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没想到我会有这番话说出口,他仍旧不作声审视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也许你不相信,可我真的不介意被利用。因为赵离睿利用姐姐,所以姐姐可以平安,爹也可以平安。因为你利用我,所以我也可以平安。我们都平安,我还求什么?这辈子我只恨一种人,那就是伤害我家人的人。比如,造谣萧府而又派人捣乱的人。”

“你就不怕东阳候威胁我不成,反而杀了你爹和姐姐?”静言恢复了常态,意味深长的问。

我摇了摇头。

“静言哥哥,东阳候是只老狐狸,虚伪的老狐狸。一方面想夺权,一方面还念着光明正大。如果他像西、南二候那样公然造反,我倒要怕了。可他东阳候自诩为仁义之师,不攻城,只守城。我看,他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果我没猜错,他不但不会杀姐姐,反而会待姐姐这位未来的国母为上宾。”

静言笑了笑:“挟天子以令诸侯?云衣,你这词用的真是妙。我自以为了解你,可想不到仍旧是小看了。”

我正色道:“静言哥哥,你不需要小看或高看我,你只需要相信我。我一定会陪你和段元帅、和哥哥会合。到时候,哥哥一定助你夺回大明的天下。”

“为什么?”静言深深的看着我。

“因为姐姐喜欢你,因为你救了我爹,更因为,只有你才可以还给我完整的萧府”我坦白的回答。

“就这么简单?”

“我的人生本来就是这么简单。”我笑了笑。

“你跟着离睿也会有完整的萧府。”静言一针见血。

“不会…”我苦笑了下:“昨晚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萧府本来不用出事,他有这个能力,可他选择听从他爹爹的命令。”

“昨晚的事,幕后一定有主使,你怀疑是谁?”静言想了想,问道。

我皱着眉沉思了片刻:“如果说散布京城即将被攻破的谣言,那么东阳候和西、南二候都有可能。可我想不出他们为什么把火引上萧家。”

“只怀疑这三候吗?”静言歪着头看我。

“还会有谁?”我愕然。

“你为什么不会怀疑北安候。”

“宁铮?怎么会。”我用力的摇头。

“怎么不会?云衣,从今天开始,恐怕你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静言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你有没有注意到昨晚暴徒中为首的那个人,他的口音可是偏北的。”

我呆立当场。

不会是宁铮,一定不会,我注视着波澜不惊的河水,下意识的摸着仍旧挂在脖颈上的红绳,心里暗自确定,那中年人口音的确偏北不假,可也许只是巧合。

“云衣,我想你还是洗漱一下,不然可能没有马允许你骑上去了。”静言背对着我,边走边说着。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好,他仍旧保留着那份从容和幽默。也许,能将天下收于囊中的人,需要的正是这份气度吧。

快速的洗漱完毕,我便规规矩矩的站在草地上看着静言。

“白易,我们上路!”静言只是扫了我一眼,便朗声叫着白易。

白易和另外四五个士兵早已整装待发,听得明文帝的号令一起,便迅速上了马。

我见他们都上了马,便安静的走到静言的马前,伸出手:“静言哥哥,请拉我一把。”

静言看着我的手,又看了看我:“昨晚是情况特殊,今天…”

“如果皇上介意,我也可以和其他的士兵同坐一骑。”我淡淡笑了笑,转过身去朝着白易走去。

“等等。”身后的静言喊住了我。

我微笑着回头看向他,他的神色里竟也有了一丝狼狈,却仍旧皱着眉一把将我拉上马:“如朕不准,你可是真要与别人共乘一骑了!萧家的家风如此开放吗?”

我不以为意的说:“皇上也知道这是特殊时候了,难道让我再扭捏作态的等着追兵来吗?”

静言的身子僵了一僵,随即不再言语,收紧缰绳高喝着,一行人便向西南出发。

我知道这一路上必是凶险,我也知道爹和姐姐必定在东阳候的军营度日如年。可无论如何,只要静言没事,他们便没事。为此,我一定要找到哥哥。

其实讲到行路,我可是静言绝对绝对的累赘了。

一、马骑的一般。

二、不认方向。

三、不记路,对哪里都是似曾相识。

好在这第一点可以勉强克服,后面两点也不用我太操心。

按照静言和白易的计划,我们这一行共八人,为了避开东阳候的搜寻和有可能在背地里暗算我们的西、南两候,不能走大路,只能走偏僻的小路。这一路上真是走走停停,只要发现人的踪迹便要躲进草丛中暂避。由于出城的时候走的匆忙,静言他们身上只带了少量的干粮。集中起来分配后每人只有很小的一块儿。好在山林里野果子颇多,再加上偶尔还会猎到只兔子,倒也不太愁吃食的问题。可一天下来我也是有些精疲力竟了。虽说我前世是孤儿,却也并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可再看静言,他当初是风风光光的太子,又是临危受命的皇上。可京城内宫的政变如山倒,使他从一呼百应的天子沦落为只有七人跟随的孤家寡人,世事真是多变难测。看着他瘦削的脸颊实在是有些难过。姐姐,好在是我跟着他,如果是你,恐怕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了…

