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跟在白牡嵘的身后,不时的出手协助。

虽说他们仅仅三人,但,对付这些玄甲军却是轻而易举。

光线朦胧,夜空漆黑,这大地上即便燃着灯火,也一样如同罩了一层纱一样,看不清楚。

寒冷的温度能轻易的将活人冻成雕塑,炽热的血喷溅到了地面上,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层冰。

白牡嵘和大杨一路厮杀,城府外面已经被血冰铺满了。守着这府邸的兵士也尽数倒地,横七竖八。他们倒霉,那也是因为他们跟错了人。

“走吧。”处理完了这城外的人,白牡嵘急于前往南城门,那是北上入这断珠城唯一的官道。而姜率,也会带兵在此处镇压。

楚郁点头,看了一眼她狐裘披风上凝固成冰的血冰珠,他伸手抓住披风一角抖了抖,那些血冰珠就都掉了下去。

“实在是太冷了,血成了冰珠,乍一看像红宝石似得。”人血凝成的宝石,真是讽刺。、

没做停留,三人朝着南城门而去,百姓闭门不出,各个房子都黑乎乎的,这就像一座死城。

然而,愈发的接近了南城门,也就听到了兵马乱斗的声音,在这寒夜里破空传来,轰轰隆隆,犹如冰天雪地中的闷雷一样。

从没听说过冬日里打雷的,是为不详。而眼下,不管这是不是雷声,听着都是不详。

愈发靠近,也看到了火把跳跃之间守在城门内的玄甲军。他们果然选择了死守断珠城,城门外的大军在攻城,他们却始终都没开城门。

兵马在躁动,显然这些玄甲军都处于十分急躁和不安之中,太冷了,就在这儿来回走动挨着冻,这情形也不知有多惨。

迅速的扫了一圈,白牡嵘哼了一声,随后叫楚郁不要乱走动,就在这儿待着看热闹就行了。

朝大杨打了个手势,两个人随即猫腰在黑夜中行进,完全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潜入了躁乱的玄甲军之中。

大开杀戒,聚集在这里的玄甲军立时乱了起来。

而也与此同时,紧闭的城门被撞出一个大窟窿来,前面也躁乱了。

白牡嵘的目标是楚夫人,她于玄甲军之中穿过,挡路者杀无赦,大杨一直在她后面断后。

不管是前头还是后面,玄甲军都乱了起来,而城门也在此时被攻破,大批兵马嘶吼着进了城。

这种天色中,混乱起来时完全谁也看不到谁。城墙上,开始有流箭乱射下来,应当不只是城内,还有城外。

白牡嵘听声躲避乱箭,同时迅速的弯身挪移到城墙根下,背靠城墙,然后焦急的寻找楚夫人的身影。

人乱如麻,马儿嘶鸣,迎着跳跃的火光,人喷出来的血都冒着热气。

她没找到楚夫人,但是却看到玄甲军在自相残杀,同时乱箭飞射,他们自相残杀之时也没了性命。

抬头看向城墙顶,她脚下一转,狐裘披风亦在寒风和喷溅的血中打了个转儿,她就顺着城墙边缘凿出来的台阶跃了上去。

箭雨从头顶落下,她顺手扼住一个从上面跑下来的兵士做盾牌,箭矢疯狂的插在他身上,只是两个眨眼间,他就如同刺猬一样。

最后几阶,她直接一手撑墙,提气而上。带着那盾牌,就跃了上去。

大刀迎面而来,她身体后仰,一手把手里的人肉盾牌砸过去,同时甩起披风做绳子缠住了那把大刀。她向自己这边施力把人拽过来,披风卷着大刀转到了他的喉咙上,那兵士立即没了性命。

