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主厅,便看到一个粽子跪坐在一顶暖炉前,头发散乱,穿了那么厚的衣服也像一张纸片儿似得,简直是没眼看。

大杨就站在一边儿,看着白牡嵘进来,他快步的走过来,“小姐,她一路上吵着要见楚公子。”他简直要被她烦死了,耳膜都要爆炸了。

白牡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成全她吧。你去找皇上,将此事转告给他,他不会反对的。”

“是。”大杨领命,转身便离开了。

白牡嵘解下披风,侍女接过托在手中,她则缓步的朝着宋子婳走过去。

到了近前,白牡嵘还没说话呢,那小纸片儿忽的脑袋转了半圈,一口口水就朝她吐了过来。

白牡嵘立即脚下一转偏身躲避,那口口水就落在了地上。

宋子婳的小脸儿苍白的吓人,本就长得刻薄,眼下这面相再加上这神情,更是无比的刻薄。

“一些日子没见了,你这小丫头倒是学会了一些新本领,你是羊驼么?”真脏。

“贱人,如今终于轮到你得意了。我告诉你,就算我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变成厉鬼日日在你身边,叫你日夜不得安宁。”宋子婳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诅咒。若说这个世上她最恨谁,那必然当属这个贱人。出卖色相,糊弄的所有男人都神魂颠倒。

自古真爱得人心 290、痴情不负(三更)

宋子婳这诅咒发自内心,甚至她心底里对她的恨比她口中说出来的要更多更多。如果心里的恨能够喷发出来,那白牡嵘必然会被她的恨给淹死。

“成啊,你就恨着吧。到时你死了,也日夜的在我周边转悠着。这闲来无事呢,你也和我说说话,就当解闷儿了。”白牡嵘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小纸片儿的模样,真真是无福刻薄相。

“狐狸精!我化作厉鬼,也绝不会轻饶你。挖了你的心肝,让世人都看看你的心肝是什么淫荡本色。”把她所有恶毒的话都骂出来,那双要瞪出来的眼珠子是满满的恨。她是真的恨,这份恨意来自于楚郁对白牡嵘的深情,一直在心里头,从来没有动摇过。任凭她怎么做,他都不曾把那份深情分给她一星半点儿。

“先不说我这心肝是什么淫荡本色,有件事,我得告诉告诉宋小姐。总是不至于让宋小姐死了,都不明真相,岂不是残忍。”蹲下,白牡嵘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以拇指扣住她嘴唇以下,免得她再像羊驼似得喷口水。

“你的茂哥哥就在这府里,别激动,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她一说楚郁在这儿,宋子婳的眼珠子都亮了几个度。

“你的茂哥哥身体不太好,可以说很不好。他中毒了,慢性的毒,这世上没人能配出解毒之物来。”接着说,宋子婳的脸就跟着变色了。她是真的很爱楚郁啊,爱到疯狂的那种,随着她说话,她的神色也跟着迅速的转变,她的精神状态真的很堪忧。

“你给他下毒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能这么做?”宋子婳全身扭动,若不是被捆绑着,她真会扑过来咬死白牡嵘。

“别激动,我怎么会给他下毒呢?我可不是这样狠毒的人。要说这毒啊,是慢性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如此严重的。要从哪儿说起呢?啊,对了,要从被你关在密室里头说起。你在密室里燃着熏香,让他散尽满身气力,任你为所欲为。可惜啊,那熏香里藏有慢性毒药,他被关的时日太久,吸了太多,毒性已深入骨髓。前几天,他口吐鲜血,这会儿养了好些天都不能出屋。以前那么有风姿的一个人,却变成了这样,都是宋小姐你的功劳啊。”白牡嵘一字一句,宋子婳最初不信,但神思百转,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傻了。

