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子,你跑去哪里了,怎么这会才回来?”赵祈恩小手臂扯着沉玉的袖子,走近才发现她身边的江怀闲,脸色有些发白地躲了躲。

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沉玉蹲下身,道:“我迷路了,这才迟了回来。小恩和大家都饿了吧,我这就叫邵管家摆膳。”

转头瞧了眼江怀闲,见他没有回宫的意思,不得已她只能补充了一句:“…多摆一双碗筷吧。”

不必说,江怀闲自是坐在上首,慢条斯理地用膳,举手投足难掩王者地气势。小孩子何时见过这样地人,又是害怕又是敬佩,即使肚子饿得紧,也慢吞吞地吃着,生怕发出些不雅的声音惹得这人不悦。

沉玉看小太子也吃得拘谨,只夹着面前的那盘菜,小脸几乎要趴在碗里了,只好伸手夹了好几个他喜欢的菜过去,也替其余五个小孩添了几筷子。

好不容易用完饭,今儿原本说是歇息一天,可江怀闲来了,小萝卜头不敢玩闹,便小心翼翼地跟着吴汉钟去练武了。

沉玉回到房间,想着这人该兴师问罪了,谁知等了片刻,江怀闲只坐在桌前品茗,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摸摸鼻子,她揪着上衣的边角,小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打算怎么解决?”

放下茶杯,指尖沿着杯沿漫不经心地打着圈,江怀闲轻笑道:“小玉儿难道没看出我最近的努力么?”

听了这话,沉玉禁不住面上一红:“这、这并非努力就能成事的,若是不行,你要如何?”

“能怎样,不就继续努力么。”江怀闲走过来,拉着她便在榻上坐下,扶着沉玉的乌发,低头浅浅地在粉唇上落下一吻。

她皱起眉,把族里地事简略地说了出来,迟疑道:“其实,你可以…”

唇上一痛,这男人居然咬她。沉玉瞪圆着眼,看了过去。只见江怀闲敛了笑,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又紧。

“连御医也不能肯定,小玉儿无需担心。我还没放弃,你便想要放手了?”

“我只是…”沉玉垂着头,话语一顿,没有再说下去。该说什么?担心江山会落入他人之手?想建议江怀闲再纳妃子,生儿育女?相信这世上会有神灵,会有奇迹?

手臂圈着他地腰身,她的脸埋在江怀闲的胸前,又是恼怒又是烦躁。任何一个理由都太过于苍白,沉玉根本就说不出口。

“小玉儿还年轻,我们有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不是么?”

大掌从她的脊背慢慢滑落,在细腰上一停,又向上游移。

沉玉一把抓住他的手,面红耳赤:“这大白天的,你不会是想…绝对不行,孩子们都在外头听着呢。”

“他们在院中练武,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会进来。”江怀闲轻快地笑着,看着怀里的人羞赧的面容,尤其觉得有趣。“小玉儿心事重重,我这就消除你的烦恼,不好吗?”

见他已经挑开了衣襟,沉玉连忙坐起身,往床榻立面缩了缩,正色道:“说正事,十年二十年,你等得了,朝中那些大臣可等不得。”

“老祖宗的规矩,我近日改了。在驾崩或退位前,储君才会被选出。”江怀闲自个儿解了身前繁复的盘扣,似笑非笑地答道。

沉玉皱皱眉头,芮国历来新皇登基,必然就挑出下一任的人选。这多少代人继承下来的事,江怀闲说改就改了?

自是不知他雷厉风行,杀了两三个顽固老臣,灭了一人九族才掩住了悠悠众口。朝廷的大多是江怀闲提拔的人,当然不会在此事上给他下绊子,于是储君密旨的事便就这样被强势地改了过来。

“即使不急着挑选储君,但这不能剩下一儿半女的皇后…”即便她不介意,朝中的大臣明面上也不敢多言,可也实在说不过去。

“小玉儿是我的皇后,不必理会其他人的想法,只要我欢喜就足够了。”

听罢,沉玉感动地眨眨眼,把眸中的温热逼了回去。“我给了你一次反悔的机会,以后就不会有了…还有,这回就算了,可别再瞒着我什么了…”

“好,”薄唇擦过她的眼帘,江怀闲的语调郑重而宠溺:“这回就原谅你,小玉儿再乱跑,我就命人打一副脚镣把你锁在宫里。”

沉玉抖了抖,立刻讨好地把粉唇送上,含糊道:“你不骗我,我也不会跑…”

“嗯?”剑眉一挑,江怀闲看着她,尾音意味不明。

她立即狗腿地谄笑道:“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乱跑了。”

