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养生功夫修炼有成,虽然没有达到寒暑不侵的程度,但生理的调解能力也远比普通人要强,天气再热也很难让她脸色难看。程楚汉不肯随她的意愿转移话题,道:“我刚才已经按铃叫餐,不用多操心。你究竟怎么了?就这么一会儿,脸色就不对劲。”

袁岁安关上房门出来,道:“真没事,就是过两天就是我父亲的农历忌日,按他们那边的风俗,如果有客来参加忌辰,要有直系子弟负责招待。我的身份不是所有袁氏一系的客人都认可的……每年忌辰都要因为这事弄点风波出来,烦人得很。”

程楚汉信以为真,真正传统的老式家族都有这种习俗,女人除非是确定了招赘顶门立户的地位,否则就是在室也不能主持父辈的丧葬祭祀一类的礼仪。尤其是她那继承人的身份还关系着庞大的利益,有纠纷就更正常了。

他有心帮她一次解决问题,又怕任务出得急,没法留在国内,一边吃饭一边问她:“你往年怎么办?”

袁岁安自嘲地一笑,道:“往年我根本就不出面,只托袁氏老家的族人在宗祠里开几桌流水席,由那些人闹。”

不露面虽然显得怕了那些人,大倒袁氏嫡系的架子,但她既然根本无意继承袁老先生在红门的地位,脸面什么的倒也不那么重要。

程楚汉却是受不得这种糟乌气的,袁岁安既然被他当成了未来的老婆看,有人欺负她,就相当于扫他的脸面,眉头一皱,问:“总由他们闹也不是回事,这样吧,如果他们今年还闹,你就把人先留着,等我出完任务回来,和你一起出面把这事解决掉。”

袁岁安本来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说话,怎么可能真让程楚汉参与进去?摇头道:“这不行,红门这种以宗法制为根基建立的组织,讲究名正言顺,你越插手越乱。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得等到我找到合适的人选,把继承权移交出去才说得清。”

程楚汉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饭,暗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事情一次解决。袁岁安在屋里踱了几圈,正想说话,程楚汉手边的电话又响了,老田的声音传了过来:“大队长,司令已经上了京城直达军区的飞机,命你两个小时以内归队候命。”

程楚汉应了一声,袁岁安走了过来,问:“你要出任务?”

他眉头一皱,袁岁安又问:“有没有状态恢复训练的时间?”

电话那头的老田一怔,程楚汉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像他们这种属于国家兵器的顶尖人才,可以承担常人难以想象的重任,但也同样的需要相应的顶级养护。程楚汉在疗养期内突然收到归队命令出任务,虽然军情应急没有合法不合法之说,可如果没有相应的状态恢复训练,那对他的负面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袁岁安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这次任务必然没有考虑状态恢复这一条,心中一惊,走过来抢过他的手机,避开他回夺的手,快速地道:“做为程楚汉的疗养医师,我不同意他现在接受任何危险任务。即使要接,也应该有最少一个星期的状态恢复训练。”

老田沉默了一下,道:“对不起,袁医师,你不是通过正常手续接管大队长的疗养程序的,没有进入他的医疗序列,你的医疗意见只能参考不能采用。而根据专家组五天一次的回访记录,大队长目前的身体状态,完全可以接受强度极限的高危任务。”

袁岁安双眉一直,怒道:“他的心理进入了一个关键的改变时刻,正处于重建平衡的微妙时期,你们的专家组不可能没有人看出来!就他现在的心理状况,去执行高危任务,这简直是……谋杀!”

老田手里只有专家组的意见,却是头一次听到袁岁安的判断,愣住了。程楚汉终于制住她的躲避,将她逼进墙角里把手机夺了回来,对话筒那端的老田道:“没这种事,她只是担心我所以有些紧张,两个小时内我会准时归队。”

袁岁安并没有徒劳的去抢手机,捂住额头叹息道:“程楚汉,我不是说笑的,如果没有时间做恢复训练,你现在确实不宜出任务!”

程楚汉凝视着她,突然一笑,道:“安安,就凭你这时候的担忧,不管你这段时间里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心理暗示,我都原谅你!”