看着她的表情,白牡嵘放开她的下巴,又拍了拍她的脸,“想起什么来了?你的熏香是谁给你的?我想,是楚夫人吧。她早就想夺了你茂哥哥的位置,然后统领玄甲军,但她一个女人,总是会担心玄甲军中有怨言,所以便想一了百了,杀了你的茂哥哥,免得遗祸无穷。但她又不能自己下手,正好,借了你的手,可谓一击即中。当然了,你也别愤恨,因为楚夫人已经死了,死在我手里。我亲手把她的脑袋揪了下来,眼下就挂在断珠城的南城门外。你进城时若是车窗打开,估计你就瞧见了。我为你的茂哥哥报了仇,你会不会感激我呢?”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这小丫头完全慌了。这么多年来,还没见过她这种表情。

发自心底里的慌乱和后悔,她所有的生命力,似乎在那一瞬间都被抽走了。

就在这时,主厅的大门被打开,之后,楚郁走了进来。

楚郁看起来真是很虚弱,整个人气色很差,而且相较于前几日,他也瘦了许多。

进来后,便看到了白牡嵘和宋子婳,他的眸子在两个人的身上分别看了看,之后便站在了原地,“慕容,把我叫过来,是为了这个。”

白牡嵘站起身,“这小丫头想见你,本来我也是想把她尽快送到宋子非那儿。我是想杀她的,可是我身边的人都觉得得考虑一下宋子非的感受,所以,我不杀她。但想必此次,不管是和你还是和我,都是最后一面了,你就听听她还要说什么吧。”

从楚郁进来后,宋子婳就开始往他那边爬,因为身体被捆绑,她行动不便,爬的像个大虫子一样。费了很大一番力气,却只挪出去一点而已。

缓缓地垂眸看向宋子婳,楚郁的脸上是没任何情绪的。看不透他此时心底在想什么,只是那眼神儿更像是看着陌生人、。

“茂哥哥,我不是有意的。”宋子婳奋力的往那边挪,眼泪也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声音极其委屈,又满是悔恨。

楚郁看着她,却根本没有动弹分毫,他表情一如既往,让宋子婳更是焦急的向前爬行,想要尽快的爬到楚郁的脚下。

“茂哥哥,小婳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害了茂哥哥,都是小婳的错。”她哭的不行,又是在嘶吼一样,完全能从她的哭声里听出她的悔恨来,她能心狠手辣的要杀自己亲哥哥,却是不想动楚郁分毫,一点点都不想伤害他。

看着她那样子,白牡嵘也不由微微摇头,这情之一字,真是叫人猜不透。说她痴情吧,但又不能说她这不是另外一种傻。但,她却好像明知自己的痴心得不到回报,又心甘情愿的付出。

这种感情让人看不懂,她是做不到她这种程度的,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踩在脚下,只为那一个不会给予自己任何回报的人。

宋子婳边朝那边挪边哭着认错,她的哭歇斯底里,又悔恨无望,眼泪鼻涕一大把,纸片儿一样,这一刻也当真可怜。

白牡嵘看着,也不由长叹一口气。

而再看楚郁,面色也终于有了些缓和,他看着宋子婳,随后迈步,缓缓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一共走了五步而已,在宋子婳眼里如千山万水一样,眼看着他的脚到了近前,她终是扭动着身体蹭到了他的靴子。

“茂哥哥、、、茂哥哥、、、小婳对不起你。”宋子婳蹭着楚郁的靴子,如水一般的眼泪都落在了他的靴子上。

楚郁垂眸看着她,缓缓地深吸口气,之后也蹲了下来。

白牡嵘轻轻地摇头,转眼看向门口,正好大门打开,宇文玠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厅里的侍女立即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宇文玠将狐裘披风的兜帽摘了下来,看着楚郁和宋子婳,他的眸色也变得幽深。

