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把包袱放在马上,卷起袖子就要冲了过去,沉玉一把拉住他,他不乐意了。“黑头,我们再不过去,那姑娘就要被登徒子欺负了!”

“谁说不理这事了,你留下,我去!”沉玉拍拍胸口,拽着佩剑就威风凛凛地走了过去。小虎愣了一下,黑头向来不爱多管闲事,这回怎么转性了?

却不知沉玉其实是看到了锦衣人腰上的玉佩和手上的玉扳指,心里正盘算着救了人,会有多少丰厚的报酬呢!

抽出剑,装模作样地站在锦衣人身前,她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大街上公然调戏良家妇女,简直罪不可恕…”

小童听了这话,狠狠瞪着沉玉。“你瞎了狗眼,这是我家公子!”

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沉玉的气势弱了下去,草草继续道:“不论良家妇女还是公子哥儿,总之我要替天行道…小虎哥,上!”

眼看着那执跨弟子身边蹦出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她当下跳到那小童身后,立马转口道。被人点名的小虎怔了怔,背着包袱就冲了来。那些打手不过会些花拳绣腿,怎会是他的对手,转眼间丢下一句“走着瞧”,撒腿就逃了。

“多谢这位兄弟相救,”锦衣人拱起手,面对着小虎说道。

一旁的沉玉脸色微黑,嘟嚷道:“我也帮了忙,怎么不谢我?”

锦衣人还没开口,小童便不屑道:“你除了拿着剑装装样子,跑到我后面,有做别的么?”

“…没看见我挺身而出,凭这点也是要谢的!”沉玉硬着头皮,愣是反驳道。

“既然如此,两位不介意的话,一起上楼用饭吧。”小童还要张口,听见要和他们吃饭,更是一肚子不愿意。见了锦衣手势,只得退开。

原本想救了这人,不给点银子,总该把手上的玉扳指给她吧,谁知就请一顿饭,小气得紧。不吃白不吃,沉玉心里嘀咕着,点头道:“好啊,我们也饿了。”

偷偷瞄到小童的脸色黑了,她更乐了,不客气地走进城里最大最贵的酒楼。不吃回本,他们不是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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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美色当前(求粉红票呢!)

“在下子何,不知两位高姓大名?”要了一间清净的雅间,锦衣人的斗笠始终未脱下。

沉玉见着那双玉手,对他的相貌很是好奇,不禁奇怪道:“公子吃饭的时候,还戴着斗笠?”

“公子见不得风,再说,他的相貌也不是普通人能见的。”小童站在锦衣人身后,冷哼着插嘴道。

“难道是长得太丑,不能见人?”沉玉挑挑眉,笑着调侃道。

却见子何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歉意道:“让两位见笑了,在下的身子素来不好,鲜少出门。侍从也是担心,有些口不择言,在下为两位赔不是。”

听着他有些嘶哑的声线,沉玉不好意思道:“我也是开玩笑的…不过公子一出门就遇着今天的事,够倒霉的。”

才说着,抬头瞅见他将斗笠一掀。秀美的长发轻轻扬起,眼角微挑,眉宇间却不见丝毫女气,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慑人的气势。

小虎当场就红了脸,先前在帐内见着的花魁已经够美了,与这人比起来,却犹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花魁又算得了什么。沉玉盯着他的脸半晌,吞了吞口水。他比师傅说的妖精还要漂亮,不会要吃人的吧?

“刚才那人是樊城城主的么子陈景,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子何垂下眼,轻轻一叹,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道暗影,衬着略显苍白的面色,平添了几分柔弱。让人禁不住想要将他好好揽在怀里,仔细安慰一番。

“公子独自留在樊成,也不得安生,还是赶快离开为好。”即使是最怕麻烦的沉玉,看着子何这般,亦难得地开口劝道。

“在下有要事在身,需得暂时留在樊城。”子何低低咳嗽了一声,忽然恳求道:“两位若是无事,可否在此三日,护我两人周全?”

