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儿惊异地看了老爷一眼,又问道:“那李贵呢?”

柳牧之笑着答道:“听说他在杭州的大牢里关着呢。放心,离死不远了。”

绯儿勉强笑了笑,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第086章 平安返京

知是父亲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后来画眉为她传输的,当芷兰再次上路时,便感觉一股暖流在身体内缓缓流淌,四肢也渐渐充满了力量,蓄势待发。

回想着刚刚在那小店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的话,芷兰深有感触。

的确,这不会是一场简单的政治斗争,这是每一个皇朝交迭更替中最为凶险的殊死较量,从来就是斗个你死我活方可罢休。试问这其中又有几个人是心甘情愿的?不过都是身不由己被卷裹其中罢了。无论你是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还是寂寂无名的凡夫俗子,都一样逃不过这巨大的力量漩涡。与其消极逃避,做那无谓的抗争,还不若顺应大势所趋,在那惊涛骇浪中做个推波助澜的弄潮儿!

正当芷兰想得心潮澎湃之时,她坐的那辆马车恰好经过一个大土坑,突然重重颠了一下,颠得她从车厢的这一头滚到了另一头。狼狈地爬起来后,芷兰不由得哑然失笑。

有些兴奋过头了哈。弄潮儿自然是轮不上她的,须得是那些皇家之人、或者是像父亲和哥哥那样处在权力核心的人才当得上这样的称谓。至于她,所能做的也只是为家人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只要能够保护她的这些家人,就算倾尽全力,她也心甘情愿。

于是,在这严寒的冬夜,踏着清冷的星光和飞扬的尘土,朝着那云谲波诡地纷争之处,林家人乘着马车一路向北,走得义无反顾。

这个夜晚对于庞信一家人来说,却是一场噩梦的骤然降临和迅速终结。

柳牧之果然食言。对于庞信的家人,他不但不予照顾,并派人连夜前去谋害了他们。那些人出手很是利落,不一会儿工夫便处理得干干净净,连带那妇孺老幼也没有放过。顺康钱庄以及庞府的财物也都被洗劫一空。

这倒不是柳牧之贪财。他有的是钱,而且这些本就是他出的钱。不过是做个样子,让人误以为是强盗所为罢了。

柳牧之心里很清楚,这一切兴许瞒得过世人,却不一定瞒得过林慕白。以他对林慕白做事效率的了解,想必他已经查清了庞信的来历和背景。但就算如此,仅凭着怀疑和猜测,他也不能对自己怎么样。更何况,柳家还有个护身符,便是他那在宫中荣宠不衰的姐姐。虽说自己的头衔在官场上算不得什么,但他们柳家担任皇商这么些年,经手地物资数以亿计,早就渗透了熙朝那些重要的行业。就连皇上也要动动柳家,也要三思而后行。他林慕白想动点儿手脚,也得掂掂自己够不够那份量。

清理了庞信这个卒子之后。柳牧之便写了一封长长地密信。将这件事情地经过一五一十写了下来。打算下次进宫时托那刘公公带与姐姐。

又经过几日地颠簸。林家人终于安全地回到了京城家中。

从到达林府地那天起。芷兰便开始不管不顾地大睡特睡。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两三日才渐渐恢复了体力。

这天一早。已经休息过来地芷兰在画眉画心地陪同下。去了湘苑向娘亲请安。

一进门。林夫人便看出女儿地精神气已经好了很多。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欣慰地看着芷兰请过安后。她便转头对侍女阿紫说道:“你去把我们从杭州带回来地那个紫檀木盒拿出来。”

“是。”阿紫应声离去。

芷兰好奇地问道:“什么紫檀木盒?兰儿怎么没见过?”

“兰儿。”只见林夫人拉过女儿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在杭州时,因为走得仓促,也没能仔细操办你们订亲的事。我们做父母的,想起这事来总是愧疚的。”

芷兰一听原来是这事,便笑着说道:“哎呀娘这算不得什么,不值得您这样挂心。”应该说是幸亏走得仓促,否则真要大办特办起来,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听林夫人又说道:“不过呢,订亲的信物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一路奔波,也不方便拿出来交与你。”这时,阿紫已经捧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出来。

芷兰看着那盒子,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那姓湛地不是已经强行和她交换了信物吗?这又是哪来的信物?

