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油包,烤鸭的香味四溢,小虎喜出望外:“还是热的,黑头你一大早特意去买回来的?”

沉玉狡黠地眨眨眼,笑道:“昨儿和大头、吴叔叔都吃了,想着你这会该回营了,就跑出去给你买了一只。有好东西,怎么能不跟兄弟分享,是吧?”

小虎瞅着沉玉,兔子眼又红了起来,吓得她连连摆手。“得了,你赶紧趁热吃了。这么大的个子,哭哭啼啼地算什么!”

他擦了擦眼角,撕了条鸭腿,咬了一大口,嘟嚷道:“我这是感动的,除了娘亲和兄长,黑头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对小虎的印象,撇开大嗓门和直肠子,又加上了婆婆妈妈这一点。抓起他脚边的大包袱,沉玉起身就往帐外走去。“你在这吃着,我给你把东西分了。郑将军有令,辰时一过就整军出发。”

“我晓得了…嗯,好吃…”小虎不住地点头,见他吃得津津有味,沉玉笑着出去了。

“小虎身上一股烤鸭味,早上你给他买了一只?”行军中,大头凑了过来,嘀咕道。

沉玉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唇角扬起一丝弧度:“我怎么闻到一阵酸味,吴叔叔觉得呢?”

吴伙头好笑地瞄了大头一眼,见他郁闷的脸色,笑了起来。“怎么,昨儿那大半只烤鸭还没填饱你肚子里的蛔虫?”

大头抓抓后脑勺,那烤鸭大半进了他的肚子,吴伙头没吃上几口,心里怪不好意思的。“没,就觉得黑头偏心。小虎一个人,吃得是我跟吴伙头两人的份…”

“好了,”一掌拍在他头上,沉玉横了大头一眼。“平日不是有小虎哥,你的药材得多跑几趟?”

缩了缩脖子,大头没在吭声了。确实军医总指使着他搬这搬那,如果不是有小虎在,他的腿跑软了也不可能把东西给搬完。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残留着昨晚香脆的烤鸭味,不由咽了咽唾沫。

看大头那样子,就知道还没解馋。沉玉何曾不想再买多两只。可是师傅说了,财不露白,这烤鸭不便宜,买多了别人不就得问这钱从哪里来了。于是她昨儿半夜把剩下的碎银缝在了贴身衣物的内侧,以备不时之用。

晚些到了战场,若情况不好,逮着机会得趁乱偷偷跑掉。虽然军中好吃好住,但是要把小命赔进去,沉玉可不乐意了。虽然这样有些对不住大头、小虎和吴叔叔,但保命要紧啊。

个子小小的她穿着不合身的军服,宽大得很,做事甚是麻烦。索性把多余的布料剪了下来,缝缝补补做了三个布荷包,这会拿出来送给了大头和小虎。两人对那荷包赞不绝口,毕竟大爷们摆弄针线能缝出个模样来,已经不容易了。

沉玉气鼓鼓地想要把荷包收回去,他们俩倒是不愿意了,急忙揣进怀里,捂得严严实实。大头连连讨好地说了不少话,她瞪了两人一眼,忍不住也翘起唇笑了。

“这都走了三四个时辰,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停下休息一会?”不要说瘦弱的沉玉,就连壮实的小虎也气喘吁吁,大头低咒了声,一手甩去额头的湿汗。

“看、看样子快要扎营了…”如果不是小虎扶了一把,沉玉就要累得摔了下去。连续赶路,让活蹦乱跳的她也体力不支了。

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她望向最前头的一辆华丽的马车,以及周边近卫身下的骏马,心里直骂。这些人有了代步工具,根本就不理会后面的步兵走得有多辛苦。从早上到现在,好几个时辰没有吃东西,甚至连口水也喝不上。即使他们三人昨天还饱餐了一顿,如今也是吃不消,何况其他只吃野菜的士兵?

