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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取货,而且白牡嵘已经定好了放风筝的地点,大杨取了货之后,就直接去事先定好的地点。

本来是他跟金刚一同去的,因为风筝太大,他自己一人必然放飞不起来。而金刚长得高,力气也大,放飞那么大的风筝,需要他。

但,他目标也很大,想要全身而退也并不容易,太吸引人注意了。

不过,谁又能想到宅子里又来了那么多人,于是大杨带着几个夷南兵,一行将近十人,各自乔装之后离开了宅子。

他们离开了,白牡嵘也开始和宋子非部署了起来,离开乌台的路线她知道,但往原阳武侯府的路却有很多条。用来做障眼法的队伍必然会从大路走,越吸引人越好。但,白牡嵘和宋子非都认为,真正押送楚郁的队伍会走较为僻静的路,即便是绕远,也是安全的。

但,障眼法的队伍也未必会只有一个,说不准宇文腾会准备几个。

看了一下宋子非画的路线图,白牡嵘最初的帮个小忙的计划也变成了尽全力。不知宋子婳会准备多少人,成功与失败的几率其实是一样的。

宇文玠也不在,这皇城里最大的势力也就是宇文腾了。他自己手底下的人,还能调动禁卫军,再加上国丈相助,想想还真是无敌了。

“在这几条路上埋伏吧,同时,解救出阿茂之后,还得尽快的退回来才是。这个时候太过敏感,如果接到了他的人就出城,必会被追赶。所以,我们也可以做个假象,安排一部分人出城去。把阿茂带到这里是最安全的,小婳那里万万不可,她必然早就被宇文腾盯上了。”宋子非自有理由,且条条有理。其实听得出,他最担心的是宋子婳,害怕她被牵连。

白牡嵘看着他,一边点头,“成,听首富的。不过,希望你这妹妹能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吧。”血肉亲情,他是有的,但宋子婳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我只是不想看着她死在我眼前罢了。”宋子婳一直在作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想干涉,其实也干涉不了太多。

没有再说什么,白牡嵘倒是明白他这个做兄长的心情。

时近半夜,宅子里的人也都各自准备好了。金刚和流玉小羽留在家里,其他人都跟随白牡嵘和宋子非离开,苏昀也在白牡嵘的队伍里,他看起来似乎真的是看在钱的份儿上而站在白牡嵘这边。但,也兴许是她疑神疑鬼了,总是觉得他未必是为了钱。

出发,白牡嵘与宋子非各带着人前往事先定好的地址,这是另外两条能够直通乌台的街巷,诸多的普通民房工坊等等,人多,还有很多的三教九流。

天空如浓墨一样黑,尤其是后半夜,普通民居都熄灯了,所以这一片就更黑暗了。

倒是乌台那里有光亮,照亮了那些牢房漆黑的屋顶,好像在和漆黑的夜空做呼应似得。

路过民居,所有人也都开始做好了隐藏,苏昀一直跟在白牡嵘身边,虽是一瘸一拐的走路,但他始终跟得上速度。

“虽说走这两条路的可能性很大,但也有可能根本不走这两条路。希望前辈到时能跑的快一些,通知大家转移阵地。”距离乌台更近了些,白牡嵘停下了脚步。这里都是一些工坊,打铁屠宰之类的,这个时辰没有人做工,到处都透着一股和乌台差不多的气息。

“真帮了楚公子得到自由,你就没想过会是好事还是坏事么?”苏昀跟在身后,忽然问道。

“我也管不了将来会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我现在是想帮他。前辈应该对之前做过的事情日夜后悔吧,但你当下绝对是考虑过了,只不过后来的结果是不好的,以至于后悔莫及。”白牡嵘不知苏昀当初到底做过什么,但看他状态就能知道必然是做了十分后悔之事。

