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儿伤了,太冷了,我的神经都被冻住了。”一直撑着,到了这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才放松下来。

自古真爱得人心 287、终役(三更)

队伍踏过地面的血冰,冻成了冰棍一样的尸体,然后进了城。

城内那些弃械投降的玄甲军依旧跪在地上,这冰天雪地的,他们也要和那些冰棍一样的尸体差不多了。

之前宇文玠安排的间谍看着队伍进城,之后便跟了上去。这些护卫没有穿他们的衣服,反而扮成了宋子非手底下那些伙计的模样。

但,那些间谍也依旧认得出,他们到底归属于谁,各自的心里都十分清楚。

这一行队伍穿过静谧的如同死城一样的街道,这座城百姓老的小的加起来也不过两三千人,如今,他们却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不露面。

当然了,他们是不敢露面,这城里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们又岂会不知道。

终于,队伍抵达了城府。府门前的尸体仍旧在,各个保持着临死之前的造型,眼下即便搬动起来,造型姿势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地上的血冰也依旧存在,光滑如镜面一样,冰天雪地里这种场面极其难见。可是如今见着了,却让人觉得心底都跟着发凉。

队伍直接进了这城府,在马车无法再前行时,才停了下来。

下一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马车里下来。都裹得严严实实,一个扶着另一个。

白牡嵘没有力气,而且,在马车里身体暖和起来后,疼痛再次袭来。全身上下每个地方好像都伤到了,伤的有多重她也不清楚,只是疼。

昨晚和楚夫人交手,多次明知会中招,她也没有退缩。那时太冷了,又因为热血上涌,肾上腺素飙升,她根本没察觉到疼。

虽是后知后觉,但这会儿都回来了,怎么可能不疼?

宇文玠是对这冷空气过敏,他连脸都不敢露出来,呼吸着这冷的如刀子一样的空气都让他觉得气管难过。

把白牡嵘就近带进一个房间里,热气扑面而来,他也放松了许多。随后把白牡嵘弄到了火炕上去,快速的扯开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放开了手脚,这才小心的搬弄她。

神智还清醒着,就是身上这无力以及疼痛让她有些难以忍受。

“我没事儿,你也不用害怕。就是不知这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还有我的鼻子,是不是鼻尖被削掉了?”侧身躺在火炕上,随着披风解掉,热气也涌了上来。

“没有,只是被划开了,但问题不大。严重的是你的身上,你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宇文玠说着,一边试图解开她身上的衣服。衣服都因为血冻成了冰,扣子根本解不掉,他只得直接把扣子一颗一颗拽下来。

之后,打开她的衣服,她的里衣也都是血。

“楚夫人手里头那兵刃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儿的,我始终都没瞧清楚。你吩咐下去,到时他们收殓楚夫人尸体的时候,记得把她手上的兵刃拿下来给我瞧瞧。”虽是身体难过,但她还始终惦记着这个。

宇文玠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了看她的身上,之后便转身快步的走了出去。

白牡嵘喊他穿上披风,这人却好像没听见似得,眨眼间就跑出去了。

她自己在火炕上挪腾,要说哪里最疼,那就是后颈了。

撑着火炕坐起身,她一点一点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去,中衣也褪下,双臂进入视线当中,都是划痕,纵横交错。

这种划伤虽然不是很深,但是却割开了皮肤,所以才会流这么多的血。

反手,她朝着自己的后颈摸过去,还是有血,因为温度回升,这血又开始流了起来。

束在发顶的长发都沾到了血,黏黏糊糊的。

虽说浑身有这么多伤口,但,结果必然是值得的。生死之间,她能在生之上,受伤流血,也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这次杀掉的人,可以说是她最想杀掉的那个。

当然了,还有一个宋子婳,那小丫头片子,黑心又疯狂。

只不过,姜率等人都认为应当顾及宋子非的感受。可是,这么做就太便宜她了。

她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就在这时,冒着严寒出去的人回来了。

“你疯了吧?就这样出去,你要是被冻得窒息可怎么办?”看着走过来的人,白牡嵘轻嗤。

宇文玠却并不是太在意的样子,只是拿过了他的披风裹在了她身上,“太冷了,朕如果在这种地方生活,肯定活不过十岁。”

“都不用妄想十岁,刚生出来你就没命了。我刚刚自己看了一下,这些伤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但其实不重。楚夫人的兵器太短了,锋利是锋利,但我穿着那么厚的棉衣,划到我身上却只是伤了一层皮而已。”白牡嵘知道他担心,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上次经历过一次死亡边缘的挣扎求生,这个已经不算什么了。虽说也疼,但她还能动,甚至还能说话,这已经是幸运了。

