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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辰风蒙在脸上,这才下了马车。黄衣和青衣跟在柳辰风身旁开始往山上爬,走走停停,花费了大半天的功夫。

进入寺里,正好碰到送贵客出殿的方丈顿悟,看着顿悟一脸得道高僧的嘴脸,柳辰风讥笑撇嘴,不屑说话,越过两人直接进入大雄宝殿之中。

“杨公子心中有丘壑,能造福百姓,是百姓之福!”顿悟说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杨公子何不当面说清?何苦自寻烦恼?”

“方丈夸赞,书文愧不敢当!”杨书文拱手行礼,嘴中苦涩万分,“美与丑只在一念之间,已经错过,无法挽回!”

“既然已错过,又何必执着?”顿悟念了一声佛语,而后转身离去。

杨书文看着天空,怔怔的看着早就走远的那一道身影,叹了口气,自嘲一笑,迈步走去——到头来,还是自欺欺人,原来,他从没有忘记过!

来到禅房,柳辰风遣出青衣和黄衣,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不多久,只听到东西轻微的移动声,很快,一小身影就出现在屋子中。

第六十二章 是心中所想?

定睛一瞧,那个满身沾满尘埃的小身子竟然就是悟空,悟空抖抖身上的灰尘,这才抬头看向柳辰风,柳辰风蒙着面,可是额头的伤疤却没有遮掩,悟空瞧的清楚,“姐姐!你怎么回事?”悟空坚定的口吻令柳辰风莞尔一笑。

柳辰风靠在床上,对着悟空打了个手势,而后朝着悟空招手,两人低声交谈,“眼睛好毒,认错了怎么办?”柳辰风伸手在悟空的脑袋顶上敲了一下。

悟空压根就不去理会柳辰风,只是伸手扯下柳辰风的面纱,当看到眼前那一张脸,倒抽一口凉气,但是他却晓得情况特殊,随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珠子瞪的老大,眼眶中瞬间漾出了泪珠。

柳辰风叹了口气,“小傻瓜,哭什么!出家人要四大皆空!”柳辰风抹去悟空脸上的泪,“没事!放心!毁容的是我又不是你,好像搞得…”

“你自虐吗?你脑子进水了!”柳辰风以为悟空会哗啦啦的哭诉,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所听到的则是悟空咒骂和发怒的话语,“你以为你是神仙,自残了眨眼就好了…”

柳辰风哭笑不得的听着悟空的说辞,好在悟空还知道克制,虽然一脸的愤怒样子,声音却一直在压抑中,只是那张皱怒的小脸就不怎么好看了。

“得了!”柳辰风懒得听悟空小大人一般的话,“说正事!”柳辰风言归正传,她时间不多,“你去告诉奴儿,让她帮我查一查翼王这个人,还有,钱豪维最近的动向…”

“等等!”忽然,悟空打断了柳辰风的话,“翼王?”悟空眨眨眼睛,“你…”悟空眼珠子像个铜陵一般瞪的老大,“你怎么招惹了这个煞星?”

“你认识?”看着悟空反常的表现,柳辰风挑眉问道。

悟空坐到柳辰风身旁,紧紧的靠着柳辰风,抓着面纱的手有些发抖,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息自己波动的情绪,“听说,翼王是历代东越君王都忌惮的所在,不是君王,是令所有皇权贵族畏惧的存在…不过,都是一脉单传,而且寿命好像都不长…”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柳辰风看着悟空,一个小小的人儿,足不出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哼,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悟空自傲的撇嘴,继续说道,“传闻翼王天生隐疾,好像…病入膏肓,不久人世…”悟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偷偷瞄了一眼柳辰风,大着胆子尴尬的说道,“说是不能人道!人道是什么东西?”悟空茫然的看向柳辰风,“翼王是要断子绝孙了?”悟空讪讪抽抽嘴角,草草接过这一句。

病入膏肓?柳辰风眯起眼睛,想到了那一脸苍白病态瘦削的脸庞,想到了那一张狐狸一般狡诈的笑靥,那双眸子里的光辉,和那张脸真是截然相反。不能人道?想到那个吻,柳辰风眉头紧蹙。

“这个男人不可靠,姐姐,千万别心软!你要想清楚!虽然王妃的头衔确实很光鲜亮丽,可是,那不是个好鸟!”悟空脸颊憋的通红,很着急想要迫切的解释着什么。

“尽快去通知奴儿,仔细查查这两件事情!”柳辰风叮嘱着悟空,“时间不多了!”柳辰风给悟空使眼色,同时将丝帕拿过来,“这个可不能拿走,不然我没脸见人了!”