袁岁安一震,程楚汉难得看到她这么吃惊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笑道:“虽然我不想说,但为免你总是胡思乱想,我还是告诉你吧!我的心理防线远比你所能想象的更强,无论你做了什么,都绝不可能危及我对自己的判断力。我现在的状态很好,足以应对任何高危任务。”

袁岁安心里五味交织,摇头道:“程楚汉,你这样……任何一个人陡然间从疗养放松的状态,没有缓冲的进入战时状态,都不可能心态转化自如,你这也属于盲目乐观啊!”

程楚汉摩挲着她脸侧细腻滑嫩的肌肤,忍不住一手按住她的后背,一手去拉她腰间的衬衫,喃喃地说:“不是盲目乐观,而是我的状态真的前所未有的好。安安,你的疗养方案确实有效,不止是调理了我身上的暗伤……”

她的衬衫纽扣散开,健康而充满弹性的肌肤泛着珍珠般柔润的光泽映入他的眼中,诱惑他进步更深一步的探索,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连语言都忘记了,急切的将她扑倒在沙发上,恨不得一口把她整个吞下腹去。

袁岁安没有阻止他的饥渴,反而鼓励似的摸了摸他的脸,微笑着问他:“想要吗?”

“想!”程楚汉握住她的手往下,引着她去摸他早已坚硬紧绷的下身,在她胸前又凶狠又柔软的咬了一口,含混不清的说:“安安,我真的,想你想得都要疯了!”

袁岁安握了握他灼热的物件,缓缓的套弄着,叹息着说:“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来,我们继续原来的疗养方案,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程楚汉背部的肌肉都因为快感而兴奋紧绷,一颗颗小疙瘩不受控制的往外冒,她这种主动的诱惑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强烈的致幻剂,刺激得他几欲疯狂,张口就想答应她的要求。话到了嘴边,十几年历经残酷训练培养出来的自控能力到底还是压住本能带来的冲动:“有任务,这不行。”

一直表现得对她垂涎欲滴的男人,到真正色诱的时候,竟然不能成功,真让人有种啼笑皆非的羞恼。袁岁安的手指慢慢地从他脸侧滑下,一寸寸的抚摸着他战栗的肌肤,忽然抬头一笑,眸中幽光流转,刹那间一股颠倒迷离,欲海波生的艳媚奔腾流泻,汹涌的向他扑来。

程楚汉摇了摇头,猛然闭上眼睛,不敢看她这种专门针对他的诱惑景色,大颗的汗水顺着下巴和脖颈的线条滑下,滴在她身上,他咬牙压住她做怪的手,颤声道:“真不行!这时候你别逗我!”

袁岁安感受到他那种被她逼到了极致的紧绷,心一颤,突然有些心软,叹了口气松手道:“这么好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竟然放弃了,我都不知道你犯什么傻!”

程楚汉感觉到那种既痛苦又快乐的引诱终于结束了,既庆幸又失落,长长的松了口气,趴在她身上喃道:“有一就有二,好东西慢慢吃,我不着急,不着急……”

这绝对是句大假话,他们在外面执行任务时,有时候出于潜伏需要,很长时间都得不到正常的补给,只能野外生存,一贯都是有好东西就立即入嘴为强,以免出现意外情况什么都捞不着。好东西慢慢吃,那是吃不到嘴时安慰自己的空话。

袁岁安推开他将衬衫重新扣上,转头看了他隐忍坚毅的脸庞一眼,焦躁的皱眉道:“程楚汉,正在进行中的疗养程序突然中断,对你的影响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正面的,你就完全不考虑自己以后吗?”

程楚汉深呼吸几次,压下心头的躁动,微微摇头,道:“安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不能在国家需要我的时候推辞任务。”

袁岁安略带讥讽的一笑,没有说话。程楚汉睁开眼睛看着她,慢慢地说:“安安,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以权压人,把你留在身边,但我其实并没有觉得做错了。因为我不是仗着家世欺压良善,而是在享受国家酬功给予我的权力。同样的,国家给予了我这样的特权,我就该报以绝对的忠诚,在任何情况下都以守护国家利益为先,响应国家的征召,绝无推诿。”

袁岁安哑然,她只享受过钱财带来的势,却没有掌握过公权力,自然更不会明白程楚汉他们这种人的思维,有些茫然的道:“这世间很多享受特权的人,都并没有承担相应的义务……”