“黑头,前面那人是谁,你认得不?”大头觉得双腿就要抬不起来了,连忙把视线飘向四周,想要引开注意力。却发现一道陌生的背影,不由疑惑地问起。

小虎看了看,回头答道:“那不是跟我一块参军的人,好像叫曲什么的,武功底子不错,就是沉默寡言,很难相处。”

“自愿参军的就你们几个人,怎么那人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一样?”大头奇了,双眼直盯着那人。

姓曲的似是感受道身后的视线,冷冷地瞥了三人一眼,在沉玉身上停顿了一瞬,又转了回去。

大头瑟缩了一下,不悦道:“那姓曲的怎么这样,好像跟他有八辈子的仇似的。”

“他一向怪怪的,兵营里好像没跟几个人说过话。”小虎不以为然地应着,听到前方大喝一声“休息”,一把拉着沉玉跑到一棵树下。“这地方好,旁边有驱虫的草,晚上睡这里安稳。”

“小虎哥知道得真多,”沉玉不吝啬地赞了一句,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实这些山里的草师傅也和她提过,只是夸夸别人,也没什么不好。师傅讲了,说不准以后还会需要旁人帮忙,打好关系当然得从小事做起。

“还、还好,以前曾在山里露宿过,兄长告诉我的。”小虎面上一红,神色有些赧然。

大头看他羞涩的样子,恶心了一把,朝小虎做了个鬼脸。回头瞥见那姓曲的人也走了过来坐下,面目平常,一双深褐色的眼眸炯炯有神。“在下曲良,不知几位兄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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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慢热,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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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扞卫金库

赤裸裸的视线紧紧锁住沉玉,大头眉头一皱,侧身将她挡在背后,对曲良的无礼甚是恼怒:“我们不认识,没必要交代名字。”

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斜斜地瞄了他一眼,唇角微微扬起。“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会强求。只是你的话,其他两位不一定赞同吧。”

大头眼底一冷,小虎则是没心没肺地插在两人之间,笑呵呵地说道:“大头,一个营里的,说不准以后还需要互相照应,多个朋友也好。我叫张虎,你叫我小虎,虎哥都行。”

“小虎,”曲良从善如流地点头唤了一句,虽然不论怎么看,都是小虎看起来要年长一些。小虎也不介意,一把将大头身后的沉玉扯了出来。

“这是黑头,我小虎的好兄弟!”

“黑头?”曲良挑了挑眉,对这名字似乎有些诧异。“这位兄弟姓黑名头,还是小名而已?”

“当然是…”

小虎正想答话,沉玉暗暗推了他一把,笑着打断道:“当然是小名了,曲兄弟不介意,也可以这样叫我。”

“别兄弟来兄弟去了,这样叫多生分,直呼姓名就好。”小虎摆摆手,便开口提议道。

沉玉悄悄横了他一眼,这曲良一看就是正经人家出来的,举止得当,言语谦和,根本不是和他们三人一个等级的。可就是这样的人却主动来结交,总结师傅多年来的教训,摆明是黄鼠狼拜年,肯定不安好心。

这样想着,她眼珠一转,笑着问道:“听说曲良在军中不怎么说话,这会特意上前攀谈,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

听到这话,曲良不过浅浅一笑。“这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背井离乡,离家独自参军,难免心情有些低落,也就有些怠慢了其他兵士。”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小虎皱着脸,抬手重重拍了一下曲良的肩头,叹息道:“早上爹娘和兄长依依不舍地送别,让我这么个汉子也忍不住伤感落泪。”

曲良一怔,微微点头,附和道:“确实啊…不知这位黑头兄弟家住何方,怎会特意前来乌城参军?”

