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湛少枫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父亲做的那些事,是为了替好友出头。之所以不肯告诉他们,也是为了维护卿大夫的名声。

“不是宽容,我只是…看开了。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事儿没有见过?有时我也奇怪,几十年前的深仇大恨,到如今竟恨也恨不起来。现在想想,也许是这世上不平的事儿见多了,反观自己,人反而就平静了。”

二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湛文炳又说道:“那宅子,我已经替你赎回来了,什么时候就回去看看罢。总归是你们卿家的祖宅,还是赎回来的好。”

“不,不了。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大宅子也没用。你还是自己留着罢。”卿大夫说得很坚决。

“你…唉!”

湛少枫在院墙外静静立了一会儿,又悄悄离开了。

当芷兰一觉醒来时,发觉屋里空无一人,便知那两个丫头定是在院中玩耍。她也不唤人,自己悄悄穿衣起床走到了门口。

这时,只见画眉和画心正坐在院中石桌旁,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事儿,两个人捂着嘴笑得身子一抖一抖的,看来是极力忍着不笑出声来。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芷兰笑着走出门外。

画心第一个绷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道:“您可算起来了!再憋一会儿,我就要憋出内伤了!”

画眉连忙起身为芷兰让座,又笑着说道:“奴婢们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听说这事儿都快传遍杭州城了。”

“说来我也听听。”

画眉招呼着画心说道:“心儿你来给少夫人讲讲,我去泡茶。”接着又对芷兰说道:“方才您睡觉时,少主子带回来一筐茶叶,说是让您尝一尝。”

“嗯,去罢。”芷兰点头,又饶有兴致地看着画心,等着她说话。

“就是前天的事儿。那天大老爷升堂,提审了张家的人,还有那个没良心的刘大疤…”画心绘声绘色地将那天退堂后发生的事和芷兰讲了一遍。

“后来,昌隆镖局的人忙了一半天儿也没能解开穴道。没办法只得把人抬回去,等着自行解穴。听说,那人被抬走的时候,就跟庙里的泥塑一样!偏偏他还能说话,一路骂骂咧咧的…那个情形呀,哎呦我光是想想就乐得不行!”画心说着说着又咯咯笑了起来。

这时,画眉端着沏好的茶送上来,发觉少夫人一脸沉思的模样,而画心却兀自在旁笑个不停,于是连忙给妹妹递了个眼色。

画心这才察觉,连忙停住了笑,问道:“少夫人,可是奴婢说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芷兰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在想,那个人是谁?会不会是顾松筠?你不是也被他点过穴吗?”

画心像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俏脸腾地红了起来。“才、才不是呢!”

画眉却笑着说道:“应该不是吧?我听说妹妹先前被点了穴,话都不能说的,但是半个时辰后就自行解穴了。可昌隆镖局那个人,愣是站了一天一夜才能动弹呢!”

芷兰想了想说道:“去把风儿叫过来。他们师徒总在一起,应该会知道一些。”

“我、我去!”画心噌地站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小院。

画眉和芷兰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无声地笑了起来。

观风很快就过来了。

“姐姐,找我有事?”他似乎刚刚练完功,满头都是汗,走进来见桌上有茶,直接拿起来就一饮而尽。

芷兰故意板着脸说道:“我问你,最近有没有偷溜出去?”

“没有啊…师父留给我的心诀,练都练不及,我哪有时间出去?”观风一脸的无辜。

“还装。我都听说了,前天你在街上跟人比武,把人给点住了。人家现在不依不饶要找我们算账呢。”

观风愣了一会儿,随即笑着说道:“你说的是那件事啊!那可不是我,我哪有那能耐啊!”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其实,师父不让我说出来的。不过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还是出卖他一回罢。姐姐,那可是他干的。”

虽然这答案在意料之中,但芷兰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不让你说?”

“我也不明白啊。不过他似乎是一时冲动出了回风头,事后还挺后悔的。”

“是吗?”芷兰的嘴角浮起了笑意。“一时冲动…那更好。”

第181章 结亲之争

京城林府。

“素卿,快来看看。兰儿又来信了!”林慕白笑呵呵拿着一封信走进了屋里。

正在和管家娘子对账的林夫人一听便喜上眉梢,放下册子迫不及待地说道:“快拿来与我看看。这又有两个月没见信了…”

林慕白笑道:“急什么,信还没拆,我也没来及看呢!”

那管家娘子赶忙收起了账册起身告退。待她走后,夫妇二人便坐在桌边,凑在一块儿看起了信来。

林慕白看信很快,匆匆扫了一遍就看完了,啜了一口茶笑着说道:“看来兰儿和风儿这两个孩子在江南的生活过得很是热闹呢!又是开医堂又是学武艺的,也算是有滋有味儿。”

林夫人却看得很慢,一字一句咂摸得很用心,不时还要停下来感叹两句。

“唉!这多险!那些歹人绑的若是兰儿可怎么得了!”