悟空嘴角抽搐几下,“你都不要脸了,还怕人看到?”悟空说完,赶紧扭头攥紧了地洞里面,溜的比老鼠都快。

柳辰风怒极反笑,暗自摇头,她重新将面纱戴在脸上,而后躺下小憩。直到青衣敲门,柳辰风才睁开眼睛。走出禅房屋门,柳辰风淡淡一笑,看着西边落日的余晖,微微眯起眼睛,“走吧!”

只是人刚刚走出玉隐寺的寺门,就被一伙婆子挡住了去路,“阁下就是惜公主?”虽然是反问的话语,但是口气却异常的坚定,“我家小姐想要认识一下惜公主,恳请惜公主赏脸!”

柳辰风打量着,随即勾唇点头,“好!”柳辰风声音软软的,好像无根的水草,随波逐流。

为首的婆子脸上毫无表情,但是眼里却划过一道不屑的情绪,“惜公主,请!”几人圈住了柳辰风,包括青衣和黄衣在内。

下了山,直接进入另一个封闭的茶寮,茶寮里的人寥寥无几,显然是被人包下了。只是当柳辰风踏入茶寮的刹那,守门的小厮将黄衣和青衣挡了下来,“请留步!闲杂人不许入内!”

柳辰风危险的眯起眼睛,勾起唇角,看着群人的衣着穿戴,言行举止,不是贵族就是世家里的奴仆,必定在东越极有地位,但是,他们却对青衣和黄衣如此陌生。好像世间只知道翼王这个名号,他们只对这个名号惧怕,当真对其他一无所知。可就算不知道,那日金焙寿诞,翼王的出现,在场所有人也是看的明白,总归能认出青衣吧?可是,结果总能出人意料。

“既然如此,你们就候着吧!”柳辰风微微侧头,而后随着人走了进去。

青衣和黄衣倒是不着急,不过一个茶寮,里面发生什么,只要柳辰风想要知会她们,必定有机会,想到此也就没有坚持。

柳辰风随着人来到茶寮后面,见到一名女子正在煮茶,好像惬意的很,这个人举止投足间都透着贵气,只是——

“你就是惜公主?听说你毁了容,本姑娘想瞧瞧你到底是个什么狰狞样子!”女子放下手中的镊子,而后开口,“请坐!”女子指着自己对面的位子,可是看到柳辰风只是这么站着,压根就不搭理她的话,原本平静的脸瞬间破裂,“本姑娘命令你坐下!”女人拿起一支茶杯打算砸向柳辰风。

性子倒是个泼辣的!柳辰风冷漠一笑,看着欺身上前的婆子,眸色一拧。

“不过一个身份卑贱的质女,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你在东越,比一只蚂蚁都贱!”女子冷笑几声,“原来以为是个有姿色的,不过,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给本姑娘教训教训,让她知道本姑娘的规矩!”说着,手中的茶杯脱手而出,朝着柳辰风的脸面砸了上去。

只是柳辰风速度极快,险险躲过,毫发无损。但是声音却引来了青衣和黄衣,他们冲破打趴守门的人走进来,一人一脚踹飞了靠近柳辰风的两名婆子。

“你们是什么东西,反了,本姑娘的事,你们也敢管,你们就有条命敢管?”女人见到自己的人受欺负,脸色一沉,刚刚的文静清雅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贫贱地方出来的破货,竟然敢…”

柳辰风仅有的耐心被这一句话消磨殆尽,她突然出手掐住女子的喉咙,两指反扣着,卡着女人的嗓子,“真是晦气,污了耳朵!”柳辰风走上前,贴近对方,“你刚刚说什么,本公主没听清楚,再说一遍!”随着话音一落,手中的力道越发的用劲儿。