“日子不好过,反正也孤身一人,便来这了。”沉玉含糊地带过,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帮吴叔生火煮食。”

“我和你一块去吧,正好帮吴叔打下手。”大头甩了甩裤脚上的青草,把小虎也拽了起来。“你吃得最多,还不赶紧帮忙去搬木柴。”

“哦,好。”小虎摸着脑袋,也站了起来,回头朝曲良笑道:“我们先去忙了,你留在这里守住,别让人抢了好位置去…”

不等他说完,沉玉已经揪着小虎的袖子走开了。

曲良瞅着他们打打闹闹地走远,摸摸鼻子笑了起来。显然除了小虎,其余两人都不怎么待见他就是了。眸色一深,他仰头靠着大树,一脸不以为然。

小虎被沉玉拖着走,就算粗神经惯了,还是察觉出她的不悦,不由弯下腰,低声问道:“怎么生气了?那曲良看起来是个好人,应该很容易相处的…”

沉玉猛地刹住,转头怒视着他。“好人?好人能用眼睛看出来的吗?尤其是你这两只除了吃,什么都分不出来的眼睛!”

小虎委屈地撇着嘴,一旁的大头也嘟嚷道:“没见那曲良就盯着黑头看,那眼神,啧啧,不用想这人肯定一肚子坏水。”

见两人对曲良都有意见,小虎倒是有些奇了。“都是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他也提到了,前阵子是因为离家心情不好,才疏远了营里兄弟…”

“满口胡话,你见过他今天跟其他人搭腔了吗?”沉玉努努嘴,刚才曲良看着她时,满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师傅说了,当一个人这样盯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不是有所图,就是有所谋。

抓了抓脑袋,小虎更糊涂了。“可是我们三人一穷二白的,那曲良能从我们身上讨什么好处来?大不了去伙头那多给一块肉,要不就是军医多给一点药什么的。”

摸摸下巴,沉玉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转眼又想到自己身上好几两的碎银,连忙摸着内里缝好的口袋,难不成那曲良是看上了她这点小财?招手让两人低下头,她凑了过去,把声音压了又压。“总之,小虎哥别跟他走得太近,也不要回答他的问题,大头离他远点就好。”

大头爽快地点头,小虎犹豫了一下,迟疑道:“黑头,营里的兄弟迟早要一起上战场的。现在就开始内杠,不好吧?”

伸手给了他一个暴栗,沉玉眯起眼,贴着他耳朵小声说道:“这算什么内杠,那人不能算是兄弟,我看八成是芮国奸细,混进营里来的。”

“什么!敌国奸细!”小虎双眼瞪得老大,惊叫了起来。

沉玉捂着耳朵,对他的大嗓门真是没辙了,只觉得脑瓜子还“嗡嗡”作响。“嘘!这么大声,想让全营的人知道么?”

“不行,如果是奸细,一定要禀告上头,把他杀了,不然留下来只会是祸害!”小虎脸上闪过一丝狠戾,眼角忍不住朝大树那边瞟了一眼。

“我们无凭无据的,又只是小兵,不要说禀报了是否有人相信,问题是我们连郑将军的脸都见不着。”大头瞥向小虎,对他的少根筋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这…既然我们没有证据,如果他是清白的,我们岂不是诬蔑了曲良…”小虎垂着眼,支支吾吾地辩驳道。

“所以我就说是怀疑,只要他是奸细,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沉玉冷哼着,想到那人竟然不知好歹,把主意打到了她的银子上来,不由怒了。

小虎完全被她捍卫小金库的气势镇住了,一时之间也认为沉玉说得在理。“那我们该怎么办?上报行不通,难不成还一天到晚跟着,找他是奸细的证据?”

“这方法不错,我们假装跟曲良交好,慢慢套他的话,注意他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大头越想越是可行,禁不住咧嘴笑了起来。“黑头,你说这法子行不?”

“整天跟着,你不累我还累呢!”沉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抬手锤了锤肩膀。“走了一天,这双腿快不是自己的了。看样子明天还要走一路,如果还跟那人耗着,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说得也是,我现在就想吃饱饭,倒头就睡。”大头捏了捏大腿,酸得不行。“不跟着,难道就让他继续逍遥?”

