稳当当的,原本胖乎乎的小腿似乎也更加结实精瘦了,泡泡肉都去了不少,圆圆的脸蛋有向鹅蛋脸发展的趋势,虽然模样秀丽似母亲季重莲,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自觉的英气,与父亲裴衍很是神似。

今日恰巧是裴衍的休沐之日,听了季重莲的话,他便在家里看看木家兄弟俩练武的情况,如今安叶只让他们每天上下午各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其余时间便是跑跑跳跳,并没有教他们其他的。

不过两岁多的孩子能完成这些强度的运动,也得益于他们淬体之后更强健的身体素质。

由着裴衍在那里看着木家兄弟,季重莲反倒叫了安叶来跟前,细细问道:“若是霜姐儿也淬身练体,不会影响她的发育吧?”

安叶先是一怔,紧接着唇角便抖出了笑容,“夫人这是同意了?”

“瞧把你乐得!”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我与大人商量过了,你说得对,女子虽然不要求有多强悍,但能够自保总是比别人要强些,就是不知道练了武之后,霜姐儿会不会变成粗胳膊粗腿的?”

季重莲是想起了前世的那些运动员女将们,那些人虽然为国争光很是值得人钦佩,但个个都练得五大三粗,若她是个男人,绝对不会喜欢那样的女子。

欣赏是一回事,但男人喜欢的女子是柔美型的,谁也不会想娶个肌肉发达的大块头。

“这个自然不会,您看婢子就知道了。”

安叶笑着摇头,索性还挽起了自己的衣袖给季重莲看,胳膊看起来仍然纤细,但若是轻轻按下去便能觉得其中蕴含的力道,绝对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般柔弱。

“这下我便放心了。”

季重莲点了点头,又道:“但若是淬体的话,霜姐儿是女孩儿,到时候药的剂量可要相应减少,不能像对长风与原野那般。”

“婢子省得。”

安叶一双眼睛晶晶亮亮,对着季重莲怀中的霜姐儿伸出了手来,“霜姐儿,来抱抱!”

霜姐儿看了季重莲一眼,笑着扑了过去,安叶伸手一接,又将霜姐儿轻轻往上一抛,乐得她咯咯地笑。

季重莲在一旁看了不由惊呼道:“小心些,别摔着了!”

安叶将霜姐儿稳稳地抱在怀里,对着季重莲福身一礼,激动道:“夫人恕罪,婢子是太高兴了,咱们这一派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季重莲倒是从裴衍口中听说过,安叶的师傅听说是当年某个古老门派的传人,那个门派因为一本古武秘笈而被人灭了门,只有安叶的师傅活了下来,之后在江湖中飘荡,又被裴家人收为己用,最后借助裴家的力量报了灭门之仇,这才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为裴家培养死士。

而安叶却是那些死士中的佼佼者,这才被她师傅破例收为了徒弟,以此来传承衣钵。

所以此刻听到季重莲愿意让霜姐儿跟着她习武,安叶才这般激动,她的功法本就适合女子来学,若是霜姐儿跟了她,她也算不负师傅教导之恩,终于能把这一身功夫传下去了。

季重莲笑着扶起了安叶,“既然以后你就是霜姐儿的师傅,也算是教导过长风和原野,我就做主去了你的贱籍,你也别在我面前以奴婢自居了。”

“谢夫人,我以后一定用心教导霜姐儿。”

安叶本就是率性洒脱之人,既然季重莲这样说,她也就没有推脱,将霜姐儿放在了地上,抱拳对着季重莲行了一礼。

霜姐儿学武之事就这般说定了,只是她如今还年幼,若是要淬体的话至少要等到两岁之后。

安叶考虑了种种,不由迟疑道:“夫人,既然我要教安姐儿,便要教到最好,有两味药远在高山雪顶,我想亲自去采回来!”

季重莲听了微微一怔,挑高了眉,“怎么?从前长风与原野用的那些药材不行吗?”

她可记得那些药材都是顶顶名贵的,果然练成绝佳的功夫也是个烧钱的事,一般人家还真不容易做到。

“从前的药材也是行的,只是那些都是被炮制过的,也不知道在药铺里已经搁了多久,我想亲自去采来,越是新鲜药性越是好,而且霜姐儿是女子,想要身体更柔韧延展,还需要多加一味药,而这药只有我才知道长在哪里。”

安叶这样说,季重莲反倒不好意思阻拦了,别人一心为了霜姐儿好,她还能说个不吗?

