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我哪儿也没坏,功能齐全。”萧寒故意惊惶惶地说。

曾倩笑得直不起腰来了,猛地想起死去的周凯丝,她硬生生打住了笑,心里又一片凄怆。

曾倩搀着萧寒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慢慢往前走,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萧寒,和你在一起真好,如果张泽明和周凯丝没有发生意外,他们会和我们一样相亲相爱,我们会是两对幸福的情侣…”

“别这么多愁善感,人各有命,要怪,只怪他们命不好。”萧寒摸了摸曾倩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看,深邃的天空上,星星像宝石一样闪亮,他说:“你看,人就像天上的星星,有的闪亮一生,有的中途就变成流星陨落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

曾倩沉默下去,也许,萧寒说得对,谁也无法和命运抗衡。

41、蛇变(6)

“天地良心,我哪儿也没坏,功能齐全。”萧寒故意惊惶惶地说。

曾倩笑得直不起腰来了,猛地想起死去的周凯丝,她硬生生打住了笑,心里又一片凄怆。

曾倩搀着萧寒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慢慢往前走,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萧寒,和你在一起真好,如果张泽明和周凯丝没有发生意外,他们会和我们一样相亲相爱,我们会是两对幸福的情侣…”

“别这么多愁善感,人各有命,要怪,只怪他们命不好。”萧寒摸了摸曾倩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看,深邃的天空上,星星像宝石一样闪亮,他说:“你看,人就像天上的星星,有的闪亮一生,有的中途就变成流星陨落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

曾倩沉默下去,也许,萧寒说得对,谁也无法和命运抗衡。

路过金都商厦门前,银座茶楼里灯光通明,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神情悠闲地品茶聊天,流畅的古筝乐曲飘散出来,在夜色里荡漾,奏出高山流水的韵致,让人神清气朗。

脑海里浮现出周凯丝美丽的侧影,白天,她就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上,出神地看外面的风景,现在,周凯丝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周凯丝会不会像周洁一样,变成冤魂在世间游荡?

周凯丝怀疑她、恨她,会不会化成厉鬼半夜敲门?

曾倩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她闭了闭眼睛,定了定心神,转头看看萧寒,正撞上他专注深沉的凝视,萧寒的眼神是黑暗中的明灯,陪伴她远离恐惧,走向光明…

路灯如星星列阵,一路延伸,柔和的光晕笼罩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又变短,变短又拉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角色里奔波,他们的故事,就像这影子一样,在不断地变幻着。

曾倩的影子和萧寒的影子忽分忽合,长长短短地伸缩,像两个捣鬼的小人儿,跟在他们的身后,随着他们一起走向无法预知的前方…

42、骨灰与租屋(1)

42、骨灰与租屋

南山陵园。

曾倩站在周洁的墓前,手里拿着一把黄菊。墓碑上,周洁的照片早已失了颜色,水印画似的苍白陈旧,曾倩端详着它,还能模糊地看出周洁眉眼的轮廓,她们真是长得一模一样,怪不得周洁会引她到威华市,让她住进那栋别墅,经历这一路。

只是很遗憾,到现在,曾倩也没查得出周洁的死因,还把周洁的日记弄丢了,曾倩觉得很不过意,早知道那些日记会丢失,她真该早早地把它们在周洁的墓前烧掉,让它们陪伴地下的周洁。

曾倩是来和周洁告别的,她要和萧寒离开威华市了,登记,结婚,开始新的生活。

曾倩对周洁充满了同情、畏惧和感激,说感激,是因为,如果不是周洁冥冥中的牵引,也许,曾倩就不会到威华市来,不会去小渔岛,也不会遇到萧寒。

在来威华市前,曾倩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是,现在,曾倩宁信其有,毕竟,在那栋别墅里,发生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她经历的这一路,也有很多事无法解释,但不管怎样,周洁没有害她。

至于那些莫名其妙送来的玫瑰花、卡片和免费晚餐,还有书籍被换、日记丢失,曾倩也没有办法查清真相,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就当生活和曾倩开了个过火的玩笑。

曾倩深深地低下头去,默默祝愿周洁在天之灵得到安息,可是,就在曾倩蹲下来,把黄菊放在周洁墓前的时候,她看到周洁墓碑下的泥土有些异样,有一个小坑,明显是被什么人,或者什么动物刨动过。

里面放着什么?

