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脸上挂着笑,内心依然防备。渐渐后退,一步一步,忽然之间,她也大叫一声“哎呦!好痛!”立刻低头望去,却见一只捕兽夹钳住她的右脚。

见此情形,潋月幸灾乐祸,“上天果然是善恶有报啊。”

念清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弯腰取出捕兽夹,又疼得龇牙咧嘴的。运气真差,怎么会夹住脚啊?真的好痛啊!可怜兮兮地望向玄飒,“飒飒,我走不动了。”

玄飒一顿,“那么,我们今天继续住在野外?”

“不要不要!”

玄飒又是一顿,“可是你没办法走到镇上去,不是吗?”

偷偷望他一眼,念清很快低下脑袋,沉默一瞬,诺诺地开口,“你可以背我。”边说话边在地上画圈圈。

“我不会背人。”玄飒的回答很迅速,“而且,也不想背人。”

念清手一顿,又抬起头来,“飒飒,你不是对我的幻术很感兴趣吗?如果你背我到镇上,那我就教你幻术。”说完,脸上还挂着一副舍不得教他的神情。

“我没有学的必要,你的幻术本来就是我的。”

念清立刻垂下脸,整个人都蹲成一团,看上去就像被丢弃的小动物。

玄飒定定地望了她很久,面无表情地向念清走去,他很久都不说话,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终于开口,“我背你。”

念清的一张弃妇脸马上喜笑颜开,“我最喜欢飒飒了。”

潋月在一旁看得满脸兴味,若有所思地望着念清,最后耸耸肩,无奈摊手,“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玄飒的背脊很宽阔,把脑袋靠上去还能嗅到他身上清新的味道。念清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着,脸颊贴在玄飒的背脊上,笑靥如花。玄飒轻功绝顶,即使背着一个人仍能健步如飞,动作敏捷利落。潋月紧紧跟在身边,笑嘻嘻地调侃,“念清,你这么一个尚未出嫁的大姑娘让玄飒这个年轻男人背着,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念清朝他做个鬼脸,“而且,我将来就要嫁给飒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吗?”潋月笑得意味深长,还特意拖长了尾音。

念清神情不改,笑道,“当然是。”

当事人的玄飒由始至终保持沉默,只是突然加快脚程,将潋月抛在了后面。

三人赶到镇上后,就随便找家客栈定了两间厢房。在此之前,玄飒还包了雅间,点了几个菜。三人坐在雅间之中,用膳的期间还听到楼下一些江湖中人的议论,讨论的自然是如今最热门的话题,这些话题中最大的一件事,也就是发生在萧家的动荡。

念清咬着筷子,“原来我们离开后发生了这种事啊……”

“萧铭稀实在不简单,下手够狠也够快。”潋月挑起嘴角,“我敢保证,这些事全是他做的,呵呵,如今居然全被他推到萧奇身上。”

玄飒沉默地夹菜吃饭,动作简单不多余。

“……他只是自保而已。”想来想去,念清说出了这句。

“念清,你不必替他辩解。说什么自保,他真想自保就应该放弃一切,直接离开萧家。”潋月不屑,“说到底,也就是野心作祟。”

“他若离开萧家,说不准就会被萧奇和萧谦追杀啊。”念清放下筷子,“而且,他可以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解决一切,说明他早就具备一定实力。有实力却不动手,证明萧二少也在犹豫也在顾念亲情,他也很矛盾要不要动手啊。若非萧谦和萧奇逼得太紧,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也有可能他是在等待时机才迟迟不动手。”顿了顿,潋月意外地挑眉,“念清,你很帮他啊。”

念清咬唇,沉默不语。

玄飒抬眸望她一眼,出人意料地开口,“念清,你总是喜欢把人往好处想吗?”顿了一顿,他继续低头吃饭,“善良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念清你也太过情绪化,这些都会惹来麻烦的。”

“是啊,念清你表达感情太直接,很容易被别人算计的。”潋月插嘴。

念清低下头,闷声道,“生气的时候生气,高兴的时候高兴,这样有什么不对吗?想教训人却要忍着,喜欢一个人却要躲藏隐瞒,讨厌一个人却还要装着笑脸……这样子的生活我不喜欢,会憋疯的。我活着,只是想要享受生活而已。”

玄飒一怔,静默片刻,“我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方式了,随你的意思吧。”

潋月也是一怔,目光若有所思。

三人静静地用餐,在饭菜都快要吃完的时候,潋月突然伸了个懒腰,提议道,“玄飒,念清想去碎石山的话就你带她去吧,我还是不去了。”

玄飒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念清奇道,“你为什么不去?”