程楚汉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道:“这样的人有,但绝不会出自于程家!我祖父那一辈兄弟、堂兄弟姊妹八人,为了国家的解放四死三残;我父亲那一辈兄弟、堂兄弟十四人,在国家的边境战争中六死二残;到我这一辈血脉凋零,只我一人从军,正因为如此,我更应该加倍奋进,传承家族的荣光,回报国家的厚待。这不是义务,而是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袁岁安沉默不语,程楚汉用力将她搂进怀里,用下巴上的青皮用力的蹭了蹭她的脖颈,叹道:“我确实想留下来,可是真的不能!”

袁岁安焦躁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怒道:“走走走,快点走!你不是赶时间吗?”

程楚汉挨了她一下,却不止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时候跟她前所未有的贴近,心情说不出的愉快:“好,我马上就走,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怎样?”

袁岁安白了他一眼,嗤道:“你想得不要太美,实在点吧!”

程楚汉哈哈一笑,响亮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媳妇,等着我回来!”

袁岁安看他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试探着道:“我想回家。”

程楚汉一愣,这套公寓是他临急从南振那里弄来的,酒店式管理方便是方便,但到底少了点儿日常生活的气息,平时他和袁岁安两人一起住着还不明显,但他一出门,仅袁岁安一人确实就显得空旷冷清,缺少人味。

可袁岁安这句要回家,明显不止是“回家”这么简单,而是想恢复她受制于他之前的自由生活。

程楚汉只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她:“可以。”

袁岁安惊疑不定,程楚汉一笑,道:“但是有条件。”

这也是预料中的事,袁岁安警惕的问:“什么条件?”

程楚汉敛了笑容,眉眼中透出一种锋利的严肃来,沉声道:“第一,不许和常宾联系;第二,别去沾红门的事。”

袁岁安点了点头,程楚汉直直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安安,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这两条线,你不能踩!明白吗?”

她一直想从他这里获得平等的地位和信任,这两样东西在他来说是最难付出的,他肯开口,就意味着他确实是让步。袁岁安沉默了一下,道:“我会注意的。”

程楚汉摸了摸她的短发,轻声低语:“这不是要注意的事,而是必须要做到。安安,你要做到!我不想我们以后成为怨偶!”

袁岁安一瞬间有些胆寒,强笑道:“你想太多了。”

程楚汉凝视着她,微微摇头:“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的嫁给我,但即使你不甘愿,你也只能嫁给我!安安,在这样的大事上,我从来不说空话!”

袁岁安沉默不语,程楚汉重重的抱了她一下,又说了一声:“等我回来。”

袁岁安目送他离去,半晌低头在揉了揉眉心,苦笑一声,喃道:“真麻烦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他做炮友。”

她一直就没想过程楚汉会是真心的想娶她,他表现得再认真,她也没当一回事,但他现在连放松对她的控制也肯了,却偏偏放不下常宾。这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往她原来不相信的方向滑,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由不得她不正视。

程楚汉离开公寓后,立即给吕警监打了个电话,问他有关袁岁安被悬赏的事有没有后续。自从他推动全城严打之后,吕警监忙得焦头烂额,接到他的电话,真是心中发苦:“三哥,这次严打把听了风声乱动的几个帮派都拨了,但发布悬赏的事主是真还没有找到,据说对方根本还没有入境,就把赏格提高了。”

广城人口上千万,流动人口基数过大,哪怕是发动全城警力追索,急切间想把一两个原来没在本城留过根底的抓住,也属于小概率事件。何况事态也没有紧急到需要这样处理的阶段,吕警监能动用有限的力量借机把有异动的帮派打掉,已经是尽了力。

程楚汉双眉一立,转念间又道:“既然外围太广,那就把人撤进来,仔细的在安安身边布控。”

吕警监倒是想过在袁岁安身边布控,由内而外,只是因为她和程楚汉同居。万一在她身边布控,窥探到了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东西,那就麻烦了。现在程楚汉肯主动让人员内撤,他求之不得,赶紧答应:“好的,我保证只要有不怀好意的人出现在袁医师身边,就立即把他拿下。”

程楚汉嗯了一声:“除此之外,你也要防止她主动与这些接触!”