“这府里没剩下多少下人了,不过,还算有一些手脚齐全能用的。一会儿,热水等物送来,你好好躺在这里不要动。朕派人去将军医接来,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眼下这样子有多吓人?”宇文玠伸手拨开她后颈的头发,她后颈一处伤口像一个血窟窿,直至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大概也就那一处伤势较重,你也别害怕。这失血过多,也能补回来。不像某个人,脑袋被扯掉了,想接回去都是不行了。”说起这个来,也是惊险。如果她不是先下手为强,说不准掉脑袋的就是她了。

“这么说,朕还得谢天谢地觉得幸运了?”宇文玠微微摇头,同时也几分自责。如果他可以在这严寒之中随意走动,也必然能在她身边相帮,又岂能让她伤成这样。

“那你就谢天谢地吧,还真得谢谢老天爷才是。两人之中,必有一死。老天爷给楚夫人抽了死签儿,对我多好。”说着,她缓缓的转身趴下,既然后颈伤的最重,那她就趴下好了。

又重回这个姿势,她蓦地觉得有点不吉利。而且,就这般趴着,反倒是压得她肚腹不舒服。大概是这两天积存的屎太多了,精神因为高度紧张,从而这肚子里的屎都懂事儿了起来。

侧起身体,这样舒坦些,宇文玠给她整理了一下,又用披风把她给包裹上。也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敲响,下一刻护卫打开了门,一行哆哆嗦嗦的侍女从外头鱼贯的走了进来。

端着热水手巾崭新的衣服等等,她们边往这屋子里走,两条腿都跟着打哆嗦。

依次将手中的物件放下,然后开始个做个的事情,收拾掉都是血的衣服,将手巾放在热水里浸泡,之后诚惶诚恐的走到火炕边,准备给白牡嵘擦拭身体。

宇文玠却直接夺了过来,俯身凑近,之后小心的给她擦拭手臂上的血。

眨着眼睛,虽是失血过多,但精神尚好。看着宇文玠给她擦拭,那手巾很快就染上了血。

“这人的身体里一共才多少血,流了这么多我居然还清醒着,也不能不说我无比坚强了。”任他搬弄自己的手臂,她一边叹道。

“是,你最英勇无畏。”宇文玠终是夸赞了一句,随后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她身上的气味儿已被血腥味儿遮盖。

“多谢皇上夸奖。”白牡嵘笑了一声,因为皇上二字,那些本就诚惶诚恐的侍女忽然跪了一地,大呼给皇上请安。

那模样,真跟见了阎罗王没什么区别。大概谁都没想到,眼下这个人居然是大梁皇帝。

可是,明明攻进城里来的是南边那些野蛮的夷人啊。

“做事吧。”宇文玠扫了一眼,几分不耐。这北方离皇城甚远,似乎也正是因为此,这里的人都显得十分上不的台面。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战战兢兢,连呼吸都诚惶诚恐的。

侍女各自起身去做事,但那手抖得厉害,清洗手巾时,手撞得水盆哗啦啦作响。

宇文玠听得闹心,倒是白牡嵘止不住的笑,“瞧你把人家吓得,没见过天颜,心中惶恐,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别板着脸,再真把她们给吓着了,吃多少药也治不好。”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奇怪,你也惶恐么?”拨开她后颈的头发,宇文玠轻轻地擦拭血迹,脖子底下已经凝固了一堆了。但好在不再流了,这一处的伤是最重的。到底有多深不知,但也庆幸没有太深,若是刺到要害,她当即就会没了性命。

“惶恐呀,惶恐你不松口嫁给我,我夷南王妃的位置可给你留着呢。”如同胡说八道,但又是另有深意。

宇文玠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朕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真的?那好,皇上就仔细的想想。我夷南山清水秀四季如春,最适合你这种体质的人养身体了。有多少人争抢着,你怕是都想不到。不过,能去夷南的人,也得我答应了才行。”她话里有话,同时也希望他能配合。楚郁现在没有任何的危险性,而且,不知能活到什么时候呢,必然得让他有个较好的安身之处。

自古真爱得人心 288、痴情不负(一更)