见他满意地略略点头,沉玉这才松了口气,下一刻上身一凉,立马滚烫着脸,目瞪口呆地被江怀闲揽了过去:这人不但功夫一流,连宽衣解带的动作竟然都如此迅速…

无暇想着其他,敏感的身子很快被那双修长的手点燃。沉玉的手搭上江怀闲的后背,让两人贴得更紧。

十年、二十年么,她很期待…

终于好多了,立马爬上来呢!摸亲们,最近天气变化,亲们也要注意身体滴说。

么么大家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执手百年

沉玉睁开眼,没有看见明黄的帐子,不由松了口气。幸好江怀闲没有趁她睡着的时候又擅自把自己抱到宫里,每次醒来总在不一样的地方,让她倍感不爽。

在雁儿的伺候下简单梳洗后,沉玉来到前厅,桌前只得江怀闲一人坐在上座,不禁诧异:“小恩和孩子们呢?”

“饿了吧,先坐下。”江怀闲拉着她落座,沉玉食不知味,吞下一个小笼包便看了过去。

他端着茶盏,淡淡开口:“赵祈恩送回宫里,接受全面的教导。至于其余五个孩童,我已经命小元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沉玉皱皱眉头:“这事怎么不等我醒来就决定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小恩?”

“他如今活着总是好的,我还不至于为难一个五岁的稚儿。”江怀闲笑了笑,看出她的不悦,俊颜凑了过去:“小玉儿受累了,我怎舍得让你操

沉玉撇开脸,耳根染成了浅浅的粉色,嘟嚷道:“所谓安全的地方,那些孩童不会有事吧?”

“放心,他们还死不了。”江怀闲不愿多说这事,简略地回应后,又吩咐婢女把汤药送了上来。

望着黑乎乎的汤药,沉玉皱着脸,无奈道:“反正功效不大,不喝行么?”

“这药即使无法促孕,对小玉儿的身子总是好的,”江怀闲亲自捧着碗,递了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沉玉也不好拒绝,只得一口气灌了下去。

“还有十天便是立后大典。正好我也有不少琐事要处理。这段时间小玉儿就留在府中,不必来皇宫了。”

听罢,沉玉点点头,疑惑道:“不必请什么麽麽来教导礼仪?”

她对宫里繁复的礼数一窍不通,若是无人提点。==在大典上很有可能会出丑。

“我知道你不喜这些无谓的典礼,已经命青云代替小玉儿去了。”

江怀闲这话一出,沉玉面色有些古怪:“立后大典。全程都由青云替代么?”

闻言,他笑了,握着她的小手一紧:“自然不会,难不成小玉儿连洞房都想让青云代劳?”

虽是笑着,冷飕飕地目光让沉玉立马正色道:“不过,宰相大人若是看出端倪,定要生气了。”

“谁说不是呢,”江怀闲捏了捏她地掌心,唇边的笑意愉悦至极。

沉玉嘴角微抽。某人肯定是故意的。俞席衡这回非气死不可了。不过既然不用她辛辛苦苦地去学会大典的各种程序,不必劳烦自己的膝头跪来跪去,倒是好事一桩,她也乐得轻松。

想起一事,她迟疑道:“方才没见五,吴大哥也跟着小元走了?”

“嗯,他一路教导那些孩童,也就一并送走了。”江怀闲一双美目瞥了过来,淡笑道:“怎么。舍不得吗?”

“没。只是问问而已。”沉玉低着头,喃喃答道。

江怀闲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里,低笑道:“忘记了前尘往事,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嗯,也对。”沉玉把脸埋在他地肩窝,轻轻叹息。十多年被人哄骗利用,忘记了所有对于吴大哥确实不是坏事。

“累了么,回房再躺一躺吧。”抚着她的后背,江怀闲抵着沉玉的额头,淡声说道。r />

“刚起来又睡,你真当是养猪了?”沉玉瞪了他一眼,却禁不住打了个哈欠:“孩子们都走了,府里突然空了下来,我得闷着了。”

“邵安,呈上来。”江怀闲突然出声,沉玉好奇地抬起头,看见管家拎着一个小笼子,里面雪白地一团小东西,也正歪着头望了过来。一双黑不溜秋的小眼睛闪闪发亮,小小声地呜咽着,好不可怜。

“这是什么?”沉玉欢喜地接过笼子,打了开来。

“雪狐,小玉儿喜欢么?”本就是多此一问,看着她爱不释手地抱着小白团子,江怀闲笑着揉揉她的乌发。“有它在,这十天你总不会闷着了吧。”

沉玉一下又一下地摸着雪狐光滑的白毛,高兴地点头:“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宫去忙吧。”