吕警监一愣,迟疑不决的问:“三哥的意思是?”

程楚汉坐进驾驶室,慢慢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她有主动与红门势力联系的迹象,你也要立即把她拿下!”

吕警监愕然,半晌才道:“可是,三哥……把袁医师拿下,总要有个原因,这案子……怎么记录?”

程楚汉轻声一笑,道:“你只是请她协助调查,哪里用得着留什么案底?如果她不肯跟你走,那我就给你一个原因——她是家传的医术,没有经过正规的医学教程和考试,手里只有袁老先生在世时给她办的执业医师助理资格,认真来说不具备独立行医的资格。”

吕警监沉默了一下,问:“那我是以非法行医的名义直接拿人,还是按举报程序请她配合调查?”

“你按情况随机应变,但有一点,绝不能有案底。”程楚汉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公寓,道:“我的妻子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必须出身清白,你照这一条处理,那就是帮我的大忙。”

吕警监只觉得左右为难:“可是把人拿下后,要安排在哪里呢?”

程楚汉深吸了口气,轻声道:“送到C4区,交给岳舟,借内二间用到我回来再说。”

吕警监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三哥,那是重犯看守所的特级囚室,用来安置袁医师,不行吧?”

程楚汉冷然一笑,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远比你更了解她。不要因为她是女人就掉以轻心,如果她有反抗的意图,那你就要用压制我失控时的慎重去面对她。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必须,老吕,事关重大,你明白吗?”

吕警监苦笑道:“我明白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一定直到你回来,才把她完整的交到你手里。”

程楚汉叮嘱再三,确定没有遗漏,才挂了电话,驱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前往军区机场,老田比他早到,但司令员的飞机却还没到,两人只能在候机大厅里等着。老田拿出烟弹出一根递到程楚汉面前,问他:“老三,你说实话,你现在究竟怎么个情况?”

程楚汉接过烟笑问:“我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你觉得我怎么样?”

吃得好对他来说不稀奇,但要像普通人那样睡得“好”,对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却有些稀奇。老田看到他满面红光的模样,松了口气。程楚汉掏出打火机点上烟,反过来问他:“突发事件的具体情况传回来了吗?”

老田摇头道:“具体情况要等司令回来才清楚,我这里只知道大概,据传接手夜隼的X分队在行动失利,全队连同他们的护送对象都陷进了吉安诸岛的地方火并乱局中,目前下落不明。西南军区的特种兵大队长指责我们交接不利,导致情报有误,司令员因此大发雷霆,当场拍桌子怒骂对方,声称要取消原来的夜隼轮防计划。我估计召你归队不是帮人擦屁股,就是给人扇耳光。”

程楚汉听到西南军区眉头就皱了起来,问:“老田,我让你留意周大的动向,他最近什么情况?”

老田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道:“周久方回京以后一直陪着周老爷子,据说正在活动往中央军区调动。你怀疑周大针对夜隼搞鬼?这不能吧?这是一个带着任务的特种兵分队,可不比夜隼在国外养的炮灰,而是几十名优中选优的兵王,西南军区就舍得付出这么大代价来帮着他挖坑?他的手能伸这么长?”

程楚汉摇头冷笑:“老田你舍不得,不代表周家舍不得,几十条性命算什么?在周家那经过血战的老不死眼里,就是整团整师的精锐,他可以当炮灰用。虽然周大这些年一直在西北军区发展,但实际上西南军区才是老周家的传统势力所在,抬抬手就可以把事办了。”

他凝神想了会儿,道:“何况下落不明这个情况,可以做多种解释,如果周大早有预谋,从中弄鬼,报个假军情出来,那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老田,这事我们就得多个心眼,松懈不得。”

两人说话间机场上方嗡嗡的低鸣响起,司令员的专机抵达。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说我深夜刷存在感,是想试试究竟有没有人肯给我留言么?

