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惊愕后,娟子不闪不避,直直和莫冠荣对视。

莫冠荣望着这个小女生,眼底的光芒微闪,他跟她几天了,莫冠荣工作很忙,并没有太多空闲做这等无聊的事情,许多国家的大事,还等着他签字处理。

但是却在见了她本人第一眼的时候,就控制不住悄悄跟着她,陈娟然,女,二十七岁,血型B,毕业于A大新闻系,曾采访多个商业精英人物,等等......

她的资料,很早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了,可他并不曾认真浏览过,直到查出她就是孤儿院被领养的三个孩子之一,莫冠荣才真正正视这个女孩。

说起来,莫家闹得这个认亲的大乌龙,的确是他的错,莫冠荣精明了一辈子,任何事情在他眼里都马虎不过去,唯独亲侄女这件事上,莫冠荣却糊涂了。

其实也不能说糊涂,该说是藏在心里几十年的那种希望,一朝成真,他就顾不上思考别的细节了,弟弟冠英夫妻俩临终的重托,还有父亲的死不瞑目,始终是横亘在他心中最大的一个心结。

令他被找到侄女的狂喜冲昏,忘了去审视辨别真伪,现在想起来,那个周燕哪里像冠英和小黛的女儿啊,那个小时聪明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那么平凡,即便有环境的因素,也该有优秀的基因存在的。

当云琒把DNA对比报告,摆在他面前,他才知道弄错了,他弄错了冠英的孩子,可既找到了莫家的寄名符,就算有了线索。

莫冠荣是固执的,他固执的相信,侄女没死,侄女还好好的活在世上,等着他去找她回来,认祖归宗。

认真说,周燕那女孩也没错,所以莫家补偿了足够的金钱给那家人,而另外两家收养孩子的人家找到的时候,莫家所有人都吃惊了。

另一个姓苏的夫妻领养的孩子,已经在五岁时,病死了,剩下的一个,却是和他们莫家算渊源甚深的,就是娟子。

娟子当然不知道,短短的几天,她在莫家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起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详细的调查资料,照片,源源不断送进莫家,血型、年龄,甚至,她那一头微微自然卷的头发,这一切特征,都指向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

而且云珂说的对,某些侧脸的角度,娟子和弟妹小黛的相似度,基本能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其中有一张照片,显然是在舞蹈教室拍的,那个伸展的角度,光线,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就是云玬的妈妈。

可这次,莫冠荣学的慎重了,他要小心的求证,同时,如果娟子就是云玬,他莫家丢失二十多年的孩子,他该怎么面对这孩子,在他做了伤害她的事情之后。

而且,这里面还关系到左宏,真是一笔理不清的糊涂账,在结果还没出来之前,莫冠荣不想再闹一次乌龙,莫家丢不起这人。

但莫冠荣还是控制不住,想来亲眼见见这孩子,所以他跟了她几天,看她一个个地方碰壁,可是依然仰着头继续,她那股子硬气劲儿,莫冠荣没法不欣赏。

其实,除了第一次的工作,是他打电话干涉的,后来这些真不是他的手笔,他让办公室主任,私下调查了,是左宏母亲交代的。

人有时很奇怪,看不顺眼的时候,怎么看都不顺眼,可一旦喜欢了,怎样都喜欢,莫冠荣很清楚,自己从心里已经开始接受了,娟子才是云玬。而如果娟子就是云玬,那么莫左两家的婚约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二十五回

说句透底的话,这么大一位首长自己面前,娟子也真有些发憷。即便他貌似慈祥的笑着,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威慑力,依然存在。

娟子心底是疑惑的,她不认为,自己重要到,需要这位莫家大首长,亲自出马解决的地步。确切的说,他根本不用自己亲力亲为,只要交代下面一句,估计什么事儿都办成了。

娟子相信,自己的工作也许就是这么没得,自己辛辛苦苦奋斗了几年的事业,人家轻飘飘的一句交代,就瞬间毁于一旦。而且,握着A大新闻系的学位证书,和足够能肯定能力的工作经历,却每个工作都碰壁。

娟子很清楚,这并非自己运气太差的问题,而是人为的,或许是左宏家的老妖婆,或许是眼前这位声名显赫的大首长。

想到此,娟子满腔的怨气涌上来,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什么时候,咱们这儿也流行亲民政策了,那么多国家大事,需要处理,您日理万机之余,还有空闲关注,我这等小老百姓的工作问题,我该感动的热泪盈眶,才是吧!”