不做任何的停顿,白牡嵘杀进放箭的兵士中,同时也在迅速的寻找楚夫人的影子。

她也不知躲到了哪里,这个女人不会见势不好就跑了吧。

就在这时,有夷南军冲上了城墙,城墙顶上立时大乱。

白牡嵘从人群之中穿过去,偏身躲避,血都喷到了她的脸上,刚开始是炽热的,但转瞬间就冰冰凉。

顺着城墙往西门的方向走,路遇玄甲军无数。她不知是因为自己功夫更强劲了,还是因为这些玄甲军太菜了,没有一个从她手里讨到便宜。

终于,在南门城楼和西门城楼之间中央的位置,她看到了一行被阻截的身影。背对着她的方向,而他们面对的,却是不知何时登上了城墙的楚郁。

他在夜色中迎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特别像鬼,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儿,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和表示,但看见了他的人,却停下了脚步。

白牡嵘很迅速的在那一行人之中找到了楚夫人,她看到了楚郁,不知是什么表情,可惜白牡嵘站在这儿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儿。

“喂,咱们狭路相逢,是不是该叙叙旧啊?你们叔嫂之间就撂一撂吧,反正也没什么可说的。”她扬声,随着说话,她单手把身上的狐裘披风解了下去,扔到了城墙上。

听到白牡嵘的声音,楚夫人也迅速的转了过来,夜色之中,她脸色冷然,带着一股走入绝境之中的嗜血疯狂。

自古真爱得人心 285、终役(一更)

白牡嵘出现,彻底点燃了楚夫人,她抬手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了下去,同时叫其他人让开,然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楚郁看着她们俩,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担忧之色。

随后,他也举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楚夫人那几个亲兵立即展开架势,亮出了兵刃。一边想去协助楚夫人,一边拦着楚郁接近。

但,楚夫人似乎也并不想要帮手,因为这城墙上本来就很狭窄。

积怨多年,今日就解决了,也正是时机。

“不是去年跪在我面前磕头的时候了。”看着白牡嵘,楚夫人冷笑了一声。她手指间有亮光闪过,是她惯用的杀人利器。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还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还有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楚夫人猜猜,一会儿,会是谁给谁跪下?”握紧了细箭,冷风吹得她脸都在发疼。

“今日即便老娘出不了这城,也得拿你陪葬。”来的正是时候。

“这话应该我来说,取你性命,为我夷南枉死的兵士谢罪。”如今看着她,白牡嵘生出个想法来,她要把她的头割下来。

楚夫人死死地盯着她,在一米开外时她停下脚步,身后,楚郁已经和她的亲兵交手了。

白牡嵘扫了一眼,对楚郁这样毫不顾忌的提气动武不是很赞成。

“你还真是够狠的心,楚郁可是这世上仅存的姓楚的了,你居然还能给他下毒要杀他。若是你丈夫在天有灵知道了,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大骂你是个阴毒的寡妇啊。”这件事,必然是楚夫人干的,宋子婳那小丫头片子被糊弄了。

听到这话,楚夫人的脸颊略有抽搐,“与你牵扯不清,他是自找的。”

“那可真是遗憾了,你的小叔子,还真就是和我牵扯不清。”因为这楚家,只剩下这么一个理智尚存的人了。

“少废话,老娘这就送你上路。”被激怒,楚夫人不再多说,迈出一步,然后便朝着白牡嵘跃了过来。

她人还没到,冷风先吹了过来。白牡嵘眯了眯眼睛,迎身而上,手中细箭擦着楚夫人的脖子抹了过去。、

同时,楚夫人的手也在她鼻子前擦过,两个人都不曾有丝毫退缩,寒冷之时,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所以也根本不知这一招之下自己是否伤了。

身影交错,方位转换,脚与地面做出强烈的摩擦阻止惯性,同时返身向后,再次朝着对方而去。

白牡嵘只是在一瞬间便热了起来,寒冷已消失不见,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

细箭在手指间翻转,楚夫人的手亦探过来毫不相让。细箭原本的目标是她的脖颈,却在中途硬生生的在白牡嵘手中转了个圈,之后便刺在了楚夫人的手臂上。

吃痛,她立即缩手,而白牡嵘却在同时一脚飞起,踹在了她的胸口上。

楚夫人接连后退两步,站稳身体,白牡嵘已然抵达面前。她一脚蹬在她的膝盖上,身体在她头顶翻越过去,在半空之时双腿缠住了她的脖颈。

自古真爱得人心 286、终役(二更)