白牡嵘朝着他走过去,他也伸出手,抓到了她的手,他眉目间才有了几分笑意。

“就是为了这个。”宇文玠不知她是否真是好心,但这场面,也着实难看了些。

“跟你学的,杀人诛心。”白牡嵘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她这是近朱者赤。

宇文玠笑了一下,也握紧了她的手。转眼看向那边,宋子婳哭的要背过气去了。

而楚郁,似乎也真的软了心思,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头,“此事不怨你。”

只是这五个字,宋子婳就已经彻底崩溃了。也或许,她情愿楚郁怨她,这样才能把她记在心上,时不时的想起来。便是在心里鞭挞她,也是好的。

楚郁放开手,便站起了身。转过身来,看到了宇文玠和白牡嵘牵手站于一处,他的眼色也黯然几分,“给皇上请安。”

“平身吧。”宇文玠回应,倒也没有冷淡亦或是不满等。

楚郁直起身体,看向白牡嵘,“慕容,把她送走吧。”

白牡嵘点头,“这就把她送回宋子非那儿,无论如何,这是他妹妹。我们再愤恨,也得顾着宋子非的情感。”再说,她这首富上回受了伤,本就身体不好,念及他身体,也不能直接把宋子婳的尸体送到他面前去。

“好。”楚郁轻轻颌首,之后便退下了。

宋子婳已经哭的昏过去了,这世上怕是用其他任何事都刺激不了她。就算说要杀了她,她也不会服软低头。但唯有用楚郁,才能戳到她的死穴去,如打蛇一般,打至七寸,不死也剩半条命。

虽说她昏死的样子看着几分可怜,但,想想她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下得去杀手,而金刚惨死之时如同刺猬一般,白牡嵘的心中便觉得爽快。

“行了,把人拖走吧。”宇文玠抓着她的手走到主座前坐下。

看着护卫把宋子婳拖下去,侍女也候在门口垂首静立,他蓦地抓着白牡嵘的手送到自己嘴边,用力的咬了一口。

忽然被咬,白牡嵘都愣了,看着他,随后挑起眉毛,“皇上,你又作的什么妖儿?”她好像也没得罪他。

“慕容。”他捏着她的手指,一边看着她,说道。

眨了眨眼睛,白牡嵘才回过味儿来,“是啊,我这名字的确是顺嘴的很。只是,被别人叫名字,你这心里不爽快了是不是?”

淡淡的哼了一声,宇文玠继续捏他的手指。她手背上的划伤都愈合了,眼下只是有些浅浅的印痕。

“成了,因为个名字你也生气,那不如我把名字改了,不叫慕容了还不行?”劝哄,她也捏他的手指,十指缠绕,不分你我,倒是让宇文玠再次弯起了薄唇。

自古真爱得人心 291、喜事来(一更)

宋子婳被送走,送到了林城宋子非那儿。

而也就在短短的六七天内,这北方的玄甲军就陆续的缴械投降。在这种冰天雪地里打仗,没有精良的装备和后盾,别提打胜仗,能够保全性命,都不是容易的事儿。

与此同时,夷南军开始后撤,逐渐的撤出了北地,北方各城全部交给了苏家军。

这会儿天下人怕是都知道了,攻打玄甲军的是夷南军,而之后把这些野蛮夷人赶出北地的却是苏家军。

对于百姓来说,野蛮的夷人和大梁,他们更希望回归大梁。再说,玄甲军打进来之前,他们本就是大梁人。只是后来玄甲军征战至此,占据了这里,他们才被迫离开了大梁。

如今,那些野蛮的夷南人退兵离开了,他们都松了一口气。那些个不讲道理的夷人,如果他们真占据了这北地,无辜百姓指不定得遭什么样儿的罪呢。说不准,他们会连人都吃,毕竟都是野蛮的夷人,谁又说得准?

北边已被平定,玄甲军兵将也都被圈禁起来,等候发落。

宇文玠也准备要返回皇城,不过在回城之前,他却和楚郁离开了城府。

侍女给白牡嵘的后颈上完了药,穿戴好衣服后去找宇文玠,没找到人。命侍女去询问府中的护卫,这才知道半个时辰前,宇文玠和楚郁坐着马车出府了。

得到这个消息,白牡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宇文玠要下手了。

但是转念一想,他那时做过承诺,说不会杀了楚郁。他还不至于言而无信,那么,他把楚郁单独带出去干嘛?