听出她话里有话,宇文玠却也没在这时候盘问,只是仔细的给她擦好了身体,然后拿过侍女送来的干净的被褥铺好,将她搬了过去。

拿过干净的纱布垫在了她的后颈上,这一处伤口最重。身体其他部位,如今擦拭干净了瞧着都是轻伤。护卫随身带着的药膏,涂在上面就行了。、

白牡嵘也觉得舒服了许多,躺在那儿看着宇文玠忙活,她轻笑,蓦地懒懒问道:“皇上,您也派人去瞧瞧楚郁怎么样了?他提气动武,那时还吐血了。他嫂子已死,我想他也是心中难过。对了,你把我的袖箭拿来。”

说起楚郁,宇文玠的面上倒是无波澜,只是将那之前拆下来的袖箭拿了过来。

白牡嵘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从袖箭顶端的皮带底下抠出一块东西来递给了宇文玠,“这是玄甲军的兵符,楚郁托我转交给你,他说这兵符是太祖命人铸造的。此物交到你手里,也是物归原主。”

拿过那兵符,宇文玠看了看,随后微微颌首,“朕会派人去看他的,而且即便朕不派人过去,你的人也不会放任不管的。虽都是一群野蛮人,但你的话,他们却听得很。”

“多谢夸奖。”他有些阴阳怪气,但也挡不住白牡嵘的好心情。别说,她还就喜欢看他这样儿。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休息一会儿,一会儿饭菜来了朕叫你。”

“嗯。”眨了眨眼睛,之后眼皮无力,自动的就闭上了。

这一觉,白牡嵘睡得很不安,最后因为后颈的疼而睁开眼睛,阳光顺着窗子照射进来,看起来她好像也没睡多长时间。

有侍女站在门口那儿,别看只是站着,但她们仍旧是双腿直哆嗦着,宇文玠不在这儿,她们都吓成这个样子。

缓缓地深吸口气,“皇上呢?”

她开口,那两个侍女又是吓了一跳,然后赶紧走到火炕边缘跪下,“皇上、、、皇上去了主厅,临走时交代,说是一会儿就回来。若是、、、若是夷南王醒了,便先把饭菜用了。”

“好。”后颈疼是疼,但也忍得住。自己撑着起身,那两个侍女站起身来想伸手又不敢伸手,诚惶诚恐的很,看的她都跟着疑惑,是不是自己杀气太大,吓着她们了。

“除了皇上之外,有没有人要来求见我?”白牡嵘拿起被子把自己裹上,一边问道。

侍女站在那儿踌躇不已,闻言,两个人立即点头,“有个、、、有个大汉来见夷南王。”

大汉?能称得上大汉的也就只有大杨了,他长得太粗鲁了。

“你,去把大杨请来,随便找个人去传话就行。”摇了摇头,后颈也跟着疼,心下却是惦记着姜率那边。

按照之前的计划,姜率会带兵到断珠城这里,但他之后便率领另一股军马杀到小山城去,就是要出其不意。

也不知情况如何了,她有些着急,这天寒地冻的,怕他们受不了。

再来就是宋子婳,抓到了她,不能第一时间送到宋子非那儿,她得先见见她,给她好好上一课。

自古真爱得人心 289、痴情不负(二更)

大杨倒是很快就来了,不过这屋子他不能进来,只是站在了门外。

侍女将房门打开了一些,白牡嵘也依稀的看到了大杨的身影。

“咱们的夷南的兄弟都安顿好了?这北边太冷了,若是实在待不下去,那就即刻往南撤。”白牡嵘觉得就算她夷南军都撤走了,也必然会被宇文玠的苏家军冒名顶上,所以也根本不用愁。

“小姐不用担心,咱们的兄弟还扛得住。而且,此次为金刚报了仇,都别提各自有多开心了。倒是我惦记着姜将军,眼下皇上在断珠城,我想,我或许去相助姜将军,小姐觉得可好?”大杨担心小山城,其实也不止小山城,还有别的几处玄甲军驻扎之地,都是大患,须得一一铲除。

“好。大杨,你去了小山城之后,把宋子婳给我带来。也告诉老姜他们一声,我不会杀了她的,所以放心交到我这里,到时我会把她送到宋子非那儿的。”白牡嵘咳了一声,这一声咳嗽不止牵扯的后颈疼,肚子里的屎好像也压制不住了。

“是,小姐放心吧,我明白小姐的意思。”大杨点点头,跟在白牡嵘身边这么久,她的想法,他现在也能琢磨清楚了。

“成,那这事儿你去办吧。不用太过着急,老姜做事稳妥。再来,苏家军也不会干看着咱们夷南军在冰天雪地里单独作战的。他们,比咱们更想赶紧收拾了玄甲军。”白牡嵘一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觉得这肚子里已过轮回的五谷杂粮是要喷薄而出了。

