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疯了是什么?你们想凭借两人之力摧毁白乌鸦,这是不可能的,赶紧回!”

纵使再无睡意,为了决战也要养精蓄锐,待安德鲁上楼后,所有人在管家的安排下进入房间休息。八老被带到房间,洗了个澡,刚要睡下,两人便从窗口突然出现。

迅速将他捆住,带出城堡,将他掳到不远处的小森林。

不用想也知道两人意欲为何,仇要报,但是要报仇的只有他们两个,其他人不用算上。

狄克考虑的是来娅还没长大,需要人照顾,他不能让儿子冒险。还有那个尚未成形的孩子,也需要人抚养,儿子会是最合适的人选。娜娜、卡尔、欧阳决都有自己的生活,无须为了他搏命,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了。安德鲁认为卡奥利已不需要他担心,米修会好好照顾他。许多人,爱一生,痴一生,却也只能惆怅一声,遗憾一生。爱恨痴他已占满,惆怅他也认,唯独遗憾,他不想有,他要亲自为她报仇。但,仅靠一个人无法对付白乌鸦。因此他接受了狄克的提议,联手复仇。

狄克需要武器,WFP现在被封锁,里面或许早已血流成河,其他分支机构亦然。他没有武器无法报仇,现在购买根本来不及,他唯有想到安德鲁,以他的势力不怕没有武器库存,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从来没想过,两人会并肩作战,有些无奈,也有些感怀。很多年以前,在他们年少时,曾有过一次见面,彼此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他是公主的儿子,加陵罗嫡出的皇子,享尽荣宠。他是妓女的儿子,不被承认的皇子,受尽欺凌。不同的母亲,使他们的际遇也不同,但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正是这样,才能在受伤后互救,虽然厌恶,却无法阻止对方的血液在自己的身体里流淌。

他们没亲到可以兄弟相称,从小到大也未曾像三胞胎和卡奥利那般同吃同住,无论哪一个被欺负,另外三个都会拼了命地为他出头,上学、放学、玩耍都在一起,度过了童年,少年直至长大成人,密不可分。他们的交集除了血缘上是兄弟,便是对同一个女人的痴爱。这份爱谁更深些?从未比较过,也不想比较。他们宁愿如两条平行线,到死都不要往来。谁能想到他们会为了报仇而携手,又有谁能想到狄克最后找的帮手会是安德鲁?

往事如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想再有遗憾。

“白乌鸦的老巢在哪?!”月光下,风吹树动,阴冷一片,再冷也冷不过安德鲁的眼睛。八老是唯一知道白乌鸦老巢在哪的人,绑他也就是这个原因。

八老被五花大绑,无法动弹,明知两人这是去送死,他又怎么会说?他别过头,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只期望城堡里的那群人能赶快发现。八老怎么说也是狄克的岳父,但感情并不深,及时在慕容悠活着的时候,两人也仅仅因为公事才见面,私下里连喝杯茶的机会都没有。本就不亲,再加上他和白乌鸦首领伊恩是兄弟,狄克早不把八老当成长辈来尊敬,可以说,八老就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他毫不留情,一脚他踏在八老的胸口上,迫使八老张嘴。

“你…”八老胸口一阵剧痛。

安德鲁双目通红,揪起八老的衣领,“警告你,若是再不说,我便杀了你。”

八老冷哼,“杀了我你打算怎么找白乌鸦?”

安德鲁道:“若你不说,活着又有什么用?”

八老唯一的价值就是知晓白乌鸦在哪里,如果坚持不说,他不在乎杀一个老人。

安德鲁显然不想浪费时间,拿出枪抵在八老的脑门上,恶狠狠地吼道:“说!”

八老并不怕死,怕的是这两个男人白白送命。这是何苦,仇虽要报,但也不能这么有勇无谋,他们知道白乌鸦有多少人,有多少暗道机关,又有多少武器装备吗?