曾倩的心提了起来,她四下看看,远处还有几个凭吊的人,她壮了壮胆子,伸手拨了拨那小坑里的浮土,一点塑料袋露了出来。

这里怎么会埋着塑料袋?

曾倩十分好奇,又往下挖了挖,塑料袋露出更大一块来,曾倩扯着它往上一提,塑料袋被整个儿地提了上来,里面盛着一捧灰白的粉沫,还间夹着一些黑色的泥土!

曾倩手一抖,那袋骨灰又掉进了小坑里。

42、骨灰与租屋(2)

曾倩难以置信地盯着那袋骨灰,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让她眼冒金星,这堆骨灰分明就是别墅里那两盆吊兰下的骨灰!

怪不得萧寒换花盆时,花泥里不见了骨灰,原来竟埋在这里,是周洁把它的骨杰挪到这里来的?还是…萧寒?

怎么可能是萧寒呢?

曾倩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念头,虽然在别墅里只有她和萧寒,可是,在没有萧寒之前,别墅里不是也有人能随意进出吗,要不,怎么会有免费晚餐、周洁的日记怎么会丢失、书籍怎么会被换掉?

不要再怀疑萧寒,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曾倩命令自己。

那既然不是萧寒,难道是周洁的鬼魂?曾倩看着那袋骨灰心慌气短。她的脑海里有好多疑问,可是,心思一转,曾倩就懒得想它们了,反正她也弄不明白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吧,不管怎样,就让周洁入土为安吧。

曾倩用手把那个土坑挖得更深一点,省得让野狗什么的刨开了,然后,她把那袋骨灰埋了进去,把土拍实,才如释重负地直起身来,默哀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远处,萧寒等在那里,像一棵挺拔的树,而曾倩是一只飞倦的鸟,她渴望安心地栖息,她冲萧寒飞奔过去,投进萧寒张开的怀抱中。

南山陵园里,积雪早已融化,野草返绿,迎春花的枝头挂满了鹅黄的花蕾,春天来了,一切都充满新的希望,焕发出新的生机。

“你刚才在墓前干嘛,我本想过去看看,但怕打扰你。”萧寒说。

“没事。”

“你在威华市有亲朋好友?那是谁的墓碑?”

“嗯,那是我的孪生姐姐…”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萧寒歉意地说,眼神满是忧伤和疼惜。

曾倩抱着萧寒的腰,不知怎么,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别哭,宝贝,安安心心做我的新娘吧,我会替你姐姐、家人,好好照顾你。”萧寒拍拍曾倩的后背,拥着她离开南山陵园。

回到别墅,两个开始收拾行李,再有七天,曾倩半年的租期就到了,和房东老太太交接完租房,她就和萧寒去北京。

42、骨灰与租屋(3)

收拾了一会儿,快到中午了,萧寒出去买菜,曾倩收拾萧寒的衣服时,两把钥匙从萧寒的一件大衣口袋里掉了出来。

咦,这不是萧寒小渔岛租屋的钥匙吗?萧寒不是说,早就退了租屋的吗?萧寒为什么骗她?

曾倩愣在那儿,把那两把钥匙攥在手里,心在一点点下沉,她极力压制对萧寒产生怀疑,但一团团疑云聚拢起来,赶也赶不走,犹豫片刻,她决定一个人去小渔岛那间租屋里看看。

曾倩把衣服草草地塞进行李箱,留了一张字条:我出去有点事儿。就急急地出了门。

打车、坐船,两小时后,曾倩到达小渔岛萧寒的租屋前。

这是曾倩第四次来这么间租屋前,她站在门口,拿着钥匙的手在不断颤抖,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脑子有些昏沉,那些难以解释的事情缠绕在一起,越缠越紧,却因为一个假设变得明朗起来,曾倩害怕这个假设成真,她害怕极了——萧寒和周洁相爱过。

租屋的门锁真的被打开了。

曾倩一头撞了进去,这屋子,她曾经和萧寒住过,那时,她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此时,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曾倩急促的呼吸声,她环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背上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把她的衬衣都湿透了,她觉得手脚冰凉,两条腿僵硬得迈不开。

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曾倩咬了咬牙,稳住心神,打开了卧室里的衣柜,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什么也没有,曾倩又把租屋里其他的地方搜遍了,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松了一口气,她希望不要在这里发现任何和周洁有关的东西。