有事儿在这府里也一样说,除非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能让她看见,所以才会想出府去解决。

外面这么冷,虽说已经到了春天,但这北方可不是春寒料峭那么简单,简直还是严寒冬季。

想了想,她觉得不能放任,就宇文玠那个体质,一点点寒风吹着了,他都容易死翘翘。

“备马。”交代了一句,侍女立即去做。

出了府门,马匹果然备好了,两个护卫也跟上了,然后根据城中巡逻兵的目击指示,居然一路出了北城门。

这断珠城就在极北之地,南城门有官道,而出了北城门十几里地之后,便是白茫茫的雪山了。雪山无边,一重山连着一重山,即便是盛夏,雪山山巅高耸入云,山顶上的雪终年不化。

往北边走,纯粹是找死,白牡嵘出了城门快马而行,寒风吹面,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脸皮都要被冻掉了,这么冷。

终于,顺着之前队伍走过的痕迹,遥遥的在一座山下看到了队伍的影子,护卫都在,马车也在,也不知宇文玠和楚郁这个时候在马车里干啥呢。

快马抵达,白牡嵘抬手揉了揉自己冻僵的脸,“皇上和楚公子在做什么?”往马车上看,但门窗紧闭,四周又白雪茫茫的,刺得眼睛都开始发花。

哪知护卫微微摇头,“回夫人,皇上与楚公子朝这山上走去了。眼下,也不知在做什么。”往山上看,别瞧现在山上的树木没有枝叶,可是雪却极厚,四处都白的刺目,根本瞧不见人在哪儿。

闻言,白牡嵘不由哼了一声,“皇上就是皇上,敢做常人不敢做的傻事。你们也真成,不会劝着点儿?他什么体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算了,和你们说也没用,我去找找。”

这也多亏楚郁是个男人,否则,她还真会乱想,宇文玠这小子是不是特意跑来这种地方私会情人的。

转身,绕过马车,她跟着地上的脚印,也上了山。

山上的雪真是厚啊,无比的厚,一脚下去,没过半截小腿儿。

由此,之前上山那两个人的脚印也就显得特别清晰了,根本不用费心的找,跟着脚印走就行了。

也大概是因为有雪,所以山势并不陡峭,往山上走,除了空气很冷,呼吸之时胸肺都跟着凉了之外,也没别的毛病了。

没想到这俩人居然走了这么远,向山上看,但还是没有那两个人的影子。而且纵观这向上蔓延的脚印,是一直走到了小山坡的后头去。

一步一步,抓着树枝,白牡嵘就不信宇文玠到了这种地方不会难受。

这小子作死,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真是都白说了。如今看来,他是左耳进右耳出,简直欠揍。

终于爬上了这个矮坡,往下头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几乎和白雪一样披着白色狐裘披风的人站在下面,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他。

“我说任性的皇上,你跑到这里来,是为了折磨自己的?”往山下走,她一边说道。同时环顾四周,居然没瞧见楚郁的影子。

听到声音,宇文玠回头,他只是扣着兜帽而已,但并没有遮的太严实了。

“你怎么来了。”他说,同时转身朝着她迎了过来。

“你说呢?这种天气你往山里跑,不要命了。还有,楚郁呢?你把他给放了?”白牡嵘几步跑下来,抓住他递过来的手,第一时间便是查看他的手背,果然已经开始一处处发红了。

听她这话,宇文玠却是笑了,“还好,你没第一时间质问朕,是不是把他给杀了。”

“皇上是天子,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你之前说不会杀他,那么就是不会杀他。只不过,你会放了他么?”往四周看,白雪刺眼,她环顾时也不得不眯起眼睛来,否者这双眼睛真要被刺瞎了。