“陈小姐......”

站在一边的解放军同志,扫过坐着车里,依然没说话的首长,急忙出声提醒。莫冠荣却挥手制止他,目光一闪,笑了: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我请你喝茶,怎么样?”

娟子哧一声笑了,挑挑眉: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莫冠荣直接望着她,貌似非常诚恳的道:

“杂志社的事情,我很抱歉,这几天,却并非出自我的手笔,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丫头说是不是?”

说真的,娟子还真不习惯,这么大一位人物,用这样谦卑的语气和她说话。而且,娟子发现,自己竟然没法真正讨厌她,她的泼辣脾气,在这位首长面前,根本无的放矢,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也没必要白费力气了。人家比左宏家的老妖婆,段位高多了,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你无话可说,或者说,没法去记恨。

娟子略一迟疑的功夫,解放军同志已经打开车门,请她上车。娟子也明白,这些事情总逃避也不是解决办法,毕竟,她不想和这些人长期缠斗,她还想过消停的日子,可左宏......

左宏娟子微微叹口气,她竟然开始拿左宏那男人没辙了。娟子最后还是上车了,她其实也想看看,这莫家老爷子,究竟想怎样对付她?

车子走了一阵,娟子才发现,仿佛越来越远,眼看就出了市区,娟子心里不禁犹疑起来,心想,不至于因为左宏那厮,自己就被这位大首长,直接销毁灭迹吧。

刚要开口问,大首长已经率先开口了:

“你还记不记的小时候的事?”

娟子意外的抬头看他,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却也认真想了想,摇头回答:

“不大记得了,我爸说我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从哪儿起,就一点记不起小时的事情了。”

莫冠荣微微颔首,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喜欢跳舞?”

娟子忽然觉得,她和这位大领导的情况,太古怪了些,说到底,这位算是左宏未来的老丈人,而自己,是破坏左宏和莫家千金小姐婚约的坏女人,这样平心静气的谈这些,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娟子也觉得非常奇怪,这位大首长,本人和电视上很不同,摈除了冰冷的距离感,给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者,用那种爱怜,甚至抱歉的眼光,看着她,或许还有急切的好奇,仿佛她的一切,他都想马上了解清楚,很奇怪的感觉。

车子进了郊外的别墅区,娟子才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这位首长并非要杀人灭口,念头至此,娟子不禁失笑,都胡思乱想些什么有的没得。

娟子推开车门,不禁愣住,眼前是一栋漂亮的迷你小别墅,四周白色的栅栏上,爬满粉色的蔷薇花,圈住前面小小的庭院,中间石子路小径,直通大门,明亮的格子窗,灰色的屋顶,建筑风格和附近的房子很不同,有些怀旧,却有一种经典的雅致。

“这是哪儿?”

娟子喃喃的自言自语,为什么她竟有些许熟悉,仿佛梦里曾经见过的影子。

莫冠荣挥手让小张退下,上前推开虚掩的栅栏门。这里算是一个经典的别墅区吧!好多年了,娟子恍惚记得,从她记事起,就已经存在着,不过,那时没这么大,而且,后来又重新规划扩建,地价房价飙至一个令一般人仰视,都够不到的高度,有权有势的莫家,拥有一栋却不新鲜。

“丫头,进来吧”

娟子盯着莫冠荣看了足有一分钟之久,终还是抬步走了进去,只因这栋房子太漂亮了,前面小花园的树下,拴着一个老旧的秋千,下面栽种了两颗鸟萝,大概久没有人荡秋千玩耍,鸟萝已经顺着绳索攀爬上去,开满或浅粉或深红的小花。

虽然秋千老旧,却保存的惊人的完整,不止秋千,这栋房子的味道,都带给娟子一种深沉的怀旧感。

“云珂和云玬,以前经常在这里玩耍,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莫冠荣的语气里有叹息,有怀念,仿佛还有些伤感。

迈进屋里,娟子恍然觉得,仿佛瞬间时光倒退了二十年不止,这里的装修风格,虽然依旧精致,却早已经落伍。

娟子却怔怔望着墙上巨幅的照片发呆,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抬腿,转头,伸展,正是芭蕾舞里天鹅湖中最经典的动作,光线从上而下射落,背景下,这个女人美丽优雅,一如真正的天鹅。

更重要的是,娟子竟然觉得这个女人,有几分熟悉:

“她是谁?”