双膝夹紧,楚夫人的脖子被夹在其中,也不知哪一处的骨骼都发出了承受不住的脆响。

此时此刻,她若不赶紧挣脱出来,下场只有一个,颈骨会被扭断。

楚夫人一手朝上,目标是白牡嵘的腿,她手指间寒光闪烁,是她得意的大杀器。

白牡嵘立时扣住她的手,双膝再次施力,楚夫人承受不住,一脚抬起踹在墙垛上,身体翻起。带着白牡嵘,两个人在半空之中翻了过去。

后背砸地,为避免自己摔得太严重,白牡嵘不得不放松双膝的力量,楚夫人也得此挣脱。

不敢有丝毫放松停顿,一手撑地再次起身,而楚夫人的腿也凌空飞来。

来不及躲避,她直接以手臂阻挡,之后被逼得后退两步,楚夫人再次跳过来。

她身在半空,寒光闪现的手先她一步,直奔白牡嵘的脸。

白牡嵘亦飞身迎上,弯下双腿,她从楚夫人身下掠过,手中细箭擦着她的腹部而过。而她的手也落在了她的肩颈一侧,只觉得肩颈发热,然后楚夫人身上的血也喷溅到了她的脸上。

两个人上下交错而过,又同时返身迎向对方,狭窄的城墙上,她们两个人辗转腾挪。黑夜之中,几次险险的转到了城墙外,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一样。

楚郁已经解决了那几个亲兵,他单手撑着墙垛,一边看着那两个人,眉峰紧蹙,不知是因为焦急,亦或是身体不适。

寒风吹袭,尤其这高处更是冷的不得了。城里城外,打杀声似乎比刚刚小了许多。火光跳跃,迎着寒风飘来的,是一股血腥味儿。

他双腿似有些站不稳,最后身体晃动,整个人靠在了墙垛上。

眼见着白牡嵘和楚夫人再次不顾一切的拼刺一处,他挪动脚步,想要过去。

就在此时,那两个人分开又跃起,楚夫人一脚蹬在墙垛上,看着奔她而来的白牡嵘,她直接朝着城墙外跳了过去。

白牡嵘想都没想就也跟着跃了过去,楚郁大惊,“慕容。”

几步奔过去,但已来不及,那两个人已经从高高的城墙上掉了下去。

探身往城墙下看,底下黑乎乎的,寒风从下面灌上来,根本就看不到她们两个人的身影。

楚郁深吸口气,随即转身把之前白牡嵘扔到墙垛上的狐裘披风抓在手里,之后便也翻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太高了,尽管楚郁尽力提气,但是仍旧很难控制身体,最后直接砸在了积雪之中。这种高度掉下来,和砸在石头上没什么区别。

楚郁弯身卧在积雪之中,只觉得气血上涌。他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他已有所猜测,此时此刻更是确定了这种猜测,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耳朵里则是一片轰鸣,喉咙里也不知有什么东西在滑动,刺得他痒痒的。

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的东西喷到了他的脸侧眼皮上,楚郁闭了闭眼睛,缓缓的抬手,在他自己的脸颊上摸了一把。

抬起手,漆黑的夜色中,他手指上黏黏糊糊,虽是看不太清楚,但也知道那是什么,是血。

“慕容?”撑着积雪迅速起身,楚郁环视四周,却在距离两三米外的墙根底下看到一个半跪在地上的人影。

眼前发花,楚郁深吸口气,把自己胸肺间的不适尽力往下压,随后朝着那边爬着挪了过去。

“慕容?”他又叫了一声,但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爬动之时手正好摸到了从上头掉落下来的一支箭矢,抓在手里,他继续朝着那边爬动。

终于,到了近前,他握紧手中的箭矢,“慕容?”

