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酒酒仰着脸看着陡然之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苏夏,点头道:“我还不至于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分不出来。”

她这一句话脱口,两个人都怔了片刻。

“曾经喜欢的人。”牧酒酒改口道。

苏夏低咳一声,脸色有了些微改变,他摇头道:“好吧,既然你认定我不是苏夏,那么我就带你去找真正的苏夏。”

牧酒酒没有想到,苏夏口中所说的“真正的苏夏”竟就在距离此处不远的一间客栈当中。跟着假苏夏踏进客栈,牧酒酒左右看了看,却发觉这客栈少见的冷清,整个客栈加上掌柜和店小二不过七八人。牧酒酒不放心的看了身旁男子一眼:“真正的苏夏就在这客栈中?”

苏夏点头:“二楼,上去左边第一个房间,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自进入这客栈之后,他的神色便凝重了起来,连牧酒酒也没办法判断他究竟是否在说谎。既是如此,也只得先上去看看。牧酒酒拉着苏夏走上楼去,小声道:“就算我见到了苏夏,你也别想逃。”缓步走上楼去,一直到靠近二楼那间房间的房门,牧酒酒的动作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显得犹疑。

“你来不就是为了看苏夏么?为何不推门?”苏夏眨眼笑道。

牧酒酒重重踩了他一脚:“你这么着急,莫不是有蹊跷?”

“进去看了就知道了。”苏夏回答得十分含糊。

牧酒酒重又看向面前的房门,探手一把推了上去。

让牧酒酒没有想到的是,推门的瞬间她闻到了一阵奇特的味道,那味道并不陌生,但一时却难以记起来源。她踏入房门当中,一眼便见着了坐在桌旁戴着斗笠的白衣男子。男子全身罩在宽松白衣当中,连脸也被斗笠所遮,只这样一看,根本无法判断其身份。牧酒酒犹豫着上前,小声探问道:“苏夏?”

桌旁坐着的男子微微抬了头,却仍是看不清其面目。但那一双眼睛却透过斗笠的缝隙映入了牧酒酒眼帘。那是一双布满血丝,隐隐外凸的眼睛,且那双眼睛周围的皮肤呈着暗红之色。

只一眼,牧酒酒便意识到自己被假苏夏骗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苏夏,她后退半步道:“抱歉,我认错……”

“你找苏夏?”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戴斗笠的人竟是开了口,只是他的声音沙哑难听,犹如刀剑在沙地上刮动一般。不知为何,牧酒酒有些难受,只想立即离开这个房间。原本跟在身后的假苏夏不知去了哪里,牧酒酒连忙转身要去找人,然而手腕一凉,那头戴斗笠的男子,竟是不知如何抓住了她。

牧酒酒心中有些急,反身便要开口解释,然而她方一转身,便怔住了。

应是先前起身捉住牧酒酒的时候动作有些快了,那白衣男子头上的斗笠,此刻已经掉在了地上,而男子的面目也在牧酒酒的面前暴露无遗。

牧酒酒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形容这张脸,它就像是被人搅过的泥一般,铺在整个脸上,连五官都显得模糊,只有双眼和口鼻部留出了黑黝黝的洞。

纵然是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这张脸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牧酒酒仍是忍不住惊得难以动弹,甚至唤出了声来。

“你要找苏夏?”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相貌有多么可怕,那人脸上的皮肤动了动,声音自口部那个洞口中幽幽传了出来。牧酒酒怔怔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如同初醒一般,极快的别过了头去。那人见她的举动,像是笑了一声,随即又沙哑着声音问道:“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

牧酒酒盯着发麻的头皮,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不肯看我?”

牧酒酒微闭了眼睛,将脖子又转了回来:“我……”

“牧酒酒?”那人突然唤出了这三个字来。

牧酒酒双眸一睁,在见到面前人的脸之后又赶紧闭上,语气却仍是急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牧酒酒?”