☆、第四十八章

广城军区司令跟程家老爷子同辈,却年轻近二十岁,姓许,同样出自军旅世家,凭军功拼到现在的地位。到了他们这个地位,自然有专门的保健组专家负责身体保健,因而保养得宜,除了两鬓有些灰白,看上去不过五十来岁,长脸宽额,两道浓眉横卧,一眼过去就让人油然生出一股“虎威难犯”的凛然。

他在警卫人员的陪同下快步出来,远远地看到程楚汉和老田敬礼,就道:“跟我一车走,有话路上说。”

程楚汉和老田连忙快步跟上,许司令在车里坐定,对程楚汉道:“临时召你归队,是因为事发突然。原来军委出于平衡的考虑,准备把整个东南亚地区陆地板块方面的事移交给西南军区,夜隼的势力全部退出,我也同意了。但现在他们办事不利,却往我们头上泼脏水,这种事忍不得,暂时什么移交都不用打了。你立即挑选队员出发组织营救,我会派第九舰队在N海巡逻接应。你完成任务后不用急着回来,就和小田一起留在安南,整合一下夜隼的外围力量,做个全面报告上来给我。有人不知好歹,咱们也不用太客气,什么平衡,TMD的玩蛋去吧!”

军中的人说话口气都粗,正式场合要注意影响,但这种半私人的会面,老司令也不惮于在小辈面前骂对头几声娘。

程楚汉和老田连忙应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喜色。

国家共有六大军区,除了中央军区力量超出同侪以外,其余五大军区由于天然环境和历史原因,军事力量也有强有弱,各有擅长的作战方式和突出的尖兵力量。比如周久方所在的西北军区,空军力量强悍,在几大军区中排第二,特种兵在沙漠和干旱的极限条件下作战的能力突出,以行动便捷而闻名;而广城军区的海事军校培训强悍,特种兵擅长在湿热雨林气候的山地极限条件下作战,掩藏身份游走于东南亚诸国乱境从容不迫。

近年来由于国际形势的复杂多变和科技的发展,国家经济的宽裕,海、空两方面的建设也有了长足的发展。广城军区的海军舰队建设受到国家前所未有的重视,大比例的倾斜性投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整个军区地位的上升。

而与广城军区相邻的西南军区,从建国以来就由于地域限制的原因,空、海两方面都没有大发展的条件,偏重于高原作战方面的强化训练,总体实力本来就在六大军区排了末位。现在广城军区借了海事大力发展,西南军区却没有突破性的发展。

在广城军区的海军受困于经济条件没法发展,只能通过特种兵大队夜隼往东南亚诸国做渗透性防御出击时,西南军区看热闹的时间可不少。西南实力虽然比广城差一点点,但那差别也就是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而且认真说来广城军区陆地辖区比西南大,又占了偌大一片海域,却混出个实力倒数第二的成绩,这点差别不如说是个挨讥笑的把柄。

所以当广城军区的海军力量得到了强力支持后,做为邻居的西南军区要求他们专心致力海防力量的发展,收缩陆地防区的国外辐射,让西南的特种兵大队接手辐射地域,并原来夜隼的外围力量也一并移交的提议在军委会议上提出时,连许司令都只着重于为夜隼多年的功劳张目,并没有反对。

因为各大军区不仅担负着防卫边境,镇守边疆的重任,彼此防区相接,其实也有各自钳制,避免出现地方军阀主义,危害国家安全的深层意义在内。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各军区的军事实力虽然有强有弱,但都要保持某种方面的平衡。广城军区既然在海军建设上得到了中央的大力支持,那么削弱一些陆地力量,让西南军区扩大实力,也就理所当然了。

程楚汉能理解军事力量制衡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但夜隼虽然不是由他创建的,却是在他参与壮大,由军分区的团级单位一跃成为总军区直属,享受师级待遇的单位,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把夜隼的外围力量移交出去,相当于折了他的羽翼,即使别的方面能得到补偿,到底也不如手握嫡系力量来得舒心。

如今山重水复,西南军区的指责使得许司令名正言顺的放慢了移交力量的步调,不管这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状况,都让夜隼有了更多的时间处理后继事务,由不得他和老田意外惊喜。

许司令一句话说完,又道:“耿秘书那里有西南军区那边传过来的情报,等下你拿了在路上看。任务紧急,你连夜出发,争取三天之内把事办完。然后着手把夜隼的外围力量往沿海诸岛撤离,置于海军的辐射之下。除了必要的情报交接,别的都不用留了,留了好处反而招人猜忌,简直是不知所谓。”

程楚汉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是!”