“呜呜呜——”放开我——女人瞪着柳辰风,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放开我家小姐!”周遭的人小心的围在一旁,不知所措。

“她是谁?”柳辰风侧头询问青衣。

“延伯府庶出的小姐,一向跋扈惯了!”青衣淡淡开口,“她的生母是皇后的族妹——目中无人…”

怪不得这么嚣张!柳辰风眯起眼睛,突然叉开五指抓向了女人的脸庞,尖利的指尖用力刺进女人的脸皮上,如猫爪一般用力的往下挠!

“啊,放开我!”女人痛苦哀嚎,她的身体像一只瞬间泄了气的皮球,一丁点儿的力道也用不上,“我的脸,放开我,来人,来人救命,救命…”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冲破茶寮,过往行人却没有一人干驻足,都匆匆躲过离开。

“住手!”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杨书文冲进茶寮,晚一步的他正看到自家妹子血肉模糊的瘫坐在地上,那一张脸有五道血印子,异常狰狞。

“哥!文哥哥,救命,救命!”女人声音早已经沙哑,声音如弱猫一般嘶叫着。

“你!”杨书文见到柳辰风手上的血,身子一震,“你竟然——”脸上满是惊愕,“你——”柳辰风只感觉脖子一痛,杨书文的手已经掐上了柳辰风的脖颈!

青衣和黄衣的剑却一上一下同一时间抵在了杨书文的死穴上,不慌不忙,“杨公子还是放开的,伤了公主,而送掉你的命,不值!”青衣冷淡开口。

“你怎么这么恶毒,你竟然这么恶毒!”杨书文面色有些怪异,愤怒的也有些异常,好像捉奸的丈夫!

柳辰风察觉到杨书文左手虎口的茧子,垂眸见到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上的厚厚的深色茧子,眼底闪过一道疑惑。但是随即就掩饰掉,“杀害翼王妃,后果你承受不起!”柳辰风一点儿也不惊慌,只是在平静的叙述,丝毫没有在意她脖颈上的威胁。

杨书文看着那一双眸子,身子猛然一震,手不自觉的松开,身子踉跄的后退一步。

柳辰风走到女人面前,蹲下身子,扯下面纱,挑眉一笑,“丑八怪,也是你的了!本公主免费送给你!”柳辰风用沾着血的手重重的拍着女人的脸颊,嗤笑一声,起身离开。

青衣和黄衣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道幽深之光,望向柳辰风的眸子里多了一份考量和忌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民间就流传着,惜公主软弱可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贱骨头…诋毁性的言语层出不穷,这些流言疯狂传散着。

柳辰风带着沾血的手回到翼王府,刚来到汐苑门口,就见到了走来的凤殇,凤殇浑身裹着,面具也隐在了斗篷里面,整一个幽灵。凤殇在柳辰风面前只停留了三秒钟,而后就迈步离开,只是离去的步伐却比之前重了少许。

当然,这细微的变化谁也没有察觉到。凤殇身后跟随的绿衣见到这种模样的柳辰风,诧异挑眉,眼底闪过一道幸灾乐祸的喜色,只是很快就收敛起来,头也不回的跟上翼王凤殇的步伐。

回到寝室,洗干净手上的血迹,看着镜子里的人,柳辰风伸手动了动脖颈,有一丝疼痛,隐隐见到有清淤的勒痕,她轻抿唇瓣,今天真是天降横祸!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杨小姐,她怎么会找上自己?柳辰风危险的眯起眼睛,眉梢一紧,“好一招借刀杀人!”