“这…”沉玉皱起眉,迟疑道:“我们两人来樊城,身上带的盘缠不够,怕是不能久留。”

子何一双墨眸淡淡地看了过来,小虎只觉胸口一窒,猛地起身爽快地应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过区区三日,我们就留下好了,一定不会让陈景那兔崽子靠近公子一步!”

沉玉偷偷扯了下他的衣角,美色当前,果然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的。他们留在樊城三日,回去如何跟猪头将军交待?小虎这不是找死么,猪头将军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两人的。

“那么,就有赖两位了。”子何薄唇一弯,小虎看得双眼发直。沉玉见他这样,就知道这会小虎什么都听不下去。事情已经应承了,再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默许了下来。

“小元,让掌柜送一桌好菜来,另外再开两间上房,算到在下的账上。”他转头吩咐着,小童乖巧地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酒菜片刻便送了来,速度之快前所未闻,沉玉心里嘀咕着,对面叫子何的人,怕是这酒楼的大金主。酒过三巡,小虎头重脚轻,双眼更是肆无忌惮地在那美公子的身上徘徊。小童看得额上青筋暴起,反观子何却神情自若,面上不见半点不悦。

沉玉就知道小虎不会喝酒,但看着美人肯定不知节制,她只敢浅浅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不然待会谁把他弄走?看着小虎还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眼睛却越来越亮,担心他色心一起,把那公子扑倒,便急急说道:“小虎哥醉了,失礼之处请公子多多包涵,我这就扶他回房间歇息。”

“这点小事,让小元代劳便可。”子何微笑着,蓝墨色绣边锦袖一挥,童子上前托着小虎的手臂,转眼便消失在门外。

沉玉愣了愣,倒也有点眼色,笑道:“没想到公子的小童也有如此神力,方才若非我们两人插手,那城主的么子恐怕也占不着便宜去。”

子何轻笑一声,“小元不过力气比常人大了些,说到拳脚,要对付几人,却是只能自保。”

“原来如此,”雅间内只剩下两人,沉玉浑身不自在,随口答了一句,便想离开。“小虎哥不知如何了,我这就上去看看。”

才站起身,却见子何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神色。“小兄弟似是讨厌在下,是因为在下强人所难,让两位留下?”

闻言,沉玉尴尬一笑,只得坐了回去。“公子多虑了,你我萍水相逢,何来的厌恶。再说,公子相貌堂堂,谦和有礼,举止得当,能与公子结交是我们的荣幸。”

子何眸底一冷,却被半垂的眼帘掩了去。这人分明讽刺他相貌如此,还到处晃悠,才招惹了陈景那样的货色!如今答应护他,冲着的也是他这张脸!

“…小兄弟谬赞了,实不敢当。方才张兄唤你一声黑头,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

“公子也叫我黑头就可,名字而已,不必太在意。”沉玉干坐得闷了,又怕那人多问,寻了个由头便溜了出去。

小童推门而入,恭谨地道:“公子,那人也回房去了。”

雅座上之人略微点头,忍着一肚子疑问的童子这才开口问了起来:“为何公子方才不让小人严惩那登徒子,还执意和那两人同行?不过是粗鄙之徒,根本没资格与公子平起平坐。”

子何一笑,收起了方才的和蔼之色,俊雅的面容透着一股冷凝。小童一惊,立刻双膝跪下。“元帅,是小人逾越了…”

江怀闲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起来吧…小元,你还没认出他们的身份么?”

小元站直身,满眼狐疑。想不通什么样的人物,令元帅这般介怀。忽然灵光一动,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元帅,难道是…怎么可能…”

那瘦小干扁,又胆小怕事的,竟然就是坏了阮长史攻城计谋的人!虽有耳闻,此人不过是锦国将军的贴身侍从,不想居然是这样的家伙。不论换了谁,怕是都不敢相信的。

望着对方空空如也的软座,想到刚才沉玉戒备的神色,江怀闲唇边勾起一丝玩味。“此人不是装傻,便是阮恒和赤英看走了眼。”

“元帅,那叫张虎的无礼之人,是否让小的…”抬手在颈上一抹,小元对他色迷迷的眼神,早已恨不得把那双眼挖了出来!