“那山上都是尸体,我本来就不喜欢的。”潋月顿了顿,突然贼贼一笑,“而且,我突然记起这镇上住着我的一个红颜知己,想去探望她几日。”

玄飒淡淡道,“好。”

潋月很有行动力,站起身轻笑,“那我就在此告辞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玄飒面前,无奈道,“虽然知道你又懒得吃,不过还是给你。前两天给你把了脉,玄飒,你是不是又用了‘九重剑诀’里的功夫?你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才怪!连性命都不珍惜的人还好意思这么说!潋月忍不住抚额长叹。

九重剑诀?念清拿着碗的手一抖,“九重剑诀应该是九重宫的绝学吧?”

对上念清那道不可置信的目光,玄飒微微颔首,“是的。”

内心重重震撼,念清稍稍闭了眼,脑中的心思早转了好几圈,硬生生压住自己想问的问题,她转开话题,“九重剑诀和身体健康有什么关系?”

玄飒没有回答。

“念清,你见过他动手的样子吗?我是指那种快到连看都看不到的动作。”停下声音,看到念清点头后,潋月继续解释,“你以为凭他的年纪哪来这么高的内力来支持?”说到这里,潋月深深吐一口气,恶狠狠地扔个白眼给玄飒,“九重剑诀消耗的根本就不是内力,而是生命力!”

“怎么可能?”念清惊呼。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怪异的武功?

“就是可能。”潋月脸庞添上忧色,“每用一次九重剑诀,玄飒就要减寿一次。根据我的预测,现在的玄飒想要活过六十很难啊。”

“六十岁已经很老了。”玄飒不冷不热地笑笑。

潋月继续扔他一个白眼,“是啊,你再继续用九重剑诀,以后就只能活五十,四十……说不定就直接死了!”

“飒飒死的话我不就成了寡妇了?!”念清突然大嚷。

潋月忧愁的神色顿时僵硬,“我说念清啊,”他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我在说很严肃的事,你这时候就不必开玩笑了。”

“我才没有开玩笑,我无论何时都很认真。”念清没好气地瞥潋月一眼,又转向玄飒,恳切地拜托,“飒飒,九重剑诀虽然很厉害,但你还是少用吧。”

玄飒终于把最后的几口饭全部吃完,他的目光似笑非笑,也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侧过脑袋靠在椅背上,阖上眼,嘴角一勾,“好。”

潋月最终还是去找他的红颜知己叙旧去了。只是在他临走的时候,投向念清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念清从没见过向来不正经的潋月竟然会有这种眼神,疑虑,惊讶,欣慰……然而最多的,却还是警告的意味。

念清已经从椅子上站起,看见玄飒依然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似睡非睡的模样。坦白说,她一开始会接近玄飒,正是因为无意中瞥见他身上的那把长相奇怪的剑,虽然骤然而生的好感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可是,以她的性格来说,那一点好感绝对不足以使念清上前搭讪。因为她怀疑那把剑是传说中的九重剑,而身边的某些人又似乎和九重宫有一定的渊源……念清苦笑,想不到,真还给她猜准了。

“飒飒,那我先回房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方才转身的念清因玄飒的声音而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见玄飒已睁开眼,“我以为,你应该会有很多事想问我。”顿了顿,他笑了,“或者,我以为错了?”

看到玄飒的笑容,念清忽然头皮一阵发麻,“呃,我可以问吗?”

“可以。”玄飒颔首,“遇到不想回答的我会保持沉默。”

“你是九重宫的人?”

“以前是九重宫的宫主。”

脚下一软,天哪,这么低的几率都能被她抽中?而且还是宫主?念清伸手揉揉僵硬的脸庞,拍了拍脸,继续笑,“那你现在已经不是了?九重宫是说离开就可以离开的地方吗?”