“若是这样,我这段日子就要离开夫人身边,我是怕您会有事…”

安叶第一次被带来季重莲身边,裴衍就说过她这辈子的使命便是保护季重莲的安危,虽然在多了木家兄弟以后,她的重心转移了一些,可是她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她的职责。

可如今要离开季重莲身边,她又有些犹豫了,对裴衍那厢也不好交待。

“我能有什么事?如今府里的护卫增加了许多,守得跟个铁铜似的,若是出门我也必定会带上一队人马,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险境的。”

季重莲对着安叶摇了摇头,反而蹲下身来牵起霜姐儿的小手,笑道:“霜姐儿,以后就跟着安叶学功夫好不好,就像刚才一样,能飞的喔!”

“飞!飞!”

霜姐儿兴奋地直拍手,小脸儿红扑扑的,两条胳膊又想往安叶身上攀去。

“你安心去吧!”

季重莲拍了拍安叶的肩膀,“若是实在不放心,我让再大人给找两个女侍卫放在身边就好,霜姐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是,定不负夫人所托!”

安叶郑重地点了点头,忽地退后一步,单膝跪地给季重莲行了一礼。

霜姐儿在一旁看得愣愣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看着安叶主动跪下了,竟然觉得她矮了不少,猛地一下便蹿上了安叶的后背,双手勒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道:“飞!飞!”

“这丫头,果真是个养不乖的猴儿!”

季重莲无奈地摇了摇头,安叶却很是欣喜,“霜姐儿能动能跳,这便比一般的孩子好了,像豆芽那样我反倒还不好和桂英说教她功夫,那孩子天生便不适合习武,文文静静地倒也挺好。”

采秋这时候正撩帘进了屋,笑着对季重莲福身道:“夫人,丹阳来信了!”

季重莲心中一喜,转头对安叶道:“浣紫正在房里给霜姐儿糊纸鸢,你带她下去看看!”

“是。”

安叶应了一声,抱着霜姐儿转身退下,季重莲这才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来信。

回到上京城后季重莲便给丹阳去了信,一封信是问候大家的,一封是专门写给胡氏,另一封又是单独写给季崇宇的。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回信了,掂掂这分量也不止一封。

采秋见季重莲满脸的喜色,不由问道:“夫人,是四太太和四少爷来的信吧?”

季重莲点了点头,已是拆开信了读了起来,季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写信读信这差使都有四太太胡氏来做,如今在老太太跟前尽孝的也就只剩下胡氏一人了,想想不由让人有些心酸。

三太太姚氏带着儿子搬离了季家的老宅,也只是逢年过节才走上一遭。

大太太更不用说了,跟着大老爷季明德一直常住上京城,如今又不知道生了什么病卧在床榻上,或许她抽了空也该去大伯父那边走走了。

胡氏的信写在鎏金绘如意云纹的粉蜡笺上,笺上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木樨花的香味,足足写了五大张。

胡氏知道季重莲最在意季老太太,便将老太太的生活琐碎,每日基本要做些什么都告诉了她,还说按照季重莲往日来信所说,食物上给老太太尽量做得清淡,饭后必是要扶着老太太散步,后花园里铺了条石子路,夏天的时候就赤脚在上面走走,老太太的精神果真好了不少,那身子比季重莲离开时还要好。

季重莲一边看一边掉泪,采秋忙递上了一张丝绢帕子,她就着帕子沾了沾眼角,笑道:“老太太如今身子好了许多,我也放心了。”

采秋也点头道:“这也是夫人孝顺,四太太尽心。”

“若是没有我继母在身边照顾着,老太太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

季重莲也有些感慨,胡氏比她大不了几岁,如今操持着家中上下,可这身子却是一直怀不上,看了那么多大夫也不起作用,没有孩子便没有根本,这才是一个女人最愁的事。

季重莲想起自己那日向季芙蓉求的致孕方子,事后季芙蓉果真托人给她送了来,本来是为冯氏求的,如今不如也一起寄给胡氏用用看,好歹也是一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