柳辰风躺倒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床板沉思着,半晌后,柳辰风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眸色一凝,下床连忙出去看个究竟。当柳辰风出了汐苑大门,就见到一对小厮抬着一团黑色进了凤苑,紧接着又四道亮丽的身影飞奔而入。

“凤殇出事了?”柳辰风心念一转,也跟着去了凤苑,一踏入大门,柳辰风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度紧迫的气息,走廊站着一对小厮,他们安静而肃穆,身板壁纸,身上散发着一股股寒气,小厮奴仆?柳辰风只想大笑,这样的小厮,恐怕连阎王都不敢用。

绿衣、青衣、黄衣、蓝衣四人站成一排挡在门口,各个杀气腾腾,仅有的冷静也在频临崩溃。

“敢踏进一步,杀无赦!”绿衣见到柳辰风,冰冷的命令道,眼中的杀气毫不遮掩。

柳辰风丝毫不在意,她不屑一笑,“管家的职责,还真是宽泛!”柳辰风深吸一口气,在长廊上寻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你闭嘴!”蓝衣拔出剑指向柳辰风的脸面,“我已经看你很不顺眼了!”蓝衣咬牙切齿,好像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你算——”

“闭嘴!”青衣用剑鞘挑离了蓝衣的剑,青衣警告的看着蓝衣,“蓝衣!王爷还病着,我今天不与你计较,你记得自己的身份!”青衣说的话很重,这样的警告似乎让蓝衣清醒不少。

蓝衣后退一步,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着,“一个弱的都能一脚扁死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王妃?有什么资格成为主母?她没资格!”蓝衣扭头瞪向柳辰风,“你没资格!”

就在这时候,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位老者,“惜公主,王爷有请!”看也不看众人,只是淡淡的丢下这一句话,紧接着转身进了屋子。

柳辰风起身,弹了弹衣襟,经过蓝衣的时候,柳辰风故意停下,斜睨讥笑了一声,而后一步一步踏进了屋子里。就在屋门关闭的刹那间,众人神色各异,而变化剧烈的尤其是绿衣。

踏进屋子,柳辰风闻道了一股浓重的苦涩药味,但是她并没有见到凤殇的影子,屋子里空荡荡的。柳辰风也不急,只是安静的坐了下来,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叩着桌面,目光隐晦不明。

大半天过去,一道无声暗门打开,没见到人出来,柳辰风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

进入暗门,门自动关闭,眼前一片漆黑,过了会儿才感觉到有微弱的柔光,依旧是夜明珠的光亮。

借着这点光亮,柳辰风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当来到尽头,柳辰风突然察觉到危险临近,匕首脱手而出,朝着风声逼来的方向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

只是还没有得手,就已经被人困在了怀里,“风儿是想谋杀亲夫?嗯?”熟悉的调笑声音飘入柳辰风的耳中,随着声音响起,这里唯一的光线也随之消失不见,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柳辰风手中的匕首错了位,手腕被人定住,动弹不得,身子则被压在一个炽热的胸膛和墙壁间,也动不了。

“凤殇?”柳辰风启唇,唇瓣蠕动,黑暗之中的眸子释放着一股异样的光芒。柳辰风只感觉手腕的那抹光滑随之一闪,而后就被冰凉所取代,显然又带上来手套!

“咳咳咳!”突然,凤殇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还能闻到血腥味。

柳辰风眸子一闪,感觉到身旁的人就这么一软,威胁瞬间消失。而柳辰风却本能的固定住了某个即将摔倒的躯体,“死了吗?”柳辰风蹙眉,咬牙启齿,“你很沉!”

哐当的响声,面具被摘下扔到地上,腥味刺鼻,那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死不了!”语气虚弱异常,好像被抽离生命的困兽,紧接着人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喂喂!凤殇!”所有重量瞬间押给了柳辰风,柳辰风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凤殇全部的重量。

“就知道逞能!”就在这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只见白昼之光一闪,漆黑的屋子瞬间明亮起来。一个老头将柳辰风身上压着的凤殇搀扶起来。

柳辰风低头看到身上沾染的黑血,眉头一皱,见到老头将凤殇的手套退下扔掉,那手同样惨白的不成样子,皮肤和脸的颜色一模一样。柳辰风沉下眸子——难道自己想错了?

“还不过来帮忙!”老头闷声开口,命令着柳辰风,“将他身上的衣服脱掉!”老头摆弄着各种银针,面色越发严肃。

------题外话------

嘿嘿,到底谁是男主?图图是坚决不会说的。哼哼!