宇文玠向前一步,敞开自己的狐裘披风把她抱进了怀里,“朕让他自己选择。”

白牡嵘看着他,不知他和楚郁谈了什么,仰头看了他一会儿,距离近,连他下巴上青色的胡渣都数的清楚。

蓦地,她歪头从他肩膀一侧看过去,宇文玠立即把她的脑袋搬回来。她又往另一侧歪头看,他又把她的脑袋搬回来。

重复几次,白牡嵘笑出声,“你这人,还说让人家自己选择,你能不能让我也自己选择选择?我就看看,看他往哪边走了。”这种地方,楚郁能去哪儿啊。

自古真爱得人心 292、喜事来(二更)

“循着雪中的脚印,自然能找到。”垂眸看着她,随着她左右探头像处在窝中的雏鸟一样,他也微微偏头拦截,一边说道。、

白牡嵘抬手捧住他的脸固定住,然后扭头往他身后的雪地里看,果然有脚印一直到山下,然后又蔓延至更高的山坡,一路向上,一直到达山巅之上。

雪白的刺眼,刺得她看了一会儿眼泪都要出来了。只是,楚郁居然走到山后头去了?这往后走,可不是春暖花开之地,那是北边,极其特别的寒冷。甚至,都没有人在这北边生活,估摸着这种天气里连动物都少的可怜。这会儿人往北走,那不是纯粹找死么?

“你大老远的和楚郁跑到这儿来,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呀?”转眼再次看向他,白牡嵘还是不解。而且这么冷,看他自己都冻得脸色微变了。

“秘密。”宇文玠不说,任由她揉搓自己的脸,她的手还是热的。

无言,白牡嵘的手往他的兜帽深处钻,最后揪住了他的两只耳朵。用手指头捏着他耳朵,像是把玩,其实也是给他些温暖。

“好吧,我的小可爱不想说,我就不问了。那,我还是不放心,我想过去看看,行不行?”捏着他的两个耳朵,然后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拽过来。

宇文玠也不由低头,被她捧着靠近她,最后任她亲近自己,一下一下轻啄,如同小鸡一样。他被啄的发痒,最后笑了出来。

“成,去看吧。”他松口答应,然后抓住她的手,转身循着楚郁的脚印走去。

“你就别去了,瞧你脸色都变了。我亲了你几口,感觉像是亲在了冰块上。你快下山去马车里暖一暖吧,这冰天雪地的,你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肿的再像个猪头,你皇上威严何在啊?”白牡嵘扯住他的手,欲让他回山下马车里去暖着。

宇文玠却抓紧了她的手,“一同去。”

他执意如此,白牡嵘也觉得多说无用,只是把他的狐裘披风好好地拽了拽,却觉得他的脸已经隐隐的有些浮肿了。

两个人循着楚郁的脚印往山上走,雪积得深,好像是因为之前寒风吹冽,有些地方的雪斜着堆积起来,如果真踩进去,估计这雪得没过头顶。

最初宇文玠在前,拽着白牡嵘而行,到了半山时,他速度便慢了下来。

白牡嵘越过他上前,之后扯着他往山上走,分担了大部分的力量。

“叫你不听我的,你呀,无比任性,拿你没办法。不过,倒是白姐我大力可劈山,瞧瞧,这般雪地难行,我都能把你举起来走。”说着,她回身就双手顺着他披风里侧钻进去,搂住他的腰,还真把他给抱起来了。

宇文玠连反抗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双腿离地,被她抱着。她又为了让自己行走方便,把他大头朝下的横了过来挟着。