“我自然知道……没有人比我更能够认出你。”那人喉中发出嚯嚯的响声,仿佛在笑,却听得牧酒酒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再这样下去这文就要改名叫男主去哪儿了T T

没有脸的人

“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我?”牧酒酒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只听得那人笑得咳了起来,整个人都蜷了起来,牧酒酒见此情形当即一把挣开他的束缚,几步便冲到了大门之外,眼见便要离开屋子。

“站住!”那人喊了一句。

牧酒酒怔了片刻,却是咬牙冲了出去,不愿再在这屋中多待一刻。她只听得后面那人追出来的声音,那人的手擦着她的衣角而过,没能将她留住。

“你还会来见我的。”那人没有再追出来,只别有意味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牧酒酒一步不停,匆忙出了客栈,竟在客栈之外见着了先前偷偷溜走的假苏夏。

轻喘了一口气,牧酒酒扶着墙微闭双眸,只想尽力将先前那个人的相貌给忘记。苏夏一头凑到她的面前,关切道:“那人没对你做什么吧?你怎会吓成这样?”

牧酒酒一言不发,一把按住苏夏,将他后背紧紧贴在了墙上。

苏夏尴尬的笑了一声,讷讷道:“你一个姑娘这般鲁莽怕是不妥。”

牧酒酒懒得理会他这嘴皮,只直言道:“你说带我见苏夏是骗我的?你千辛万苦将我骗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让我见到这个人对不对?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认识我?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我见他?”

“问题太多,问题太多。”苏夏认真地眨了眨眼指着额角道,“我可没办法将你方才的问题一一记住。”

“武林盟主苏夏公子不是过目不忘么?”牧酒酒道。

苏夏耸肩道:“你不是说我不是苏夏么?”

“你承认你不是苏夏了?”牧酒酒更紧的用手臂箍住他,让他贴在墙上动弹不得,“那你说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假扮苏夏来落日山庄?”

假苏夏笑出了声来,乖乖答道:“前面的问题我都还没回答,你便又问出新的问题来了,牧姑娘你可真不懂得循序渐进呐。”

牧酒酒瞪着他,没有将他的废话给听进去。

他自觉无趣,终于叹道:“我认了好吧,我叫……容秋。”

“容秋?”竟是牧酒酒从未听过的名字,牧酒酒心中一凛,认为这定然是个假名。

然而容秋却是打死也不愿说关于自己身份的其他事情了,牧酒酒无可奈何,只得先打听关于客栈当中的那人的事情。不知为何,自方才见到客栈里那人开始,牧酒酒心中便有着不安,这种不安恐惧并不是因为那人的容貌太过骇人,而是一种隐隐的预感。她只觉得里面那人与她有着某种关系,但却又怎么都说不上来。

而关于里面的那个人,容秋只道:“我也不知那人是谁,只是有人安排我一定要带你来这里见他一面。”

“安排你来的人是谁?苏夏?”

容秋咧嘴笑了笑,摇头:“不可说。”

面对这句话,牧酒酒不怒反笑,只翘了嘴角拍拍他的肩头道:“很好,我有很多办法慢慢让你说出来。”她揪着容秋的手往自己住处而去,容秋被她牵着,不觉眉头也揪了起来。牧酒酒没有要将容秋送回落日山庄的打算,倒像是要长期绑架这位“苏夏盟主”了。

然而牧酒酒的这个打算并没有实现,因为当她带着容秋回到自己住处之后不久,原本被她仍在落日山庄的舒寻和陆小清也赶回来了,而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落日山庄的追兵。

站在自家院中,看着这原本空旷的院子如今挤满了人,牧酒酒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她紧盯着舒寻和陆小清,一把将容秋拉到自己身后,当先开口道:“你们两个怎么把落日山庄的人带过来了?”

陆小清苦着脸,放弃了解释,有气无力指了舒寻一把道:“我什么都没做,要怪你怪她。”

舒寻脸色不好,身上的伤口似乎也裂开了,半身都染着殷红鲜血。她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追来的落日山庄的人道:“这两个杀手是昨天刺杀大少爷的人!”

“这事跟我没关系!”被莫名扯上关系的陆小清脸色有些难看。

“刺杀?”牧酒酒记起自己前一日救舒寻的时候,她的情况仿佛的确是刚从某处逃出来,想来这周围能够伤得了舒寻的人,也的确只有落日山庄的人了。那么舒寻应当便是在刺杀落日山庄大少爷的时候受了伤,才会逃到她这里的。想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牧酒酒却并没有要放人的准备,她上前将舒寻也扯了过来扔在身后跟容秋站在一起,面色不改的道:“她刺杀你们大少爷那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她已经不想杀你们少爷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落日山庄的人自然不会因着这句话就当真离开,其中一人站出来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

牧酒酒浅浅一笑:“我是牧酒酒。”