说道这个,苏昀就不吱声了,黑夜里,他的样子也看不清楚,但能感受得到有一丝泄气在里面。

进了某个工坊的后门,这里气味儿没那么难闻,而且还有几把破椅子在院子里,两个人就直接坐在了上头。

时间静静而过,春天的夜晚不冷不热,十分舒服。

白牡嵘整个人窝在椅子里,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苏昀也没声音,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如果有谁在这种时候忽然间的瞧见他,真的会被吓着,因为他真的长得像鬼一样。

即将接近清晨,清晨之前的黑夜是最深浓的,那种浓墨一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些很细微的声音惊醒了白牡嵘,苏昀也站起了身,站在后门那儿微微侧头,听着声音的来源处。

“是不是乌台的大铁门打开的声音?”白牡嵘起身走过去,这动静很像大铁门打开的声音。

“嗯。”苏昀点了点头,看了看这天色,没想到这会儿就出动了?倒也是个好时机。

白牡嵘也不由得笑出声,“咱们夜里来守着,还真是守对了。”

“走吧。”苏昀摇了摇头,随后先一步走出这后门。之后脚下一动,他就没影子了。别看走路时是一瘸一拐的,但关键时刻速度一点都不慢。

白牡嵘则顺着夜色朝着乌台那边接近,天色太暗了,只能仔细的听声音。

如果真是押送楚郁的队伍,赶在这个时候出来,那可真是太聪明了。

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就没有房子做遮挡了,白牡嵘想了想,随后一手扣住旁边的土墙,一跃而起,直接翻到了房顶。

房顶的瓦片不是很结实,她尽管提力减轻自己的重压,瓦片还是发出了承受不住的声音。

低伏身体,白牡嵘整个人趴在了房顶上,瓦片还是有些凉的,不由得让她精神都跟着为之一振。

太黑了,乌台那边的灯也都灭了,一看就是故意为之。白牡嵘相信暗地里还会有很多人在盯着乌台的,但这个时辰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如果一下子从乌台里面出来很多个队伍,分方向而行,想跟踪都很难。

几乎是瞪大了眼睛,白牡嵘盯着乌台那边,脑子里也在回想着乌台四周的路线图。最主要的两条路都是她和宋子非的人,若是走其他路线的话,在这个地方其实都能看得到。

趴在那儿不动弹,在这个高度,很快的就看见了天边升起的一抹亮色,天要亮了。

也就是在下一刻,远远地听到某个街巷里有打斗的声音。但除却交手之时发出的风声外,倒是没有人声,这是无声的打斗,双方都不愿意出声。

竖起了耳朵,白牡嵘听着眼下可以听到的任何动静,很快的,又有某一条巷子里传来了打斗声。

皱起眉头,白牡嵘忽然觉得这事儿可能不对,可能这会儿出来的都是诈。

天边的亮色逐渐变大,各个巷子里的打斗声也越来越大,而且这条巷子里也有人进来了。

白牡嵘觉得事情不对,随即快速的起身,顺着高低不平的房顶朝着巷子的反方向快速奔去。

速度极快,踩得屋顶的瓦片都在作响,奔到巷子中央时,她蓦地翻身而下,落地之后便听到藏在房子之间缝隙里的人发出的声音。

“一会儿过去的队伍不要阻拦,都是假的。”交代一句,白牡嵘随后翻身再次回到了房顶。

藏身在缝隙里的人快速的出来,去通知其他人不能轻举妄动。

再次回到房顶,趴伏在那儿,很快的便看到下面有一个队伍经过,二十多人,而且在最中央还有一个被反绑双手头上罩了个黑口袋的人。

其余的不用看,白牡嵘只是盯着那头套黑口袋的人,就知道他不是楚郁。

无声的轻嗤,白牡嵘觉得这帮人也是挺逗的,弄来这么一个冒牌货,糊弄瞎子呢。

很快的,他们从自己眼前过去了,白牡嵘随即起身,再次回到了之前趴伏的地方继续盯着。、

天边越来越亮,乌台附近的多条街巷里打斗的异常激烈,唯独有两条巷子很安静。

往乌台那边看,朦朦胧胧之中,有禁卫军在走动,很多,还有封闭的马车,乱糟糟的。

太阳逐渐的在天边露出脸来,乌台那边的动静也更大了。禁卫军站列,很明显看起来是要出动了。

不眨眼的看着他们,过去大概两刻钟,乌台的大铁门开了。一队守卫从大铁门里出来,之后,同样一个双手被反绑头上罩着黑布的人被推了出来。

白牡嵘立即微微抬起身体看过去,盯着那个被捆绑的人,这人身形和瘦下来很多的楚郁很像。而且走路姿势也很像。

难不成,还真是要这么正大光明的把人押送走?

