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于洪正解释他之所以会推荐于蓉蓉进《无畏》剧组,就是因为宋离给的信息。

当时于蓉蓉饰演的那个角色已经定好了一个女演员,马上就要进组了。突然有一天宋离拿着一个截下来的狗仔爆料,说这个女演员私生活混乱被拍了,如果用她,万一被爆出来,会影响电影口碑的,所以才临时撤掉了。但那时候已经开机了,时间紧急,宋离建议他从公司旗下艺人中找找看有没有适合档期的,反正也是配角,没几句台词。他一想也对,挑了挑,发现于蓉蓉外形和档期都合适,就用了她了。

于洪正几乎就是宋离推在前面的挡箭牌,他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行踪隐藏在于洪正的下面,迷惑了所有人的视线,不可谓不成功。

查出了宋离,顺藤摸瓜,拽出了两个秘密。

一个是宋未几是被领养的。

领养他的正是宋离的远房亲戚。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宋未几工作室的客户源有山海影视和余子晴的公司了,都是宋离暗中牵的线。

另一个——宋离和陆晓的关系。

宋离原是陆晓父母资助的贫困学生,后来陆晓父母去世后,陆晓就接替父母一直资助到他考上大学,大学的前两年还有陆晓的资助证明,后来两年就停了。算算时间,正是陆晓和季荣阳的关系被阮竹发现时,阮老太太出手教训了陆晓,逼她离开了本市,就是这个时候资助断了的。

两方推测,他们基本可以确定,宋未几和宋离针对季策谋划了这个长达两年的局,是为了陆晓,报复季荣阳。

所有的矛盾就聚焦在陆晓的死因上。

季荣阳为什么要送陆晓进精神病院?陆晓为什么要跳楼自杀?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没等他们弄清楚原因,宋未几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他约了季策要单独见面,说要做个交换。

交换了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季策说完去青山路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的全方位检查之后的结论和上次在日本时一样,没有什么器质性上的损伤,可能是精神上的刺激导致的。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青山路。

现在的青山路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青山路,这一片现在被开发建成了休闲广场,原先的住宅区已经被繁华商区所替代。

两人找到了街道居委会,居委会的大妈听说他们是要做一个三十年城市变迁纪录片的工作人员,不疑有他,热情的给她们找了很多老照片。

盛卷卷捏着一张带小院的三层小楼,胶片的质感带着时光的痕迹,拿在手中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就是曾经季策住的地方。

她的心头覆上一层阴霾,想起了季策上次昏迷后说的闪现片段。

就在这里,季策是不是丢过一段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个周末我能正文完结吗?

有点激动

如果出现BUG了,请温柔指出~

说实话写的很忐忑,怕你们说“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啊啊啊不过时隔多年,我终于又有一本要完结的文啦,一棵小树苗要长成啦,开心!

周末我努力一下,争取完结!

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和居委会大妈聊了半晌,翻拍了照片, 两人才开车回医院。

季策依然没有醒, 季荣阳坐在床头凳子上守着。他弯曲的脊背, 透露着一个父亲的无助和焦虑。

杨炎被于秘书拦在了门外, 只有盛卷卷自己走了进来, 她默默的站在季荣阳身后不远处,没有再上前。

仿佛知道是她来了,季荣阳没有回头,轻声道:“过来陪陪他。”

盛卷卷这才走过去, 她在另一个凳子上坐下,没有说话。

室内安静的有些诡异。

盛卷卷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季荣阳, 知道那段陈年旧事后,季荣阳的形象就在她心中轰然崩塌。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巨渣的渣男。

婚内出轨,是怎么洗也洗不白的。在很多人眼中,这就是罪无可恕。

但她是研究心理学的, 比常人多几分对人性的思考和理解。她一面看到的是一个不忠的丈夫, 另一面又看到一个爱子情深的父亲。两个角色无法拆开, 无法因为其中一个就去抹杀另外一个。他不忠是真, 但他爱季策也不是假。

“季策很喜欢你。”

季荣阳先开了口,语气中带上了些笑意,稍微冲散了沉闷的气氛。

盛卷卷挪动了下身体,有点不自在。和长辈谈论感情,总让她觉得别扭和不适。

看出了她的不自在, 季荣阳冲她安抚性的笑了笑:“我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之前一直想见见你,都没有找到机会,你肯定不知道这小子在我面前怎么说你的。”

他故意停了停。盛卷卷果然耐不住好奇,杏圆的眼睛看过去:“怎么说我的?”

