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谋反,如果谋反应会在北靖起兵,又怎么会跑到京城来束手就擒,这明昭帝是猪头吗?京城已经人心惶惶了,他这个时候削爵不是自掘坟墓吗?”我气急,一时间竟口不择言。

萧若衡跳起来拼命的捂住了我的嘴,小声道:“你疯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被人听到满门抄斩!”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冷哼了声:“大逆不道的话也只在你面前说了,你去告发吧!”

萧若衡被我顶的气结,半响没言语,却又看着我叹气:“这下我明白了,你和宁铮的确有瓜葛。那晚你失踪,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我不语。

“云衣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离睿?”萧若衡少有的温柔语气。

我犹豫着:“喜不喜欢又能如何?为什么这样问我”

“因为你说不喜欢已经来不及了,圣上已经为你们两人指了婚,仪式就订在下个月初十。”萧若衡想了想,终于说了出来。

脑袋里“轰”的一声响。只是反复浮现出宁铮在我耳边说的那句:等我。

等我…等我…可是,我竟是要失信于他吗?小时的一句戏言,长大后的再次重逢,竟注定只是南柯一梦吗?皇上竟替我和离睿指了婚,爹答应了吗?爹自然会答应,那天我明明和爹说要嫁给离睿的。可是,可是宁铮…

“喂喂,你怎么了?”萧若衡伸手在我眼前晃着,我下意识的回过神来看着他。

“萧若衡,指婚之事不可再抗了是吗?”

萧若衡点点头。

“那么,你再问我是否喜欢离睿又有什么用?”我失望的叹了口气。

“我以为,以为你和那个北安候之间…”

“我可以选择吗?我是萧家的女儿,我姐姐是天命皇后,我哥哥是文武状元,我爹是当朝一品,我家满门忠良。难道我能为了自己把这一切都抹煞掉吗?”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幸福呢?”

“我的幸福?”我恍惚的笑着摆了摆手。

萧若衡,你永远不会懂,我曾经是个孤儿,一个没人要的孤儿。对一个孤儿来说,有什么会比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更幸福?

“萧若衡你听着,我不是圣人,不会说些只要你们幸福我便幸福的话。可是我绝不会为了自己而害了全家,你知道吗?我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有爹有大娘有姐姐,还有你,哥哥。”

萧若衡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这是我与哥哥第一次这样的谈话,也是第一次叫他哥哥而没有动什么歪主意,我看得出他的心疼,他看得出我的决心。

半晌,他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却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我说:“那晚送你回来的是北安候。他怕连累你,便只是想偷偷把你放在府门口,被我撞见了。我,和他打了一架。不过那小子还不错。你放心,他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并无大碍。我看得出,他很在意你,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他,他看了你好一阵子。如果你喜欢他,我们便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像你样不试便轻易妥协,你认为便是对家里好吗?家里有任何一个人不好,都是不好。我也不是圣人,不会说些只要妹妹幸福我便幸福的话,可替你想办法是应该的,我毕竟是你哥哥,不是吗?”

萧若衡一口说完,也不等我的反应,迅速的开门出去。如果他看到我现在的表情,恐怕又会笑我了。

“二小姐,不得了不得了!”玲珑手里端着一个空铜盆冲了进来。

“怎么了?不是叫你去打水吗?怎么拿个空盆?”

“不是的,刚在拐角的地方和大少爷撞上了,一盆水全洒他身上了…”

“那你还这么高兴?大少爷没骂你?”

“奇怪呀,大少爷平时多坚强的人啊,那可是文武状元啊,刚才不过是水洒他身上,可我抬头一看,他眼圈都红了,一盆水把大少爷洒哭了?不至于吧,二小姐,我进府这么久了头一次见大少爷红着眼圈啊…哎呀今天真是太幸运了…不过大少爷不会记仇吧…我不是故意洒他一身水啊…”玲珑兴奋的叽喳个不停。

萧若衡哪里是因为你那一盆水才红了眼圈!