眼见着人被押送进了马车,白牡嵘有几分焦急,刚想起身从房顶上下来,想了想却又趴了回去。

禁卫军以及乌台守卫几百号人浩浩荡荡的押送着那一辆密闭的马车,缓缓地离开了刑场。

刑场上,阳武侯府的人头还都插在那里,从这个角度看着,好像一坨坨腐烂的蝙蝠,几乎都能感受到那股子腐烂的臭味儿。

眼看着禁卫军和守卫押送着马车顺着大路离开,白牡嵘不由得几分焦急。但,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存疑,既然可以在清晨时来那么一出诈和的戏,而且都是在这附近的街巷里进行的,就说明他们还是想利用这里。

她犹如壁虎一般趴在这上头,缓缓收回视线,看向远处,却忽然发现多个高矮不一的房顶上都有人。

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这都是从哪儿来的蠢货,这时候都趴到房顶上来。可转念一想,她自己也在房顶上趴着呢。

更加的低伏身体,正好今日穿的衣服颜色很深,几乎和这房顶上的瓦片没什么区别。正好,合为一体了。

很快的,禁卫军押送的队伍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了,而且可能是那条街周边的居民都知道,所以很多出来看热闹的。

这一片工坊民居也渐渐地有人了,白牡嵘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确信自己已经和瓦片合二为一了。

就在这时,乌台大铁门再次打开了,这一次不同,出来的是一拨守卫。

那一拨守卫应当是出来换班的,大约二三十人,从大铁门出来后就各自的伸懒腰,之后勾肩搭背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微微探头,白牡嵘开始往这附近的房顶上看,这么大一会儿的功夫,好多房顶上都趴着人。房顶上都这么多,藏在暗处的必然更多。而且,都穿着暗色的衣服,谁又知道这都是谁的打手。

那拨守卫开始往这边走,边走边说笑的样子,似乎下班了都很轻松。

就在这时,乌台后方的天空上缓缓地有一个金黄色的东西升了起来,因为搭乘着刚刚升起的太阳的光芒,那金黄色的东西还在发光。

目标很大,第一时间便吸引了这边趴在房顶上的人的视线,白牡嵘看过去,也不由得笑出声,这风筝做的太好了。

只见天空之上,一尊佛爷在徐徐飘荡,慈眉善目,金光闪闪,真的是从天降下来的似得。

就在佛爷上天之后不过片刻,乌台四周十几条街就喧闹了起来,百姓纷纷的从家里跑出来,亲眼见到飞上天的佛爷,然后就开始跪拜。

连带着这边工坊和民居里都热闹了起来,眼见着众人纷纷而出,看见大佛爷在天上飞,就开始跪地叩拜,又大声嘟嘟囔囔祈愿,一时间这一片各个街巷里男女老少,一些小孩子甚至连裤子都没穿上。

白牡嵘暗笑,扫了一眼那边埋伏在房顶上的人都傻眼了一般往那儿看,她随后挪动身体,直接从房顶上翻了下来。

那拨从乌台走出来的守卫也停下了脚步往佛爷飞天的地方看,他们之间,有一个人站立不稳,被另外两个人分两侧抓着。头上戴着和其他守卫一样的纱帽,眼睛却根本睁不开。

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佛爷飞天,楚郁只是觉得荒谬。以前他相信佛爷有灵,但现在不信了。