哎,图图碰到了个极品,现实中的极品还真是不少,真是影响心情,严重的影响心情!人至贱则无敌,就是写照啊,哎。

第六十三章 他的身体

永寿宫小书房,金焙难得站地上,膝盖微弯,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了那一双象腿上。圆饼脸上的那一双老鼠眼睛极其猥亵的瞪着,脸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光,正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

“主子!”就在这时候,一名黑衣人出现在屋子里,恭敬的跪在地上,“得到消息,翼王发病,这次来势汹汹,病情又加重了…”黑衣人将事情详尽的禀告给金焙。

金焙原本睁着的眼睛忽而懒散的眯了起来,“是么?”粗犷的嗓音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奸佞,“一脉单传到现在,也算是对他们家族的厚待了!哼!”金焙转过身来,看向地上的黑衣人,“商地使臣,到了哪里?”金焙脸上赘肉开始抖动着,“给朕一路好好的招待着!也别太滋润,总归要留着他们的命到东越…”金焙身上的阴沉杀气尽显。

领命的黑衣人又重新无声无息的离开,小书房再次恢复平静。

繁星点点,浩瀚无垠,黑暗遮蔽了光明,迎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所有沉睡中的罪恶开始苏醒,梦魇开始席卷整个大地。

翼王府中仍旧鸦雀无声,层层护卫守候在凤苑中,高度警戒,不敢有丝毫的疏忽。绿衣盯着屋门,如刀子一般的眼神恨不得将门劈碎,她紧攥在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拧成了麻花,稳重的面庞终于出现了裂痕。

蓝衣脸上的愤怒还没有消散,急促的呼吸彰显着她的不满情绪。而反观黄衣,她只是偷偷的瞅着各个人的神情,在看到青衣的时候便安静下来。青衣站在门口,宝剑环抱在胸,暗中注意到绿衣的反应,眸子一沉。

暗室中,柳辰风看着床上躺着的凤殇,神情复杂难辨,迟疑片刻,便打算遵从老者的要求,只是看到那繁杂的衣服,竟然有些无从下手。

“还愣着干什么,想他早死?”老头见到柳辰风发愣的样子,大声吼着,而后神情不耐的扔给柳辰风一把剪刀。

柳辰风甩袖淡然一笑,不进反而后退一步,冷漠的直望着老者,纹丝不动。

老者捏着一根银针,发现异常,猛然抬头看向柳辰风,面色一怔,眼底闪过一道诧异之色,“你是他妻子,不该你动手?”老者质问道。

“他是什么病?”柳辰风云淡风轻的打量着凤殇,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上,青筋开始紧绷起来,如同一条条蚯蚓,面目狰狞,似乎很是痛苦。指尖在那些暴跳出来的青筋上缓缓移动,似乎是对这些痛苦视若无睹。

老者眉头紧蹙,对柳辰风的冷情极度不喜,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之色,“不是病,是中毒,从娘胎里就带的剧毒,不会让他立即丧命,会慢慢蚕食掉他的生命,直到他悲惨的被彻底毁灭掉!”

游走在青筋上的袖手一顿,柳辰风身子一颤,好烫!完全超出体温的炙热从指尖传递过来,与柳辰风体内的冰冷瞬间撞击在一起。身体出奇的滚烫,可是面色却越发的苍白。柳辰风反手拿起剪刀,直接开膛破肚般剪开凤殇的衣服,凤殇瞬间就衣不蔽体的坦诚相见。

只是衣服垂落的刹那,柳辰风瞳孔骤然一缩,身子如同被钉上了砧板,心肺俱裂的莫名疼痛席卷而来。眼前这具残破的身体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溃烂、腐臭遍布全身,黑色的脓血从外裂的伤口慢慢渗出,腥臭的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暗室里面。

柳辰风呼吸一窒,心好像被什么死死捏住一般,这还是人吗?是丧尸吧?血肉都被侵蚀着,可是人却这么平静的躺着,柳辰风甚至都能听到来自凤殇身体上的肌肉自动裂开的声音,能听到黑色血水从裂缝中挤出来的声音…