娟子开口问。

“她是云玬的母亲,最优秀的芭蕾舞者”

娟子忽而觉得异常荒谬,转身直直瞪着莫冠荣:

“您带我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不要再东拉西扯,请直接进入正题”

莫冠荣笑了:

“好,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你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你现在的父母是你亲生的吗”

听到这里,娟子扑哧就笑了,莫家闹得那个大乌龙,她多少知道一些,因为左宏总在那里唧唧咕咕的唠叨。

要说这莫家,还真称得上是现代的名门望族,就是发生的这些事,都跟电视剧里演的似的,曲折而离奇。

莫家二叔的女儿,从小失踪,辗转过了二十几年,突然又找到了,却是个西贝货。你说现在科学手段这么发达了,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挺不容易的。

而且,以这位大首长的精明,怎会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这件事,即便娟子,都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不过,假货终是被拆穿,娟子还很小人的痛快了一下,因为那个莫云玬,她一点好印象也没有,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恨不得直接上去踹她两脚。

后来听说,莫家还在锲而不舍的寻找真正的莫云玬,这家人也真够执着的。现在这位大首长和她费了这么多功夫,正题竟然是这个,这意思,难不成怀疑她是他们家丢的女儿。

娟子觉得,这家人大概走火入魔了,娟子深吸一口气,很认真很认真的说: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我是我父母亲生的女儿,至于您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我并不清楚,但我确实是我爸妈的孩子,所以,请不要再找我的麻烦。关于您未来的女婿左宏,我并没有拴着他的手脚,而且,我和他说的很清楚,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他,所以,您完全可以放心了,只要他和您女儿结婚,我就会立刻在他的世界里,销声匿迹,我说到做到,虽然我微不足道,当小三,也是我不屑为之的,再见。”

娟子说完,转身就向大门走去,这一次毫不迟疑。到了门边上,忽然听到背后莫冠荣的声音响起:

“丫头,不要过早的就下结论,事实能证明一切”

娟子停住脚步,回头,这老头太固执了,娟子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领导沟通一下,仰起头,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么说好了,假使我真是你们莫家丢失的女儿,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找我,不要认我,因为我过的很好,很幸福,只要你们离我远远的就好,不要用你们的标准,来衡量所有人,并非每个人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在我的世界里,我已经是凤凰,没必要多此一举,所以,如果真是我,就请你们退出我的世界,还我一片清净,我会很感激。”

二十六回

“小张,这丫头真的很骄傲,是不是?走吧,咱们回去”眼里虽激赏,心里却道:小丫头,你如果真是云玬,就由不得你了,认祖归宗是根本。

当然,娟子这时还没真正了解到,莫老爷子究竟多固执,所以说,她想这样轻飘飘的脱身,怎么可能。

其实,娟子真没把今天的事放心上,虽然和首长说的那么铿锵硬气,说白了,就是为了爽一下,出出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说她是莫家丢失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娟子仰头对天大笑三声,这简直比2012,还令人难以信服的胡说八道。

她家老爹老娘,还是挺有爱滴,除了总爱唠叨她,变着法的安排各路相亲人马,恨不得让她赶紧搞个对象结婚,其他的,算很开明的父母。

而且,她虽然记不清很小时候的事情,但她永远也不会忘了,牵着爸妈的手,去幼儿园的日子,后来上学了,风雨无阻,爸爸都骑着他那辆破二八自行车,接送她。

便当盒里的饭,永远给她带家里最好的,吃的、穿的、都先紧着她,即便在家里最拮据的时候,她也过的衣食无忧,那种自然的亲情和无私的付出,怎么可能是假的。

娟子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被影响了,最起码,她已经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她招手坐了进去。坐进去之后,等车子都开了,娟子才暗骂自己失策,这么大老远打车回去,真她妈亏死了。