可是,就在曾倩拉开了木床上的弹簧垫子,打开了床板正中一块活动木板时,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擦了擦眼睛,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的眼睛,但是,那成摞的日记本,清清楚楚地摆在那个大抽屉里,那是曾倩再熟悉不过的日记本——周洁的日记。

为了确定,曾倩上来翻了翻那个抽屉,除了日记,还有那些换掉的书,书里面有周洁的读书笔记…

曾倩一屁股坐在了弹簧垫子上,她愣愣地看着那些日记本和书,眼泪哗的一下子流了出来,萧寒,他终究骗了她,他骗了她…

42、骨灰与租屋(4)

曾倩的心拧成了一团,她颤抖着拿起周洁的一本日记,可是,周洁的日记本全都上了锁,前四本的密码也换了,曾倩一本也打不开了。

其实,什么也不用看了,萧寒把周洁的日记本偷偷藏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那栋别墅里发生的一切怪事,原来都是萧寒捣得鬼。

曾倩颓唐地捂住了脸,她心乱如麻,觉得天都塌了。

原来,她真的只是周洁的代替…

曾经,在三亚,曾倩看到那些照片,还怀疑过萧寒,可萧寒信誓旦旦地解释过,她相信了他,现在,面对这铁一样的证据,萧寒又怎么解释呢?

曾倩不敢想,不敢想…

杀死周洁的凶手,难道就是萧寒?

不、不,老天爷,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曾倩痛苦得无以复加,她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命摇头,眼泪倾盆,她咬着牙忍着不出声,却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似地号啕了起来。

头疼发作,疼痛由细微变得尖锐、沉重,像病菌一样,迅速蹿向曾倩的四肢百骸,可是,心里的疼更加来势汹汹,曾倩经历着撕心裂肺、粉身碎骨的折磨,她抱着头从床垫子上滚到了地上,疼得神智不清、难以忍受了,她就用头狠狠地撞击墙面,额头根本觉不出痛感,有腥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了地上,在地上盛开大大小小殷红的花朵。

这次头疼,比前两次更厉害些,就像火山暴发似的,来势凶猛,疼痛像岩浆激流奔涌,灼烈的疼痛滚过每个神经末梢,似乎要把曾倩烧成灰烬才罢休。她痛得大汗淋漓,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汗水和着血水一起往下淌,她流着泪,绝望极了。

就这么痛死吧,死了,一了百了,如果那次在三亚淹死了,那就不用面对今天的痛苦了…

巨大的疼痛过后,曾倩的意识在迷离,她又痛得要昏过去了,她不想再醒过来了,真的不想了,她撞得墙咚咚作响,地上的血滴越来越多,头疼得麻木了,可是心里的疼却更加清晰,疼得曾倩想一头撞死。

门被猛然打开了,萧寒拿着一根铁丝冲进了屋,看到满身满脸都是血的曾倩,惊叫了一声扑了上来,可是,曾倩踉跄地站了起来,躲过了萧寒的拥抱,退到了墙边,倚着墙慢慢滑倒在地上,她实在没劲儿了,她要死了,她戒备而仇恨地看着萧寒,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换掉了别墅所有的锁,萧寒还能为她摆上免费的晚餐、把吊兰复位、偷走周洁的日记,原来,只一根铁丝,萧寒就能开锁。

42、骨灰与租屋(5)

浪漫、体贴、温柔、博学的萧寒,他的心里到底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他的双手,是否已经沾满血腥?

“小倩,别这样,听我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相信我,亲爱的,你把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原谅我,我真的没有恶意…”萧寒声泪俱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不,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这个骗子…你走、你走,我不用你管…”曾倩有气无力地说,鲜血流进了她的眼睛,她的眼前一片血光,她看不清萧寒,只听到他哀伤的哭泣,她感到愤怒,恨恨地说:“你、你哭什么,我死了,就不会再被你骗了…”

“小倩,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真的爱你,你先让我送你去医院,等你好了,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萧寒往前凑了凑,试着过去抱曾倩。

“滚开!”曾倩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她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她死死盯着萧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不是你,杀了周洁?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杀她!”萧寒理直气壮地说。