“非也,三个人跟着肯定都没法子休息,我们轮流不就好了。一人一个时辰,其余的时候该干嘛就干嘛,怎样?”沉玉心里暗暗计较着,自己睡觉时有人盯着曲良,看他还怎样偷走她的小金库。得意地盘算着,转头对上曲良的视线,不由回了个挑衅的眼神。

深褐色的眼眸一沉,转眼即逝,曲良依旧谦和地笑着,还向她微微点头示意。沉玉背后又是一片鸡皮疙瘩,连忙转过身,急急往前走去。“吴叔该等急了,我们快过去吧。”

“不知今晚吴伙头煮的什么,光想着我就开始流口水了。”小虎满脸垂涎的样子,让沉玉哭笑不得。

“还没看到就馋了,见着还不扑过去?你还是在这等着,我和大头两个人去帮忙就好…”

“别,我保证不偷吃好吧。”小虎举起手,认真得就想要发誓,被大头一掌拍开。

“为这么点小事发誓,真是的…黑头开玩笑而已,平日偷吃的可没少他一份。”

说话间,便到了伙头临时搭的营帐前。吴伙头正一人抬着水往大锅里倒,累得满头大汗。小虎立马上前接过了手,一面劝道:“吴叔,这重活让我干就行,别累着了。”

“没事,习惯了。”吴伙头笑着摇头,见着沉玉,皱眉道:“黑头,刚才都尉派人来寻你过去,说是有要事吩咐。你整理一下,就赶紧去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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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小升官

都尉?

沉玉歪着头一脸莫名,那人总是一副欠了几百两银子的棺材脸,她不觉得自己和都尉会有交集。再说,她处处行事低调,在长官面前有多不显眼就有多不显眼,这会都尉找她做什么?

心里转了几个弯,依旧没转出个所以然来。大头和小虎满眼担忧地瞅着她,沉玉不在意地笑笑,一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事的,说不准是要我做他手下呢。”

“都说那都尉小气得很,如果真到他那做事,不知得受多少罪。”大头摇头叹气着,心里担心不已,偏这当事人却一脸满不在乎。

“我一没才,二没貌,三没银子,四没得罪过他,不会有事的。”沉玉摆摆手,一蹦一跳地往都尉的营帐去了。

帐内,都尉看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棺材脸难免更黑了。“就算大战在即,士兵大多没时间打理仪容,但你的脸总得洗洗吧。看看,都能刮一碗柴灰下来了。”

厌恶地退开了一步,他不屑地瞥了瞥沉玉,语气傲然:“郑将军那里缺了个侍从,看在你有平日表现不错,总算有几分机灵…明天,不,今晚就过去候着吧。”

沉玉直叹倒霉,上回碰见的近卫已经够难对付了,她经常绕路走,就是怕再遇见他们。手下的人都那样,姓郑的将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这回还要她往刀口上撞,她欲哭无泪,仿佛已经能看见自己的小金库慢慢飘走了。

“大人,小的只干了几天杂活,侍从这样精细的伙计,小的怕做不来。如果搞砸了,惹得将军不高兴,小的真是万死难辞其咎。”沉玉头低了下去,卑微的语气让都尉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选上你,是你的福气,能到将军身边当差,不知多少人挤破头想干的活,你这还不乐意了?如果伺候不周,也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过错,明白了?”他显然不想和沉玉扯下去,挥挥手就打发她走了。

给一点甜头,再给一棍子,撇清了关系,这棺材脸的算盘打得还真响亮。沉玉咬着唇,暗自腹诽。只是选谁不好,偏偏挑到她的头上来。到了将军的营帐,想要趁乱跑路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垂头丧气地回了去,大头、小虎和吴伙头神色紧张地盯着她,生怕是不好的事情。沉玉把都尉的话重复了一遍,大头眉头一挑,笑道:“还说是怎么回事,这样不是很好么。在将军跟前伺候周到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一个半个小官来做。黑头,以后发财了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啊。”