刚进市里,就接到了让她明天去面试的电话,这一家杂志社,算是国家商业部直属单位,铁饭碗!原先说只招公务员的,娟子也是前几天,统一大面积撒网的时候,投的应聘资料。

娟子也知道希望不大,反正试试也没什么,没想到这会儿,来信了,别管怎样,有个地方先干着,等有了机会再跳槽,毕竟,她还有房贷要还的。

说到这个,她不由想起了左宏,她坐在电脑前投简历的时候,他突然猫过来,从后面抱着她,沉默好一会儿,才说:

“娟儿,没了工作,你还有我,我养你不好吗?”

那个男人说的极认真,她却笑了,扒拉开他的胳膊说:

“我有手有脚,又不是残疾,用不着你养我”

她还记得,当时左宏那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娟子觉得,自己真算是个非常不知好歹的女人,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一点不可爱,但是她有她的坚持。

手机铃声响起,娟子掏出来扫了眼来电,眼角微弯的接了起来。

左宏散了会,进到自己办公室,就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望着外头酷热的天气皱眉。

他家丫头就是犟,跟头倔驴似的,他说这么大热天,瞎出去跑啥,回头中暑怎么办?就他家娟子那一身细皮嫩肉的,哪受得了这个罪。

今儿早上,他就这么劝她,可那丫头说什么来着:

“少婆婆妈妈的,你当我和你一样,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吗,三伏天,我还扛过摄像机呢......”

夹枪带棒的数落了他一顿,左宏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太他妈窝囊,那丫头有事没事就数落他一顿,最可气,他心里还觉的挺美。

胡军说他这啥来着,对,受虐狂,其实他们哪知道,他家娟子是嘴硬心软,而且,有越来越软的趋势。

这次他在沙发上只睡了一晚上,就重新登堂入室了,足以证明。但是他还是心疼她,心疼她大热天,还要出去奔波。

其实,有时候左宏也气,气这个女人不知好歹,气这个女人,不像别的女人一样,就老老实实的依附着男人过活,气这个女人,太固执,太坚强,令他一堂堂的爷们,经常英雄无用武之地,他想宠她,想爱她,想让她无忧无虑,每天都快活的过日子,可这是他的想法,他家娟子却不喜欢。

他家娟子喜欢什么,左宏也清楚,说白了,这个女人的事业心太强,强到,在她心里,爱情不过是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甚至,可以随时舍弃。

要想跟这么个没心少肺的女人,过一辈子,左宏早就明白了,他必须学会体谅,学会忍让,学会支持,学会如何用她想要的方法,去爱她,这是左宏人生至今为止,最大的难题和挑战,可他爱她,谁让他只爱她呢。

手机响了两声,被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左宏深谙对付娟子的路数,就不能拐弯抹角,直接霸道的下命令,比虚伪的尊重更有效,当然,也经常被娟子顶回来。不过,显然今天那丫头心情不错,痛快的就答应了。

放下电话,左宏还颇感意外,他很清楚,娟子这时候出去找工作,就是白费功夫,莫家老爷子一句话,哪个单位敢收她,而且娟子又挑剔,小单位她也不屑去,不过,话说回来,以他家娟子的能力,一般的小地方,还真屈才了。

难得那丫头今天心情转好,左宏琢磨着,晚上是不是安排些余兴节目,那丫头已经好几天不让他碰了,左宏哀怨的想着,每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他家小弟弟整夜整夜的支着帐篷露营,那个狠心的丫头,就是不搭理,左宏也不敢硬来就是了,好不容易从沙发挪进来,他可不想直接被扫地出门。

左宏一想到晚上,不由得兴奋起来,左宏承认,自己就一凡夫俗子,摆脱不了这些爱欲沉沦,他喜欢,她在他怀里的感觉,很喜欢。

办公室的门,轻叩了两下,莫云琒从外面走了进来。莫云琒此时看着左宏心情尤其复杂,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左宏和他们莫家,是怎样都掰扯不清了。