山路越来越崎岖,不时会有树枝刮碰到我的身上,再加上昨晚不知是谁用钝器打伤我的后背还一直没有上药,被汗水一浸,针刺般的痛。

“云衣,你可是要休息一下?”身后的静言问我。

“唔?不用不用,我不累。”我用力的摇头。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身上这么烫?”静言有些犹豫的问着我。

虽说我告诉自己不要拘于世俗之礼,可还是感觉很害羞了。这是盛夏,我的后背紧贴着他的前胸,他自然感觉到我的体温。

可是…也不用说出来吧…

“真的不太对。”静言自言自语,我暗自咬了咬嘴唇没有吭气。

正想着,一只冰凉的大手已抚上我的额头,耳边又响起静言的声音:“你第一次进宫时只有五岁,你就当自己现在也仍是五岁吧。”

我明白他是怕我不好意思,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便由着他试我额头的体温。

“云衣,你真的在发烧。”静言的声音里有了一些担心的意味。

“不是吧!”我惊讶的摸上额头:“没觉得不同啊…”又侧过身抚上他的,他微微一怔,却也并不闪躲。

“嗯?你的好像是要凉些…”我犹豫的说。

“你这丫头,烧成这样了也不言语。”静言压低了声音微嗔。

我只是应了声说:“此地山石树林颇多,恐怕有野兽出没,我看还是找个山洞稳妥些。”

静言点了点头允了,我再回头看着后面那几个残兵,不由得摇摇头:“静言哥哥,我看他们的情况比我还差。”

静言闻言忙回头看过去,果然,那五名士兵嘴唇干裂,目光涣散,还有的伤口迸裂,从衣服里渗出了些微的血迹。

“朕,对他们不住…”静言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我诧异的扭过头看着他,真是没想到一直冷静的他也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正想着,前面探路去的白易骑马跑了回来,靠近我们后朗声报着:“皇上,前面有一个山洞,臣进去看了下还是很干燥的,天色已晚,不如在山洞里休息。”

可以休息了吗?我期盼的等着静言的回答。

静言看着我这幅表情,了然的一笑,点了点头。我高兴的朝白易看过去,可他还给我的仍旧是爱理不理的神情,我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斗嘴或是生气,也许,我真的病了。

白易说的没错,在野外能找到这样的山洞的确算不错了。

小心翼翼的朝山洞里走着,这洞里并没有寻常山洞惯有的古怪潮味,想必通风不错,我满意的点点头。

“有时候我真的奇怪,你会是萧府的小姐?”静言站在洞口说着。

我回头看他,逆光,看不太清他的脸,想必是笑着的吧。

“静言哥哥,这里还不错。”我笑着回应他,然后筋疲力尽的就地一坐,头靠着洞壁只说:“先睡一下,吃饭叫我…”

没人应我,耳边却传来那几个士兵强自忍着却又忍不住的咕咕笑声。

管他呢!

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身下软软的竟是垫了稻草,什么时候垫上的?我奇怪的拍了拍额头,却意外的摸到额头上的湿帕子,扭过脸便看到静言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神情竟是有几分古怪。

“呃?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云衣,你还会说梦话。”静言似笑非笑。

“说什么了?”我忙问。

他不语,仍是一副思考的表情。

“算了,估计我也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静言哥哥,休息一下我感觉好多了。”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被静言按住。

“云衣,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我不怕。”

“你这样强撑着,是怕我丢下你吗?”静言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

我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酸酸的。

“云衣,我不明白,你自小在萧府锦衣玉食。萧太傅对你关爱倍至。凤仪和若衡也都把你当做宝贝。可你给我的感觉却总是患得患失,为什么?”

我不语,只是呆呆的看着静言。

到大明十七年了,我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原来,都被静言看在眼里,可让我怎么解释呢?我能对他说,患得患失是因为我曾经是孤儿,曾经一无所有吗?