什么都不知道就要硬闯,跟自杀有什么两样?他们根本就是想同归于尽!他绝不能让他们两人这么做,但若不说,看两人的样子恐怕真会杀了他,要真杀了他,到时候还有谁能阻止他们?他们是铁了心去送死,就算现在不知道,给他们点时间,也查得出来。要紧的是怎么通知卡尔等人。

八老吐了一口气,沉声道:“先放开我,放了我就说。”

“先说,再放。”狄克恐他耍诈,坚决不放。

八老无奈,“好,我说,但说了以后,你们要带我一起去。”

等路上,他再想办法通知其他人。安德鲁和狄克同时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八老将白乌鸦老巢的地址告诉了他们,并将守门的人数大概会有多少也一起告知。若真要去,总要有充足的准备,毕竟人数上他们已占了劣势,说完,八老要求他们松绑。

狄克却一言不发,斜睨了他一眼。八老心里咯噔了一下,死死地瞪着狄克,张嘴就想骂。安德鲁已来到他身后,手刀一劈,八老软软地倒了下去。

“把他留在这里安全吗?”

狄克为昏过去的八老松了绑,这里的森林偶尔会出现野狗,总不能让他毫无反抗能力。

“我在他身上放了追踪器,到了早上管家会找到他。”这是他临行前吩咐的。

“那么…走吧。”

风吹过狄克的脸颊,吹不散他脸上骇人的怒意。为了她,他们愿意舍弃一切,披荆斩棘也好,浴血奋战也好,这个世界已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们。

待他们走远了,躲避在森林暗处的阿尔媞妮斯和萨鲁才走出来,阿尔媞妮斯慌忙跑到八老身边,蹲下查探他的状况。还好,不过是晕了。

“萨鲁,赶紧通知娜娜他们,他们这是去送死。”

“你真以为靠WFP那群人就能阻止他们?”

阿尔媞妮斯推搡着八老,好让他快醒过来,坚持道:“不管能不能,总要试一下才知道。”

见八老还不醒,萨鲁走过去就是一脚,力道适中,不会伤到他。

阿尔媞妮斯惊得跳了起来,“萨鲁,他是个老人家。”

“老狐狸差不多!”和她的爷爷根本是同一种人,要不然怎么能把WFP一群瞒得这么彻底?

八老醒了,一醒便从地上弹跳而起,看到是阿尔媞妮斯,慌忙握住她的肩,“他们人呢?”

“已经走了。”

“走了?这两个混蛋!”八老急得直跳脚。

阿尔媞妮斯赶紧安抚他,“现在最要紧的是通知娜娜他们。”

八老这才想起,他们夫妻怎么会在这?问道:“你们怎么发现的?”

阿尔媞妮斯一开始也没想到安德鲁和狄克会擅自行动,最早发现他们有异动的是萨鲁。当时管家安排好房间,她也真是累了,连洗澡的心思都没有,便爬上了床,许是怀孕的关系,她很快便睡沉了。萨鲁清醒得很,因为他正努力思索要怎么把阿尔媞妮斯骗会希腊,他也想找白乌鸦算账,但这势必会让阿尔媞妮斯涉险,比起她的安全,这根本不重要,他只想她平安地回到希腊待产。

刚躺下没多久,便惊觉房外有声响,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地盘,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不能不警觉,因此发现了狄克和安德鲁的异动。起先并不想理他们,偏偏阿尔媞妮斯醒了,问他往窗户外看什么,他很难对她撒谎,欺骗她等于背叛她。

阿尔媞妮斯根本不听他的劝阻,追了出去,他自然得跟上,暂时未惊动卡尔等人,害怕动静大了,会让两人发现。

阿尔媞妮斯答道:“先不说这个,回去要紧,这件事要和娜娜他们好好商量一下。”

八老深知这时候探究没有任何意义,思索了片刻,便道:“你们回去通知其他人,我去追他们。”他捡起一根树枝,简单地画了一个地图,指了指某个地方,“这里就是白乌鸦的老巢,他们感觉带人来。”

阿尔媞妮斯咦了一下,“这和你告诉他们的有些不一样。”

位置对,但没有那么精确,刚才告诉他们的不过是一个范围而已。

八老怒道:“你以为我会这么傻吗,我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饭还多。”

他早就有了防备,没想到这两个混蛋真会那么乱来。萨鲁一副“果然是个老狐狸”的表情。阿尔媞妮斯点点头,如此一来,等人赶过去或许还来得及。三人立刻分头行动,消失在黑夜里。