林夫人接过那盒子,亲自开启了盖子,拿出一个白色环状的配饰来。芷兰也连忙凑上去仔细一看,原来那配饰乃是象牙制成的,其上雕了一只精细鲜活的凤凰,看上去精美又别致。只听林夫人又说道:“这是你湛伯父特命人定做的象牙龙凤佩,你和少枫各持一龙一凤。到时成亲再见时,这龙凤佩便可以嵌合在一起了。”

芷兰狐地接过那龙凤佩,心中犹豫着究竟该不该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兰儿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芷兰连连摆手说道:“那倒不是,那倒不是。”接着又换了个话题搪塞了过去。

趁着林夫人饮茶休息的当儿,芷兰好好地回想了一下临走那天的情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从湛少枫当时的一举一动来看,他分明是早就想打她那翡翠镯子的主意了。又抓住了临走前地机会,故意以交换信物的名义骗走了她的镯子。可是,他要那镯子作何用呢?

虽说芷兰并不怎么喜欢那镯子,但那怎么说也是外祖母送她的,却叫那姓湛的骗子三言两语略施小计给拐走了。将来外祖母若是问起,这叫她怎么交待呢?芷兰越想越气,恨那湛少枫怎地这样狡猾,更恨自己怎么就傻傻上了他的当。

林夫人见女儿捧着那凤佩独自发呆,口中还念念有词地,于是便笑着问道:“兰儿一个人在说什么呢?”

芷兰抬起头来,一语双关地答道:“兰儿方才在看这玉佩,发现这嵌合的地方雕得不大恰当。到时两个玉佩一合,可不就是龙凤相斗嘛!”

第087章 暗斗明争

说那柳牧之的姐姐柳依之,从小便是个聪明有见识的时便入了宫,在那众多美人中拼杀出来,一步一步如履薄冰,才走到今天这位上。

虽说这么多年来皇帝一直恩宠有加,但她心里明白,这一切是自己费尽心机争取来的。那帝王的心思就如同浮云一般,最是捉摸不定。今天荣华富贵,明天说不定就成了阶下囚。与其指望着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牢牢抓住最为可靠的东西权势。只要她的儿子能够成为入主东宫,继而成为天下之主,她才方能母仪天下,成为这后宫中,乃至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柳依之的这点野心并不算痴心妄想,她完全有这个资本梦想这一切。因为自从皇后去世以后,除去太后,在这后宫中就属她的位份最高了。而如今在皇上的四个儿子中,她的老四是最受皇帝宠爱的。老大老二才能平庸,生母又出身平常,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惟独那已经去世的皇后的儿子老三晟玄渊,才是她这两年的眼中钉、肉中刺。早些年还看不太出来,只觉这孩子生性冷漠阴沉,最不受皇上待见,于是她也没将这孩子放在眼里。可现在,连她也看不清楚皇上的态度了。

近两年来,皇上派了不少差事给老三。虽说那都是些苦差事,但她却能看出来,这些事情最是能锻炼人的能力与心智。对于皇上交付的差事,老三倒也样样办得十分妥当,可皇上却从无褒扬之词,只是不断地从中挑出刺来。

不只她,就连朝中的大臣们看这皇上与老三的关系,也如同雾里看花一般糊里糊涂。所幸的是皇上对老四的宠爱还是一如既往,这一点让柳依之大为宽慰。不只她,其他人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因此她所住的华宁宫,依旧是后宫中最为热闹地去处。

这天,华宁宫里又迎来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个是这里的常客,封号良妃。这良妃当初是和宸妃一起入的宫,这么多年来仅育有一个公主,自然要比人家差上一截子。但良妃的娘家素来与柳家走得很近,于是她也得以和宸妃拉上了关系。另一个却是新晋封的董贵人。这董贵人乃户部尚书董明光地掌上明珠,名唤董姝瑗,生得是千娇百媚、绰约多姿,一进宫便深得皇上喜爱,最近更是接连三日都宿在她那淑静宫,风头之劲堪比当年宸妃初入宫时的情形。

宸妃岂是一个能容忍一个小小贵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如此兴风作浪的善人?显然不是。她只后悔自己未能在选秀之时就把这狐媚子剔除出去,叫她终生见不得皇上,也就没有今天这许多事了。

后悔归后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宸妃之所以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也是因为她向来敢想敢做。若有拦在她眼前的拦路石,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她也要将其挪走。因此,她便使了人去淑静宫叫了董贵人过来,打算好好调教她一番,让她知道这后宫中还是有人地。免得这狐媚子叫皇帝宠得无法无天起来,那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一个新人,两个旧人,就这么坐到了一起。