“一边去,净说的风凉话。”沉玉剐了他一眼,依旧愁眉苦脸。

“那草包将军还让你去伺候?我们是来参军,不是去他府上卖身做小厮的,凭什么,唔,唔…”

小虎的大嗓门,吓得吴伙头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大头四处张望了一番,摇摇头,他才松了口气。“小虎,这话可不能乱说。在背后诽谤将军,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伙头,昨儿才听说郑将军把一个近卫往死里打,就因为那人看了眼他身边的花魁。黑头如果过去了,指不定怎么受罪…”小虎涨红着脸,替沉玉不值。

“都尉叫上黑头,无非是他平日乖巧懂事,又不引人注目。他可不想旁人抢了风头,让郑将军对了眼,才挑着黑头的。”大头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声音不禁冷了几分。“不然他怎会放心让人到那将军的身边去伺候?心里定是转了不知几圈,计较了一番。”

“不管怎么说,军令如山,谁也拒绝不了。”吴伙头叹了口气,苦笑道:“黑头,去了郑将军那里,记得少说话,多做事…罢了,这些你也明白,我就不多说了。少了你,我可要寂寞多了。”

“不是还有大头和小虎,这里还是一样热闹的。再者,我这一走,都尉肯定会再派人来接替。”沉玉大大咧咧地笑着,安慰道:“而且我就换了个地方,做完事溜过来不就行了,干嘛一副生死离别的模样…呸,呸,这话真晦气!”

夸张地神情,逗得三人都笑了。吴叔点了点她的额头,眸里一暖。“也是,你这小子机灵得很,不像是个会吃亏的人。侍从的活计不少,别忙着过来,有空就多休息吧。”

“我晓得的,”沉玉点点头,在碟上抓了几条菜,胡乱地塞进口里,含糊地说道:“我走了,今晚就得过去…”

嘴巴塞得满满的,她才一溜烟往主帅的营帐跑去。身后的吴伙头无奈地笑着,余光瞥见几碟盘上的菜仅缺了一小角,不禁暗叹沉玉的细心。

特意到小溪边上把双手洗得干干净净,至于脸颊,摸了几把,隐约显出样貌就行,就被沉玉用刘海掩盖住,仍旧看得模糊。满意地眨眨眼,她才雄赳赳地到了郑将军的下榻处。上回天黑,又立马被近卫拦住,沉玉没看清。这回真真切切地站在帐前,愣得硬是没有挪一步。

柔软华丽的波斯地毯,古董字画,锦被玉枕,哪一样不是珍品。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里随便一样,卖出去的钱都足够她花一辈子的吧。

近卫见沉玉杵着,半天没有反应,不耐地推了她一把。她冷不丁地踉跄了一下,四肢趴倒在地,下巴磕着了,疼得眉头都要纠在一块。

纱帘内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悉悉索索的轻响后,一道娇媚的声线响了起来:“看这侍从,第一次见大人就吓软了腿,给你行了个大礼。大人果然是英明神武,一等一的盖世英雄,气势不凡!”

“梅儿的小嘴不但可口,还甜得紧,难怪让我忍不住一尝再尝…”男声混杂着几声娇喘,让沉玉尴尬不已。她应该识趣地起身走人,还是得听这现成的活春宫?

好在两人戏耍了片刻,便停了下来。“…下面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隔着纱帘,沉玉早就跪得双膝刺痛,偷偷蹲着。听到问话,连忙跪好,谦卑地应道:“小人黑头,拜见将军大人。”

“嗯,看来是个懂事的小子,都尉的眼光不错。”说着,一只手掀起纱帘便走了出来。

沉玉怔了一会,好不容易才把笑憋了回去。小虎说得不对,郑将军何止四个她,五个都绰绰有余了。圆滚滚的大肚腩,怕是低下头,连双脚都看不见的。一张脸满是横肉,她暗自数着,一层两层三层…原来人的下巴,居然可以一重又一重,让她禁不住感叹了一番。