“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江怀闲好笑地见她挥挥手,由始至终那视线都未曾从雪狐身上移开。冷冷地扫了眼那小白团,可怜的小狐缩了缩脖子,颤着身子贴近沉玉。

“冷了么?”沉玉看它不断往自己怀里缩,不由疑惑,吩咐雁儿取来一块手帕,裹在雪狐身上。

“我这就走,十天后来接小玉儿。”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江怀闲低声轻喃。

“十日?”沉玉不曾跟他分开这么久,踌躇道:“既然事情多,你也别累着了。”

“好,”江怀闲应了一声,与邵安交待了几句,这才从密道离开了府邸。

沉玉抱着雪狐坐在湖边的小亭里,突然间府里没了先前的热闹,仿佛突然空荡了许多。她低头看着睡得熟了的小狐,这十天看怕够难熬得了…

这厢沉玉闷闷不乐,回到皇宫地小太子更是沮丧。那天忽然被告知要回宫,赵祈恩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正要跟小玉子告别,可惜江怀闲根本就不给他这样地机会,二话不说就让小元拎着他飞了。

到了皇宫,小太子脸色发青,唇色发白,一看就知道吓得不轻。若是沉玉在此,定会安抚一番,可怜对着的是小元,只得一声冷笑与不屑的目光。

赵祈恩暗暗捏紧了小拳头,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学会这些厉害的武功,让他们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可这个愿望尚未达成,他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每日文武课不但加重了,时辰更是多了一倍。小身板累得够呛,每夜回到寝宫,除了床榻,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倒床就睡。

一连十天,小太子还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却被告知休息一天。正趴在床上昏昏欲睡,听见外头热闹的声音,赵祈恩招手叫来宫女。

“皇上立后,如今该是祈天的时辰了。”宫女毕恭毕敬地应着,小太子一听,吓得跳下了床榻。

“快更衣,立即带我过去。”

宫女一脸为难,迟迟没有上前:“皇上特意交待了,小公子在此处休养,不然明日的功课再增加一倍。”

“奸商、坏人!”赵祈恩暗骂了两句,宫女吓得几乎要落荒而逃。辱骂皇上,小公子不要命了?

“你知道皇上新立的皇后叫什么名字?”小太子粉脸一冷,凛声问道。

宫女垂着头,犹豫道:“小公子,皇后地闺名奴婢怎能直言。眼角见赵祈恩眉头微皱,粉嘟嘟地小嘴一张:“一问三不知,你留在这里又有何用?”

“小公子恕罪,”她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见左右无人,这才凑过去小声答道:“听说皇后曾是皇上以前为王爷时的侧妃,名为青云。”

小太子怒了,他一天到晚霸着小玉子,这皇后居然娶得别人?小手托着下巴,暗暗替小玉子觉得不值。这会皇宫盛典,定然传到了小玉子地耳边,她怕是要伤心了。

在寝室里来回踱步,想要回府好好安慰小玉子,但看着殿门一堆的侍卫,以及周围眼睛睁得老大的婢女。他要悄悄离开,恐怕是没可能的了。

赵祈恩咬着唇,暗地里下了决心。以后等他长大了,学会了一身本领,定要给江怀闲好看,再把小玉子抢过来。

于是,一场立后盛典,让小太子燃起了熊熊斗志,立下誓言,拼命刻苦努力,终成大器…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了。

另一面,繁琐的立后大典告一段落。沉玉看着一身红袍风情万种的青云在寝殿前朝她行礼后,转眼便消失了踪影。

那个一袭明黄的男子淡笑着朝她走来,牵起自己的手,紧紧相握。不知怎的,沉玉想起了“执手百年”这四个字。

或许这个男子不是最好的,带给她的生活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或许离她想象中的自由还差一些距离。可是这一刻,她想要牵着这人的手,再也不放开…

昨天本来要双更,可是晚上睡着了,擦汗。。。。一大早爬起来更新滴说,么么

咳咳,话说,本文到这里完结了,实在想不到还有啥要写滴。。。。

戴上头盔,大家扔砖头扔番茄俺木有意见,最好扔粉红票子过来吧,戳手指望天,俺这是奢望咩

至于番外,预订有一个,大概说一下后面的事,拿着盾牌迅速爬走

第五卷 小小番外

夏日炎炎,阮恒揣着刚收到的信函,抬脚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时隔十数年,他能服侍两朝皇帝,不得不说是无上的荣耀。

“皇上,姑娘的来信。”

“呈上来,”清雅的声线从案前响起,俊美的少年美目一扫,身旁的大内总管如福恭敬地把信函递了上来。

一样素净的信纸,薄薄的两张,不难看出少年皇帝欢愉的心情。如福恭谨地退在一边,奉上清茶,对于这所谓的“姑娘”,好奇却不敢任意开口询问。

每月总有这么一封信函由阮大人亲自送来,纵使皇上大发雷霆,看见这封信,立刻眉开眼笑。如福不止一次暗暗感谢这位姑娘的信,不知救了多少宫中奴才的性命。

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好,赵祈恩含笑道:“阮大人,一切安排妥当了?”