“不急…事情进行得如何了?”端着酒杯,他浅尝一口,冷声问道。

这张脸和娘亲有五六分相似,每次出门总会受到男子的骚扰,对他垂涎不已。难得那叫沉玉的人,不过开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而后态度平常,倒是少见。

“一切照计划行事,”小元躬身答着,又问:“陈景在府内召了一批打手,正往此处前来。”

“来得正好,许久未动,身手不知是否还在。”

只闻酒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小元小身板颤了颤,这陈景真把江怀闲惹火了,定然凶多吉少。“元帅,不如那些人留给沉玉他们,好看看两人的身手…”

“刚刚的打斗就可看出深浅,那张虎的拳脚路数刻板,对付三流之人还可,若碰见一流的高手,只有挨打的份。沉玉为了掩饰实力,大多不愿出手的。如果推断不错,陈景这会召集的,定是府内贴身保护城主之人,陈虎应付不来。”墨眸微闪,江怀闲笑得愈发惬意。“小元,明白怎么做了?”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他又抖了抖,元帅每次笑得这般高兴,就得有人倒霉了。那陈景招惹谁不好,偏偏选上了元帅,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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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鸡同鸭讲(求粉红票呢!)

趁着小虎在房内呼呼大睡,沉玉拎着包袱就到附近的当铺去了。背着这么些东西,走动也不方便,让旁人觊觎了去就更糟糕了,还不如赶紧换成银子脱手的好。

随便寻了间大当铺,一个布衣伙计迎了出来,沉玉一屁股坐在堂上的木椅上,抬着下巴横了他一眼。“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见我,有大生意来了。”

伙计眼底精光一闪,躬身应着便将她领进了内堂,奉上茶,好生伺候着。掌柜片刻便急急走了来,看见沉玉明显一愣。

她不耐地把桌上的包袱往外一推,嚷嚷道:“掌柜的,看这些能当多少银子?”

掌柜这才上前,打开包袱一看,怔住了。“小兄弟,这些东西是打哪来的?”

“怎么,还担心我去偷去抢来的?”沉玉一拍桌面,不悦地跳了起来。“既然掌柜看不上,那么我到别处去寻个识货的…”

“小兄弟别急着走,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玩意样样精致,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在下就随口一问。”掌柜搓搓手,赔笑着又问道:“这么大笔的生意,在下做不了主,可否请东家过来一看?”

想换点银子花,竟然这般麻烦。沉玉皱着眉,明显有些不愿意了。掌柜生怕这大生意飞了,急忙解释道:“我们东家就在后头,这位小兄弟,请!”

想着走一趟也好,沉玉拿起包袱,慢悠悠地跟在掌柜后头进了内院,在一处厢房前停了下来。早已有人将前头的事禀报了,掌柜侧身便让她进了去。

看见正中桌前坐的红衣女子,沉玉有些惊讶,转眼笑了起来。“没想到樊城第一大当铺的东家,竟是一名女子。”

丹凤眸轻轻一挑,极尽妩媚,女子起身一福,笑脸盈盈。“奴家也不料,我锦国的大英雄会驾临这小小当铺。”

居然会有人认出她这样的小人物,沉玉倒是有些奇了。不客气地在桌前坐下,径直给自己斟了杯水,一口灌下。“小的何德何能,让东家惦记了?”

“奴家姓柯名柔,英雄就别东家、东家的叫了。”柯柔细腰一扭,挨着她落座,纤手一抬,拿起茶壶为沉玉的杯子满了水。

“小的沉玉,柯姑娘也别英雄、英雄的叫,让我浑身怪不自在的。”见对方这般爽快,沉玉也不扭捏,直接报上名来。

柯柔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含着一丝脂粉味飘来,不经意间朝她这边挪了挪。若是平常男子,早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了。可惜碰着沉玉这个“假小子”,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

柯柔抿唇一笑,心下有了几分了然。“包袱里的玩意,可否让奴家一看?”