见到柳辰风的反应,老者神色一闪,手指拿出银针,分别利落的刺入几个穴位上面。忽然,凤殇身体蜷缩起来,眼睛瞪的老大,血丝布满眼球,好像要爆裂了一般。

“按住他肩头!”老者突然对着柳辰风喊道,“快点!不能让他脱了气,否则…”

柳辰风没有听到老者后面的话,她只是机械的按住了凤殇的肩膀,上面的粘稠血肉瞬间沾在柳辰风的手心上面,柳辰风脸色阴沉下来,是人肉!钻鼻的恶臭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只有发臭的死人才会散发这种气味。若非凤殇隐隐的喘息,还有那起伏的胸膛,柳辰风真的会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活死人!

老者将银针直接打入凤殇的身体中,“他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老者抹了一把汗,示意柳辰风将人放下,“银针只能暂缓他的痛苦,毒入骨髓,无药可救!”老者似乎是在对柳辰风解释着什么。

“毒?”柳辰风凝视着凤殇,盯着黑色的血,这些伤口很狰狞,黑色的毒血也遍布全身,可是这东西却可怕的不会让人流尽而亡,只是慢慢的折磨,如同精雕打磨一件物品。

历代翼王都不长命,听说他不能人道…柳辰风耳旁浮想起悟空的话。柳辰风胃里一阵翻滚,她转身朝着外面奔去,暗门自动打开,柳辰风踱步而出,一口气冲出了屋子。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视线都聚集过来,当看到失魂的柳辰风奔出来,见到柳辰风手上沾染的黑色血肉,都惊愕连连。青衣面色一沉,目光狠戾;黄衣倒抽一口凉气,目瞪口呆;蓝衣则泪流满面,而绿衣却只是呆然发怔。

“王爷如何?”绿衣回过神来,冲上前挡住柳辰风,“王爷到底如何了!”绿衣嘶吼的质问着,眼底闪烁着一股莫名的光束。

柳辰风默然的扫过绿衣,虚浮着朝外面走去,不去理会耳后的声响。她只感觉心忽然很空洞,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呼吸已经不属于自己,茫然的走出凤苑,直接来到花圃下,站到阳光底下。

呲呲——

就在这时候,柳辰风手一阵麻痛,低头一看,只见她手上的黑血开始迅速蒸发掉,附着在皮肤里的也因为阳光而破皮飞出。双手冒着黑烟,还发出蒸发的响声。而衣服上沾染黑血的位置,依然被灼烧出了一个洞…若是凤殇站在阳光下,想着那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被阳光毁灭…柳辰风攥紧拳头,闭上了眼睛,等到重新回到长廊下,身子虚弱的靠在墙壁上,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老者收了银针,用内力逼出了凤殇体内的针,看着瞬间睁开眼睛,恢复清明的某人,摇头叹息,“你何苦这么折腾…真是…”当看到凤眸射过来的凛冽,老者住了嘴,冷哼一声,收起银针,转身出了暗室。

凤殇伸手碰了碰肩膀,刚刚被柳辰风所抓的地方,眸子划过一道暗芒,唇角勾起一抹讳莫的弧度。他转身下了床,步子虚浮的走去。走出暗室,凤殇躺在床上,老者态度恶劣的帮助凤殇裹上衣服,给他戴上面具,一切妥当后,这才命外面的人进来。

得到允许的绿衣首先冲进房间,见到床上躺着的凤殇,隐隐闻到细微的恶臭味道,眸色一红,“王爷!”满是心疼的口吻,“属下无能!”绿衣攥着拳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凤殇微弱的呼吸着,只是一摆手指,命她们出去,“让公主来服侍本王!”凤殇虚弱开口。

出了门的几人面色凝重,神色各异。

惊险的一夜,夺命的一夜,凶险万分却终究柳暗花明。

柳辰风坐在床前,凝神盯着那一张狼牙面具,脸色异常平静,眸子里却隐匿着复杂的光芒。这种毒,让她吃惊,与她的折磨,大同小异,都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回想着前几年的非人折磨,想着那蚀骨的痛苦…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与她命运相同的人!都是命运下被摧残的。柳辰风抬起手,慢慢摸上那张面具,铁质的面具隔绝了一切——人的有情,世间的无情。

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吗?所以她才不会抗拒他的靠近,没有阻止他的碰触。心骤然跳动一下,身子一僵,但是,她是否还会遭受背叛?