牧酒酒,这个总是与武林盟主苏夏一起出现的名字,众人不可能没听过,所以听牧酒酒报出名字之后,众人皆是一怔。然而众人还没有怔完,一直躲在牧酒酒身后的容秋也站了出来。他低咳了一声,一笑化解尴尬道:“诸位放心,我向大家保证,舒夏绝对不会再对你家大少爷动手。”杀手乃是听命行事,没人给钱杀手定不会主动杀人,何况此时有“苏夏”出面作担保,众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盟主!”众人齐齐喊道。

容秋随意点了头,示意众人离开此地,而他自己想要趁机回落日山庄,却又被牧酒酒给拦了下来。最终,容秋还是只得乖乖呆在牧酒酒的院子里。

待到落日山庄众人走完之后,容秋才敛了笑容,无奈叹道:“牧姑娘,你想要做什么?”

牧酒酒正欲开口,却见一旁陆小清大步往容秋走来。

“苏公子,许久不见。”陆小清似笑非笑的盯着容秋。容秋嘿嘿笑了两声,挠头应道:“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牧酒酒见不得他拿苏夏的脸做出这幅模样,懒懒对陆小清道:“这个人不是苏夏,不信你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打赌他肯定答不上来。”

容秋没有让牧酒酒失望,果真是没有答上来。

“你当真不是苏夏?”陆小清脸上写满失望,连带着一直沉默不言的舒寻神色也黯然了下来。他们二人仿佛都盼着见到苏夏,却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而牧酒酒在等了一会儿后,又对容秋问出了心中疑惑:“你在落日山庄究竟是要处理什么事情?苏夏既然那么着急,怎么不亲自来?”

容秋摊手道:“苏夏不来有他不来的理由,牧姑娘既然与他不再有瓜葛,又何必多问?”

牧酒酒被这句话噎得不轻,沉默半晌才重新问道:“那你说说落日山庄的事情。”

“嗯。”容秋点头道,“落日山庄近来发生了几桩怪事,其一是山庄当中一直珍藏的几幅字画被盗了,而没有人知道那字画究竟是在何时,被什么人给偷走的。”

“看样子偷字画的人若不是山庄当中的人,就是轻功极高之人,只有这样才能够毫不被人发觉。”牧酒酒判断道。

容秋笑了笑,赞同道:“你说的不错,这事情并不算多奇怪。第二件怪事,是这半个月来山庄里面每日清早都会莫名的出现一口棺材,棺中放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尸体的面部血肉模糊,无法判断其身份。”

这事听得牧酒酒面色一变,但旋即她又平静道:“山庄中有人被杀了?”

“不,这件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山庄里面一个人也没少。为了查清这个事情,落日山庄还专门派人去四周调查过,这周围没有人死,也没有人失踪,这尸体究竟从哪里来的,根本没人知道。”容秋认真说着,此刻的神情与之前窝囊的样子全然不同。

牧酒酒神色微僵,还没开口,却听得旁边陆小清道:“会不会是杀了人从很远的地方将尸体给带过来的?”

“若是带过来,尸体早就臭了,但这尸体却是新鲜的。”容秋刻意放缓了声音,“被人发现的时候,棺中的尸体身上的血还未干,也就是说这些人是活着被装进棺中的,一直到被人发现之前他们才死去。”

牧酒酒默然不语,低头看着地面。容秋看她一眼,担忧道:“害怕了?”

牧酒酒摇头:“我若是害怕,之前便不会被人称作妖女了。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不是你问我么?”容秋接口道。

“你可以选择不说。”

容秋笑了两声。

“你非但告诉了我,还将事情说得这么仔细,莫不是有事要拜托我帮你?”牧酒酒质问道。

容秋毫不迟疑的点了头:“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我并不是要拜托你,而是想要让你多了解这件事情,因为这事与你有关,且最后大约也只有你能够解决。”

“与我有关?”牧酒酒更加疑惑不解,在她看来,这世上与她有关的事情,并不算多,但一直到此时她仍是想不出到底这事情与她有什么样的关系。

容秋很快又道:“落日山庄的第三件怪事,是这一段时间一直不停的有杀手接到任务要来杀落日山庄的大少爷和二少爷,而给钱买落日山庄两位少爷的命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个没有脸的男子。”

“客栈当中那个……”只听这一句,牧酒酒便反应了过来。她将视线转向自方才起便垂头不肯开口的舒寻,迟疑问道:“你也是受了那个人的指使来杀落日山庄大少爷的?”

