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厉害!”赵璋如用种非常佩服的目光望着窦昭,“大姐嫁过去了半年才有身孕。你这才成亲不到两个月呢…”

窦昭啼笑皆非。

有小丫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禀道:“夫人,有位自称陈赞之的人求见!”

陈赞之,陈嘉。

他来干什么?

窦昭干脆地道:“不见!”

小丫鬟怯怯应喏。退了下去。

赵璋如奇道:“陈赞之是谁?你可以见外男吗?世子爷难道不说你?就由着你胡来?”

“什么胡来!”窦昭拧了拧赵璋如的面颊,“我大大方方地见客人。怎么就叫做胡来了!”

“啊!”赵璋如歪头,避过了窦昭的来袭,道,“世子爷待你可真好,我二姐夫不要说让我二姐见外男,就是回娘家,也哼哼哈哈的,闹得我娘直叹气!”

窦昭非常的惊讶,正想仔细问问,小丫鬟又走了进来:“夫人,那个陈大人非要见您不可,还说,关系到世子爷…”

这个陈嘉,什么意思?

既然关系到宋墨,他应该去找宋墨才是,再不济,也可以找严先生或是陈骇,跑来找她,算是怎么一回事?

窦昭皱眉,但想到他是镇抚司的佥事,又不敢拿了宋墨的安危赌博,她略一踌躇,还是在小花厅里见了陈嘉。

陈嘉穿着件非常普通的茧绸袄子,低眉顺目,再配上他平常的相貌,仿佛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似的,没有半点锦衣卫的煊赫,却让窦昭心中微滞,多看了陈嘉两眼。

“夫人!”陈嘉恭谨地给窦昭行了礼,沉声道,“皇上过几天要去西苑,世子爷却因国公爷病着,要在床前侍疾,不能同行,金吾卫很可能由广恩伯世子董其带领,陪同皇上去西苑小住,您可知道?”

窦昭暗惊,脑袋转了几个弯才明白陈嘉的意思。

这是她不了解的一个世界。

她沉吟道:“董其和世子爷有何旧怨?”

“董其和世子爷没有旧怨。”陈嘉低声道,“十八年前,广恩伯和英国公都还只是世子的时候,关系非常的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反目为仇,不再来往。之后董其在秋围上赢了世子爷,还从世子爷手中夺走了金吾卫副指挥使一职…”

他把宋墨和董其在金吾卫的一些事告诉窦昭。

窦昭静静地听他说完,笑着说了句“陈大人辛苦了”,端茶送茶。

第三百三十六章 报信

陈嘉走出英国公府,不由回头望了一眼英国公府的侧门。

两个门子正看着他窃窃私语。

他的面色不由沉了下去。

等在外面的虎子跑了过来,急切地道:“大哥,成了吗?”

“回去再说。”陈嘉阴着脸,快步离开了英国公府胡同。

成了吗?

恐怕自己这次弄巧成拙了!

快过年了,皇上却突然要去西苑住些日子,禁军各带一卫跟顺,广恩伯世子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却并不代表他陪着皇上在西苑住上几天皇上会被他洗了脑似的,从此对英国公世子讨厌憎恶,从此宠恩不再。说不定英国公世子爷早就有了主意,他的告诫如同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不说,还会让人觉得急功近利,坏了之前给英国公世子爷和夫人留下来的好印象。

可他不走这一遭又不行。

这么多天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是英国公府世子夫人需要的,他总不能睛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才搭起来的关系就这样断了吧?

只能拿了英国公世子的安危做文章。

世子夫人果然立刻就见了他…

他不禁捏紧了拳头。

如果自己能考虑得再周详些就好了。

这次太鲁莽了。

陈嘉想到窦昭那平静如水的面孔,深深地后悔起来。

窦昭走出小花厅,并没有直接回内室,而是转了个弯,上了小花厅后面不远处太湖石假山。

她坐在假山上的凉亭里眺望樨香院。

樨香院楼台水榭,树木重生,丫鬟们走在抄手游廊间,只能透过树木的缝隙看到她们或红或绿的裙摆。有着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深幽。

窦昭冷笑。

她附耳吩咐素心。

素心骇然,道:“这样,好吗?”

“他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窦昭目光冰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世子做过什么。”

素心恭声应喏,扶着窦昭下了假山。

回到内室,窦昭眉眼带笑,神色温和。

赵璋如道:“那姓陈的找你做什么?”

正和甘露拆旧衣裳的舅母也放下了手中的活,望着窦昭。

窦昭在心里苦笑,道:“陈大人的一个朋友在五城兵马司任职。想和世子见上一面,就求到了我面前。”

赵璋如不屑道:“原来是求世子升官发财的啊!”

舅母则温声对窦昭道:“这官场上的事,复杂着呢!有时候他明明是来求你的。你若是不应,得罪了人,你若是应了,却把自己给拖下了水。有时候他明明和你是对头,关键的时候却能站在你这一边。和你共度难关。我看世子是个极稳重的人,对你又很是尊重,这些事你就要掺合,一世都听世子爷的。”

窦昭连连点头。

舅母向来觉得窦昭是聪明本份的孩子,也不再多说,把拆好的几件旧衣裳让甘露抱起来。道:“等会我拿回屋里去裁剪。”

甘露奇道:“舅太太是没有剪子吗?我这就去给您拿一把来。”

“不是!”舅母拦了甘露,笑道,“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在寿姑面前动刀动剪子的。”

甘露抿了嘴笑。

赵璋如道:“还有这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舅母想着窦昭比自己的女儿还小三岁。却什么事都得靠自己,自己却生在富中不知富,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愿意学,遇到事了就知道乱嚷嚷,也不动脑筋。心中就有些不悦,喝斥她道:“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赵璋如见母亲又发起脾气来。忙躲到了窦昭的身后,小声抗议道:“吃也门学问——这是爹爹说的!”

窦昭忍俊不禁。

小丫鬟隔着帘子高声禀道:“世子爷回来了!”

舅母狠狠地瞪了赵璋如一眼,这才换了个笑脸起身。

因为有姻亲,宋墨进来给舅母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直到用了晚膳,舅母和赵璋如回了客房,他才回到内室。

窦昭忙问他:“晚膳在什么地方用的?都吃了些什么?可吃好了?一个人呆在外院,都在做些什么呢?会不会很无聊?”

话音落下,她心中一滞。

自从她嫁给宋墨之后,宋墨只要下了衙就陪着她,像这样打个招呼就去了外院,还是第一次。

高门大户过日子,哪家不是女人在内院,男人在外院,到了晚上,男人想歇在正房,两口子才见得着面?

想当初,魏廷瑜没有什么差事的时间还要天天应酬这个应酬那个,没时间着家,宋墨不仅是金吾卫的佥事,而且还督管五城兵马司,认识的人不知凡几,反而天天陪着她…

窦昭不禁抱了宋墨的胳膊,道:“舅母和表姐还要在家里住些日子,你要是无聊,就叫了朋友来家里玩或是出去和他们应酬去,也别一个人呆在外院,孤孤单单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宋墨却笑道:“我听着这话怎么像嫌弃我在家似的?”

“谁嫌弃你在家了?”窦昭笑道,声音格外的轻柔,“我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吗?”

宋墨听着,只觉得荡气回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