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吩咐心腹:“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悄悄地把邵无极看管起来,不要让别人发觉,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心腹想。陈大人肯定是找人讨主意去了。

他恭声应是。

陈嘉去了平日里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那里,却派了虎子去见杜唯。

不到两个时辰。杜唯那边传话过来,让陈嘉给邵文极一根筷子。

陈嘉心领神会,回了诏狱。

午膳的时候,邵文极将折断了的筷子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陈嘉派人去拯救他的时候,他朝着陈嘉微微地笑。

在血泊中,看着是那么的碜人。

陈嘉轻轻抹上了他的眼睛,走出了牢房。

宋砚堂都知道了些什么?

为什么他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行事却能这样的老道?

仿佛天下的事都掌握在他手里似的,胸有成竹,不慌不忙。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宋砚堂那般,站得高,看得远呢?

陈嘉又想到了蒋琰。

他该怎么办?

自己刚刚给宋砚堂立了功,这个时候求见宋砚堂,宋砚堂怎么都会听他说两句话的。

这可是个好机会!

但他去了,蒋琰怎么办?

男人有些风流韵事,可以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若是与人言词暧昧,那是私相授予,放荡淫乱…

去?还是不去?

因为邵无极的死,陈嘉在镇抚司衙门一直忙到了半夜才回家。

进了玉桥胡同,他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他撩帘一看。

原来是纪家的小纪大人在送客。

他们衣饰光鲜,说说笑笑地互相打趣着。

大红的灯笼照在他们的脸上,个个眉宇间透着踌躇满志。

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随轿的虎子忙道:“是纪家的小纪大人,没等庶吉士散馆,就任了都察院御史,辖江南十三道史政。”

陈嘉点了点头,放下了轿帘。

心里却突然有些羡慕起纪咏来。

像他这样脚踏实地读书,考取功名,三年两考稳稳妥妥地升官入阁之人。肯定不用像他这样殚精竭虑地讨好上司吧?

他们这些人,就算是得罪了上司,也可以把官印往上司面前一扔,扬长而去,回到江南,依旧做他的名士,鲜衣怒马,恣意地活醉酒作乐,纵情山水。

陈嘉莫名地觉得很累。

他步履有些蹒跚地下了轿,慢慢地往内院去。

蒋琰的事。就这样吧?

他懒得去解释,去争辩了!

英国公世子要误会就误会吧!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自问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宋砚堂想怎样就怎样吧?

了不起自己回乡种田去!

又想到几个叔叔的嘴脸。

一时间心里有麻木起来。

※※※※※

窦昭知道陈嘉派人来求见宋墨,她问宋墨:“陈嘉找你做什么?”

“是为了邵无极的事。”宋墨想到邵无极的事,心里也不由很是唏嘘,把邵无极自杀的事告诉了窦昭。

窦昭脸色向白。

她指了指东边。

宋墨微微颔首。上前揽了窦昭的肩膀,笑道:“你别担心!他要找我,怎么也要等我和五舅舅的公案了了再说。就看他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五舅舅了。”

如果辽王向着宋墨,就得要劝蒋柏荪让步,蒋柏荪本就是为了辽王的事才和宋墨起争执的。辽王这样待他,他怎么会不觉得和委屈,因此而和辽王生罅也是很正常的。如果辽王向着蒋柏荪。宋墨又凭什么投靠辽王?

窦昭立刻感受到了宋墨这招棋的精妙之处。

她不由朝着宋墨翘起了大拇指,望着宋墨的目光中不由带着几分钦佩:“你可真厉害!”

“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华山气宗的形意宗师。”宋墨淡淡地道,眼中却难掩得意。

窦昭忍不住抿了嘴笑,问他:“陈嘉找你,就没其他的什么事?”

“没有啊!”宋墨奇道。“是不是他犯了什么事?”

这件事暂时还是别让宋墨知道好了。

窦昭思忖着笑道:“他能犯什么事?不过是随口问问。”

宋墨倒没有多心,正巧乳娘抱了元哥儿进来。把这件事给岔了过去。

陈嘉那边久等不到英国公府的反应,心里犯起疑来。

难道是自己会意错了?

他有心去探探消息,把前几天下面人孝敬他的一篓福桔让陶二媳妇带去了英国公府。

窦昭不动声色地收下了。

陈嘉心里一松,问陶二媳妇:“窦夫人说了些什么?”

“奴婢没有见到窦夫人。”陶二媳妇恭敬地道,“窦夫人的父亲要回真定,正过来和窦夫人道别,窦夫人没空见奴婢。”

陈嘉颇有些意外。

这不年不节的,窦世英回真定干什么?

他很快就打听到了窦世英要过继嗣子的事。

而苗安素却没有陈嘉这么灵通的消息网。

季红打听了几天也没有打听到窦世英回真定做什么。

苗安素有些气馁地道:“算了,我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反正这也不关我的事。”心里却暗暗惊骇,颐志堂经营的铁桶般,她想知道什么都不行。反观樨香院,她嫁过没多久就知道了宋宜春的通房是谁。

难怪公公斗不过大伯!

就凭这一点,公公就输了。

她为宋翰和宋墨的关系发起愁来。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两位舅爷来探望您了!”

苗安素一愣,道:“哪两位舅爷。”

小丫鬟是她的陪房,对苗家的情况很熟悉,笑道:“是五舅爷和六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