刚进宫没多久小宫女们,看着这三人只觉她们如同多年未见的姐妹一般,亲亲热热、谈笑风生。看惯后宫争斗的嬷嬷们,则一下子便能听出那软语温言后的句句讥讽,一眼便能看穿那含笑眼眸里的冷冷刀锋。

只听那良妃笑着说道:“想当年。我们刚进宫时也是妹妹这如花似玉地年纪。只可惜这韶华如驶。红颜易老啊。现在跟妹妹这么娇滴滴地一个人儿坐一块儿。倒衬得我们已是人老珠黄了呢。”

董贵人慌忙说道:“姐姐快别笑话姝瑗了。您二位地容貌乃是难得一见地国色天香。哪里是我这等凡俗女子可比。记得初进宫时见到二位娘娘地姿容。令我们一干秀女都艳羡无比。自叹弗如。就是现在。坐在二位姐姐面前。姝瑗也是自惭形秽地。”

良妃见这董贵人说话举止温良谦和。处处伏低一头。还算是个晓事地。于是心中地不悦便少了许多。又转头看向了宸妃。

宸妃却有心再刺上她一刺。看看她到底是天生地温柔敦厚。还是心机太深精于算计。于是她便又说道:“妹妹。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那姐姐我作为过来人。可得提点你一两句。”

那董贵人连忙说道:“姐姐请讲。”

只听那宸妃慢悠悠说道:“虽说皇上

是春秋鼎盛之年,身强体壮,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机已经十分辛劳了。咱们呀就得有点眼色,毕竟皇上的身子最是要紧。”

董贵人的脸一下子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这话分明就是说她没眼色没廉耻了。但她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否则也不会在选秀时,在宸妃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只见她很快稳住了心神,眼帘低垂,一副乖巧顺服地样说道:“姐姐说的是,妹妹谨记在心。再说妹妹不过是个小小贵人,位份卑微,哪里敢叨扰皇上半分。”

她那瞬间地神色变化自是瞒不过宸妃的眼睛,但口中说出来地话语却仍是谦恭有加。宸妃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冷笑了一下,果然是个心机重的,但若要跟她斗,还是稍嫌嫩了点儿。虽然这样想,但她面上却是微微一笑,状似十分满意那董贵人地答话。

良妃的心思比起这二人还是差远了,她只当是董贵人已经通过了宸妃的考验,于是便开始热络地扯起了其他的话题来。只听她说道:“前日我去太后宫里请安,正好撞见咱们四皇子了。哎呀,短短几日不见,这孩子竟又长高了许多!那模样,那身段儿,真真是招人喜欢啊!”

一说起自己的儿子晟玄明来,宸妃便同寻常的母亲没有两样,眉眼里都舒展着温柔笑意。

只听那董贵人也说道:“昨儿个皇上还同姝瑗说起四皇子来了。”

宸妃立即转头看向她,神情专注又急切,问道:“皇上说什么了?”

“皇上当时刚看过四皇子所作的一篇文章,大大赞赏了一番,说是他的文采越发见长了。”

良妃怎能错过这样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连忙也笑着说道:“这都是宸妃娘娘教的好,再加上这孩子本来就聪明,难怪皇上最是喜爱他。”

此时宸妃心中也很是受用,看那董贵人竟也顺眼了几分。

只听董贵人又继续说道:“皇上还说,四皇子照这进度下去,再有一两年就能赶上三皇子的文采了。”

良妃的脸上正要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听到这话,那笑容顿时僵在了两个脸蛋上,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宸妃听了心中也是咯噔一下。皇上这话是说她的老四不如老三吗?因为他从未直接说过这几个儿子谁优谁劣的话来,因此这只言片语中的深意就值得细细推敲了。

董贵人却像是丝毫没有感到眼前这两人的变化一样,仍继续说道:“姝瑗还在家里时便听说过三皇子早早就开始独自办差了。要知道从来知行合一,三皇子阅历多一些,自然文章作得好一些。四皇子因年小尚无阅历,却能作得如此花团锦簇的文章来,反倒是更胜一筹呢!姝瑗将这个道理跟皇上一讲,他也笑言有理呢!”说罢掩口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间更添一丝妩。

良妃这才放心地将那笑容舒展开来,说道:“妹妹说得有理。”