如果抓他到伙头营,这身肥膘可以填饱好几十个营里的兄弟。至少胃口极大的小虎,也能吃上七八日,不,十日亦是足够的。

正胡思乱想着,面上却依旧低眉顺眼,听话受教的样子,让郑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沉玉心里偷笑,装样子她最厉害了。师傅说了,只要脸上半点不能显露出来,心里怎么咒骂都行。反正说出来得罪人,憋着想乐乎乐乎总是可以的。

“本将军热了,去打些热水过来!”郑将军的粗手臂微微一挥,看在沉玉眼里,就像是厨房里见着的红烧猪蹄一般,强忍着才没让哈喇子流下来。

“小人这就去,将军稍等。”目测了一下他的身材,她寻思着得要多大的浴桶才能塞得下这人。待近卫领着沉玉到了后面的帐子,望着比自己还高上一个头的浴桶,她真是哭笑不得。这浴桶,怕是要打二十桶水才能满上,更何况要的是烧过的热水?

“里面要加满,旁边还要有两三桶热水候着,明白了?”近卫丢下一句,幸灾乐祸地走了。平日没有侍从,这些活都是他做的。难得来了个人,立马撒手丢给沉玉了。

眯着眼瞅了好一会,摸摸鼻子,她狡黠地笑了起来。伙头营那里有个大锅,如今不用,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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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压倒刺客

吴伙头正奇怪刚去的沉玉怎么又跑了回来,抱起大锅就往里跑。小虎自然跟了上去,大头也不落下,沉玉指着水桶,让小虎打水,回头就要大头搬些木柴来。

“你这是做什么,黑头?”大头迅速把木柴拿了来,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好奇地问道。

“郑将军要沐浴,那浴桶足足一人高,旁边的炉子丁点大,凉水不知要烧多少次才能填满,只好用这大锅充数了。”沉玉摇晃着脑袋,一脸得意地笑道。

看她了不起的模样,大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黑头,真有你的。这大锅没有半点油水,确实拿来烧水最好不过了。就不知那混着野菜汁烧出来的洗澡水,会不会让郑将军洗了,身上的皮肤更滑溜了…”

沉玉弯腰生了火,把木柴塞了两根,习惯性地把满手的黑灰往脸上抹,大头吓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刚洗的脸,待会又得花了。还是我来生火,你一边去好了。”

她也不推辞,立马便起了身,帮着小虎把锅子里的水倒满。不到片刻,就烧开了一大锅。沉玉掂量了一下,苦恼道:“这锅子够大了,也得烧上七八回。每天都这样,还不得累晕?”

小虎麻利地又打了一桶水,憨厚地笑道:“不怕,平日有我们帮手,这事简单得很。”

沉玉愁眉苦脸地盯着锅里的烧水,这么下去,还没到战场,她就得累趴了。得想法子把这差事扔了,看那猪头将军也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打定主意,她心里就舒坦了,哼着歌悄悄和小虎、大头把烧水抬到主帅的帐内。

“将军,洗澡水准备好了。”站在帐内,听着里面颠鸾倒凤的声响,她心里纳闷着。花魁那水蛇腰,怎么到现在还没被猪头将军给压断了?

“…都半个时辰了,你怎么办事的!”郑将军带着几分怒意的喝叱从纱帘内传来,床榻更是一阵“咯吱”地摇晃着。

沉玉眼珠一转,笑得谄媚:“回将军,小的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年就洗一回澡,那皮肤水嫩的…哟,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脸蛋滑得就跟鸡蛋似的。刚才小的就在寻思着,这偏方要不要告诉将军,所以才耽误了时辰…”

“一年才洗一次,那身上的味道岂不是把人熏死了?”花魁伸出芊芊玉指捂着小嘴,乐呵呵地笑道。

“小的也不明白,于是去问了个清楚。说是在水里泡得久了,皮肤会变皱…平日只要用清水擦身、洗脸,就可清洁。既可以让人变得水灵,又不会有异味了。”沉玉别的本事没有,胡诌的话一套一套的,唬得花魁也有三分信了。

“不沐浴…这样的事真是前所未闻,不过说起来,奴家这里皱了些,丑死了!”花魁不依地嘟嚷着,轻轻推了身旁的郑将军一把。“大人,这小厮说得有几分理,要不我们试试?”