白乌鸦的巢穴便是千色也就是慕容悠单枪匹马闯入的地方,这里已无她来袭的痕迹,她的确杀了很多人,但白乌鸦的人岂是她一人便能杀得干净的?在她死后,早已重新部署,恢复原状。AKA已重新启动,已无任何记忆,她的大脑已无可能再影响到它,真正成了泡在液体里的一块“CPU”。

伊恩很满意它重启后的状态,AKA如今成了一台完美的杀人机器,有了它,他能把全世界踩在脚底下。不过,他还不急着展开大屠杀,他最想要的是让莎罗活过来,等她活过来以后,他会把整个世界送到她面前。六百多年的时光,无法抹去他对她的深爱,却也让他成了最无情的人。

水晶棺在白的房间里缓缓出现,莎罗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死亡的气息,仿若童话里的睡美人。这有赖于伊恩的研究,冷冻只会伤害到她,只有不停地更换内脏器官,以及换血才能让她只是睡着了一般。水晶棺里是真空的状态,这是为了保证没有任何细菌能侵蚀她。棺外有人工心肺机帮助新鲜的血液流动。保证大脑不会缺氧。他做尽了一切,牺牲无数的人命,为的就是保证她醒来时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移植的内脏也是来自于和她血型相同、不容易发生排斥反正的人。

生物电波是他研究了很久才想到的方法,但却苦于无法让AKA与人脑融合,在他发现能融合的大脑必须是高智商之人的大脑后,他一直想方设法获取高智商之人的大脑。他苦等了数十年,直到他偷取了爱因斯坦的大脑,才在真正意义上让这个计划成形。

不仅仅是高智商之人的大脑,还需要是将大脑潜能发挥到一定限度的大脑才行。科学研究表明人脑的潜能只发挥了不到10%,90%以上的潜能是被浪费掉的。爱因斯坦则发挥到了13%,因此他被当时的人誉为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可谓实至名归。可惜爱因斯坦是死后才被偷取到大脑,否则他不用苦等那么多年。原以为不会再有合适的大脑,没想到慕容悠出现了,她的大脑的完美程度甚至超过了爱因斯坦。

她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的能力,IQ在200左右,这有赖于她夜家的血统,她的大脑潜能发挥到了15%以上。他最终还是得到了她的大脑,在此之前为了保证她的大脑能和AKA融合,他做了无数次的实验,绑架世界上最有名的天才就是为此。法米拉当初协助米修,让安德鲁的儿子卡奥利在人工母体机内成长,的确不容小觑,可惜在大脑的融合上,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让他不得不杀了他。无法让AKA和人脑融合的废物,对他而言连活的资格都没有.他费尽心机,让慕容悠释放三次凤凰涅盘,终是成功了。

他隔着水晶棺抚摸着莎罗美丽的脸庞,眼中是痴恋的狂、挚爱的疯。他本来便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此时没了阴冷的表情,没了魔鬼的狠戾,面对所爱的女子温柔似水,宛若悲天悯人的天使。他的妻子是为了救他才会死的,全身都沾满了血,仍是不肯说出他的下落。他却在远处被仆人捂住嘴,捆了起来,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地死去。他永远都忘记不了,她脸上为救他所绽放出的决然。她甚至连喊叫都没有,一心只想保护他,保护这个无法救她的丈夫。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清楚她最怕什么,她最怕痛,明明是那么怕痛的人,却在那时一句呼痛都没有。

她说,等他们老了以后,可以坐在摇椅上,喝着热可可,回忆所有发生过的快乐的事。他会让她所有的梦想实现。即使过了六百多年,他也能为她实现。

“罗莎,你再等等,等我准备好,很快的,真的很快的。”他轻声呢喃,仿佛怕吵醒她似的,语气像最温暖的风。

他缓缓站起身,将AKA唤出,仍是慕容悠的容貌和身形。AKA在他的吩咐下来到水晶棺前,四周顿时出现多条线脉,与水晶棺连接。生物电波是导电的,Aka能将大脑的脉冲传送到水晶棺上,如同心脏停跳的人需要电击一般,细胞的活化也需要点击。但生物电波的点击很微弱,几乎不会让人有颤动。电光覆盖在水晶棺上,像金色的星辰,一闪一闪的。突然,水晶棺中的莎罗抖动了一下。

伊恩激动地冲上前,跪在水晶棺前呼唤她的名字,“莎罗,莎罗…”

莎罗的眼睛缓缓睁开…他激动地流泪,—滴滴落在水晶棺上。但,莎罗的眼睛还没全部睁开,就开始剧烈颤动。

伊恩一骇,“莎罗?”