但是,如果娟子就是云玬,左莫两家的婚约,就必须取消,莫家和左家都丢不起这个脸,姐妹俩争抢一个男人,传出去太难听。

即使云珂从来没在意喜欢过左宏,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日渐明朗,却又越来越复杂了。父亲的意思是,在事情没有最后底定前,先不要让左宏知道,而且,退一步说,如果娟子真是云玬,就凭左夫人的态度,他家老爷子死也不会同意娟子和左宏的,所以,怎么说,这两人都是分开的命,现在多近乎,都是瞎耽误工夫。

莫云峰的目光扫过左宏:

“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请你喝酒”

左宏挑挑眉,说真的,有点受宠若惊,虽说最近莫云琒没找他麻烦,对他前一阵他私自从基层跑回来的事情,也没吱声,可今天这么一副温情脉脉的好脸色,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都难遇见的事。

左宏也知道,莫老大死瞧不上他,认为他配不上他家云珂,但云珂再好,也不是他盘里的菜,等两家的婚约解除,这辈子,他都不想再和他莫家有什么牵扯,他惹不起莫家那顽固头子,整个一军阀,他巴不得离莫家的人远点。

左宏拿起车钥匙晃了晃:

“抱歉啊,今儿有约了”

说完就越过他,向大门走。莫云琒皱皱眉:

“和娟子?”

“娟子!”

已然走到门口的左宏,微微一愣,回转身看着他,脸色阴沉下来:

“你们又欺负我家娟子了”

“你家娟子?”

莫老大颇有几分讽刺的笑了笑:

“你质问的真是理直气壮,可惜,这次你却找错了门路,你怎么不回去问问你妈,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盯着莫老大摔上门,左宏不禁暗暗沉吟,仿佛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改变,左宏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莫老大提起娟子时的轻贱,左宏至今都还记忆犹新,甚至为了这个,他还和他狠狠干了一架。

可今天,莫老大的眼中,再无丝毫轻视,甚至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这太诡异了。莫老大何许人,圈子里有名的护犊子,不是他莫家的人,他连瞅一眼,都嫌多余,这时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家娟子来了。

而且,自己的妈,左宏最清楚,按兵不动,从来不是他妈的作风。有时候左宏就不明白了,怎么他妈和娟子就死活不对眼呢,不对眼就算了,两人还跟有几辈子深仇大恨的冤家一样,他夹在中间,上不来下不去的难过。

可他也已经非常严肃笃定的告诉过他妈,这辈子她的儿媳妇儿,就只能是娟子,他妈也什么话没说,当他这话放屁一样,还有他家那个混不吝的娟子姑奶奶,又是个爱憎分明,软硬不吃的主。

左宏私下里愁的不行,你说将来这事可怎么办好,胡军当时说的啥:

“你丫竟操这些没用的心,放心吧,等你儿子一生出来,保管你们家太后就顺溜了,看你家娟子不顺眼,孙子总是自己个亲生的不是。”

左宏当时那心眼就一活动,想着不如干脆先生个儿子出来,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就啥事都解决了吗,可他家娟子那边,又过不去。

不过,他不管他妈在家里怎么闹腾,要是欺负娟子,他第一个不答应。左宏皱着眉头抄起电话,就给家里打了过去,等他妈接了,废话也不说,直接就撂狠话:

“妈,这辈子你还认我是你儿子,就不许动娟子一根汗毛,否则,我自己分出来单过,明儿就和娟子领证,以后我和左家就一点关系都没了。”

二十七回

冤家!儿女就是父母前世的冤家!左夫人放下话筒,气的脸色都变了,抬头对沙发上看报纸的丈夫抱怨:

“小宏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听听他这都说的什么混话,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就是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日子长了,学了一身臭毛病,现在都敢直接威胁他妈了,他的教养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左主任放下报纸,皱皱眉:

“早就告诉你,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管他的事,你非不听,他又不是几岁的孩子,快四十的人了,做什么,他自己清楚”

左夫人一听这话,倒是更气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