“是,皇上。赤将军已经命人前去迎接,不日即可到达汴梁。”阮恒垂下眼帘,毕恭毕敬地答道。

“嗯,”赵祈恩挥挥手,阮恒行礼后缓缓退下。

十日后便是皇上二十岁戴冠之礼,那个人就要回来了。思及此,阮恒的步伐不禁轻快了几分。禁军看见的便是这位一向面目肃然的大人,此刻带着几分笑意匆匆离宫。密道出口来来回回地踱步,时不时往内张望,生怕错过任何声响。不久。听着熟悉的脚步传来,他立刻正了正原本便整齐的衣冠,拍去明黄地衣摆微不可见的尘土,大步迎了上去。

一男一女自密道走来,纵使已是不惑之年,相貌却没有太大的改变。女子挽着妇人的发簪,一双乌目炯炯有神,闪动着欢喜。加快两步牵住了他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几年不见。小恩长得比我还高了,有好好吃饭休息么?”

“小玉子,我都好。”赵祈恩握着那双熟悉的手,心里面有许多想要说的话,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下一刻手上的温热被抽走。女子落入身后那男子地怀里,赵祈恩不情不愿地放下手,看了过去。小声地唤道:“父皇…”

“哼,”男子睨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女子身上。==淡声道:“长途跋涉,小玉儿该累了。”

看这两父子的关系还是有些僵,女子只认为是太久没见地缘故,也不太在意:“没事,你太紧张了。天色不早,小恩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好,我这就传膳。”赵祈恩偷偷瞪了一眼过去,笑眯眯地跟女子说完,领着两人往寝宫走去。一路上。说着近几月来的不少趣事。逗得女子不住地轻笑。

“说起来,小恩也是时候要大婚了。谁家的姑娘定下来了么?”女子歪着头,忽然想起此事,不禁问了起来。

赵祈恩面色一僵,苦笑道:“这事不急,父皇不也二十三四才跟小玉子成亲的。”

“那小恩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给你留意留意?”女子对此事兴致勃勃,拽着这话题就是不放。

闻言,赵祈恩脸上一红,咧嘴笑道:“我喜欢…小玉子这样地。”

“啪嗒”一声,男子手里的茶盏碎裂成一片片,茶水溢了开去。女子立马靠了过去,用手帕擦了又擦,紧张道:“怎么杯子突然破了,手没烫伤吧?”

见他手指划开了一个小口子,她皱起眉,小心地敷起药来。

男子与赵祈恩的视线对上了一瞬,又迅速转了开去。中间雷电交加,火力十足,自是不在话下,看得周侧伺候地如福一额冷汗。

一场午膳用得热热闹闹的,赵祈恩不断夹菜给女子,身旁的男子亦是如此,女子跟前那碗里地菜堆得老高。她好脾气地笑着,一口接着一口地把所有菜都吃下了,免得两人心里不舒服。

最后,只能委屈她吃撑了肚皮,几乎要走不动了。

十日后,戴冠之礼。朝中百官见礼,高台上一名纤瘦的蒙面女子,自如福的托盘上拿起金冠,亲手为赵祈恩束发。

大臣只道是深宫中鲜少露面的皇太后,在先帝驾崩后,更是深居简出。此次皇上的戴冠之礼,这才难得出现。

如福曾与皇帝到后宫请安,远远望见传说中先帝唯一的皇后。端正娴熟,面容清秀,算不上天姿国色,却也是风韵犹存。可不知怎地,面前这位皇太后举止自然随意,满目含笑,不知比那日匆匆一瞥所见的皇太后亲切多少。

纵使疑惑,他自会深藏心底,不敢多言。

典礼后,两人相携游御花园,宫人被如福拦在园外。

“小恩会怨我们那么早就把重担交给了你么?”女子坐在凉亭里,望着一池的锦鲤,面上流露出几分担忧。

赵祈恩笑了笑:“若是当年不是有小玉子,我早就不在人世了。能坐在所有人梦寐而求的位置,怎会怨你?”

“真地么?”女子像往年那般轻柔地抚着他地长发,抿了抿唇:“那么,小恩也不怨你父皇?”