不,这和实验时得出的结论不符,她应该马上会醒来才对。莎罗像痉挛一样颤动得越来越厉害,伊恩的脸色白得吓人,任他怎么呼唤,颤动都没有停止。难道是电波过量了?

他恶狠狠地向AKA吼道,“把电波放小。‘’AKA听命放小了电波,但莎罗仍无起色。最后,她剧烈地颤动了数下,一切归于平静,半分复活的迹象都没有。

伊恩癫狂地大叫:“不,怎么会这样?明明可以的,明明可以的!”

他以为是AKA做得不对,手中的遥控器按下按钮,AKA立刻像被强烈电流击中一般,机械的声音缓缓响起,“电波…不足…”

水足?!

伊恩闭上了眼睛。这是指一个大脑的生物电波还不够?不够两个字让他疯狂。不够是吗?那他再获取一个大脑就可以了。对,还有一个人的大脑是他看上。但没有成功拿到手的。土耳其王妃,都也是极好的素材之一。天下第一的名侦探,有着超强的逻辑思维能力,她发挥了大脑16%的潜能,不,可能还要高。他曾调查过,她的体质异于常人,至于为什么,并没有答案,但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脑子他志在必得。

突然,门外闯入白乌鸦的成员,惶然大叫:“BOSS,有人闯入。”

魔鬼的眼再次睁开,他癫狂得没有了一丝人性。

来了吗?

真是来得太好了!

镇魂之曲暴雨骤然而下,将世界卷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雷在云层中炸响,震耳欲聋,闪电突然划破黑沉沉的夜空,鞭打着雨中狂乱摇摆的树木,她鞭打着豆大的雨点,这里是连正午的阳光都照不进的森林,即使闪电白得格外耀眼,也穿不透这里,暗得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耳边震耳的雷声、雨水滂沱的噪声,以及像死人呻吟般的风声,黑暗形成了一座恐怖的监狱,即使是最惯于夜间行动的动物也会迷失方向。

安德鲁和狄克吃力地迈动着脚步,被暴风雨鞭打得佝偻了身体,但浇不熄复仇的烈焰,这雨下得太突然,又猛又急,辨不清方向,只能凭感觉朝前走,很快他们发现八老骗了他们,胸中的烈焰烧得更旺。

本以为会迷失在这片茂密的森林里,不想会有人出来,个个黑衣劲装,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若不是两人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有超强的直觉,恐怕命搭上了也未必能找到白乌鸦的老巢。

既然有人来指路,他们何不成全?两人立刻分散开,像敏捷的豹子袭向敌人。很快,洒在地上的血浓稠得连暴雨都冲刷不干净,带路的人一个就够了,其他的杀无赦,被逮到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这辈子甭想再用手伤人了。

安德鲁深知杀手的性子,若被活捉宁可咬舌自尽也不会背叛,第一时间扣住被逮之人的下巴,免得他咬舌自尽。

雨夜中,安德鲁和狄克眼里的杀意亮得连黑暗也吞没不了,他们无情地折断敌人的两只手,逼迫他带路,向白乌鸦老巢而去。

白乌鸦的老巢——堡垒渐渐出现在眼前,离开森林,重见天空,闪电划过的明灭间,它立于百丈高的崖上,峭壁下是奔腾的大海,风雨声盖过了浪声。

一靠近,堡垒里便有数十个人冲了过来,枪声响起,比雷声还要震耳,狄克和安德鲁早备妥了装备,手雷的拉环在奔跑时已被扯开,一下子将手雷抛进人群里。

手雷炸响,鲜血染红了这个暴风雨夜,风声呼啸,两人融入炎炎红光中,身边是一汪炽热的鲜血,透着妖异的红。

无论敌人有多少,两人都没有半点后退,浴血奋战,犹如战神附身,合作得极为默契,身影在火光的吞吐中舞动,炫目至极,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怕死的人,他们没想过要躲避,手中的武器使得似有生命般,在他们跟前,敌人仿佛是最脆弱的虫蚁,白乌鸦的人开始后退,开始惧怕,从没见过这么无惧死亡的人,气势惊人到风雨都像是在帮他们。