就在此时,几道身影快速的出现,斜着冲进了守卫的队伍里,瞬间打破了平静。

楚郁只觉得后腰一紧,一股大力直接把他从身边那两个守卫的挟持下拽了出来。那些扮成守卫的人也迅速的回过神儿来,抽出随身携带的兵器,杀气凛然。

白牡嵘一举抓住了楚郁便不再放手,且迅速的后退。不知何时把脸都蒙上的苏昀给她断后,两掌过去,挥剑的人便退出去三四米。

“撤。”人到手,白牡嵘也不想多做纠缠。而且,佛爷已经飞上天了,眼下城里必然喧闹的不得了,所以离开这里混入人群,人海战术必起作用。

苏昀也大吼一声撤退,那些夷人兵士出手狠厉,听到撤退便立即集结,为白牡嵘做拖延,随后也跟着撤退。

这边巷子奇多弯弯绕绕,百姓都跑出来跪拜佛爷,还有很多事先就埋伏起来的各路人马在其中奔走,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白牡嵘拽着不太能看得清路的楚郁于一家屠宰场的后门进去,路过诸多被捆绑起来又在嗷嗷叫的肥猪之间穿过去,又进了另外一条街巷。

这条街上也都是人,除了跪地叩拜大佛爷的的百姓,还有很多人在艰难的走动。一眼看到白牡嵘扯着脚步不稳的楚郁出现,他们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抱紧我,走。”他无力,根本走不动。白牡嵘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边,一手抱住他的腰,然后带着他快速的从人群中挤出去。

人海战术是对拖延有用,但也拖延了自己,这个世界人们的信仰还真不是说说而已,简直疯狂。

顺着巷子之间穿梭,人满为患,老人小孩无数,闹哄哄的跪拜。房顶上人群中穿梭的人也数不胜数,如同蝗虫过境。

邪魔恶鬼窝边草 104、转折之点(一更)

金光闪闪的大佛爷在天上飞,晨起的太阳做背景板,他慈眉善目的看着普罗大众,简直就是从天上飘下来给他的信众指点迷津的。

看见了他,信仰他的人无不从家门跑出来跪地祈愿,皇城里但凡是能看得到的,都从家中跑了出来。街巷被占据,连在其中一条主街押送虚假楚郁的禁卫军队伍都被堵在了街上,根本是半步都走不动。

即便是有马儿在拉车,而且马儿也开始因为人太多躁动,但那些拜佛爷的百姓根本就是毫不在乎。跪在长街上连连磕头,嘴里也念念叨叨的祈愿,一时间恍若邪教现场。

不是主街的街巷里也都是人,小孩子被强迫跪在地上磕头,但总是不能一直磕,都忍不住站起来仰头看着那在天上飞的大佛爷,很好奇他到底是如何飞上天的。

白牡嵘拖拽着楚郁从两栋建筑之间的防火巷跑出来,出来之前迅速的把他的帽子还有身上的守卫外套脱掉,他几乎是睁不开眼睛,因为被阳光刺得。

而且,脸色真的是极其苍白,瘦了一大半,没有多少力气。

今日要押送他,宇文腾担心他会脱离控制,指不定是做了什么手脚。

从防火巷里出来,这街上仍旧都是人,而且再放眼看向街道两侧,人群之中有不少明显穿着不一的人在走动。单不说其他,就是那咕噜噜乱转到处寻找的眼睛就知他们不怀好意。

白牡嵘自然是看到他们了,不过她要穿过这条街,往主街上走。拖着楚郁出来,那些人也看到了他们,在人群中磕磕绊绊的前行,根本无法发挥自己全部的速度来。

白牡嵘拖着楚郁从一群小孩子中间经过,其中一个笨笨的险些跌倒,她还顺手扶了一下。直接进入对面的建筑之间的防火巷,虽是狭窄水沟里还有臭水,但也不阻碍。

两个人迅速的消失,后面就有人跟了进来。哪知上了另一条街,还是一样人满为患。而且这条街上堵了相当多的马车货车,一眼望不到头密密麻麻,简直人海。

朝着自己宅子的方向移动,但是真的很不容易,那飞天的大佛爷实在是太耀眼了,几乎整座城都能看得到。可能是今天的风真的很顺,大佛爷越飞越高。当然了,放线的人也是十分有技术的,那么沉重的风筝能放飞到这种程度,也是厉害。