许司令看了眼他没有丝毫阴霾的脸色,暗里称奇:他在军委会议上同意将夜隼的外围力量交给西南军区,虽是出于政治需要,也考虑了给夜隼和程楚汉相应的补偿。但身为从下层靠着军功和资历,逐步走到这一方重镇司令的位子上的人,嫡系力量的重要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夜隼因为历史原因,除了内部机构以外,还在境外吸纳了一批特殊人员作为外围力量,以供行动部队出国执行任务时调用。本来这些外围力量只在缅北一带活动,是程楚汉支持他们往东南诸国渗透的。这种培养境外力量的事,本来不该特种兵体制内的人去做,但他胆大包天,不止做了,还做得有声有色,甚至到了连国家安全部门都为之侧目的地步。

许司令之所以痛快的答应把夜隼的外围力量交出去,并借着放假给程楚汉疗养的时间,通过老田调整人事,就是因为这股力量太过庞大,构成复杂,踩在国家的容忍底线上,由不得人心中生忌,无论对整个军区还是程楚汉的个人政治前途来说,都有危害。

按程楚汉原来的脾气,军区领导把他培养出来的力量交出去已经是难以忍受的事;交出去别人不领情,还要他回来收拾首尾,那更是不能忍。许司令都做好了被他冷嘲热讽刺几句出气的准备了,可看他竟一点怒气都没有,完全没有在他争意气的意思,就好像几天没见,他性格里那种暴躁易怒的冲动都被换走了,整个人都因此而脱胎换骨。

作为程家的世交,许司令对程楚汉这种长进喜闻乐见,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气量比以前大了啊!”

程楚汉也觉得自己的气量比以前要大——任谁天天把一个想吃到嘴的女子捞在了身边,却又没法直接下嘴,并且对方的脾气还不太好,那都是一种既痛苦又蜜甜的磨练,让人的气量不长都不行。

从底层往上拼杀的人,不管什么出身,其实最怕在日常的琐事中消磨雄心,偏移了性情。能在做好实事的同时提升气量,那才意味着他能达到的高度也在扩展。他自己一时间都还没有意识到这其中微小的差别,许司令和袁岁安却感觉到了。

以前她还觉得,程楚汉对她来说不过是“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的权势威逼;现在她却感觉到了一种来自于心灵的威胁,这个人不仅能通过强权限制她的自由,还有侵入她的精神生活的魄力。

虽然疗养过程中断,他们之间的心理较量没有到最后正面交锋的那一步,但她却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以至于程楚汉离开以后,她竟然有些迷茫,感觉提不起劲来,明明暂时获得了自由,心情却不怎么美妙。

她原来的手机和号码仍然不能用,程楚汉给她的手机明显是带有监控性质,被她丢在公寓里,下楼去另买了只手机重办了号码,这才打电话约余烟出来见面。

余烟怀孕快六个月了才发生妊娠反应,一进她们约好的会所,闻着旁边一个服务员端过去的菜里传出来的海鲜腥香,就止不住反胃干呕。袁岁安吓了一跳,连忙握住她的手按摩穴道,好一会儿余烟才缓过气来,摆摆手道:“没事了,我只是闻不得海鲜味。”

袁岁安把她扶到到里坐着,吩咐服务员:“把花茶撤了,给我换两瓶chateldon上来,小食和菜单都重新安排。”

余烟笑道:“哪里有那么娇贵?照你的口味安排就可以了。”

袁岁安摇头道:“你这孩子来得不容易,半点也疏忽不得。医师和营养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余烟微笑道:“都是些老生常谈,没有什么特殊安排。除了这两天有点反胃以外,别的都好,你不用担心。”

服务员端了chateldon上来,余烟喝了一口,笑道:“说起来也怪,怀孕后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体质比以前还强些,倒像这孩子在养着我似的。”

袁岁安笑道:“怀孕是在孕育新生命,母体本身自然也会受这股生气滋养,孩子反过来使母亲的体质增强并不奇怪。”

大凡女人怀孕有了孩子,话题总少不了围着小生命打转,余烟也不能免俗,眉飞色舞的聊了会儿妈妈经,才猛然醒悟:“岁安,程楚汉怎么今天……”

“他答应不拘束我了。”袁岁安叹了口气,道:“我多年不参与商场的事,对中层管理人不熟悉,你帮我找个运作基金的职业经理人吧。”

她以往的资产都是委托余烟管理,十几年合作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猛然一下听到她要另找职业经理人,不由一怔:“怎么?”