“放心,兰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林慕白连忙安慰道。

林夫人却没搭理他,仍是聚精会神地一边看信一边说道:“风儿这孩子打小就顽劣,我就不信他去了江南反而学乖了。兰儿定是没说实话…唉,这孩子,不定在那边闯了多少祸呢!”

林慕白这才明白过来,夫人不过是自说自话,不禁哑然失笑。

又过了好久,林夫人才不舍地放下信来,一脸的怅然若失。

林慕白慢悠悠喝着茶,不经意见转头瞥见夫人已是面有愠色,顿时大感不妙,堆了满脸的笑正欲说话,却听林夫人一拍桌子嗔道:“都是你,整日里说忙忙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我早说了要去江南看看两个孩子,就因为你拖拖拉拉的,到现在也没能去成!”

不知怎的,林夫人最近有些心浮气躁,稍有不顺就容易发怒。府里下人们都察觉到了这一点,行事说话都小心了许多。

“云儿也说忙,成日里在宫中不见人影。偌大的一个家,现在只剩我和萱儿两个人了…”林夫人说着说着不由得又悲从中来,眼眶微红。

“呃…”林慕白搔搔后脑勺,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嗯,这个…忙过这阵子就好了,明年开春兴许就能动身了。”他含含糊糊说道。

“又是这句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你最近到底是在做什么?宫里又有什么大事了?”林夫人问道。

“没有什么事。”林慕白似乎对手中的杯子产生了兴趣,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不过是又快到一年一度的秋决了,部里批文堆积成山,哪一个都得小心对待,彻底查清。否则,一笔勾错,那可就是一条性命啊。”

林夫人秀眉微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嗯,毕竟人命关天。那云儿呢?他又是在干什么?”

“他是三皇子的人,自然是为三皇子做事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林慕白轻描淡写地说道。

林夫人轻笑了一声说道:“难道你不是三皇子的人?满朝上下谁不知道?”

林慕白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窗外,院里的秋菊开得刚刚好。

正在这时,侍女阿紫在门外说道:“老爷,长贵过来说,少爷在书房等您,请您过去一趟。”

林慕白迅速看了夫人一眼,连忙笑着说道:“他必是有什么要紧事罢,谈完了我就带他过来见你。”

“真把我看成小家子气的人了。”林夫人瞟了他一眼说道,“你们是做什么事的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孰轻孰重,我分得出来的。”

“夫人从来都是明理之人。”林慕白呵呵笑着起身,走到门口时,只听林夫人突然在后面幽幽说道:“我听说,今年好像是停勾之年罢?”

林慕白身形微微僵了一下,很快又笑着转身说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夫人。这个么…待我今晚再和你解释罢。”

“嗯,快去罢,云儿等着呢。”林夫人戳穿了夫君的谎言,姿态上也占了上风,感觉相当惬意。

走出去后,林慕白才抹了抹头上的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刚刚所说秋后处决之类的事乃是随意想出的搪塞之词,只是一时疏忽,忘了夫人一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一年应是停勾之年,本应处决的人犯们都将再行停缓。甚至还有可能会大赦天下,释放一部分囚犯,以示皇恩浩荡,普天同庆举国盛事。

至于那是什么盛事呢?那就要看圣意,以及他和众人的努力了。

林慕白快步行至书房,观云已在那里等候许久了。

“怎么样?今天又有什么消息?”林慕白一进门就问道。

“谈不上是什么消息,但是可能会有用。”观云说道。

“说说。”

“今天一早,太后就赶到了皇上那里。虽然他们把人都遣散了,但我还是能看出来,太后走时很是不悦,似乎和皇上大有一番争执。”

“应该还是为那蒙古公主的事罢?”林慕白问道。

“这个我不敢断言。不过我曾打探过太后身边的宫女,得知太后对于异族女子进宫一事颇有微词,她认为这是玷污皇家纯正血统。”

林慕白皱眉说道:“可是这个异族女子不一般啊!不管是哪个皇子与之结亲,就等于拥有了关外二十万蒙古铁骑的支持,这股力量绝不容让人小视。”

观云点了点头说道:“皇上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迟迟不下决定。太后离开之后,皇上便独自在御书房待了很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帝王心术,岂是你我能随意参透的?”林慕白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三皇子是怎么看的?”

“今天我一直在皇上那边不得脱身,没有机会见到三皇子。不过…昨天他倒是说过一番奇怪的话,很是耐人寻味。”

“他说什么了?”