“没、没有就好…你骗我、骗我不犯法,杀人、却、却要偿命…”曾倩艰难地说完,眼里涌出更多的泪水,她闭上了眼睛,软软地躺在了地上,看起来奄奄一息。

萧寒听了曾倩的话,心如刀割,曾倩是恨他的,可是她仍然害怕他杀人偿命,她爱他,希望他好好活下去,他该怎么呵护这份爱,让她们尽释前嫌,幸福地走下去?萧寒泪如泉涌,他扑过去,抱起曾倩,把头埋在她的胸口,一声声地唤:“小倩,小倩,你别吓我,我不能没有你,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可是我有苦衷,我怕失去你呀…”

“你说,我听…立刻…”曾倩虚弱地说。

“我说、我说,先让我给你止血好吗?”萧寒惟命是从,他轻轻擦去了曾倩脸上的血泪,可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他把她抱在床垫上,急三火四地翻箱倒柜,幸好,上次曾倩头疼时,他买了不少备用药,他手忙脚乱地找出一个吊瓶针剂,帮曾倩打上了,然后,端来一盆水,为曾倩擦洗好脸和伤口,用药棉包扎好她的伤口。

42、骨灰与租屋(6)

鲜血不断透出药棉,曾倩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她闭着眼睛催促他:“快说…”

“我说,小倩,你答应我,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你千万别有个三长两短…”萧寒握紧了曾倩的手,那双柔软的小手冰凉,像折翅的鸟儿一样无力,他握着它们,心里千回百转,他该从哪儿说起,才不会让曾倩生气、受伤?

“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确和周洁在一起过,我们在这租屋和那栋别墅里住过一段日子…后来,我出国办事,回来得知周洁溺水身亡,骨灰被埋在南山陵园,我伤心欲绝,一念之差,就深更半夜去南山陵园把周洁的骨灰挖了出来,放在吊兰下面,因为,那两盆吊兰是周洁的最爱,她曾经说过,如果她死了,愿意变成花泥,长出最茂盛的兰花,她喜欢那栋别墅,喜欢极了…我不忍心让她孤零零地睡在南山陵园,我租下了那栋别墅,保持我们入住时的原貌,只把她的衣物都在墓前烧毁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周洁怎么会溺水身亡,也没有看到她的遗容,所以我总幻想,有一天,周洁能回来,哪怕、哪怕是她的魂魄…因为我不在别墅那里住,房东老太太以为有机可乘,她暗中又把房子租给别人,却用闹鬼的方法不断吓跑租住人,以便租给新人,从中篡利,我懒得和老太太计较,觉得她用送玫瑰花吓人的方法挺有创意,反正我也不希望有人住进那房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并不反对她继续租房,因为我想,如果周洁活着,她一定还会回来的,会找老太太租房…老太婆吓走了不少租主,直到你来了…小倩,小倩,你在听吗?”

曾倩微微地点了点头,她在认真听,原来,那些莫名其妙的玫瑰花,竟然是房东老太太的鬼主意,这样的损招,亏她想得出来,老太太长得那么和善,竟然干这么缺德的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怪不得赵越说他也租了房子,看来,还真是这样。

“直到你来了,老太太送了好多次玫瑰花也不见效,我很好奇,想看看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就半夜去别墅看你,原来,我打算帮老太太吓走你,当时,你趴在书桌上睡觉,我换下灯管,把电脑屏幕画面设成一条游动的蛇,可是,我刚换完,你就翻了个身,我吓得从二楼窗户跳到了一楼阳台,又跳到了院子里,你还记得吧,那天晚上下大雨了,你站在窗前往院子里看,书房里的灯光把你衬得很清楚,我看到你,大吃一惊,你和周洁长得一模一样,我以为我的诚心感动了天地,真把她送回来了,可是,我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无听说当初是周洁的前夫赵越认的尸,周洁十有八九死了,我不敢贸然和你说话,当晚就离开了…”

萧寒说得不错,曾倩对那个夜晚记忆犹新。

42、骨灰与租屋(7)

“我知道我吓着你了,第二天,你就找人换锁了,可是,房东老太太为了彻底吓跑你,从车库后门给你送了一顿免费晚餐,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就藏在车库旁边的那棵大榕树上,我对你很好奇,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周洁,你的胆子真大,你竟然吃了那顿晚餐,若无其事地去睡大觉,我不由得对你刮目相看了。”萧寒回忆着往事,斟词酌句。