沉玉把包袱放在桌上,她不过扫了一眼,伸出三个指头。

“三百两?”沉玉眉头一蹙,原本对这些东西的价钱就没有计较,也不知吃亏了没,盘算着这么多银子,已经足够她一个人用好久了。

正要开口答应,忽闻柯柔“扑哧”一声笑了。“若被人知道我这第一当铺,这么多玩意只当了三百两,只道是奴家的心黑得紧,别的人谁还敢踏进来。三万两,不能再多了。死当,一次算清,如何?”

“好,成交!”三万两,沉玉听得心花怒放,满口答应。那么多的钱,足够她一辈子舒舒服服地过了。想了想,迟疑道:“三万两,得折成多少银子?”

柯柔乐了,“难不成你只要白银?别说奴家的铺子里没有这么多现银,就算有,怕是要三四个壮汉来抬回去了。”

总觉得银子在手,心里才踏实。但是既然那么重,沉玉只好作罢。拿着一叠银票,又换了近百两的碎银,高高兴兴地出了当铺。

掌柜眯着眼,见她走远了,才上前道:“东家,就这样放他走?若有此人的加盟,我们的大业便能事半功倍。”

“派人盯着,随时回报。”柯柔的指尖勾着额前的碎发,红唇一勾,好不得意。击退芮国“不败将军”的大英雄,居然会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甚至是…

沉玉兜里揣着钱,兴冲冲地到市集转悠了好久,把之前感兴趣的玩意都买了下来。不一会,便塞满了包袱,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去。蹑手蹑脚地到了房前,想了想,还是去小虎那看看。不想一开门,却见美公子正坐在桌前,墨眸定定地看向她。

瞥见床上的小虎还打着呼噜,她郁闷地走了过去。“天黑了,公子不回房休息?”

“小元煮了些解酒的汤药,就想着给张兄弟送来。”江怀闲指指一旁的篮子,从容答道。

“小虎哥喝醉了,不到明天大早都不会醒来,怕是要辜负公子的一番心意。”正因为如此,沉玉才放心地溜出去,把东西给当掉。这样一来,银子就全都到她的兜里了。

“不妨事,举手之劳而已。”

见江怀闲瞄了眼她身后的包袱,沉玉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故作大方地道。“第一次来樊城,便买了些玩意儿。若公子喜欢,不妨捡几样回去。”

确实是些小玩意,墨眸在包袱里一扫,江怀闲有些拿不准这人的意图。

方才小元已来报,说是沉玉进了第一当铺,将近半个时辰才出了来。小元几次想偷偷闯入,却不得其门。一间小小的当铺便有如此严密的守备,可见非同一般。此人在后院又呆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否暗地里做了什么动作?

沉玉看他不过匆匆一瞥,分明对包袱里的东西没了兴致,立马收拾好,笑眯眯地道:“这都是些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公子怕是看不上。公子体弱,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这么明显的逐客话,江怀闲怎会听不出。咳嗽了一声,忽然说道:“在下最近的手头有些紧,不如…”

一听他这么说,沉玉紧张地捂了捂胸口的银票。好小子,穿得光鲜,内里却是穷光蛋。难道这人已经知道自己刚才当了不少银票,把主意打她身上来了?

“公子,此事免谈。”她当下沉了脸,断然拒绝道。

江怀闲剑眉一挑,原想编出手紧的理由,让这人带着自己去那当铺查探。自问未曾露出破绽,此人如何察觉出端倪来?

两人各怀心思,只可惜,压根不是在一个点子上。

“既然如此,在下亦不强人所难。”说罢,江怀闲起身告辞而去。

沉玉回了房,着急地来回踱步。师傅说得对,果然钱财皆是身外物,少了不得,多了也麻烦。即使美公子手无缚鸡之力,不用担心,但他那力大无穷的童子,却不得不防。如果他命那小童来抢,小虎又睡死了,银票和碎银怕是要保不住。

把小虎叫醒?但他每回睡着,雷打不动。若不是自己醒来,就算敲锣打鼓也不济事。坐以待毙素来不是她沉玉的作风,眼珠子到处张望,最后落在那大床上。

有主意了!

