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二少奶奶奇道:“弟妹怎么认识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的人名声不好,王公大臣间谈之色变。

窦昭忙道:“是世子爷认识的人,为什么要给我们送石榴,等世子爷回来了,问了之后才知道。”

陆家二少奶奶神色明显地松懈了不少,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对窦昭道:“延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景国公府的大姑奶奶,云阳伯侯的四太太,东平伯府的夫人,都是温柔敦厚之人,若是景国公夫人的生辰你能去,我到时候引荐这些人给你认识,也免得你无聊。”

窦昭听得出她话里的真诚,连连道谢,心里却忍不住闪过一丝怪异之感。东平伯府的夫人,就是前世和自己女儿一起归了宋墨的女子。

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是花信年纪。嫁给了东平伯没几年。

晚上宋墨在灯下看书的时候,窦昭不由抬头打量宋墨。

前世,宋墨到底有多荒唐呢?

他和周夫人等女子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的随性不羁呢?

两人在一起时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窦昭像喝了坛老醋似的,酸得发苦。

她不禁抓住了衣襟。

今生,宋墨还会和那些女子有交结吗?

她的脸色在她不觉间瞬间变得煞白。

在窦昭悄悄打量他时就注意到了的宋墨一刻钟前还有些得意窦昭显得有些痴迷的目光,下一刻钟却被窦昭的面色吓到一大跳。

“寿姑,寿姑!”宋墨忙将窦昭搂在了怀里,用两人最亲昵时才会用的乳名喊着窦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暖的怀抱。让窦昭的情绪很快镇定下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不住地告诫自己,那是上一世的事,自己千万不要把上一世的事和这一世的事弄混淆了,那只会自寻苦恼。

上一世的事。她不会让它再发生。

“没事。”窦昭的脸色虽然还有点苍白。但神色柔和了很多,敷衍道,“我见你看书目不转睛。想看看你看的是什么书…”

宋墨没有做声,直直地望着她,神色显得严肃而凝重:“寿姑,你相信我吗?”

窦昭一愣。

宋墨已正色地道:“你若是相信我,遇到为难之事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他垂下眼睑,眼底有一逝而过的落寞幕。

再抬睑时,目光中只有暖暖的笑意。

“我在看原内阁大学士陈炎所著的《演易图说》。”他坐直了身子,将书的封面给窦昭看。

他身体的暖意,也随着颇此间的距离而变得弱不可察。

窦昭心如刀绞。

宋墨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们肌肤相亲,她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他装聋作哑,不过是尊重自己意愿罢了。

可恨自己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这是心痛他。

她不禁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想留住那暖意。

“砚堂,我,我可能有了!”窦昭脸涨得通红,低头盯着炕几上用金漆描绘的山茶花,喃喃地道。

“什么?”宋墨一时没明白,道,“你有什么了?”

窦昭脸连脖子都红了。

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尴尬。

上一次,她怀孕的消息全是由大夫说出去的。

可望着宋墨担心、急切的样子,她只好再次喃喃地道:“我,我的小日子有些时候没来了…”

宋墨呆了呆才明白过来。

他立刻被巨大的喜悦击中。

“寿姑,”他一跃而起,跳下炕就蹲在了窦昭的跟前,“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宋墨握着窦昭的手,仰视着窦昭,眼睛亮晶晶的,璀璨如星。

“可能是。”窦昭不敢把话说满,道,“要等些日子大夫诊过脉了才知道…”

宋墨有些傻气地笑,突然“啊”了一声,流露出几分紧张,低声地问她:“那,那我昨天有没有伤着你?”说着,他神色中平添了些许的自责,“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昨天真不该那样待你…”

男人多半不会注意这些事。

窦昭忙道:“这件事还没有确定,说不定是我猜错了。”

“这种事怎么会猜错呢?”宋墨觉得窦昭这是在安慰她。

窦昭只好道:“有的时候非常想有个孩子,想多了,也会出现怀孕的假象…”

宋墨呵呵地笑,轻声问:“那寿姑也很想要个我们的孩子喽?”

这算不算是答非所问呢?

窦昭冒汗。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可这样的猜测却让宋墨觉得十分的高兴。

他自顾自地朝着这条路继续往下想:“就算是错了也不要紧,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的,权当练习好了。”

窦昭啼笑皆非。

宋墨已显得有些雀跃地站了起来,道:“什么时候可以请大夫来诊脉?今天晚上我睡书房吧!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些什么?董其的夫人怀孕的时候。他曾求酒醋局的人给他弄梅子,现在是冬天,也不知道酒醋局那边还有没有酿酒剩下的梅子,我明天要去趟酒醋局才好…”

这思绪也跳跃的幅度也太大了吧?

窦昭有些傻眼,心里却像冒泡似的,有种美妙的感觉。

“最少也要喝了腊八粥才知道。”她忙打断了宋墨的话,道,“你别到处嚷嚷,万一不是,岂不是让人笑话?”又道。“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要吃什么,喝什么,自会吩咐甘露她们。”

宋墨连连点头。却难掩其兴奋。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就要喊甘露:“让她拿两床被褥去书房。”

那自己岂不要给他安排通房?

窦昭想想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迟疑道:“要不,你还是歇在内室…”说话间,窦昭想到两人成亲之后宋墨对方间的兴致勃勃。她又觉得宋墨未必就能忍得住,一时间情绪竟然有些低落,道,“算了,你还是睡书房吧!”

宋墨早已习惯了窦昭的陪伴,不过是照着府里“妻子怀孕要和丈夫分室而居”的规矩行事罢了,见窦昭留他,他心中一喜,只当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话的,笑道:“那好,我就留在内室了。”

他这么说,窦昭反而有些担心起来,犹豫道:“你还是睡书房吧…”

宋墨就和窦昭耍赖,道:“谁规定了一定要睡书房?”

他的话说得有道理。

那些寒门小户连被褥都没有多的,妻子怀孕了不也在一个床上睡。

窦昭道:“那你不许闹腾!”

宋墨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

可见这规矩是活的,有些事,还是赖皮点好。

他心情大好,笑着戏谑窦昭:“只要你不胡闹,我怎么可能胡闹?”

窦昭想到自己竟然情不能自己地投怀送抱,顿时恼羞成怒,高声喊着“甘露”。

玩笑开过了!

宋墨忙把窦昭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柔声道:“好了,别生气了,我逗你开心的呢!”

撩了帘子正准备进来的甘露见此情景,自然急急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