曾倩是吃了那顿晚餐,可是,她哪是若无其事地去睡大觉,她那时濒临绝望,拿着自己的命孤注一掷了,她也没想到,她这一壮举,让老太太灰心丧气了,再也不敢小瞧她。

“我没想到你会发现镜子后面的密室,那里有周洁的日记,周洁生前写完日记就放进那个大箱子里,我知道这事,也一直替她珍藏着那些日记,但是,连我也不知道密码,你竟然打开了,那时,我就想,你真是周洁,要不,你怎么会打得开密码锁?我高兴极了,回到小渔岛这租屋里,想着应该怎么给你惊喜,和你重逢,谁知,那天,你竟然拿着两把钥匙来到这里,一个个开人家的租屋,我装作去串门,从朋友家里出来与你邂逅,可是,你竟然不认识我,那时我才知道,你不是周洁…”萧寒看着曾倩的脸色,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了,曾倩很平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就问:“小倩,你在听吗?”

曾倩又点了点头,她的头很昏沉,那些记忆却很清晰,她又怎么能忘了那一幕,她第一眼看到萧寒,就为他心动?

“后来的事,你也都是知道的,小倩,也许,开始,我把你当成了周洁,但后来,我发现你不是,我只感到庆幸,我觉得你是老天爷可怜我、派来拯救我的,我珍惜你,全心全意爱你,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周洁的代替,我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那次你打碎了花盆,是我把花盆换好的,我怕吓着你,就偷偷把花泥里的骨灰换掉埋回了南山陵园,后来又当着你的面换了花泥,是想让你安心,至于我为什么偷偷把这些日记和书藏到这里,就是担心你知道我和周洁的往事伤心难过,怀疑我的真情,我也是太在意你才那么做的,小倩,相信我,原谅我,好吗?”萧寒吻着曾倩的手恳求着她。

42、骨灰与租屋(8)

我也是太在意你才那么做的,小倩,相信我,原谅我,好吗?”萧寒吻着曾倩的手恳求着她。

只是这样吗?如果只是这样,那萧寒也没有什么错。

曾倩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疼痛一下子减轻了,她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她为什么总喜欢小题大做,如果她情绪不那么激动,她就不用头疼了,但是,萧寒怎么知道她打开了保险箱,看了周洁的日记?他怎么对她在别墅里的一切行动都了如指掌?

“你怎么知道我打开了保险箱看了周洁的日记?”曾倩问。

“我、我…以前担心我不在家,周洁毒瘾发作我不知道,就在卧室和密室、书房里设置了三个摄像头,在我笔记本上,随时能看到别墅里的一切事情。”萧寒紧张地对曾倩说,“我不是有意要偷窥你,那时,周洁情况特殊,我也是不得已,后来,你来了,我的确对你很好奇,一时私心作怪,就没及时把摄像头撤掉…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随你,但别不理我…”萧寒可怜兮兮地说。

周洁当时的确情况特殊,萧寒这么做,也的确情有可原,也难得他对周洁用心良苦,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周洁才牵引着曾倩与萧寒相识、相爱。

有因必有果,既然萧寒没有杀害周洁,也真心实意爱她曾倩,那么,她也不必斤斤计较,毕竟,她也爱着萧寒,爱得死心塌地。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曾倩一时也想不出来,她的脑袋里乱成一团,根本没办法细致地思考。

“小倩,你…可以原谅我吗?”萧寒小心翼翼地问。

曾倩没有作声,她太累了,觉得像刚刚搬了一座山,她用力握了握萧寒的手,算是答复。她的头疼痛过后,就又昏又涨,沉重得像一块大石头,她的意识飘忽开了,接着,她就昏迷过去了…

萧寒把脸埋在曾倩的手心里,肝肠寸断,他该怎么做,才不会失去她?他用一生来下一场爱情的赌注,最终,他是输,还是赢?他等待着命运的裁决,祈求万能的主能成全他一片痴心…

43、挣扎(1)

43、挣扎

因为曾倩身体不好,所以,暂时,曾倩和萧寒仍然住在别墅里。

生活像一湾静水,被狂风卷起了几个浪波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馨美好。萧寒每天变着花样给曾倩做好吃的,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曾倩努力不再想周洁,不再想那些日记,她不能不讲理,萧寒在她之前,和谁在一起都合情合理,她怎么能苛求萧寒从头到尾只爱过她一个人?她也不能生萧寒的气,萧寒爱她才会刻意隐瞒,才会说善意的谎言。