大杨离开,这边白牡嵘便叫那两个哆哆嗦嗦的侍女把那时捧来的新衣服拿过来,她要去方便。

两个人虽说诚惶诚恐,但也还算伺候的不错,没弄疼她。

最后,白牡嵘顺手把自己的袖箭拿过来套在手臂上,那上面的箭枝各个锋利,随着她把袖箭套在手臂上,那两个侍女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那儿。

白牡嵘无言,“这是我的兵器,一般时候用不着。你们俩也无过错,我自然也不会伤害你们。”从火炕上下来,她一边说道。

那两个侍女跪在地上,赶紧给她穿靴子。尽管白牡嵘说了这话,但这俩人仍旧是无法放宽心。

看她们俩这样,也知道她多说无用,“茅房在哪儿?我要去方便一下。”

两个侍女立即扶着她出了房门,但所幸茅房也不远,而且也有专门的房间,暖融融的。

白牡嵘方便了好一阵儿,才从这茅房里出来。不过,这肚子仍旧是不太舒服,好像里面还有存货。但存货不想释放出来,她也没得办法。

返回房间,不想宇文玠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桌边,看着那满桌的饭菜,都已经凉了。

看到他,两个侍女又噗通的跪地,砸的地面都在作响,让人听着都跟着疼。

白牡嵘分别看了看她们俩,之后无奈摇头,也伸手抓住了宇文玠递过来的手。他的手很凉,可见他在外头待了很久。

“你去哪儿了?”在桌边坐下,白牡嵘皱了皱眉头,后颈牵扯的还是很疼。

“军医已经过来了,你先吃些东西,然后叫他过来给你处理伤口。只不过这饭菜都凉了,你们撤下去,重新换热的来。”宇文玠是不怒自威,尽管在白牡嵘看来他并不是那种长得很有威严的人,但在旁人眼里,怕都是吓人。

“我这最主要的,也就是后颈的伤口了,一会儿叫军医上点药就行了。你,是不是去见你那几个细作了?要说,你可真是厉害,楚夫人自诩聪明,谁知身边一窝奸细。她恐怕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早已身在贼窝许久。”白牡嵘看着他,虽说她眼睛里还有红血丝,但看着他时,眼睛里满是崇拜之意,虽说是故意的,却很是讨巧。

宇文玠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是她太蠢笨了,那几个人为她立下了些功劳,杀了些敌人,她便真信了他们是忠心耿耿之辈。”

闻言,白牡嵘莫名的觉得心底里有点冷,宇文玠的这些人为了取得楚夫人的信任,会杀了自己人。也不能不说他们心狠手辣,同时又对宇文玠的命令忠心耿耿,脑子聪明的不得了。

很快,侍女就把热饭菜送来了,虽说算不得精致,但也比在关门小镇吃的好。

宇文玠拿起汤匙盛粥喂给她,又夹菜喂进她口中,动作不快不慢,白牡嵘右手提不起来,也老老实实的任他喂食。

要说这种待遇,一般人得不到,如果真有谁得了这待遇,说不准得吓得尿裤子。

倒是只有她敢悠然的享受,而且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楚郁怎么样了?”吃着,她一边问道。

宇文玠扫了她一眼,水汪汪的眼睛里皆是不满意,那掩饰不住的醋意,让他瞬时看起来像个充满了气的青蛙。

“没事儿,已经睡下了。”宇文玠回答,漫不经心。

“如今,玄甲军的兵符都交给了你,你打算如何安置楚郁?”打探口风,白牡嵘一边歪头看着他。

“你有什么意见?”宇文玠歪头看着她,一边将勺子送到她嘴边儿。

就着他的手喝了,白牡嵘微微眯起眼睛,“你把他给我吧。”

“不行。”想也没想的拒绝,宇文玠岂会把楚郁给白牡嵘。

就知是这答案,白牡嵘也没失望生气,只是眯起眼睛轻笑,苍白柔弱又好看的紧。

看着她那样子,宇文玠也无言以对,抬手捏住她的脸,但又瞧着她鼻子上一道浅红的痕迹,不忍用力,又松开了手指,只是在她脸蛋儿上摸了摸。

“朕会暂时先把他带回皇城,但,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你大可放心。”宇文玠这也算承诺了,承诺不会让楚郁死。

不过,他这承诺在白牡嵘听起来也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皇城那地儿,本就不咋地,再把人圈禁起来,失去自由,那不是和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了。