季荣阳被她的率真逗笑了,他学着季策的语气说:“一个值得我做任何事的女孩子。”

盛卷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想辨认确季荣阳是不是开玩笑。

等确认了季策真是这么说的之后…

“他真的这么说?好尴尬呀…”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甜度超标。甜意从舌尖顺着咽下的口水直达肺腑,连带呼吸都轻盈起来。

季荣阳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眉目舒展开来,笑意从眼底源源不断的涌出,让她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喜悦。

难怪季策会喜欢,非常具有感染力的一个女孩。

季荣阳忍不住都弯起了嘴角。

“所以你也很喜欢他,是不是?”他又问。

虽然羞于开口,但盛卷卷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羞涩的点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为他做一件事?”

“…”盛卷卷脸上笑意就是一滞。

季荣阳装作没看见,继续道:“一直陪着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弃他,可以吗?”

盛卷卷的笑全部收了起来,神色有些凝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积压在心底很久的疑问:“您知道季策有一段记忆有问题吗?”

问这句话时,她的眼睛仔细盯着季荣阳的脸,一分一毫的变化也没有错过。

因此即便季荣阳一瞬间就强压下了震惊,控制住了面部表情,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一纵即逝的惊愕。

“您知道的。”这一句,盛卷卷声音压低,语气笃定。

季荣阳一向冷静,半生沉浮练就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在这一瞬间也被撕开了一条裂缝。他的心跳像是乱了,有几秒钟他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过了半分钟,他才直视着盛卷卷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缓缓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多年身居高位造就的威势在这一刹那向盛卷卷倾压下来,逼的盛卷卷不由自主的别开了眼。

她低下头,稳了稳心神,重新抬头看向季荣阳,没有再退缩:“我知道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记忆对季策来说很重要,对吗?重要到您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隐瞒。”

“…”

季荣阳的沉稳再次裂开了一个口子,他倒吸一口凉气,惊愕之色流露出来。

盛卷卷极力控制住想要发抖的身体,维持住冷静笃定的神态,继续道:

“青山路的休闲广场是季阳集团投资建成的,您为什么要选址在那里?季策曾说过您现在住的房子已经十年没有重新装修了,说您十分念旧,一砖一瓦都是时间的缩影,带有岁月的记忆。那为什么要推倒与发妻爱子共同生活居住的地方,抹杀那本该被铭记一生的回忆?”

这些是她的猜测。

从知道季策可能失忆时,她就隐隐有些怀疑。季策丝毫没有察觉出他的记忆有问题,说明这段记忆本来就很模糊,只能是他很小时候的记忆,这样即便失去,在长大后也不会被察觉到。

在他幼年期,发生过什么?

他母亲阮竹的去世应该算是最为严重的一个创伤,但季策却印象并不深刻,甚至是模糊不清的。这里面很明显有问题。

而今天杨炎说到季家从青山路搬离的时间,正是阮竹去世后没多久。而三年后这里就被规划成一个集休闲与娱乐为一体的商业区,原有的住处从此消失,再无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季策昏迷前说要去青山路,可能永远不会有人想起来。

前后联系起来,一个模糊又大胆的猜想在她脑海中自然形成。

季荣阳搬家,推到重建,是为了隐瞒季策那段失去的记忆。而那段记忆,就发生在曾经住过的三层小楼中。

“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压制不住胸口翻腾不休的冲动,再次重重问道,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季荣阳像是从她的急切中看出了什么,他突然镇定了下来,重新回到那个从容睿智的老者。

“回忆是放在心里铭记的,时时刻刻睹物思人对还要继续生活的人来说太残忍了,不是吗?”他微微笑着说道。

盛卷卷从他的表情转换中知道,自己套话失败了,顿时有些气馁,小声反驳道:“您明明知道这种官方理由只是为了让人闭嘴,不是为了让人信服的…”

季荣阳被她的直白震住了,愣了几秒才笑了,他说:“你真的是很可爱,而且非常聪明,我也很喜欢你。”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像是再找合适的措辞,等了会儿才继续:“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看破不说破,对吧?有些事情注定只能被遗忘。你很聪明,我并不想欺骗隐瞒你什么,但你应该明白,我是季策的父亲,我和他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我们俩的共同心愿就是他可以健康快乐的过自己的一生,我会尽我可能去保护他。我这一生也许都很失败,但…”