但就是因为太厉害了,放飞太高,导致几乎全城倾巢而出观看。即便是新年,城里也没这么热闹。

“挺住了,我要拖不住你了。”楚郁在不断的往下坠,他双腿几乎是用不上力气了。

抱着她的手都在往下掉,楚郁听她说话都有些听不清楚。费力的想要站起身,但是无济于事。

把他一条手臂抬起来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的扛住他,这人别看瘦了一大半,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很重。

顺着几条狭窄的街巷穿过,所幸的是这几条巷子人不多,大概是这里视野不太好,无法清楚的看到飞天的大佛爷,百姓们都跑到宽敞的地方去了。

转过一条路口,白牡嵘停下脚步,忍不住大口喘气,一边扭头看着耷拉着头的楚郁,他已经昏过去了。

不知宇文腾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待回了宅子,还是得找个靠谱的大夫来给他看看。

把他又往上提了提,白牡嵘刚要走,却只见前头两个人快速跑过。跑过去后,又忽的退回来,扭头看过来,正盯着他们。

要后退已是来不及,那两个人快步奔过来,边走边抽刀。

白牡嵘只得放下楚郁,右臂一甩,一支细箭落入手中。脚下运力,她半空而起,迎上那两个人。

三人交战,白牡嵘后退躲避均极为灵活,她本是不想要人性命的,但几次锋利的剑尖划过她的要害,要她不得不狠下心来。

一跃而起,顺着一人头顶跃过,她单手握箭直接刺进了那人后心处。手腕运力外抽,细箭和着血被拔出,她返身奔向另一人。

那人拔剑便刺,而且出剑极快,面目凶狠,白牡嵘飞出一脚踢到剑身,靴子立刻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但那柄剑也因此而被踢开,白牡嵘寻到机会,矮身躲过他另外一拳,身体顺着他侧身闪过,直接反手将细箭刺在了他的后腰上。

那人一声痛呼,她快速拔出箭,之后又补上了一下,他才趴在地上。

两个人都一命呜呼,血顺着身子底下流出来,殷红的吓人。

白牡嵘站在原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了她心头上,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后退了一步,她险些一个趔趄跌倒,看着那两具尸体下和泥土混为一体的鲜血,她一时之间只觉得恶心想吐。

“慕容。”略虚弱的声音传进耳朵,她才回过神儿来。扭头看过去,只见靠坐在墙边的楚郁正在看着她。他的眼睛通红的,和他苍白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虚弱的叫她,虽说眼睛很疼,但是他能看得到她。

“你醒过来了?快,走吧。”丢掉手里的箭,白牡嵘快步走过来,将他拖拽起来,架在自己肩膀上,然后迅速的离开此地。

“你还真的来救我了。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蹚这趟浑水么?想要利用我的人,自会出现的,我不会被关太久。”几乎半个身体都架在了她身上,楚郁没有力气却也在努力强撑。

“行了,你可别说了,这么好个机会总是不能浪费了。我从几天前就开始计划,总算是没白白出力,把你弄出来了。”他的话听着也是玄妙,但眼下没那么多时间,白牡嵘也没时间分析计较。

带着他快速的在街巷中穿梭,有时听到巷子里有人,又得匆匆的避开,这种样子被别人看到,容易出乱子。

迂回的转圈,总算是距离自己的宅子越来越近了。终于,看见了自家宅子门口流玉和小羽站在那儿翘首环顾。一眼看到白牡嵘出现,两个人迅速的跑过来,直接把楚郁接了回去,然后迅速的朝着宅子挪去。

白牡嵘也往回走,上了台阶,便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转身看过去,是苏昀以及那些夷南兵回来了。