我啼笑皆非的看着玲珑,长叹一声,用被死死的捂住了头,懒得再理她。

我毕竟是你哥哥,不是吗?这句话,我会记一辈子。

萧若衡,你是我哥哥。

眼泪又不争气的跑了出来,可这次是幸福的眼泪。

奉阳节后,虚假繁荣的大明逐渐陷入更加混乱的局面。

先是明昭帝割了北安候宁铮的封号。宁铮逃回北靖后却按兵不动,更不接旨。不过听萧若衡说从北靖传来的消息是宁铮正在囤兵买马,养精畜锐。

看来,他反定了,只待时机。

另三方诸候闻风而动,西汉候刘言和南平候穆阳典一不做二不休,分别从西南和东南领兵向京城大举进犯,宣布讨伐无道昏君另立新主。萧若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静言太子力荐他与朝中段老元帅共同出征,领兵迎战,誓诛逆贼,保大明长治久安。

段老元帅有勇有谋,对大明忠心耿耿。萧若衡跟着他倒是能学不少东西,免得只是纸上谈兵。况且又能建功立业,爹心里虽担心,却也是高兴的,毕竟好男儿志在四方。大娘和凤仪却极不乐意,生怕萧若衡有个什么一星半点的损失。我只是劝慰她们,一定会平安,一定会凯旋,其实我的心里却更为害怕。

萧若衡答应了我们他会平安回来,他从不食言。

四大诸候反了两个,逼走一个,只有东阳候赵归止反而领带精兵千里迢迢从东阳赶赴京城保护明昭帝。说是保护,在我看来实则架空,我这个未来公爹更像三国时期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他做的极巧妙,处处维护明昭帝的面子,所带来的精兵按大明的规矩并不进城,只在城外安营扎寨,赵离睿表面温和,实则治军严谨,得了老百姓极好的口碑。

难得明昭帝那个老朽皇帝,局势这么紧张的时候他仍旧在宫中酒色不停,尽失民心。要不是静言太子一直在朝中力挽狂澜,恐怕这天下已经姓赵了。

现在看来,这东阳候的确不简单,一切拿捏的正是时候。那西、南两候千方百计的派兵攻城,他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昭帝的信任。恐怕赵离睿近两年频繁的驻留京城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亏我当初还真是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为了我而来。

当我暗自庆幸也许不用完婚的时候,东阳候却命离睿到萧府送了大量的聘礼,并与我爹商议,将我与离睿婚期订在八月底。

不止是我与离睿,还有静言太子与凤仪,我们两对新人的婚期订在同一天。

萧府与皇帝一脉,与东阳候一方的关系瞬间微妙了起来。

可我的婚期却仍旧一天天的逼近。

这天,宫里传来旨意,命我和凤仪入宫,说是明昭帝要送我们大礼。

都这个时候了,谁又有心情接礼。不过昭帝的旨意自是不敢违抗,爹便命人护送我姐妹两人进宫。

果然,明昭帝送的礼不外乎是那些金银珠宝之类的,我仍旧三呼万岁谢了恩,同姐姐与昭帝的皇后虚情假意的客气了一番。刚巧静言太子来向他母后问安,我们三人便同去御花园赏花。

夏天的御花园景色的确不凡,老皇帝理政不善,吃喝玩乐可是不含糊,把这花园建的是富丽堂皇,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凤仪自小就喜欢这些美丽的花草,早就迫不及待的去收些花籽,说是回萧府也可以种上。

我却不感兴趣,况且也怕晒。回头凤仪晒了看起来白里透红,我却是红里透紫,那多难看。便只是坐在阴凉的园中亭,喝着解暑的酸梅汤享受一下罢了。

不过,亭下的湖水看上去碧绿碧绿的,虽不及蝴蝶泉,倒也清凉。如果能跳下去游泳便好了。想到游泳便想到宁铮,暗自叹了口气。

“少见,平日里你总是比凤仪要高兴的,怎么今天这么文静了?要大婚的姑娘家果然是不同。”静言太子笑语着也进了亭子,坐在我的对面。

我站起身来施了礼便道:“静言哥哥如果好奇,大可以自己问一下姐姐啊。”

静言太子闻言笑了笑:“就属于你得理不饶人,又扯到我的身上。”