郑将军见美人感兴趣,自然不会反对。“也好,就姑且一试。要不,我们今晚就开始?”

听到这话,沉玉可不乐意了。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烧开的洗澡水,就这样浪费掉,她心里可不舒坦。想到这,她赶紧说道:“将军大人,擦身的清水并非普通的溪水,需要加上几味药草,才能把功效加大。至于这药草是哪一些,嘿嘿,这算是小的家传秘方,不好外传啊…”

知道她不愿把秘方告诉其它近卫,郑将军冷哼着,倒是没有多加责难。这家传秘方不是用在他身上了么,谅这小厮也不敢作什么花样,若日后不爽利,只管撵出去就行。都尉那七窍玲珑心,自然会把人收拾得妥妥当当。

“美人,我们这就到后头洗鸳鸯浴,如何?”郑将军转头对着花魁色迷迷地笑着,沉玉机灵地掀起帘子,侧身迎着两人到了后头的营帐,小心地守在帐外。

见她这般识趣,郑将军笑着顺手揽过花魁的细腰,摇晃着庞大的身躯,慢条斯理地进去泡澡了。

偷偷掀起一角,沉玉好奇那浴桶装下猪头将军之后,如何再加进一人。才凑近,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又白又圆的屁股慢吞吞地移下了木桶,大手拽着花魁便走向旁边的软榻。

她急忙站直身,使劲抹了抹眼角。看到猪头将军的大屁股,明天不会长针眼吧?

不到一会,里面又是一阵呻吟和粗重的喘气声,沉玉不由开始同情那花魁了。敢情那猪头将军不但身上的肥膘多,精力也异于常人…

刚听可能还有几分羞赧和尴尬,久了倒像平日睡觉时草丛里的蟋蟀声,习惯了便没多少感觉。张口打了个哈欠,忽然瞅见营帐外一道黑影快速闪过。沉玉眨眨眼,哪里还有半点人影,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别是撞见邪门的东西了。

里面的两人终是尽了兴,郑将军独自走了出来,眼角一瞟,沉玉便乖乖跟了上去。那花魁没出来,肯定累惨了,如今该是昏迷不醒中。暗暗为她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转身就丢到脑后。毕竟小厮卖的就是劳力,那花魁卖的就是身子,没有办法的事,不是么?

“刺客,有刺客!来人啊!”刚走到主帅的营帐外,一人大声高呼着,满脸惊慌失措。沉玉认出是那晚拦住她的近卫,他脚边倒下了另一人,生死不明。

“郑发富,纳命来!”帐内掠出一蒙面人,银色的刀锋直直刺来。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沉玉立马就要大笑起来。猪头将军的名字竟然是郑发富,发富、发福,他爹娘起名字确实贴切得很。

郑发富吓得身子抖得厉害,碍于肥胖的身子,仅仅往后挪了一步。她光顾着笑,忽见他靠了过来,生怕肥大的身躯撞着自己,下意识地大力往外推了一把。

“斯”的一声,长剑擦过郑发富手臂上的衣襟,他冷不丁被推开,脚下不稳猛地向前倒下。刺客没想到有人对着长剑会不退则进,反应迟缓了一瞬,被郑发富压在地上,心肺都要挤了出来,竟生生痛晕了过去。

一时间赶来的近卫面面相觑,好几个人嘴角微微扬起,也是憋笑得厉害。沉玉可不敢怠慢猪头将军,吆喝着近卫把他扶了起来,瞥见郑发富头发凌乱,脸色渐黑,连忙夸道:“大人果真厉害,气势逼人,这小小的刺客霎时间就被吓晕了。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几位大哥也是这样认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