“都没受伤吧?”清点了一下人数,没有缺少,她也不由放心了。

“只是他们几个受了些轻伤,不碍事的。”苏昀是完全无碍,只不过是有些疲累的样子。而那几个夷南兵却是一脸兴奋,即便是受伤的也一样很高兴。

“那就好,快,回去吧。”其他的人应该也快回来了,眼下城里还得闹腾着呢,这几天不能出门。

回了宅子,去往第二道院子,进了卧室,楚郁已经被扶着躺在床上了。

流玉和小羽去准备热水等物品,两个丫头十分有眼力见。白牡嵘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他还是有神智的。

“你瞪着大眼泡儿干嘛呢?赶紧闭上眼睛休息吧,你的眼睛都红的要碎了。我会找个靠谱的大夫来给你看看,待得时机差不多就送你出城。”在床边坐下,白牡嵘看着他,一边说道。

“我还好,只不过,见到你还真是意外。但心里又觉得,你应该会出现的,毕竟你之前说过会送我一程。”看着她,楚郁说着,很是无力,但神色是十分好的,好像放轻松了许多。

“出力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也别只顾着感谢我。今日在城里闹事的可是很多路人马,有我的人,有宋子非的人,还有宋子婳的人。除了我们这些,应当还有其他人。其实你运气挺好的,人多杂乱,正好给了我好时机。”看着他的脸,苍白无血色,瘦的脸颊都凹陷下去了。他的眼睛红彤彤的,有些光彩,但又与之前的光彩不同。

“这是哪里?你的秘密住处么?你与宇文玠,是不是已经分开了?”看着她,楚郁轻声的问道。

“这里是我的宅子,的确是秘密住处,宇文玠不知道,也查不到这儿来的。至于我和宇文玠,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好着呢。”看他说这些话,可没以前那股子兴奋劲儿了,好像整个人被抽空了似得。身体还是这个身体,但里面却完全不一样了。

但能保住这一条命,已是幸事,别的也强求不得了。

流玉端着热水进来,放置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把毛巾放在里面浸了水,拧干之后自动的递给了白牡嵘。

白牡嵘顺着那手巾看向流玉,“我来?”

“小姐,奴婢去厨房拿食物,小羽已经把粥煮好了。”流玉耍赖一样把手巾放到她手里,然后自己转身一溜烟跑了。

白牡嵘无言以对,拿着手巾抖了抖,然后拽过他的手擦拭。

“先这样将就将就吧,等你身体舒服些了,就好好的洗个澡,我现在都闻得到你身上那股子乌台监狱里的气味儿,熏死人。”粗略的擦拭,白牡嵘也不会做这些。只是握着他的手,那手指修长瘦削,骨节都十分的明显。手背上的血管很清晰,一根一根如此通透。

楚郁任她给自己擦拭,一边看着她,“我会尽快离开的,我不见了,太子爷必然会全城搜索。”

“还一口一个太子爷呢,你叫这三个字的时候就不觉得恶心么?全都是小人,根本不值得被尊敬。你就当十几年的真心喂了狗,往后也不要再想了。”他说起太子爷三个字时,也没任何的情绪波动,似乎并无感觉。

楚郁只是微笑,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她,连瞳孔都有些微红。

把手巾扔到水盆里,白牡嵘长叹口气,“你有什么话埋在肚子里的,就说吧。说出来,会好受许多的。”今日他从乌台出来,也没遮住眼睛,什么都看到了。刑场上的那些腐烂的人头,他不被刺激才怪呢。

楚郁缓缓抬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抽出了一条飘带来,正是之前白牡嵘给他的那根。

看着那条飘带,白牡嵘也不由深吸口气,“还留着呢,不过也没用上,所以你的眼睛才像兔子似得。闭上眼睛,一会儿吃饭叫流玉喂你,你就一直闭着眼睛吧。”

“你与宇文玠分开,之后打算如何?要回鹭阙坞么?”他没听话,只是看着她轻声问着,一边将那根飘带缠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不,我要去夷南溜达溜达,长长见识。你呢?到底是做了什么打算?”他之前在她的手上写了许多字,都是在告诉她不要参与进来,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做。

但如今想想他能那般说,便是心中已有了计较。她不该问的,但又不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