我笑而不答,只是看着宫女为静言也端了杯酸梅汤。

“你们下去吧,站在这里瞧着都热。”静言挥了挥手,神情不怒自威,那两个宫女低顺着眉眼退下去。

这亭中便只有我和静言二人。

清风徐徐吹来,湖中莲花开得尚好,飘来阵阵荷香令人陶醉。

“凤仪她,便像这莲花,微妙香洁。”静言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花园里的姐姐说着。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静言奇怪的扭过脸来看着我。

“我在想,莲花是出淤泥而不染,静言可是拐着弯骂萧府是淤泥了?”我和太子自小也熟,在他面前说话倒是也皮惯了,他总是不恼的。

果然,他微皱了眉细想了片刻,嗔怪着说:“你这丫头想法总是不同,却让人又挑不出理来。”

“那是静言哥哥你让着我!”我又扣了顶高帽子给他。

太子笑着摇了摇头:“若衡常说,他的两个妹妹,一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可人儿,一个是吃尽人间烟火的古怪精。”

“吃尽人间烟火?想不到他竟是这样说我的,嗯,说得好!”我哈哈大笑。

“月底就要大婚了,可是紧张?”静言太子又问

我笑着摇了摇头,眼光看向湖中的白莲:“我不紧张大婚,那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我只是紧张婚后,是不是一切都如今日般平静。我更加不明白的是大明现在这样一个局面,为什么静言哥哥会急于与姐姐完婚。”

“有些事,不是我做得了主。”静言太子苦笑了下,又说:“也许我们可以试着让这一切保持平静。”静言终于切入了正题。

我侧过脸来看向他。

“云衣,你也知道凤仪是天命皇后,她要嫁的就是天子。而未来的天子只有一个,是我,对吗?”静言慢慢的说。

我点点头:“那是自然。”

“离睿是未来的东阳候,你是候爷的正室夫人,这个永远都不会变。”静言继续说。

我收起笑容,只是淡然的说:“太子莫怪云衣说话直接。莫不是太子怀疑我还有更大的野心不成。”

“你不会,难保离睿不会,更难保东阳候不会。”静言一针见血。

我不由得一愣,这样的敏感话题,他却又为何单单对着我说。

“其实你嫁离睿,是极好的。”

“哦?”

“你冰雪聪明,懂得分寸,懂得爱护家人,想必是不会让凤仪失望。”

“太子,云衣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你当然懂。你肯嫁给离睿就说明你懂了。否则,你为何不选北安候?”

我心中一凛,难以置信的看着静言太子。

“你放心,你和北安候的瓜葛我不会告诉离睿。”

我不禁哑然失笑:“瓜葛?太子你并不像是个会抓人把柄威胁的小人,更何况我根本不在意你所谓的瓜葛。”

他仍旧温和的笑着,一如平常,我却感觉从来与他不熟识一样。

“云衣只是一个平凡不过的女子而已,太子的意思是说,姐姐的幸福竟是维系在我的幸福之上吗?您未免太过高看我的能力了。我嫁入东阳候府也只不过夫人,出嫁从夫,夫家的事情又岂是我能控制的。”

“只要你想控制,你便控制得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萧家三兄妹里,你一直是不同的。这点,连教授我们课程的太傅都看得出来。云衣,你懂我的意思。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和凤仪站在对立方向。那样的话,凤仪会受不了。”

我沉默着看着静言。的确,很小的时候宫中教我们课程的高太傅曾经戏言,说我这性子更适合凤仪这个名字,可当时被温和的太子听见竟是勃然大怒,奏请圣上革了太傅的位。我以为他只是怕凤仪不高兴,如今看来恐怕当初就是碰到了他的什么敏感思想了。更加想不到的是,他耿耿于怀至今。

“那不过是高太傅说错了话,你还记得?你就这么相信他吗?”

“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而已。你即然不是天命后,就助凤仪当上天命后吧。”

“太子,你这番话对离睿说岂不更合适?”