剩下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化作一生重重的叹息。

他说的很诚恳,没有敷衍的意思,盛卷卷听的出来他未尽话语里的无奈和痛苦。

“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我们年轻人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道理我都懂,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这句话有一个隐藏的涵义,是说每个人都要过自己的人生,其中的酸甜苦辣都要自己去尝,无人可以替代。就像您说的,您的本意是为了保护季策,替他隐藏了那些曲折艰难,让他快乐的过好这一生,但对他来说,他有权利选择自己人生的道路,哪怕艰难,他也有自己的知情权和选择权。”

她的这段话,让季荣阳沉默了很久,久到盛卷卷都以为他要被她感动了。没想到,他突然抬起头问她:“你有没有做过非常后悔的事,后悔到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一定不会去做的事。”

盛卷卷想了想,说:“很多啊,最近就有一件,如果早知道季策会昏迷,我一定不去参加什么培训,会一直陪着他。”

季荣阳摇摇头笑了笑:“你们还很年轻,我年轻时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后悔。”

盛卷卷顿时心跳了跳,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陆晓这件事,屏住呼吸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但季荣阳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转头看了看季策,说:“后悔的滋味不好受,经年累月的压在心头,让人无法喘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都不要有机会去体会。所以,有些事情既然忘记了,那就永远别再提起了。”

他的眼中盛满了盛卷卷看不懂的神色,让她莫名的感觉到了恐惧…

突然,一道暗哑的声音响起。

“忘记了,不代表就没发生过。”

季荣阳和盛卷卷同时看向病床。

季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时缓缓睁开眼,正直勾勾的看向季荣阳。

“你醒了?”季荣阳欣喜道,探身想去摸他的额头,被季策偏头躲过。

他的冷淡让季荣阳有点尴尬,他收回手说:“我叫医生进来。”

“不用了,我没病。”季策冷冷的声音又响起,他缓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季荣阳顿住了,身体僵直,嘴唇翕动,没有发出声音。

“您不问问我想起了什么吗?”季策冷淡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嘲讽。

季荣阳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捏住,关节泛白,整个人处于极度紧张中。

季策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状,甚至还轻笑了一声,勾起了嘴角,缓声道:“您不敢问,那换我来问您吧——”

“我妈是怎么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打算今天狂写一天,明天狂写一天,然后完结的…没想到哈哈哈卡成狗了

今天只有短小的一章

明天我再争取争取,估计够呛能写完,哭

第 70 章

第七十章

“我妈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像是炸雷一样,直接击垮了季荣阳, 他颤抖的身体向后倒去, 被盛卷卷眼疾手快的扶住。

“季策…”盛卷卷不安的叫他的名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妈妈不是生病去世的吗?

听见她的声音, 季策目光从她脸上滑过, 平淡无波,毫无温度,没有任何喜悦或惊讶之意,犹如看见的是一个陌生人。

他脸上的冷淡, 让盛卷卷怔住了。

季荣阳稳住身形,深深吸了口气, 勉强问道:“为什么这么问?你妈妈是心脏病…”

话没说完,就被季策不耐烦的打断了:“是不是谎话说久了,你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季荣阳脸色灰败,张着口,发不出声音。

“你在怕什么?”季策步步紧逼, 声音嘶哑的更厉害, 近乎低吼了, 他问, “怕我知道真相后恨你?或者说恨我自己?”

吼完之后,他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仰面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 面如死灰。

“我谁也不恨,只是替她不值。她一定没有想到,她用生命换回来的人,却将她忘的一干二净吧。”

“多不值,她的丈夫背叛了她,她的儿子忘记了她,她这一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声音空空,听不出情绪。

但话中隐约透露的意味,让盛卷卷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喃喃的问:“你在说什么啊?”

季策突然转过头看来她,眼神依旧空洞,但嘴角却挂上一抹奇异的笑,他对着盛卷卷的方向说:“你知道吗,我妈妈并不是因病去世的,她是被我害死的。”

那一瞬间,盛卷卷没有被他说的话吓到,反而被他的状态吓的有些惊慌失措。她脚下虚浮着走到他面前,伸手要去拉他的手,带着哭腔道:“季策,你看着我,你别这样,你别吓我,我害怕。”

季策没有再像曾经那样,听见她哭就着急慌张,将她搂在怀里。他依然怪异的笑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她是被我害死的。”

状态像是迷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