“我已经离开九重宫了,自然也就不是宫主。”玄飒的指节支在下巴,语气很无聊,“因为,我对宫主那个位置实在没什么兴趣,所以就走了。”

九重剑是九重宫的镇宫之宝,这事江湖上众所周知。念清实在是无语,这位玄大哥啊,你二话不说离开九重宫就算了,居然还顺手牵羊地把那镇宫之宝都带出来了。“你离开后,九重宫就放任你不管吗?”

玄飒突然笑了,“想管也管不了,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现在的九重宫里没人是我对手。”他停下声音,若有所思,“其实,九重宫真想除去我也不是不可能,只要采用车轮战术,不断地派高手攻击,那我不停用九重剑诀里的剑术,耗尽生命力也是会死的。”微微点头,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错,“但是,这样九重宫也就元气大伤了。”

解释得真详尽,而且还附带自己的看法。念清跟着点头,“九重剑真的是如传说中那么厉害吗?而且,它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啊?”

玄飒一怔,慢慢从怀中掏出那把奇怪的短剑,“你是说这个?”见念清点头说是,玄飒继续道,“这把剑是用九重宫第一任宫主的骨头做的,嗯,叫什么名字我倒是忘了。这把剑倒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个象征罢了。”顿了顿,玄飒向前伸长右臂,“而且,一旦把九重剑诀修炼到第九重,什么武器都是多余,从实际的攻击能力来说,这条手臂才是真正的九重剑。”

念清的目光立刻投注到玄飒的手臂上,默然不语。

“想要这条手臂?”见念清盯住自己的手臂不放,玄飒提问。

忙不迭地摇头,念清脸上有些尴尬。

“我也只是问问。”玄飒瞥她一眼,又笑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我又不可能真的砍下来送给你。”

“……”

“好了,一下子说这么多,我口也渴了。”玄飒替自己倒杯茶,一口饮尽。“接下来,轮到我问了。”念清的神情猛然一颤,玄飒的双手支在桌面上,托住脑袋,“其实真正想问的应该是潋月,可他那人最喜欢藏心事,也没当你的面问出来。潋月很想知道你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却没兴趣知道。”

见念清的脸色微有苍白,玄飒仿若未睹,淡然道,“无论你为什么要接近我都无所谓,你的杀意我是没感觉到,唔,若是因为喜欢我才接近也无妨,我不介意。如果是想利用我什么,你也可以直接说出来,在我看来,一个人能有被利用的价值其实也是件好事。”玄飒的嘴角仿佛嘲讽的弧度,“我想说的,只有一点。我想要的只是你的幻术,只要你幻术能为我所用,其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我不会干涉。”

“……飒飒,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喜欢你?”虽然只是一点点。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玄飒回答,“而我是否相信是我的事。”抬眸一笑,“懂了吗?”

也就是互不干涉……吗?念清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里洗澡,一想到方才玄飒所说的话又闷闷不乐起来。臭男人烂男人,总有一天要他亲口说出喜欢自己的话。之前的相处,还以为他多少有一点喜欢自己,难不成是自作多情吗?飒飒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多打击自尊吗?完全不把她展念清放在眼里嘛!

而且,还被怀疑动机不纯,念清的嘴巴撅得更高,虽然接近他的确是想探点九重宫的内幕啦,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就这么点儿小事居然就被怀疑,而且,真的知道九重宫的事后,也没有想像中那么令人兴奋……唉,看来果然是坏事做不得啊。早知道会这样,最开始接近飒飒的时候就应该直说。

连续八天的风餐露宿,害得念清都没机会好好洗个澡。所以一用完午膳,她便唤小二把热水端到她房里。念清的脑子里思来想去的,一会儿想玄飒,一会儿想着水淼是否成功和他们会合了,一会儿又掐算着贺寿的日子……

此时,念清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住的客房是在走廊的最底端,这位置只有她一间房,可脚步声却一直到自己门前才停下。

不会吧?念清整个身子都缩进浴桶里,这家客栈有色狼?