但,他既然已经做了这种承诺了,也不可能再让他说出别的话来了。

继续就着他的手用饭,吃了一些,她就抓住了他的手。

“我这肚子啊,积攒了好多天的食物,这会儿刚刚清净了没多久,它们可能还不想工作。我不吃了,一会儿再吃。”说话,她也不由得皱眉,因为真是牵扯的疼痛。

“朕传军医过来。”看着她,宇文玠也几分不忍。起身,扶着她回到了火炕上,要她好好坐着。

很快,老军医便来了,就是之前在关门小镇给楚郁看病的那位。冒着寒冬,他冻得胡子上都是白霜。

宇文玠协助,将白牡嵘的后衣领卷起来,然后把那块一直垫在伤口上的纱布也拿了下来。伤口露出来,看着有些瘆人。

老军医查看了一下,之后立即打开药箱。

宇文玠坐在白牡嵘面前,盯着她的脸看,眼瞧着老军医开始动手缝合,她的脸也瞬时的皱成了一团。

“疼的话,就发出声音来。不然,你实在受不住,咬朕一口也是可以的。”抓紧她的手指,她手背上都是伤口,纵横不平的划痕,但所幸并不深。

“忍得住。我身体自从恢复了以后,壮的像头牛。”她咬牙切齿的说话,可见还是疼。但和之前那疼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她忍得住。

宇文玠失笑,抓紧了她的手指,一边盯着她变得惨白的脸,不由催促老军医动作快些。

终于,伤口缝合完毕,老太医又涂了药包扎了纱布,这才清洗了双手上的血,拿出软枕来给白牡嵘诊脉。

老军医诊脉,倒也是常例而已,不过,他这诊脉却是诊了许久。而且,脸上神色接连有变,本来不甚在意的白牡嵘和宇文玠都不得不开始盯着他。

“不知,是不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才让老军医这般为难?”他的表情都及得上变脸了,眉毛一会儿飞上去一会儿飞下来的。

“不不,皇上,夫人,就是这夫人的脉象有些奇怪,所以想更摸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老军医收回手,一边讪道。

“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宇文玠眸子一凛,问道。

老军医立即摇头,“那倒不是。夫人失血过多,但是自身气力充盈,无碍。”

白牡嵘笑出声,“看吧,我说我壮如牛,还真不是吹得,连老军医都承认了。什么失血过多都没事儿,上次险些死了,但也是涅槃重生。我没事儿了,还烦请老太医去给楚郁瞧瞧,他动了武,还吐了血,请老军医一定要尽心为他瞧病。”

老军医看了一眼宇文玠,随后连连拱手,“是。”

老军医离开,宇文玠也扶着白牡嵘躺了下去,将被子盖在她身上,一手路过她的腹部,之后便覆了上去,“刚刚看老军医的模样,朕还以为,是你这腹中多了些什么。”所以,害的他忽然心就吊起来了,之后又重力的摔了下去。

一听这话,白牡嵘就乐了,“皇上,你这是日思夜想以至于都快出现幻觉了。”

“如此看来,倒是朕不尽心力,所以才一直没动静。”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白牡嵘悄悄地撇了撇嘴,若是他不尽心力那可是笑话,他最擅长开荒掘地了。这样都说自己不尽力,去哪儿说理啊。

在这断珠城的城府里养伤,白牡嵘还是安逸的,而且,姜率那边的消息也不时的送来。这夷南军和苏家军两股绳拧成了一股,玄甲军在这冰天雪地里自然是不敌。

严寒之中,这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大喜事了。心情好,身上的伤好的也很快。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死里逃生那一回,她这身体非但没有虚弱不堪总是生病,倒是强壮非常。

而且,这身上的伤愈合的也挺快,她甚至都没发烧,实在对不起这后颈上的伤。

只不过,却有一事宇文玠始终没有顺从她,那就是她想去看看楚郁,他不允。

老军医来过几趟,白牡嵘也问过楚郁的情况,但难保这老军医没有提前受过宇文玠的交代,说的话她不是很相信。

也就在这时,大杨冒着严寒连夜赶回了断珠城,而且,他把宋子婳给带回来了。

宋子婳是姜率从楚夫人之前派到小山城的亲信那里抢过来的,这楚夫人还真听信了之前那几个奸细提出的拿宋子婳做谈判筹码的主意,所以当即就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前往小山城,抓了宋子婳。

姜率杀进了小山城,没寻到宋子婳,之后亲自带着一班人马循着踪迹终于追到了那伙亲信,也把宋子婳抓了回来。

白牡嵘立即裹上狐裘披风前往主厅,寒风吹袭,她却也不觉得冷。其实这个时候,皇城那儿应该已经见着春意了才是。可是这北方,依旧如同寒冬腊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