“也许是你对离睿说才合适。”静言看向我:“云衣,别怪我,如果你在我现在这个位置,你就知道我时刻如履薄冰。”

说完,站起身来想拍拍我的肩膀,手却犹自停在半空中,半晌,转身而去。

“静言哥哥!”我站起身来稍稍提高了声音。

静言站在原处,回过头来等我的话。

“我想知道,静言哥哥心里可是喜欢凤仪。”我等待着他的回答。

静言看向远处无忧无虑的凤仪,嘴角挂上微笑:“她是天命皇后,我当然喜欢。”

说罢,转过身去离开了。

我心里的不安愈加浓烈,天命皇后,只是因为天命皇后吗,这个天命二字,竟是耽误了凤仪吗?

出了宫,回萧府的马车上我见凤仪一脸的笑容,不由得好奇的问她,她只是说很高兴能与我同一天嫁给自己所喜欢的人。

心中不禁越来越彷徨,可是在这个朝代,姐姐这样的性子,不也是一种幸福吗?如果我不是穿越来的,能得到现在的一切不也会觉得满足吗?

也许就像太子说的,能保住姐姐的幸福的唯一办法,便是让她真正成为天命皇后。

那么,离睿,你必须只是一个候爷。

可是宁铮呢?你在做什么?你好吗?看来你和我的事知道的人还不少,却不知是有人有心逼你反,还是有心防着你反。可如果你也反了大明,那我和你的缘份,便彻底断了。

婚期正式订了下来,离睿来萧府却反而不像原来那般自在了,府里的丫头和家丁看到他就偷笑,害得我也跟着别扭。离睿也知道我的性子在府里呆不住,便总是找些借口带着我出去。其实和离睿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是我心情最为平和的时候。他什么都让着我,由着我。而我最喜欢去的,竟是城外的军营。

按说女子不该出入军营这样的地方,离睿却并不为意,只是为了方便就劝我换上男装。我笑他是掩耳盗铃,换上男装我也不像个男人,他却说掩耳盗铃未必不是办法,主要是掩别人的耳,盗自己的铃。

仔细想想,他说的也对。我换上男装,又有谁敢认出我是萧家二小姐?

权势果然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我直说他狡猾,他却笑说这是睿智。

可他如果知道我常去军营是为了知已知彼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帮静言,他会不会用他的睿智来对付我呢?

不得而知。

婚期逼近,谋反的西、南两候的大军也逼近了。

前方传回来的密报,段老元帅廉颇已老,带去的士兵也大多是临时征召,多半不太情愿。况且近两年来大明天灾颇多,早已民不聊生,可明昭帝却仍旧大肆浪费不理朝政。再加上西、南两候本就是武将出身,这次谋反又经几年的精心谋划,一路打过来竟是催枯拉朽长驱直入,迎战的大明军节节败退。

这大明几百年的基业,竟是在半个月内摇摇欲坠了。

爹进宫与静言太子议政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要说的确是祸不单行,一边军情紧急,另一边,大明昭帝因为酒后服用长生丸过量,一病不起,听爹的意思,情况大为不妙。

到了八月十九这一天,宫中终于传来噩耗,明昭帝驾崩。

隆重国葬后,静言太子宣布继位,史称明文帝。

简单的举行了登极大典后,明文帝以治丧为由,命赵离睿入宫打点一切丧葬事宜,又将我和凤仪接入宫中暂住。

我心里明白,此次入宫,说明了就等于是软禁。一来威胁我远征在外的哥哥,二来利用离睿来威胁东阳候。

我并不怪静言,这只是他应该做的。我心里也明白,从前的静言哥哥却是再也不见了,今后,只有明文帝。

可就在明昭帝尸骨未寒,明文帝的龙椅没坐热的时候,宫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我永远记得那个晚上,再一次出现了月晕,就像宁铮说过的,明天会是大风了。

那晚,我和凤仪两人还没来得及脱下孝服,几个宫女太监就慌里慌张的跑过来说是内宫出事了。

“什么事?”我忙问。

“听说是城中有了传言说是西、南两候马上就会打过来,只要跟着他们反的便封官加爵。城中也不知哪来了那么多的暴徒,煽动了许多百姓这会儿都挤在宫门口要打进来。”一个小太监口齿倒灵俐,仔细的说着。

“皇上呢?”凤仪马上问。

“皇上亲自带着御林军在宫门口守着着。”

“什么?”凤仪一听,大惊失色:“他怎么亲自去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正说着,宫门大开,跑进一队身着铠甲之人,为首之人竟是静言。