袁岁安道:“不是我的产业,是我父亲的遗产,我准备分割一部分出来立个基金。”

余烟不解皱眉:“袁老先生留给你的东西庞大复杂,要全部算清的话,必须有精算团队协助才行,你想怎么分割?”

袁岁安道:“海外那部分不管,只是内地的产业里分一部分,这个很简单。所以基金规模也小,这个运作基金的人不需要有多强的盈利能力,只要性情稳重,能守好基业就行。当然,最重要的一条是这人肯手把手的带徒弟,又与李经天和程楚汉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不胆小怕事。”

余烟一怔,问:“你这条件,难道是因为常宾?”

袁岁安沉默了一下,点头道:“烟烟,我只是需要你帮我找个合适的职业经理人,假如因为程楚汉而让你为难,我可以另外找人。”

余烟苦笑:“我的性命是你救的,第一笔生意是你说动袁璀一起做的风投,身体不好是你调养的;某方面来说即使是我的丈夫李经天也不可能有你这么重的分量,程楚汉怎么可能让我为难?只不过我觉得你对常宾的厚待和纵容,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畴,仅是你师兄的遗孤,或者说被你抛弃了的前男友这两重身份,分量还有些不够。”

袁岁安轻轻的叹了口气:“烟烟,这都是些闲事,你管它干嘛?”

余烟摇头:“我不是想管闲事,而是闲事逼到我面前来,让我不想都不行。常宾的长相从侧面看,与袁璀有五六分相似……如果你对他的厚待,都是因为这几分相像,想培养他来代替袁璀,那么我必须反对!袁璀已经是过去快九年的人了,你不能赔上一辈子!”

袁岁安脸色微变,端着杯子大大的喝了口水,摇头道:“常宾是常宾,袁璀是袁璀,我分得很清楚,更没有用常宾来弥补遗憾的意思。但有些东西是常宾应得的,只不过先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闲,陪着他成长到有能力掌控的时候再给他,所以没有提前准备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刷一次存在感,竟然真有不少留言,一瞬间有满血复活的感觉。

不能日更,反而不担心读者留言会影响写文的节奏,敢去逐条回复了……我真心觉得自己挺刷那破罐子破摔的下限的,泪目T T

同学们,报告一下本文的更新计划,工作任务完成之前,本文不能日更,大约周更四千至六千字左右。

本文会分上中下三卷,每卷约十八万字左右,计划年底结文。

感谢大家的陪伴,这篇文我写得很开心,下限也刷得很开心,当然,如果我不能保持日更的时候,大家还能像我日更时那样爱我,我就更开心了,哈哈哈~

☆、第四十九章

余烟手下虽然有个管理团队,但她和李经天夫不仅互持对方的股权,且产业互补,互利来往,彼此人事虽然没有混合,但却关系密切,急切间要找一个完全与这个圈子不相干,又品性能力都能信得过的人出来,很有些难度。

袁岁安虽然着急,却不敢图快催促余烟乱定人选,怕她饿着,便吩咐服务员上菜,两人边吃边商量基金成立的章程。余烟擅长收购资产包重组出售,干的就是金融这一行,虽然没有专门运作过基金,但对它成立的流程规则却并不陌生。一顿饭将将吃完,这事该怎么办也有了全盘计划。

袁岁安抽出湿巾擦了把手,突然问:“常宾最近过得怎样?”

余烟受她委托从外省找了两名安保人员暗里保护常宾,虽然没有要求监视得太严密,但大体的情况却是知道的,犹豫了一下,道:“他一开始情绪不太好,最近好了许多……嗯,据说他隔壁班有位姓王的女同学对他很好,很有趁虚而入的劲头,他开始时很不高兴,现在却相处得好了些。”

这位姓王的女同学袁岁安是见过的,原来对常宾就有些意思,现在倒追那是半点也不稀奇。袁岁安听到这里,忍不住轻轻一笑,叹道:“那就好,年轻人热情冲动,意志不坚,失恋的时候有女孩子追求,那是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