她兴冲冲地叫来小二吩咐了几句,今晚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是夜,月黑风高。一道瘦小的身影从树上一点,掠至上房的窗前。轻轻一推,闪人而入。面纱外的双眼在昏暗中盈盈发亮,将房内一览无遗。迅速靠近床榻,被褥鼓起。手一伸,连点了几下,一把掀开,却扑了个空!

双眼露出一丝惊异,转头扫视着四周,一无所获。眉头紧皱,脚尖一点,便按原路出了去,不留半点痕迹。

片刻后,黑衣人单跪在隔壁的上房里,露出一张稚嫩的圆脸,正是侍从小元。“元帅,沉玉似乎早知我们会夜探,并不在房内。”

榻上之人乌发随意地拢在身侧,捧着书卷的手一动,江怀闲似是有些惊讶。“不在?晚上亦未曾见他出门。”

小元不语,也是想不通这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去。“晚上沉玉向小二多要了一床被褥,并无其它。”

难道此人的武艺远在他之上,甚至离开亦未能察觉?

江怀闲冷冷一笑,“看来此人已对我们有所警惕,以后行事需更为谨慎。”

能让元帅这般重视,沉玉在小元心里的形象,倒是有些改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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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雌雄难辨(求粉红票!)

第二天一早,小虎精神爽利地起了床,简单洗漱后便匆匆跑到隔壁沉玉的房间,却见床榻上空无一人,被褥也是冷的,不禁纳闷他昨儿是不是做了丢人的事,这会黑头把自己独自扔下。

正伤心地往回走,忽然“碰咚”一声,就听到沉玉嘀嘀咕咕地咒骂传来。转身见一人从床底捂着头,慢慢爬了出来,小虎愣了。“黑头,这么好的床你不睡,怎么窝下面去了?”

“晚上不安生,只好睡底下去了。”她摸摸头上撞到的包,一时忘记了自己在床底,迷糊地坐直身,脑袋就率先遭殃了。“听说城里飞贼特别多,我担心采买的银子丢了。小虎哥又醉死了去,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委屈的语气让小虎心里内疚,歉意地笑道:“一时没注意就…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那么多酒了。”

上回还不是保证了,仍旧再犯。沉玉对他已经没了信心,师傅说得好,靠人不如靠自己。幸好她聪明,早早藏在床底。师傅曾让自己练了一套简单的心法,可以把气息隐藏,就算一流的高手也察觉不出来。

当年她就是凭着这一手,捉迷藏赢了师傅好多次。最后,也成功避过了追债的人。所以就算来了觊觎她小金库的飞贼,寻不着自己,可以奈她如何?

“对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子何公子,不知他现在是否安好。”小虎一把将沉玉拽了起来,焦急地说道:“昨儿我们都醉了,若是那陈景寻了来…”

他越想越是担心,既然应承了别人,就得把事做好,这是兄长时常叮嘱小虎的话。自己昨日贪杯,莫要误事才好。丢下沉玉,他便冲了出去。

看着小虎那担忧的模样,沉玉心里不是滋味。还说是好兄弟,一看见那漂亮的公子,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叫小二打来一盆水,磨磨蹭蹭地梳洗好,她才慢悠悠地挪到子何的房间。

刚进门,就见小虎红着脸,局促地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床上轻纱半掩,隐约可见人影,那子何公子应是尚未起身。小童怒视着小虎,面上一阵青白。

果然美人的魅力不凡,让直爽的人都变得这般扭捏。随意拱了拱手,沉玉微笑道:“我这兄弟担心公子的安危,一醒来就匆匆赶了过来,不会唐突了公子吧?”