“吱”的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同一时间,念清藏在浴桶下的手蓄力而发,一大片水扑向门口。

结果,玄飒刚踏进屋子,全身上下就淋了个透湿。

念清瞬间就愣了,待反应过来后,支支吾吾地解释,“呃,对不起,我没想到……”

玄飒先是低头扫了一遍湿透的衣服,然后缓缓抬眸,目光隐约透着危险,双唇紧抿。

“真的不是故意的……”念清继续解释,连脑袋都快埋进水里了,“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无辜。“而且,你进来应该敲门,不全是我的错。”

“我没有敲门的习惯。”玄飒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钥匙,“而且,我有钥匙。”

钥匙不是重点吧?念清的脑袋越埋越下,“我在洗澡……你应该出去才对……”

“包裹都在你这里,我只是来拿自己的东西。”一边说话,玄飒一边往房里走。念清的脸颊越来越红,神情无比羞涩。可玄飒却是满脸的理所当然,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念清正在洗澡。

一路走到床边,玄飒拿起包裹,微微颔首,“那你继续洗。”说完,迈步往外走。

念清眨眨眼,忽然一急,伸手拦住玄飒,“等一下!”喊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子都露出来了,又急忙钻进水里。

玄飒停步,疑惑地望着这个正在洗澡的女人,且不带任何的避忌目光正打量在念清身上。

脸通红通红,念清的声音很小,“我的衣服也在包裹里面,把衣服留下。”

玄飒挑眉,然后堂而皇之地打开包裹,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挑出来。当着念清的面把衣服放在床上,这其中甚至包括她白色的贴身衣物。

玄飒瞥她一眼,再次往门外走去。刚跨过门槛想关门的时候,又被念清叫住了,“再等一下!”

玄飒侧过脑袋,等她开口说话。

“之前我没问……想最后问个问题……”

“你说。”

念清将脑袋挂在浴桶边缘,脸蛋还是绯红色,可声音却明晰很多,“你为什么要离开九重宫,宫主的位置也满足不了吗?”

玄飒盯住她,一瞬不瞬。

“我只是对你很好奇,单纯地想知道答案。”念清补充,小心翼翼,“还是这个问题不能回答吗?”

“不。”玄飒笑了,“九重宫没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我继续留在那里,即使是坐宫主的位置,对我来说也跟等死无异。”说完,他合上门,走出去。

而念清又把脑袋闷进水里,不停吐泡泡,“我看男人的眼光果然很奇怪……”

洗完澡又小睡了会儿,念清醒来后便走下楼,却看到玄飒一人静静地坐在窗户旁,沉默地喝茶。她脚步一顿,突然想到洗澡时的尴尬,脸颊一红,可还是走了上去。

“姑娘长得真是标致!”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把扇子挑起念清的下巴,“能否赏脸和公子我喝杯酒?”

念清扭头避开,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瘦瘦高高的,姿态颇为潇洒。

“不能。”拒绝得很干脆,念清没再多看他一眼,直接向玄飒按桌走去。

“姑娘真是伤我的心啊。”陌生男子拦住她的去路,缓缓展开扇子,“王辉,李闪。”话音一落,从男子身后立刻出现两个人在念清面前,人高马大,声音还带有威胁,“请留步。”

念清斜眼瞥去,冷哼一声,“你们这也叫请?”

“在下也知道这样很是失礼,可实在想请姑娘喝一杯。”男子眉一挑,嘴一勾,“那么,请容在下自我介绍一番,柳盛冕,年二十三,敢问姑娘芳名?”

柳?念清第一想到的便是四大世家的柳家,那个以暗器享誉江湖的柳家。暗暗叹气,她向玄飒望去,却见玄飒已经转过了脑袋,和客栈里其他人一样,都往自己这个位置看来,一点都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心情一下差很多,念清说话越发没好气,“我不会喝酒。”

“呵呵,其实喝酒只是借口,盛冕只是很想认识姑娘。”

念清皱起眉头,局面有些僵持。

“念清!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从客栈门口传来,异常熟悉。

念清抬眸,马上吓一跳,脱口而出,“罗师公!”天哪,罗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姑娘叫念清。”柳盛冕并未把突然出现的罗梓放在眼里,他继续调笑,又伸出扇子去挑念请的下巴,“只要念清愿意赏脸,盛冕感激不尽。”动作语态极其轻佻。

一只手臂骤然出现,隔开那把扇子,罗梓在瞬间掠至两人之间,面容严肃,“还请这位公子自重。”