只有宸妃似笑非笑地看了董贵人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待她们两人离去后,在外边等了许久的刘公公这才进来,问了安后便悄悄递上了一封信。宸妃一看那封印便知是她那兄弟柳牧之的信。于是她迅速拆开信件快速浏览了一番,一看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边她刚刚挨了那董贵人一记闷拳,那边弟弟却还在林家那个小丫头身上绕来绕去。在她看来,根本没有必要花费这么些精力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就算她身怀异能又如何,养在深闺里能有多大的见识,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有这个精力,还不如用来好好对付那老三才是。

那董贵人方才说的话自然别有她的一番用心,但是,谅她也没那个胆捏造皇上的话。虽说那只是皇上无心的一句话,但足以反映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往那边倾斜了。

再加上那老三最近办了几个案子,很是露了一把脸。若继续这样耗下去,这太子之位可就真要拱手送人了。

至于那林慕白父子两个,作为老三在朝中最有力的支持者和左膀右臂,确实看着十分扎眼。但是说穿了,他们不过是依附于老三的。与其浪费精力在林家人身上,还不如好好在老三身上动动脑筋。于是宸妃立即提笔回了信,将弟弟狠狠斥责了一番。

第088章 巫蛊之术

牧之很快便接到了宸妃的信。看过之后,他心中虽只得照做。他这个姐姐的话,在他们柳家那就如同圣旨一般,令人不敢不从。但在柳牧之看来,林家的那个丫头依旧是个十分危险的隐患。她用的药和旁的大夫根本就不是一个路数的,可见此女必不是凡人。一旦老三和林家利用她做的什么罕见的药向他的外甥下毒,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想想看,他们柳家这边会用阴的,难道林家那边就不会吗?姐姐难道就没想到这点吗?想当初,她自己还不是…唉,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又细细看了一遍信后,柳牧之便将其丢入了火炉中。盯着那堆灰烬,他开始慢慢琢磨起姐姐在信中所说的话。这意思…是终于要直接向老三下手了吗?

这是一个阴灵的冬日午后。虽然是大白天,天色却十分昏暗,阴沉沉的叫人看着就生出几分冷意来。大家都懒懒的不愿出去,于是便在正房里围着炉子各做各的事情。

芷兰正歪在一个铺了厚厚皮褥子的贵妃椅上,捧着湛少枫送她的医书读得专心。坠儿和琪儿坐在她身旁,正分别教着画眉画心两个在帕子上竹上花儿,那姐俩笨手笨脚的,不是扎着自己的手,便是将那绣线绕成一团解不开。福娘正在一旁映着炉火缝着一件棉祆,做了一会儿她就有些累了,于是便放下手中地活计,抬头向小姐那边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浓浓的关切。

福娘最近对于芷兰很是担忧。打从小姐出生起,她便看着这孩子一点一点长大。她知道,这孩子从小就和旁人不同。她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聪明才智,脑瓜子里从来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在福娘的眼里,她终究是个孩子,而且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她对待下人有如家人一般亲切,从不在乎主子和奴才的那一套规矩。她爱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捣鼓些有着奇怪功效的药物,但那些都是不伤人性命的,充其量就是迷药。

可是,自打从江南回来之后,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原先话就不多地,现在更是沉默了,神色间也多了些忧虑和凝重。听坠儿她们说,是因为在江南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使得小姐变得这样心事重重。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小姐又让人单独腾出了一间耳房,专门在里边做药,任谁也不让进。直到现在,大家也不知道小姐是在做什么神秘的药物。

想到这里,福娘轻轻叹了口气,将那针头在发间蹭了两下,又低头穿针引线起来。

突然间,外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叫声,打破了这午后的宁静。大家都吓了一跳,顿时面面相觑。

“声音是从东边耳房传过来的。”画眉判断道。

芷兰地脸顿时微微变色。东边耳房。那正是她专门做药地那间屋子。由于她严禁任何人进去。所以大家也不敢起身。只是看着这边等着她发话。

“走。看看去。”芷兰说道。众人得令连忙起身跟着她走了出去。

一推开房门。大家便看到一条黄狗正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显见已经是死了。从那狗地嘴里淌出了黑色地血。还冒着浅浅地热气。看来是因为屋子门忘了关严。便叫这狗偷溜了进来。准是不小心误食了这屋里地什么东西才不幸毙命。