半跪在那儿的人终于动了,身体一歪就栽在了积雪上,压在后背处的积雪很快被染成了红色的,是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我还活着呢。”白牡嵘栽在那儿难以动弹,全身的肌肉好像都在抽筋一样。

楚郁松了一口气,扔了手里的箭矢,他迅速的朝着白牡嵘爬过去,把她拽起来,然后将另一只手里抓着的狐裘披风裹在了她身上。

手碰到了积雪,都湿乎乎的,血腥味儿扑鼻。

“受伤了。”他问了一句,同时看向四周,墙根底下,还有一个人趴在那儿,应当就是他嫂子了。

“嗯,刚刚也没觉得疼,这会儿却觉得好疼。”前胸后背还有脸和后脑勺,都在疼。

“先离开这儿吧。”楚郁强撑着起身,顺便把她拽起来。两个人其实都颤颤悠悠,但一时之间自己似乎并没有感觉。

只是楚郁在站起来之后,只觉得胸肺之间一股气顶了上来。他尽力压制却根本没压制住,随后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来,他直接就跪在了那儿。

白牡嵘也被他扯倒,俩人都重新栽倒在雪地之中,她一手托住他的下巴,另一手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就说你别提气动武,要你待在暗处看热闹就行了,非得跑出来嘚瑟。这回好了,一口老血喷出来,你觉得舒坦了?”

楚郁说不上来话,胸肺和喉咙里皆火烧火燎的,任凭白牡嵘训斥,他没任何反驳之力。

“在这儿待着吧,先别走动了。”扯着他身上的狐裘披风包裹住他,白牡嵘一边抓了一把干净的雪在他嘴边和喉咙上都擦了擦,希望能让他舒服些。

转眼看向墙根底下,楚夫人就窝在那儿,头已经没了。

她身体疼的,已经顾不上爽了,想杀她,太难了。

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手背手臂上都是血,衣服被划开,伤口纵横交错的。她若是再慢点儿,就得被楚夫人改了花刀儿了。

楚郁好像气竭了一样,白牡嵘不断的拍他的后背,好半晌他又吐出一口血来。急促的呼吸,恍若溺水之人终于得到了空气。

“好了,血吐出来就好了。”白牡嵘长舒口气,他要是真背过气去,她还真不知怎样能把他救回来。

“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楚郁抬手,擦掉自己嘴边的血还有雪水,他知道自己此时必然一塌糊涂,毫无风采可言。

“谁说的?你还能活很久。当然了,前提是你必须得听话。就像现在这样,告诉你不能动武你却偏偏反着来,那肯定是活不长了。”站起身,白牡嵘往城门的方向看,但城墙有弧度,根本就看不到城门方向。

却是眼下天色渐明,新的一天已经来临,远山白雪皑皑,接近南城门的官道上,原本白色的官道已经成了红色的。落地的血迅速的被冻成了冰,那里就像是一条燃烧着红炭的道路,谁走上去,都会被烧的飞灰烟灭。

尸体以各种造型的躺在冰雪之中,那七扭八弯的姿势,是他们生命最后一刻的定格,倒是像浮雕壁画一样。

再看卧在墙根底下的楚夫人,她死的也别具一格,如果她能提早知道自己死时会像狗一样,不知会不会哭一场?

让楚郁坐着,她则站起身,抬手在自己的鼻子上摸了一把,摸下一片血冰碴儿来。

她这鼻子、、、似乎坏掉了。

太冷了,她已经没什么知觉了,这鼻子,该不会被割掉了一半儿吧?

吸了吸气,通过呼吸,好像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朝着楚夫人的尸体走过去,她身体佝偻着趴在城墙根底下,但是头却在脚边摆着的。

一双眼睛瞪得大,虽是死不瞑目,但那眼珠子里仍旧充满了嗜血和疯狂。

俯身,把楚夫人的头揪了起来,转过身,楚郁正在看着她。

“虽说这是你嫂子,但没办法,于我夷南来说她是害死金刚的罪魁祸首。而且,用她,能给你脱罪。”大梁的朝堂之上,人人说起楚郁都是叛贼。他如今放弃玄甲军,就等于案板上的鱼肉。朝堂上那些人,不知会发表什么样的说法。