柳盛冕慢慢收起笑容,打量罗梓几眼,似乎在估量他的武学修为。沉默片刻,他对念清柔柔一笑,“有人打扰也没办法,美人,后会有期。”说罢,移步离开。

本在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开。

面对罗梓的盯视,念清的眼神左躲右闪,头皮阵阵发麻。小心翼翼地瞄向罗梓,傻笑,“师公,你又怎么在这里?那个敖某人的寿礼快开始了,你应该在灵天城忙里忙外才对啊!”罗梓这种循规蹈矩的人,身为荻桑国的大将军,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他不在灵天城筹办宴会,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你爹说,这次大概又会被你逃跑,朝阳镇不住你,所以让我多注意点。”

念清苦着一张脸,她都还没想逃呢,爹啊,你何必整天拿那五指山罩着自己呢!

第十五章:

“好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念清,你现在就跟我回灵天城。”

念清低下脑袋,嘴里咕哝了好几句。在罗梓这个顽固分子面前,无论嘴多甜,无论话说得多好听也没用。“师公先等一下,我是和别人同行,我去辞行后再和你走。”

“好。”

玄飒看着念清向她走来,静静地听她说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他总觉得心里有点别扭,“你要去灵天城?”

“嗯,要到那里去办点事。飒飒,完事之后我该到哪里去找你?”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固定的居所。”

听着玄飒凉凉的语气,念清急道,“那怎么办?”

抬眸轻轻一瞥,玄飒不再说话,目光投向窗外,从容地喝茶。

一把夺过玄飒手中的茶杯,看到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就有气,念清无视他冰冷的目光,开口道,“我-要-去-哪-里-找-你?”

玄飒望着念清那种不问到答案誓不罢休的神情,低低地笑开了,念清只觉得背脊上冷气飕飕地流。“不用你找,我会去找你的。潋月有一种追踪香,已经下在你身上了。有事的话,我就会去找你。”

忽然意识到玄飒之前的反应只是在耍自己,念清目光恶狠狠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这家伙的性格怎么这么恶劣,简直无药可救。“啪”的一声,将茶杯重重放置在桌面上,“那我走了,再见。”说话的语气像要把玄飒的脖子给咬断。

玄飒笑得更开心,“再见。”

罗梓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念清走到他身边说可以启程后,才微微颔首。两人即刻向灵天城赶去。

念清和罗梓并不是很熟,总共见的面也不会超过十次。在她很小的时候,爹曾带他和罗梓见面,那是第一次的见面。那时候,爹指着这个带些书生气的将军,说这是他的师父,然后让自己唤罗梓为师公。

听娘说,当初爹放弃皇位的时候,罗梓痛心了很久,但是,他终究还是尊重爹的选择。只凭这一点,念清就对罗梓敬佩不已。

可是,相对罗梓而言,那个超级没风度的皇帝敖炔就对娘怨恨已久,认为是展玥这个蛇蝎女人害他敬爱的皇兄远走江湖,隐居山谷。一想到要见那个皇帝,念清就头痛胃痛心口痛。在这一点上她和娘倒是很相似,都和敖炔不对头。

赶到灵天城的皇宫,念清一进门就看到敖炔坐在御座上,目光如刀锋。

撇了撇嘴,表面工作念清还是会做的,“参见皇上。”

“免礼。”敖炔的态度稍嫌冷淡,“哼,朝阳他们已经到了,你倒好,架子够大,还要罗梓亲自去请你。”

是爹托付罗梓的,你有胆跟你那皇兄去抱怨啊!念清心里窝火,脸上却笑得甜甜的,“念清和皇上好歹都流着敖家的血,有点儿相似也不足为奇。”架子再怎么大也没有你大!

敖炔眯了眯眼,“很好,牙尖嘴利,这点跟你娘倒是很像。收收你的脾气,朕今日唤你来,是有事要说。”

念清挑眉,然后自行找了个位子坐下,顺水替自己倒杯茶。嗯,芬芳淡雅,口味清澈,不愧为御用茶水!轻抿一口,念清规规矩矩地等他接着说。

“朕要你和孜祁国联姻。”

“噗!”刚入口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念清擦擦嘴,不敢置信,“联姻?我?没搞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