芷兰走上前去蹲在了那条狗地尸体面前。脸上地神情很是复杂。只见她盯着那狗看了半响。随即轻叹了一下。说道:“看来还是失败了。只可惜了这倒霉地狗儿。”

接着她又起身对几个侍女说道:“叫长贵他们过来把这狗儿抬出去埋了吧。你们几个把这里打扫干净。切莫再碰到任何东西。否则是很危险地。”说罢便示意福娘跟她一起先出去。

福娘正要跟她一起出去。突然看到地上那摊黑血里。竟有几条灰白色地虫。在那血泊里急速抖动了几下身子。便蜷缩成一团不再动弹了。福娘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忍不住恶心地哆嗦了一下。接着。她又无意中看到了桌上一个罐子里。有一片白花花地东西似乎在动。定睛一看。原来是几十条虫子正在那罐中蠕动!福娘吓得慌忙冲出了这间可怕地屋子。

芷兰见她反应这样大,也连忙从后边出来说道:“福娘莫要害怕,那虫子伤不了人。狗儿是不小心吃了喂过药的虫子才死掉的。”

福娘勉强点了点头,二人一起先回到了正房。

一进屋,芷兰便走到书架前,翻出了那本《苗疆奇谈》,找到养蛊的那一页细细钻研思考着。福娘见她看得认真,也不敢打扰她,于是自己又坐回炉边缝起了衣服。但一想起那些恶心的虫子来,她便无法静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福娘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啊…说真的,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啊?真真叫老奴担心坏了…”

芷兰见她神情中满是关切和担忧,便合上书页走了过来,说道:“其实本是不想说的。不过既然你们都已经看见了,也就无所谓了。”她在贵妃椅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又说道:“这个么,简单地说,我正在养蛊。”

“蛊?”福娘只觉头上又晕了一晕,只听她虚弱地问道:“小姐说的是苗人养蛊的那种事吗?”

“不错。”芷兰点了点头。

福娘慌忙将手中地活计放了下来说道:“小姐,咱可不能做那害人的事儿啊!”

芷兰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做这个并不为害人,只求能够自保。”

“谁?谁要害小姐?”福娘顿时紧张起来。

芷兰摇了摇头,叹道:“一言难尽啊。”见福娘还是放心不下,便又安慰道:“总之,您不必担心。等我把这蛊虫养好了,便可保得咱们一府人的平安。”

第089章 迎风踏雪

管如此,福娘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就算是外边出了u有老爷和少爷他们做主,说什么也不应该由小姐来承担啊。再说了,听说这趟回去小姐被许给了湛侍卫,再过个几年,小姐就要出嫁了。到现在,琴棋书画样样不精,还摆弄起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巫蛊之术,到时嫁过去可怎么为人妇呢?

福娘是越想越发愁,于是便借口去湘苑借点针线,准备找夫人说说此事。

听了福娘说着她的担忧,林夫人也叹道:“我又何尝没有担心过这些呢?但总是屡试屡败…你也见过她做的女红了,那能叫女红吗?还有当年那先生教她《女诫》,看看被她整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件事,怕是你还不知道吧?”

福娘好奇问道:“什么事?”

林夫人笑着说道:“半年前在去杭州的船上,有个妇人死乞白赖非要将闺女许给少枫。这下可把兰儿给惹恼了,她二话不说便给那妇人吃了哑药。唉,想我韩素卿处事治家,素喜干脆利落简单爽快,偏就拿自己这个孩子没办法,也只能随她去了。”说完她又轻叹了一口气,那神情虽然惆怅,却也带了一丝自豪又甜蜜的意味。

福娘也抚掌笑道:“是啊,咱们家小姐虽然打小就与别的女子不同,但至少这一点我们是不必替她担心的到了哪里都不会受人欺凌。”

一旁的阿紫也凑趣说道:“小姐许的人可是湛侍卫,他二人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咱们小姐是个什么样地人,想来湛侍卫最是清楚的。福娘你又何必多虑呢?”

这话说得福娘哑然失笑起来。对啊,老爷夫人早就替小姐盘算好了,自己一个奴才却在这里忧心忡忡,真是多此一举。于是她心中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笑着说道:“看来老奴真是多虑了啊!”接着又站起身来屈膝说道:“夫人,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小姐还在房里看书呢,我得回去伺候着了。”

林夫人却又叫住了她说道:“莫急,我正好还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您只管问罢。”

“唔。你可是有个亲戚作人牙子地?”