“退回堡垒,开始防御系统!”有人呼喝。

下一秒,这个人已变成了死人。

“安德鲁,闪光弹!”狄克审时度势,两人再神勇,这么打下去,也支撑不了多久。

安德鲁灰色的眸中光华流转,手里已丢出一颗闪光弹,连个招呼也没打。若不是狄克机警,恐怕会和白乌鸦的人一样,被刺眼的光亮闪花了双眼。

趁着敌人看不到东西,两人冲入山崖下白乌鸦堡垒的大门,警铃大作,更多的人手持武器从四面八方涌来,这里不是空旷的野地,若不及时躲避,绝对会被扫成马蜂窝。

两人分别避于墙后,一来换装弹匣,二来喘口气,体力在外头已经消耗了许多,需要时间恢复,安德鲁靠在墙上急喘,猛地一口气吸进去,咳嗽不止,无法克制地喷出一口血。

狄克眼见,顿时一惊,若他现在死了,对自己毫无益处,“你怎么样?!”

安德鲁瞥了他一眼,“死不了!”

他又喘了几口气,缓解胸口的疼痛,他身上穿着防弹衣,只要不被爆头,能够撑很长时间,抹净嘴角的血迹,他忍痛站起来,“你左边,我右边。”

狄克换好弹匣,点了点头,默数三下,两人同时冲了出去,枪林弹雨中,两人往前逼近,只要伊恩不露脸,他们便不会停止攻击。

弹壳如雨落,叮当脆响,硝烟弥漫,像是下起了浓雾,橘红色的火花未曾有过一秒的停歇,两人一直往前,谁敢阻挡,推便是死。

通过摄像头观看战斗的伊恩丝毫没有惧意,仿佛看的是一部动作片,不过眼中划过恼意,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来?其他人呢?土耳其王妃呢?

“冷玄!”他通过无线麦克风向控制塔下达命令,“活捉他们!”

既然来了,他就不会放过,有了这两人做人质,还怕WFP不肯交人吗?

先前故意将他们引来,等进入堡垒后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他害怕伤到土耳其王妃,还故意减少了一部分人力,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冷玄已出现在屏幕里,脚下像是踩着风火轮般冲进了战场,他不比其他人,是白乌鸦最高等的杀手,训练有素,又有强体素护身,动作快得离谱,他一出现,白乌鸦的人便停下了攻击,枪林弹雨的只会伤了自己人。

狄克见他擦风而来,一时不察,狠狠被他踢中了胸口,肋骨没断,但骨裂了,唇边立刻出来一缕殷红的鲜血,狄克闷哼一声,将疼痛忍下,搏击讲究快、狠、准,慢一拍都可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他立刻抬腿扫去。

安德鲁知晓现在不能分散行动,必须要掩护狄克,用枪会有误伤的可能,只能用飞刀一类的冷兵器,除了冷玄,其他人都在射程范围内,他与狄克斗得激烈,插不进去手,先将那些杂碎收拾了才是上策。安德鲁忍住喉中再次涌起的腥甜,飞刀例无虚发,全部是以咽喉为目标,倒下的人立刻毙命。

狄克和冷玄打得正激烈,尽管看上去他要比冷玄大上许多,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老妖怪,未必狄克真比他大,冷玄被他伤了一只手,却像没事人一样,往后退去,将脱臼的手臂咔嗒一声接好,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

正当冷玄准备再次攻击时,收拾完其他人的安德鲁像幽灵般飘到他身后,手中匕首毫不犹豫便要刺下去,冷玄顿时一颤,在匕首碰到皮肤时,便已躲开。

他震惊于安德鲁和狄克的实力,明明已不年轻,身手却堪比最出色的杀手,没有任何破绽,BOSS要活捉他们谈何容易?自己最擅长的是枪,偏偏现在他没机会用枪,近身战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

“火焰!”他朝某个方向吼了一声。

火焰擅长催眠,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武功,毕竟他也是个杀手,但论实力,他绝不可能胜过冷玄,连冷玄都无法打赢,他又怎么可能赢得了狄克和安德鲁?他要的是时机,一个能够催眠他们的时机。