所以,这楚夫人就能起到大用处了,真正的叛贼,是她。

楚郁的脸上却并没有轻松之色,可见,他对于自己的今后,并没有太乐观。甚至,他好像都没想过太多。

拎着楚夫人的头,白牡嵘晃晃悠悠的走回楚郁身边,用另一只手把他扶起来,两个人从积雪堆中跋涉出去,走向南城门。

战争已经结束,满地都是血冰和尸体,踏上由血冻成的地面,脚底都打滑。

冻得七扭八弯的尸体则正在被清理,夷南军瞧见白牡嵘出现,立即迎了上来。

“来吧,把这颗头插在城门外。”将楚夫人的人头扔过去,这个罪人,她当定了。

夷南兵接过,满身的血却挡不住笑,金刚的大仇报了,憋屈了好几个月,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踩着滑溜溜的冰绕过奇形怪状的尸体,两个人进城,弃械投降的玄甲军在城内跪了一溜。

而有几个原本是玄甲军中的副将还有谋士,却正在与扮成夷南军的苏家军人员在说话。

一眼看过去,白牡嵘清点了一下人数,又看了看那几个人的脸,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这几个人她都见过啊,昨天在城府的主厅里,和楚夫人用饭又给出主意的那几个。除了那块头很大,有勇无脑的关将军之外,另外四个都在。

好嘛,敢情这四个都是奸细,亏得楚夫人自诩聪明,原来早就已经陷入贼窝了。

不过,这四个人隐藏的可真深,再看他们当下那表情神态,果然和昨天大不一样。

这就是天生适合做间谍的,想想昨天他们的样子,居然没有一点有破绽,整个就是一窝傻子。

楚郁也看到了,不过却没说什么。他最初直觉这几个人无头脑,心术不正,所以不予接近。楚夫人提拔他们,他还曾反对过。

他的直觉是对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宇文玠厉害,早早的就安排了这一手。这几个人,在玄甲军中都已有很多年了。有些立下的战功也是真的,而那个谋士,也直接参与了关门小镇围困宋子非的计划。

他们不止演的像,而且,为了博取信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正好大杨和一伙夷南兵过来,满身都是血,衣服下摆都冻得成了硬片。

“小姐,你没事吧?”大杨叫人把楚郁扶过去,一边问道。

“没事。”把狐裘披风掀起来看了看自己,她的衣服也一样,厚厚的棉衣都被冻透了,都是血。有楚夫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小姐,你受伤了。”看她把披风掀起来,大杨才瞧见她的衣服多处被划开,白色的棉花都染成了红色的了。

“死不了。”最疼的是后颈,好像肉都被掀开了一样。她这后背本来就伤痕累累,这回好,伤上加伤。但好在,她的脑袋没有被人扯下去。

就在这时,城门内外假扮成夷南军的苏家军都朝着城门外走去,步履匆匆,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白牡嵘看过去,随后也转身跟着走出了城门。

城外的官道上,一行队伍缓缓而来,一辆被包裹的十分严密的马车在其中。这路不好走,马儿走在上面都打滑。

看了看那些前后骑在马背上的人,白牡嵘就知道是谁了,这家伙还真跑来了。

这么冷的天儿,他往这断珠城跑,纯粹是找死。

从人群中走出去,那队伍也到了近前,前面的护卫避让开,让出了一条路来给白牡嵘。

她没做任何停留的走过去,护卫放了一把上马凳,她踩着就上了车辕,之后弯身进了马车。

马车里暖融融的,四个小型的暖炉矗立在四角,门窗内外都包裹住了,不让外面有一丝的风透进来。

一个人坐在这马车里,正是那个怕冷的人。

看着她走进来,刚要说话,白牡嵘就直接腿一软跪了下去。

宇文玠迅速的把她抱起来,那软的没一点力气的人立即连声喊疼,逼得他不得不撒手。

“哪儿伤了?”把她身上厚重的狐裘披风解下来,披风内侧都是血,她的衣服也被划得都露了棉花。血从这么厚的棉衣里渗透出来,可见她伤成了什么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