“他说,不管圣意如何,他必是稳操胜券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三皇子一向自信过人。”林慕白不以为然。

观云以异乎寻常的认真表情看着父亲说道:“三皇子还说,让我替他谢谢兰儿。”(!)

第182章 结亲之争(中)

林慕白眼皮突突跳了两下,严厉地盯着观云问道:“什么意思?兰儿为他做过什么事?”

观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也觉得不对,就追问了两句,三皇子却笑而不答。父亲,我看他的确相当笃定,说不定他真有什么王牌握在手中。咱们费这么多心思,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一点也不多余。”林慕白扶着桌案缓缓坐到椅上说道,“你我早已被世人看成了三皇子的左臂右膀,想洗拖是不可能了。既已卷了进来,就只能为他奋力一搏。这个天下只能是他的,一点儿闪失也不能有。否则,不止你我要出事,就连你母亲、你的弟弟妹妹还有萱儿都要受到牵连。”

“这我知道。我们现在…与其说是为皇家做事,不如说是为了家人。”观云看了看父亲,又试探地问道:“父亲,您当初为何送我进宫作三皇子的伴读?若不是因此,也许我们还能置身事外。”

“唉!既然生在了林家,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林慕白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并不是我要送你进去的,而是皇上挑中了你。你可能不知道,皇上幼时的伴读就是我的兄长你大伯林慕阳。我们林家从你祖父那代起,就一直和皇室有着密切的关联。这种联系,不是你想切断就能断了的。”

“这么说来,皇上其实是有意让我们辅佐三皇子的?这是不是就暗示了圣意所向?”观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

林慕白笑着摇头说道:“你忘了?皇上还给四皇子选了三位伴读呢,每一个都出自世家大族。若照你这样想的话,圣意岂不是又转向了?”

观云听了又有些泄气,说道:“自从我做了侍卫,几乎天天都能看到皇上。可到现在为止,我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在太后面前,他是孝子;在四皇子面前,他是慈父;在臣下面前,他是明君。可唯独在三皇子面前,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严父。那种严厉,和您平时教导我的那种感觉不同,是一种让人感到压抑又恐惧的威严。说来也奇怪,三皇子到底哪一点不如四皇子了?”

“这很正常。”林慕白笑道,“一个父亲之所以对于不同的子女有不同的教养方式,是因为对他们的期望不同。像我对你,就比对待兰儿要严厉一些。我希望她幸福,但希望你成材。态度或许不同,但感情却是一样的。”

“嗯,我明白。只是…皇上这样敲打三皇子,是想让他成为能臣呢?还是成为明君?”

林慕白的回答有些高深莫测:“这就要看接下来,那位娜仁公主的归宿是谁了。”

皇宫大内永寿宫的外边,有条长长回廊一直通往御花园。其间有一个身着便服的白净少年从不远处晃悠悠走了过来,口中还哼着小曲儿,看上去心情很是愉悦。一个小厮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地四下里看看,一脸的紧张兮兮的模样。

正当他二人快要走到永寿宫时,那小厮突然拉住了少年低声说道:“坏啦!您看那不是娘娘身边的申公公吗?”

少年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太监正站在那永寿宫门口伸着脖子东张西望,果然是那申公公。

“走走走!”少年立马转头原路折回。

“娘娘”一道刺耳的公鸭嗓子在后边喊道,“四皇子回来了!”

“唉!”那少年,也就是四皇子晟玄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又转了回去,口中嘟囔道:“这个老东西,眼睛怎的这么尖!”

那小厮则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回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永寿宫,只见宸妃娘娘正端坐在正中央,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打量着他们。

行了礼后,晟玄明便故作轻松地上前说道:“娘娘,您今儿怎么有空来看儿臣呢?”

宸妃并不理会他的寒暄,只问道:“你们干什么去了?身上穿的是什么玩意儿?”

晟玄明笑了笑说道:“啊,就是出宫溜达了一圈,体察一下民情。”见宸妃依旧脸色不善,便笑嘻嘻凑到跟前说道:“哎呀,有些事情就是得亲眼所见才行。那些老夫子讲的什么‘治大国如烹小鲜’,如不亲眼见识一番,这些就全都是空谈。前些天父皇还说了,有机会时要带儿臣去民间走走。儿臣心想,到时在父皇面前不能一问三不知呀!所以就提前出去见识见识,到时也好应对。”

不愧是亲生儿子,一下子就说到了宸妃的心坎上。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又问道:“你父皇还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那个娜仁公主?”

“娜仁公主?”晟玄明的眉毛皱了皱,说道:“没有。父皇问的往往都是功课上的事。”

“一句口风也没有?”宸妃锲而不舍地问道。

“没有。那种蛮女提她作甚?”