帐内响起几声咳嗽,江怀闲一手掀起纱帐,倚床而坐。“无碍,张兄也是热心…咳咳…”

小虎瞅见他因为难受脸上染上了一丝绯色,俊雅的面容更是显出几分艳丽之感,愣神了好一会,脸红得越发厉害起来。慌慌张张地倒了杯水,高大的汉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上前递了过去。“…你、你先喝口水,会好些的。”

“多谢了,”小童原是不愿接过来,既然江怀闲开了口,只得瞪了小虎一眼,不情不愿地把水递到江怀闲的嘴边。

他好不容易顺了气,歉意地笑道:“怠慢两位了,小元,奉茶。”

“不、不用了,我们就来看看,公子身子抱恙,先好好休息吧。”小虎说话都不利索了,慌乱地摆着手。“要不,让小二把大夫请来把一下脉?”

“不必了,这是在下的旧疾,休息一下便可。”江怀闲说着,缓缓下了床。雪白的单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秀美的体态,动作间不经意地露出胸前大片的白皙肌肤。

沉玉皱着眉,这男人真是妖精。侧头见小虎捂着鼻子,耳根也红了,不由叹了口气。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真不假。

张开双臂,让小元披上了青色锦衣,江怀闲向两人微微点头道:“在下稍作梳洗,两位可否回避一下?”

男人洗漱还要旁人回避?沉玉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小虎却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拖着她便出了去,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她郁闷得很,转头正想喝叱小虎没出息,就见他匆忙往隔壁房间跑去。沉玉担心着跟在后头回了房间,却看小虎松开了捂着鼻子的手,两行鲜血便流了下来。她不由怒了:“小虎哥,那公子,可是男子来着!”

小虎懊恼地抓起锦被,就要往脸上抹了去,吓得沉玉慌忙取出一块帕子,塞到他手里。“用这个,那被子至少得一两银子,弄污了谁赔?”

闻言,他把锦被一丢,用帕子擦了擦。“黑头,昨天在街上遇见他们的时候,我还以为那公子是女扮男装,实际上是个美娇娘,谁知…”

听了这话,沉玉的脸立马就黑了。她这么个女扮男装的美娇娘,相处了个把月没见他认出来。那像妖精般的美公子一看就是胸膛平平,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也就小虎会把别人当作了女的。

“这样的话你可别让子何公子听到了,不然男子汉大丈夫被人误看成女子,定然要恼了。”

“我晓得的,”小虎的鼻血终于是止住了,把满是血迹的帕子又塞回了沉玉手里,她有种想掐死小虎的冲动,这可是她唯一的一块帕子啊…

“可是,我…”小虎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子何公子,这心口就‘扑通’个不停,面上滚烫,话也结巴了。黑头,你说这是为什么?”

沉玉身上的鸡皮疙瘩地冒了出来,跳起身用力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别想些有的没的,赶紧出去采买,难道你想我们空手回大营去?”

“我们走了,谁来保护子何公子?”小虎摸摸头上的包,嘀咕道:“待会若是那色胚陈景又来了,就那小童怎么抵挡得了…”

“总之,你不愿意离开那美公子就是了,对吧?”沉玉摆摆手,径直往门口走去,低声哀叹着:“这世道,有了美人就忘了兄弟啊。”

小虎神色局促,急急问道:“说要护着他们主仆的,怎能食言…黑头你这是去哪?”

“你不乐意去,只好我自己去了。小虎哥,你就留在这里保护你的美公子吧。”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集市上漫无目的地乱逛,沉玉被日头晒得厉害,这会有些头晕了。擦了擦额上的汗,她无奈地叹息着。以为到了城里,就可以买到肉。没想到贩子大多做的是小本生意,手头如何有那么多的货源。问了一路,最多也只能买下八天十天的食材,这来回得跑多少趟啊…

“真巧,奴家这厢有礼了。”

正烦恼着,一道娇俏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沉玉回头一看,竟是昨日那当铺的东家。

拱了拱手,她随口问道:“柯姑娘这大忙人,也出来逛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