闻声,狄克和安德鲁下意识地朝火焰所在的方向看去,这便是时机,火焰的双手立刻开始挥动,催眠首先就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狄克和安德鲁突然发现身体开始僵硬,心下一凛,便知对方是催眠的高手,立刻用匕首狠扎自己的大腿。痛,是使催眠无效最好的方法,立时,鲜血如盛开的繁花般在两人腿上绽出,咬牙再拔出匕首,又是一痛,催眠顿时无效,两人动作干脆利落,仿佛那腿不是自己的。

“该死!”火焰咬牙咒骂,他们无情得简直不把自己当人看。

狄克撕下衣摆,将腿上的伤口随意包扎了一下,喝道:“先杀了他,要再被他找到机会,恐怕没那么容易自救。”

攻防战再次拉开,火焰对安德鲁,狄克对冷玄,这样打下去,根本不是个办法,战斗的间隙,两人背对背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必须要有个诱饵引开火焰和冷玄,可谁来做这个诱饵?谁也不会愿意,因为做了诱饵便等于放弃了手刃白乌鸦首领的机会,两人咬牙,只好再次向自己的目标攻去。

伊恩看着屏幕里的状况,整个人处于癫狂的状态,怒吼道:“一群废物,不过两个人而已,这都搞不定!”大手一挥,命令更多人加入战场。

战况一下激烈起来,单打独斗还好,更多的敌人只会让两人更吃力,无法专心对付火焰或者是冷玄,他们打得够久了,体力已经明显开始下降。

两人双眼通红,仰头咆哮:“伊恩。冯。怀特,滚出来!”

到这一步,白乌鸦开始使用人海战术将两人困住,除非杀出重围,否则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怒火烧得两人开始疯狂,已顾不得什么招式,连牙齿都可以用上。

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冷玄和火焰也在包围圈里,谁也不会想到用枪,要活捉他们只能肉搏,无论这个人有多强,以寡敌众,或多或少都会挂彩,穿着避弹衣也抵不过匕首划过的冷厉,狄克和安德鲁都负伤了,血色染红了两人的脸,不知道是敌人的血多些,还是自己的血多些,他们已经麻痹,根本感觉不到冰冷的匕首捅进身体里有多疼。

一轮下来,两人已经伤痕累累,为了活捉他们,白乌鸦的人都避过了要害,他们的身手又极好,所以都不是太重的伤,但是横七竖八的伤加起来,也极为可怖,他们像两个血人一般站在战场中央,脸上却毫无痛楚之色,眼中仍然亮着骇人的光辉。

反观白乌鸦的人,死了不知多少,若不是靠人海战术,休想困得住他们。

两人就像魔鬼一般,恐怖得让人不敢再靠近一步。

安德鲁不知道自己被捅了几刀,胸口的伤还没痊愈,他用手捂着胸口,鲜血自指缝间不断涌出来,落在同样鲜红的衣衫上,再顺着衣衫滴落地面,他还在朝前逼进,脸色虽极为苍白,神情却没有一丝颓败,他的视线已经模糊,看不清也没关系,手还能动,他知道人最脆弱的地方在哪里,就算手没了,他还有脚,脚没了,还有牙齿,还有一双能瞪人的眼睛。他仿佛成了魔鬼,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只会让他更显魔魅。

狄克背上已染血一片,腹部还插着几把匕首,那些匕首被捅进去时,他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只是狠狠地瞪着伤他的人,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拔出匕首便被他扭断了颈子。他拔出匕首,殷红的血从身上飞溅出来,落了一地,像是一片片的血色花瓣。他脚下踩着的是自己的血,也是敌人的血。他踏上前一步,伸手又抓住一个敌人,蓝眸中的厉色,吓得那人一阵哆嗦,根本无力对抗,怔愣时颈上便传来一声脆响,脑袋无力地歪至一旁。狄克放下手,手上沾染着地血红,眼里的杀意没有半分消减,反而越来越浓。

两人像是不死之身一般,无论怎么攻击,都不倒,不逃,不避。他们真的是人吗?

面对这样的怪物,再绝情的杀手都会感到害怕,明明他们已经身负重伤,为什么就是不倒下?为什么?!

终于有一个人开始害怕,大叫道:“怪物!”战场上只要有一个人开始怯懦,便会渲染成巨大的恐慌,感染身边的同伴。他们开始不敢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