福娘被问得一怔。接着又答道:“老奴是有个远房亲戚当人牙子地。不知夫人是要再买些丫头吗?”

“那倒不是。”林夫人微微一笑。又说道:“我要卖一个人。”

福娘吓了一跳。不知哪个丫头犯了什么错了。于是她忙问道:“谁?”

“你们那院地画眉。

福娘慌忙说道:“这…这画眉不是挺好的吗?不但一身武艺,而且做事细心又稳妥。不知夫人为何要卖了她?”

“正因为如此才要卖了她。你就不必多问了,赶明儿你把那亲戚叫来便是。好了,你回去吧。”林夫人摆了摆手,示意福娘可以出去了。

于是,福娘便满腹狐地离开了湘苑。一路上她心中直犯嘀咕:这家人到底都怎么了?去了一趟江南回来怎么都变得这样怪异?

这时,一阵阴冷地风迎面吹了过来,那寒气直往人脖子里钻,冻得福娘又将脖子往棉祆里缩了缩。抬头看看那天色,已经变得越发阴暗起来,像是很快就要下雪了。福娘不由得赶忙加快了步子。

外边大街上的行人们似乎也感觉到快要下雪了,一个个都加快了步子往家赶。连街边的小贩们也纷纷收拾起货物来,忙着赶在下雪前将摊子收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地工夫,天上果然开始下起了雪粒儿来。那雪粒虽然细小,但夹杂着寒风中四处游窜,打在人脸上也是生疼生疼的。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偶有几个过路的,无不是双手笼着袖子,一副缩头缩脑的猥琐模样。

忽然,几个路人听得后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连忙往路边躲了躲。只见一匹红鬃赤兔马载着一名锦衣少年疾驰而过,留下一阵迅疾的风,刮得地上雪粒飞扬。那扬起的雪粒还未及落地,便又被后边地十几双马蹄子纷纷踏了过来。渐渐的,那马蹄声越走越远,直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到了宫门口,十几人便纷纷下了马。只见那少年又换上了一乘轿子,往那宫门里去了。

原来,这少年便是刚刚从京郊赈灾回来的晟玄渊。近来天寒地冻,临近的省份有一些饥民便纷纷涌进了京城。为了防止这些饥民闹事,皇帝便派了晟玄渊前去处理此事。于是他便命人在京郊搭起了施粥棚,接连施粥数日。这几天,他又忙着命人为这些饥民搭建临时居所,安排他们入住,直忙到现在才完事。

玄渊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只见那雪粒早已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落了下来。他顿时轻舒了一口气,幸好提前完成了工程,否则今晚不知会有多少人冻死在这场雪中。

轿子一停,就听见严六儿在外边叫着:“主子莫急着下来地上滑,让奴才扶着您。”话音未落,只见那帘子一掀,便露出了严六儿那冻得红通通的笑脸来。

下了轿,晟玄渊便径直往殿中走去。严六儿照例在后边一路小跑跟着,嘴中喋喋不休说着:“今儿个户部董大人来过一趟,等了您一个时辰又走了。奴才让他留个口信他也不肯,说是明日再来。”

“唔。”)玄渊看也不看他一眼。

“还有就是刚刚收到张侍卫他们在杭州的来信…”

“在哪里?”晟玄渊突然站住了,扭头看向严六儿问道。

“呃…在这儿呢…”严六儿连忙从怀里掏出信来,说道:“您交待过张侍卫地信是机密的,所以奴才一收到就…”话音未落,信已被)玄渊夺了过去。

只见他很快便看完了信,薄唇紧抿,一言不发。接着他又走了两步到榻上坐了下来,眯缝着那锐利的双眼,用那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林观云,果然还是隐瞒了一点东西呢。”

第090章 防患未然

日以前,本该在江南的林慕白携家带口匆忙回京。:l城门,晟玄渊就得到了消息。对此他感到十分疑惑,不知在江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向来从容不迫的林慕白这样来去匆匆,甚至都等不及过年后再回来。当他正打算亲自前去问候一番时,林观云竟连夜赶到了他的宫里,神情严肃又焦急。

原来,林家人这样匆忙赶回来竟是因为有人千里截杀。而那幕后之人,却是老四那边的人。林观云特地前来将事情的缘由告知与他,也是为了提醒他小心老四身边那些人。

对于这个消息,)玄渊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