凤仪一见静言,小鸟一样的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他有没有受伤:“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怎么可以以身犯险。”

静言并不回答,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朝着我说:“云衣,朕命你带着凤仪从东门出宫,离睿在那里等着你们。”

“去哪里?”我忙问。

“出去再说!宫门马上被暴民冲破了,快走!”静言急迫的说着,将凤仪的手塞给我就推着我们两人往东宫门的方向走。

“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凤仪早已落下泪来:“您是真龙天子,我是天命皇后,不是吗?龙和凤怎能分开。”

静言皱了皱眉:“这个时候还讲这些做什么,你出去我便能出去,即是真龙又怎么会被那些暴民打败。”

凤仪却仍旧是不肯,哭泣着死拉住静言的衣襟不肯松手。

外面厮杀的声音竟是越来越近,抬眼看向宫门方向,竟已是火光冲天了。

“不好,可能打进来了。”我喃喃自语。

静言面色一暗,挥手便打在凤仪的后颈,抱住了晕倒的凤仪,将她交给身后的一个武将,命令着:“朕命你带着朕的皇后,还有萧二小姐从东门出宫,如她二人有事,你就不必活着回来见朕了。”

又转身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带凤仪走吧。”

“你放心我带她走吗?你不是一直怕离睿他…”我自知此时并不是怀疑他的好时候,可心里的话却忍不住要问。

本已要走的静言停了下来与我对视着,我沉默着迎上他的视线。宫门外的厮杀与宫里的混乱此刻仿佛都消失了,我只是想代替姐姐,看清楚静言的心。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对命你姐妹二人进宫有怨气。可如今我放你们走,可是抵了你的怨?”说罢,径自带着一干士兵奔了出去。

我自知宫廷之事自古便是难以揣测。不管他的话是真是假,总之,在这样的时候他能如此对凤仪,我由衷的为姐姐而感到高兴。

安全起见,我找出普通宫女的衣服,为姐姐和自己换上。一干的宫女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只有那武将背着凤仪,我尾随其后朝东宫门跑去。这一路上宫中明显已大乱,到处是抢夺宫物的太监和宫女,到处是火光,到处是抢夺,到处是尖叫。想不到不用等到暴民冲进宫门,这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宫人们便内讧了。明昭帝,这便是你治理的好后宫!

这样的一个大明,仅凭静言一人之力还行吗?

终于跑到了内宫东门,远远的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处,车夫站在前面焦急的朝我们的方向张望着。可离睿呢?我仔细的看着那车夫,认出他正是平日里为离睿驾车的那个。心中一松,总算见到个可靠的人。朝他挥着手,他愣了半天方才认出是我们,也顾不得多话,只是让我们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那武将把凤仪背上车后说什么也不肯走,只是说要回去保护皇帝。我自知留他不住,便准他去了。那车夫只是说离睿在此处等着我们,可得到消息暴民要攻击城中皇族宗氏太庙,兹事体大,东阳候命他领军去守。于是,他便命车夫在此处等我们。马车一刻不敢多停,如按离睿的原意是将我和凤仪先送到城外的军营,可我担心萧府的安全,便执意先回萧府接出爹和大娘。那车夫自然拗不过我,便只好驾着马车朝萧府驶去。

京城的街上,四处是流民和暴徒。凤仪终于被这嘈杂的声音所惊醒,可我和她除了流泪和担心,又能够做什么?

“京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就因为那个我军大败的谣言吗?”凤仪将车窗掀开一道缝,看着一路上的混乱问着。

“不止是谣言,再加上昭帝的驾崩,总之所有的事情集中在一起,自然而然爆发了。”我担心的说,顺便也凑到窗前向外看着,却发现这马车竟是朝着萧府相反的方向而行。

我大惊,忙打开车夫身后的小门,摸出寒冰抵在那车夫后颈。

那车夫立时吓得停住了车,颤抖着声音回过头来惊恐的看着我:“二小姐,你这是,这是为何?”

“我说了去萧府,你这是往哪儿走?”

“这…二小姐,离睿少爷吩咐了,一定带两位先回城外军营,小的不敢不从啊!”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