听见“父皇”两字,赵祈恩眯起眼,笑道:“如果没有他的提点,我而今也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如此稳固。”

“他…也是为你好。”女子面带迟疑,犹豫着答道。

“我明白地,”赵祈恩笑容不变,心里暗忖着,午时烈日当空,那人不是让他扎马步就是拔草。宫中后院的杂草有多少,全是年幼的他一人完成,这是为他好?

若是哪天小玉子搂着他午睡,第二天的功课增加一倍。武课追加一个时辰,这也是为他好?

多年地血泪史无处申诉,年幼的赵祈恩也只能打碎银牙吞进肚子里了。毕竟如果跟小玉子打小报告,最后下场更为凄惨。

“明白就好,”女子拍了拍他的手背,释然地笑了起来:“他素来寡言,却也是关心小恩的。”

赵祈恩暗地里冷哼一声,沉默着也不接话。撇撇嘴。虽说每年生辰,女子都会前来庆贺。可若是身后那男子不跟着来的话,他会更高兴一些的。

眼前的人兴高采烈地跟他聊着游览各地的见闻,又说起带来地土产与字画。赵祈恩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上一句,凉亭内一片暖意融融。

赵祈恩明白她是真心实意关心自己。因为多年无所出,更是将他当作亲生子女那般对待。有好吃的、好玩地、好看的,都不忘捎上一份送来宫中。

也因为如此。他一直没有出声破坏这份和谐。有些事不说,不等于他不知道。

不知不觉间,落日西斜。余晖洒遍了凉亭。赵祈恩眯起眼,看着逐渐靠近的男子,笑脸稍稍敛了下去。女子望见来人,这才惊觉时辰不早,与赵祈恩匆匆挥手,便起身离开。

赵祈恩有一瞬间的冲动,若是小玉子知道这男人所做的事,会不会还如此开心地笑着,心无芥蒂地跟在这男人地身边?

可是到最后。他只是望着两人依偎着走远。不发一言。

“皇上,该回了。”大内总管如福悄声走近。恭谨地提醒道。

“…摆驾吧,”赵祈恩收拾好心思,回到了寝殿,独自对月酌酒。

小玉儿以为那个男人为何会这般轻易放手,就不怕他哪天会反咬一口?

自嘲一笑,余光漫不经心地扫向四周。那男人对他的一举一动了然于胸,以至于,那个深居简出的皇太后,也不过是牵制他地筹码罢了。

把玩着酒杯,赵祈恩轻轻笑着。不过,只要别触及那男人的底线,伤及小玉子,其余的事他根本毫不关心。

赵怀津地事,他不怨恨。成王败寇,赵祈恩并不同情弱者。但他讨厌江怀闲,非常根深蒂固的。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从他抢走小玉子开始,从无数次夺走小玉子对自己的关心开始…他们两人可谓是积怨颇深,却从未让小玉子察觉。

甚至于那男人在他身上下了蛊毒,若有一天作出不利于那男人的事,必死无疑!只是这些,他不提,那男人也不会让小玉子知晓。

还有便是…

“五!”赵祈恩低唤一声,一道黑影停至他身前,面上满是狰狞的伤口,看不出任何表情。冷冷地看了过去,他目光微寒:“小玉子或许会找你,知道怎么做了?”

“属下明白,”短短四字,黑衣人的声线仍旧平淡无波。

赵祈恩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那个男人何谓是煞费苦心,为了减轻小玉子的内疚,特意从暗卫营中找出与吴汉钟相似的人来。至于真人,早就葬身崖下,变成一堆肉碎,无处可寻了吧… 赵祈恩挑挑眉,这件事那男人不会说,自己也会让它成为一辈子的秘密。 “小恩,怎么还不睡?”女子轻快地踏了进来,闻到殿内浓烈地酒味,秀眉紧皱:“一下子喝那么多酒,第二天又该头疼了。” 赵祈恩任由她扶着在榻上躺着,指尖轻轻按压着他地两鬓,舒服地阖上了眼。自是不会告诉小玉子,这么多年,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沾酒就宿醉的小孩了… 看女子手忙脚乱地接过喝酒汤,喂着自己一口一口地喝下去,伸手掖了掖被角,像小时候那般让他枕在她地腿上,拍着他的肩膀哄着自己入睡。 赵祈恩低笑一声,禁不住开口道:“…如果我早出生个十多年,就能比父皇更早遇见小玉子了。” “胡说什么呢,快睡吧。”女子只当他是醉酒后的胡话,也没放在心上。 “下辈子…”赵祈恩在温暖的气息中昏昏欲睡,喃喃自语。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把小玉子从父皇那里抢过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