“你怕我丢下你吗?是吗?这与信誓旦旦要追随我的女勇士可不像,哪个才是真的你?”静言笑问。

我仍旧不语,连离睿都会为了他父亲放弃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个流亡的皇帝讲出自己的心里话。

“云衣,我不会丢下你。”静言柔声说着,拍了拍我越来越低下的头。

我愕然的抬起头来,眼中却带了怀疑。

他了解的笑了笑,又加了一句:“别忘了,你还有利用价值,我还要用你去威胁萧若衡。”

听他这样一说,我放心的笑了。

的确,我很怕被他丢下,丢在这深山里。爹位高权重,姐姐是天命后,哥哥是握有兵权的将领。可我却什么都没有,一如前世一样,当那些妈妈爸爸们过够了善良的瘾,就会找出各种理由来把我送回孤儿院,然后再给我安上各式各样的罪名。我不想再被抛弃,所以我得更有用些,所以我明知道自己在发烧也强自忍着,明明后背的伤口痛的要命我也不敢吭一声,我很怕被静言丢下,我愿意跟着他,因为跟着他就能找到哥哥,只有与我有着同一血脉的人才不会丢下我…

番外一:静言篇

逃亡的每一天,我都在心里告诉自己,要记住这些,记住这些经历,记住加诸经历于自己的人。

用云衣那丫头的话说,我还要学会感谢。

感谢?亏她想得出来。

我不知道我要感谢谁。感谢父皇把皇位传给了我?感谢母妃生了我?感谢那些让我从小便生活在猜疑中的人?感谢在京城内散布谣言说大明将亡的人?感谢四大诸候联手把我逼到如斯境地?

云衣并不知道,我心中的愤恨已经快冲破了胸膛。

父皇以为他儿女缘薄,所以御女无数却只有我一个子嗣。

我不知是否该嘲笑父皇的天真。他竟然不知道,他本应有很多的继承人却都惨遭毒手,有的直接胎死腹中,有的则未成年便夭折。而原因,就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正宫皇后。

其实,从小我就怕听到皇后这个词,因为它意味着毒辣、恐惧与禁锢。

我能活下来,是以母妃的死为代价,她跪地恳求那个不能生育的正宫皇后过继我为子,得到首肯和暗示后,便服下毒药用自己的生命以换取我的平安。当然,知道这一切事情的宫人全部失踪,可母妃却把秘密记录下来藏进父皇赐我的金锁中,所以当我把玩金锁的时候发现了它,那年,我只有九岁。

而九岁那年父皇还告诉我,那个叫萧凤仪的女孩儿将来会是我的皇后。

当我看到五岁的凤仪时,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在我眼中,那个小姑娘竟化为妖魔般的怪物朝我扑来。可我还要对着她笑,夸她漂亮,夸她可爱,因为父皇和母后都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俩,就像看着他们亲手捏制的玩偶。

那晚,我对着铜镜所看到的自己,竟是无比的孤独。

那个小姑娘,是我将来的皇后,她的纯洁、天真,将随着她步入宫廷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凤仪成了我的伴读,与她一起的进宫的,还有她的哥哥和妹妹。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凤仪对我来说只是个代表着皇后的符号,而萧若衡的符号是皇后的哥哥,萧云衣的符号是皇后的妹妹。

仅此而已。

看得出来,她们之间的感情很好。

那么,长大之后,萧府会否外戚专权?我不停的进行猜测。我嫉妒他们之间默契的眼神,我嫉妒他们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血缘的连系,我甚至嫉妒他们偶尔的吵闹和矛盾,我疯狂的嫉妒。我甚至还想过,如果我同时娶了萧府两姐妹,她们会不会也开始彼此的仇恨,彼此的厌恶…

皇后,我的皇后,我惧怕这个封号,却又不得不与拥有这个封号的女人相伴终生。

凤仪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美丽。她的美丽似乎成了一种标准,母仪天下的标准。我冷眼旁观她的一切,是那么的完美,无可挑剔。听说萧府对她从小就进行了非常的教育,看来成效的确显著。

她对我温柔体贴,每当碰到我就会低垂眼帘,规规矩矩又略带羞涩的叫我一声太子殿下。

我自然是笑着应承,她的笑容,偶尔也会在我心里扬起几分波澜,毕竟,她有着非凡的美丽。

她的妹妹萧云衣,却跟她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云衣进宫初始也是恭敬的叫我太子,像普通的官家小姐一样。可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改口叫了静言哥哥。

静言哥哥…这个称呼着实让我从心里怪了好一阵子。

做哥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我无从体会。看着萧云衣带有几分狡黠的笑,我不禁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现出好奇心,问她为什么笑得鬼鬼祟祟的。

她却挤眉弄眼的说,她只是笑我将来便是她的姐夫了…

我惊讶的听着“姐夫”这两个字,心里竟是有些暖意了。仿佛第一次,我也拥有了与普通百姓一样的家人。

原来我的凤仪“皇后”,还会让我成为别人的“哥哥”和“姐夫”。

我喜欢上了静言哥哥这个称呼,喜欢上了萧府的三兄妹来陪我上课的时光。那时我便在想,或许我的皇后是与父皇那个正宫娘娘不同的,或许只是父皇的糊涂才造成后宫的黑暗。凤仪,有凤来仪,或许真的是会配得上母仪天下这四个字的女人吧…