这些天,曾倩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不管怎么说,她的生活是从遇到萧寒之后才变得美好起来的,萧寒就像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了她灰黯的天空,用爱情融化了她心里的坚冰,把她变成一个幸福的女人,从头到尾,萧寒确实时时处处为她着想,从来没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她又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不依不饶呢?只是,萧寒说,他在卧室、书房、密室里早就安装了摄像头,那她刚搬进这栋别墅的时候,萧寒怎么会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还要在那个雨夜里装神弄鬼?萧寒说,他是在那个雨夜里,才知道她和周洁长得一模一样的。萧寒说得前后矛盾,但曾倩也没有再追问,她想,当时,她头疼成那个样子,萧寒一定吓坏了,能把话说清楚已经不错了。萧寒这么细心地照顾她、疼爱她,她还想怎样?

这么想着,曾倩都有些愧疚了,看萧寒每天忙前忙后那么累,曾倩有些于心不忍了,可是,她想下床,萧寒不让,说医生说的,让她躺着多休养些天,把那些难喝的中药喝光了才行。

那都是些什么草根儿配的药呀,熬出来又苦又涩,让人喝着反胃,可是,有萧寒殷殷地端着,曾倩总咬着牙,无比英勇地喝光,她不能再任性了,她头疼得不正常,萧寒给她请了医生,拿了药,她得听萧寒的。

两个人再没有提周洁和那些日记,这个话题太敏感,两个人都刻意回避,虽然曾倩还有好多事没弄明白。

但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两个人中间似乎一下子隔了一面墙,生怕谁一不小心,伸手把这面墙推倒了砸到对方,就缩手缩脚,小心翼翼,即使曾倩努力让自己心胸开阔、通情达理,努力制止自己疑惑,努力让自己顺应萧寒,可她的内心仍在挣扎,她到底该不该相信萧寒。

她应该相信萧寒,因为萧寒是对她最好的人。曾倩命令自己。因为,这是不可动摇的真实,时刻都能表现出来,事事都能体现出来,你看,她一说嫌闷,萧寒就拿报纸念给她听。

43、挣扎(2)

曾倩把报纸拿过来,说:“我眼睛又没坏,自已看,你歇会儿吧。”

“呵,老婆知道疼人了,有进步,那行,你自己看,我看看股票。”萧寒笑呵呵地说,去拿他的笔记本电脑了。

曾倩胡乱翻报纸,一版是明星八卦,二版是体育赛事,曾倩都不感兴趣,看第三版是新闻报道,就一一看下去,她看到了周凯丝。

周凯丝舞蛇的黑白照片在报纸第三版的中心,旁边写着醒目的标题:知名杂技演员周凯丝死于谋杀。

什么?周凯丝死于谋杀?

这怎么可能,曾倩心里充满了疑团,周凯丝明明是受到眼镜蛇的袭击,意外死亡的,怎么会死于谋杀?看来,新闻净是些耸人听闻的事,夸大其词,无中生有。

曾倩这么想着,还是很好奇地看下去,正文写,眼镜蛇之所以突然兽性大发,袭击它的主人,是因为观众献上的花束洒有酒精,导致周凯丝身上的味道变了,眼镜蛇敏锐地嗅觉察觉到了,以为周凯丝是陌生人,就毫不留情地进攻了。

花束上洒有酒精?

谁这么别出心裁地杀害周凯丝?

周凯丝很谨慎,曾倩记得,那天,萧寒约周凯丝在名典咖啡屋见面,周凯丝还说名典咖啡屋不久前发生过一起爆炸案,把约会地点改在金都大厦前的银座茶楼,谁也没想到,谨慎的周凯丝会死在她风光无限的舞台上。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想到这句话,曾倩就心里发冷,看来,周凯丝确实死于谋杀,有人故意用酒精污染了周凯丝身上的气味,让眼镜蛇对周凯丝产生了怀疑,进而攻击了毫无防备的周凯丝。

眼镜蛇凶猛地出击,死死咬住周凯丝脖子的一幕再次浮现在曾倩的脑海里,那个凶手,应该就藏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杰作,一束花,结束一个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