而就在柳辰风试图缩回手的刹那,一只手抓住了柳辰风的小手,阻止了离去。“风儿!”凤殇醒了,他嗓音沙哑,呼吸微弱,“要逃吗?”凤殇仍旧抓着柳辰风的手,按在了面具上,挑着柳辰风的小手将面具拿开。

脸色极度惨白,目光却平和的很,唇角勾着一个弯度,“你看了本王的身体,还想活命离开?”毫无杀伤力的威胁的话断断续续的从凤殇嘴里吐出来。

柳辰风突然嗤笑一声,抽回自己的手,对着凤殇欲言又止,只是面色越发的冷淡,“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柳辰风收敛心神,淡漠平静的看着凤殇,“你、我深知这一点!”柳辰风错过那一双含笑的眸子,木然说道,而后转身离开。

看着柳辰风离开的身影,凤殇眼中的笑一点一点流逝,嘴唇抿成一字形,“你没资格的,小风儿!”凤殇伸手动了一下脸颊,眼底闪过一道森然的冷漠,而后又淡然的戴上了面具。

清晨,天微微亮,拿了牌子的延伯府周姨娘就连忙进了宫。周姨娘神色枯槁的跪在长禧宫的大殿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怨恨布满心头,“娘娘,您一定要为妾做主,妾没法活了,没法活了!她不过一个质女,有什么资格,凭什么对蕊儿下如此毒手…您是没看到,蕊儿彻底的毁了,脸——血肉模糊,这要她以后如何见人?要她如何过活?”

皇后微微蹙着眉头,沉默不语的听着跟前人的哭诉,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但是好歹没有打断周姨娘,“你想要本宫如何做?”终于,皇后开口,“别哭了!”

周姨娘一听到皇后的话,眼底闪过一抹怨怒的恨意,“娘娘,决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皇后正要开口,忽然走进门的金蜜打断了皇后的话,“女儿拜见母后!”金蜜请了安,走到皇后身旁坐下,不解的打量着地上跪着的妇人,“怎么了这是?”金蜜不解的问道。

“妾见过公主!”周姨娘抿着唇抽噎一声,忍着给金蜜行了礼,磕了头。

见到皇后递过来的神色,金蜜灿烂一笑,“听闻伯爵胜利归来,战果丰硕,姨娘和蕊儿这一路上必定见识了不少吧?”金蜜脆声一笑,“这样风光归来,在永盛怕是独属这一份,按理说姨娘应当高兴才对呀?难不成,是喜极而泣?”金蜜挑眉,明知故问。

周姨娘听到金蜜的话,原本止住的泪珠再次滚落下来,抽抽噎噎的说了事情始末,“她不过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小质女,竟敢如此,当她自己有什么资格,她有什么权利,她凭什么…”

金蜜皱起了眉头,“周姨娘刚刚回来,怕是有些事情还不晓得。”金蜜收敛了笑,“前几天,父皇刚刚给这位惜公主赐了婚——”金蜜停顿片刻,仔细观察了一眼周姨娘的神色,又随即说道,“是和翼王的赐婚!”

周姨娘身子如糠筛一般抖动起来,浑身的愤怒从每个毛孔里钻出来,“但是,也不能这样的罔顾人命!她、她欺人太甚!”

金蜜蹙起眉头,望着不依不饶的周姨娘,暗自摇头,“姨娘糊涂了!虽说还未大婚,可是这位惜公主已经是未来的翼王妃,单单这身份,她就是亲手杀了蕊儿,都不能将她如何!”

“凭什么!”周姨娘怒急,反口质问,但是当话出口,她便立即后悔,潸然的低下头。

金蜜也没有生气,只是莞尔一笑,“就凭她是主,而你——”金蜜顿了一息,稍微加重语气,“是奴!”金蜜平静的将事实撕裂开来送给周姨娘,“这已经是不能更改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