可是,那个不识趣的高太傅,自以为有几分博学,有几分识人。竟戏言萧云衣更适合凤仪这个名字。

我不可遏制地勃然大怒,甚至拔出了宝剑刺向太傅。只有几岁的云衣拉住了我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我,小声的叫了一句静言哥哥,眼里满是恳求。

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由于疼爱凤仪才不准高太傅的戏言,甚至我自己也以为。

可当云衣那一句静言哥哥叫出口的时候我才松了口气。我忽然意识到,我的怒气竟是源自于

这个称呼。如果像高太傅所说云衣变成了凤仪,那还会有谁肯再认我做哥哥…

我惊讶于自己的这种想法,在我的生命里不应有任何的依赖,不应有任何的被束缚。

所以,我与凤仪越来越亲密,越来越近,因为她会是我的皇后。我拼命的告诫自己,不要迷恋于一个称呼,不要迷恋于这种普通百姓的小儿女心态。我是太子,将来的皇帝!

父皇听信了东阳候的挑拔,引宁铮入京想削了他的候位。我本是极不赞成,可父皇却根本听不得旁人的劝慰执意而为。

即然如此,为了避免放虎归山,我只有暗中派杀手趁奉阳节当晚刺杀宁铮。我想过刺杀有可会失败。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云衣竟与宁铮有着非同寻常的交情…

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我每天按时的给他请安、问候。看着他逐渐被病痛折磨的形如枯缟,我居然会涌上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

我的父皇,这个只是负责让母妃生下了我的男人,这个把我丢在太子行宫自生自灭的男人,这个不理朝政只爱美色的男人,有一天也会到如斯境地!

的确,我恨他,从我看到母妃遗言的那一刻,我就恨他。

摆脱憎恨的唯一办法,就是得到他的天下。

于是,便有了花园里,我和云衣第一次单独的对话。

她很敏感。当我试探性的说出离睿是未来的东阳候,而她永远是候爷的正室夫人时。她开始尽量克制自己表现出来的伤心和愤怒,于是,她改口称呼我为:太子。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么多年,她生我气的时候才会叫我太子。

这个小姑娘终究是长大了,有了属于她自己的秘密:北安候宁铮。

萧家的女儿果然个个不同凡响,云衣有离睿,也许还有宁铮,也许,她真的可以帮到我,也许,离睿和宁铮的目标,都只是天下…

婚期逼近,谋反的大军也逼近。父皇果然是个有福之人,他没看到他将祖先的基业损耗殆尽,他没看到他封的候爵攻入京城。八月十九这晚,御医宣布他驾崩。

我一个人来到母妃生前的寝宫为她敬上香,在心里默默的念着:母妃,那个男人也去了,这世上唯一与我有相同血缘的人,离开了。

我告诉自己,如果再失去这摇摇欲坠的天下,那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番外:静言篇(二)

将父皇风光大葬,是我这个儿子可以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从前对他仁至义尽,今后也不再欠他。

顺理成章做了皇帝。可坐上龙椅的时候,我心里却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那小丫头,还会不会再毫不顾忌的叫我做静言哥哥?

大敌当前,我不敢再信任何人,包括去了西南战场的萧若衡,所以我命赵离睿入宫打点早已完成的丧葬事宜,又将凤仪和云衣接进宫中来住。

可我所做的这一切,并没有改变内宫被攻破的后果。说来也可笑,我的敌人仅仅是散布了一个不实的谣言,就让我刚刚得到的天下大乱。

我这个名义上的天子,可以调配的竟只有区区数百人的内宫禁卫军而已。

我很想知道,这个散布亡国谣言的人究竟是谁?

是西、南两候?东阳候?

还是小丫头念念不忘的北安候?

那晚,内宫终于被暴民攻破。而东阳候的军队果然没有履行他保护皇帝的职责。

无论如何,我不想我的皇后出事,也不想小丫头出事,最后关头我还是放她们出宫,即使她们去找离睿,也比留在宫里等死强。

我怀抱着我母妃的灵位,直接去了太后的寝宫。

那个老女人见到我来竟然喜极而泣,她以为我是来救她。我没有解释,只是将母妃的遗言拿给她看,并扔给她三尺白绫。

她并没有反抗,她应该知道这就是她的宿命。她的手上沾满了我母亲的鲜血,沾满了我的兄弟姐妹的鲜血,这三尺白绫就是我对她留下我的性命最好的报答。

可我并没有绝望,事情远远未到绝望的时候。

白易向我报告,离睿并没有亲自来东宫门接凤仪和云衣。我便知道离睿已经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