白牡嵘一步一步的往山巅上走,还真是走的稳当,挟着宇文玠这偌大一个男人,她除了有些气喘之外,走动却不曾有丝毫的迟缓。她说自己大力可劈山,倒也不是玩笑话。

宇文玠被挟着,最后却是笑了,“你一定要这样么?”真被别人看到了,他可就真没颜面可言了。

“看我力气多大,就是两个你,我也扛得起来。”到了山巅上,白牡嵘才把他放下来,一甩头,意犹未尽,以此为荣。

宇文玠站稳了脚,垂眸看着她,笑的无奈,“是啊,力气真大。”只得夸赞一句,她果然开心不已。

扭头看雪地上的脚印,然后循着脚印视线也向下缓缓移动,却在半山之下的积雪之中瞧见一抹暗色的影子俯卧在那里。

“楚郁?”白牡嵘喊了一声,随后便快步的跑了过去。

宇文玠也跟着走下去,抵达楚郁俯卧之地,他已晕过去了。而且身边的雪地一滩红色,是他口中吐出的鲜血。

“楚郁?醒醒。”白牡嵘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让他上半身直起,另一手在他脸上拍了几巴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嘴边的血都成了冰,整个人也冰凉的,也不知是晕在这里多久了。

“我看他这是不想活了,得赶紧把他弄回去。”白牡嵘认为他若是不自己提气动武,也不至于吐血。必然是自己故意,才会成这样。这种冰天雪地,冻上两个时辰,他就得被冻死。

宇文玠却是没说什么,弯身协助白牡嵘把楚郁拽起来。

也所幸是白牡嵘力气大,把楚郁架起来,然后顺着原路返回。

宇文玠倒是想伸手,奈何她自己一人就能完成,她是真的力气大,不是吹嘘。

踩踏着积雪一直走上山巅,“斑比,快点下山。太冷了,楚郁都要冻僵了,你也赶紧走。若是你倒了,我一个人可拖不动你们两个。”

往山下走,却没听到宇文玠的回应。扭头往回看,却见宇文玠单膝跪在雪地里,要撑起身体却撑不起来。

把楚郁扔掉,白牡嵘返身就几步跑了过来,把宇文玠架起来,一看他的脸,果然是呼吸困难,看样子好像已经要窒息了一样。

一看他这样,白牡嵘就骂了一句脏话,“明知这时候不能出来,还非得跑到这儿来。这下子舒服了?”架着他往上走,她一边恶狠狠的训斥,却是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到了之前扔下楚郁的地方,他整个人是埋在雪里头的,白牡嵘用另一手把楚郁拎起来,一个人拖着两个,她快步的往下走,积雪被踩得乱七八糟。

“老子真是服了,你们这两个人,冰天雪地的跑到这里来。你们俩找死不要紧,拖累的老子。我的天,怎么这么重。”又上坡,就较为难走,积雪深厚太滑,三个人险些跌倒。

宇文玠只是呼吸困难全身无力,却也不是昏厥了过去,白牡嵘说话他都听得到。

很想说一句话,或者自己撑起力量来行走,却是根本发不上力气。

终于爬上了这个小缓坡,往山下看,便瞧见了等候在那里的护卫。

白牡嵘立即喊人,护卫听见,随即便朝着山上跑了来。

控制着脚步,免得三个人一同滚下去,随着护卫上来,分别把这两个人抬走,白牡嵘这才放松了手脚。

“快快快,赶紧回城。”大口喘气,她快步的跟着下山。

那两个人被抬着送进了马车里,白牡嵘也跟着上了马车,随后队伍快速的掉头出发。

马车里,楚郁还是呈昏迷状态,宇文玠还清醒着,白牡嵘抱紧了他,将放置在马车里的手炉塞进他怀里,然后拢紧了披风,“觉得怎么样?若是还觉得呼吸不上来,你身上可有药?”。

宇文玠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会儿回了马车,这里头一直散热,所以他也好了一些。

长时间的呼吸冷空气,他的喉咙胸肺好像便开始肿胀起来,致使他呼吸困难。

“你的脸啊,真成猪头了。”摸着他的脸,已经有些浮肿了,真真是吓人。

宇文玠继续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缓一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