宸妃忍不住用力戳了一下儿子的脑袋说道:“人家可不是蛮女!我跟你说,她现在和六公主走得很近。没事的话,你就常去那边走动走动,和她多多接触。”

晟玄明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我去那里做什么!我又不娶她。”

“你不娶她?难道你要拱手让给晟玄渊?”宸妃一双美目瞪得又凶又狠。

“让给他就让给他了。反正他比我年长,也该在我前头成婚。”晟玄明满不在乎地说道。他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桌上的茶杯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

晟玄明惊愕地看着母亲,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宸妃自知一时失态,沉默良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说道:“皇儿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天真呢?”

见晟玄明还是一脸的不解,宸妃便将他拉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咱们现在不比以往了。那时还有你舅舅里里外外帮衬着,咱娘俩才能在这吃人的宫里安心过下去。可如今你舅舅不在了,咱们也就没了根基。你别看现在人们当面都敬着你,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

“说什么了?都有人说什么了?”晟玄明毕竟年少气盛,一两句话就勾得他气血上涌。

“说什么你不要管。但只要你娶了娜仁公主,就等于有了强大的kao山,所有人都会忌惮你几分的。包括…你父皇。”宸妃说罢定定地看着儿子,等着他的反应。

“强大的kao山…”晟玄明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似乎已经被说动了。

第183章 结亲之争(下)

两个月后,方姨娘已经从那场惊吓中彻底恢复平静,于是便开始执掌家事,芷兰也终于得以解拖,重新回到了兰草堂。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妙真大师将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连那些姑娘们,也都被她调教得格外知礼。

湛青青后来得知父亲被绑的事情时,便埋怨了哥哥和芷兰一番,怪他们没有将及时将消息透lou给她,但事情过去之后也就释然了。紧接着她的夫婿齐瀚在这年的秋闱中又荣登桂榜,取中举人第五名。湛齐两家人都很是高兴,又庆贺了好一阵子。那齐瀚则更是意气风发,在家中闭门读书,有心在来年春闱时赴京赶考,再取佳绩。湛青青思量着自己也该为夫婿尽一份力,不能总在兰草堂待着,于是便从众姑娘中单独将嫣儿挑了出来,教她结算记账种种事宜。那嫣儿也是个聪明的,原先就略懂一些,经过这一番调教,竟也能独挡一面了。于是湛青青便放心在家服侍夫君,偶尔得闲才来兰草堂转悠一阵。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很快便到了初冬时节。

这天,兰草堂的病人很少,就连门前大街上的行人也是稀稀落落的。几个姑娘无事可做,在屋里坐着又嫌冰冷,于是便在门口弄了一个炭盆过来,一众人围坐在一起取暖聊天。恰好这天妙真大师去了抱朴观,林大夫多是因为迟起还未赶过来,姑娘们难得自在一回,便东拉西扯地聊开了。在小凤仙的引领下,大家从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一直聊到了国家大事,可谓上天入地无所不言。

当芷兰和画眉穿过前堂来到后院时,刚好听到小凤仙说道:“听说那公主长得那可是如花似玉的,要不皇帝老儿也不会这么喜欢她。”

“长得好看的人多着呢!就比如咱们几个,那也算得上是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不服气地说道。

小凤仙着急了,连忙又说道:“人家那叫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还有还有倾国倾城…”她正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形容美人,却听身后有人“扑哧”一笑说道:“小凤仙最近念的书不少啊,词儿都是一串一串的…”

大家这才发现是林大夫来了,一个个赶忙起身,又笑着纷纷说道:“今天没什么人,大家又冷,所以才…”她们知道芷兰向来不怎么管束人,所以不怎么紧张。

芷兰笑着进门说道:“刚刚说的什么这么有趣?也说来我听听?”

“是说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儿。皇帝老儿新娶了一个妃子,是个蒙古公主。”小凤仙跟在后面殷勤地说道。

芷兰不以为意地说道:“皇帝纳妃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儿,几乎年年就有。”

“哎,那不一样啊。这次娶这个妃子,那可是个绝色美人!”

“你见过?”芷兰有心逗逗小凤仙。

“我、我没亲眼见过,但我娘说了,那场面可大了,就跟当年立皇后似的!可见皇上有多稀罕这美人儿。”小凤仙的娘,就是官巷口整日里给人拉媒说亲的王婆,一张嘴一说就没边儿。

芷兰笑了笑说道:“你娘真是有见识,那么远的事儿都知道。”说罢从架上取了本医书便进里间去了。

小凤仙未听出她话中揶揄,兀自得意地和大家炫耀道:“看看,连林大夫都夸我娘有见识。”

众人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