问题。

苏夏的安排

“的确是有这样一个人。”舒寻暗叹一声,抬头略带犹豫的看了容秋一眼,接着才朝牧酒酒道:“之前我一直不明白苏夏公子让我跟在你身旁护你安全究竟是为何,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经舒寻一说,牧酒酒又怎会不明白?

舒寻接了那个没有脸的人的生意,去行刺落日山庄大少爷,失败了才会跟在牧酒酒的身边。而容秋被牧酒酒所逼问之下,也故意以见苏夏的名义带她去见了那个神秘的男子。这一切都与那个男子有关,而这一切也都与苏夏有关。

苏夏早就安排好了这些事情,让牧酒酒自己走进套中,好一步步解开落日山庄的谜团。

只是越是这样,牧酒酒便越不愿意跟着苏夏的安排走下去。

“要查什么你们自己去查,不要牵扯到我。”牧酒酒背过身去,竟是要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容秋苦笑着连忙拉住牧酒酒袖摆,放柔了声音道:“你真不肯管这件事?你若是不管,就没人可以管了,苏夏他现在没能力管,只得将这件事托付给你,他这般信任你你就一点都不肯……”

容秋一句话没说完,牧酒酒就回了身来。

“你方才说什么?”牧酒酒一字一句问道。

容秋眨了眨眼,迟疑道:“他这般信任你,你就一点都不肯心软么……”

“前面一句。”

“他……”容秋叹了一声,“苏夏现在没能力管这件事情,只能将这件事情托付给你。”

牧酒酒抿了唇,良久才重又问道:“他受伤了?”

“呃,算是吧。”容秋含糊着回应了一句,见牧酒酒又要再问,容秋生怕失言,连忙摆手又说了一句:“这样吧,你替我替苏夏查清并且解决落日山庄的事情,我就告诉你关于苏夏的事情,可好?”

牧酒酒低笑一声:“你以为我稀罕听到苏夏的消息?”

听这口气,仍是不愿意再管落日山庄之事。

容秋挠着头打算要再说什么让牧酒酒改变主意,然而他还没想出办法来,就听牧酒酒又道:“我管落日山庄的事情,只是好奇这件事情究竟跟我有什么联系罢了。”牧酒酒横了容秋一眼,“等这事解决了你倒是告诉我苏夏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好好好,到时候我一定说。”容秋嘿嘿笑了笑,径自在身旁石凳上坐下,又招呼牧酒酒和舒寻陆小清两人也坐了下来,认真道:“那么我们现在来理一理这事的头绪,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

牧酒酒挑眉,指尖轻戳着面前的石桌,似是心不在焉的道:“不管怎么说,能够安排那么多麻烦事将我们四人聚在这里,苏夏肯定早就知道落日山庄会发生这事,也早就知道真相。既然如此,你们倒是说说关于落日山庄和那个没有脸的人……都知晓些什么?”

牧酒酒先问出来,容秋第一个便答道:“苏夏安排了我装扮成他的样子,来落日山庄,并且塞了一个锦囊给我,锦囊上面写的就是客栈的地址。他要我一定要带你去客栈,见见房中的人,但他并没有告诉我那人究竟是谁,他只说了一句,那个人和牧姑娘你有关,那个人的性命也只有你能取。”

“我知道的都说完了。”容秋摊手,转头看了看舒寻。

舒寻若有所思,接口道:“关于那个人我知道的也不多,十天前他来鬼门找了我,给了我一笔银子和一张字条,要我杀字条上面的人。”她埋头自袖中掏出一张纸条,缓缓摊开来,只见其上端端正正写着落日山庄大少爷的名字,洛清霜。这几个字写得漂亮,只有洛字的三点奇怪的倾斜着。容秋先接过了纸条,左右端详一番才问牧酒酒道:“既然苏夏说这人与你有关,那么你可能看出这是谁的笔迹?”

牧酒酒蹙眉,摇头:“看不出来。”她话音刚落,却又忍不住道:“不对,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见过?在哪里?”容秋问道。

牧酒酒仔细搜索着回忆,隔了良久才迟疑着道:“很多年前……似乎是在我入圣教之前,在一间破庙里面……”

“写这字的人是谁?”容秋继续诱导。

牧酒酒抬眸紧紧盯着容秋的双眼,摇头:“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唉……”容秋吐了口气,抬眼往最后一个人看去。

陆小清接受着众人的视线,眨眼茫然道:“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是说……我被苏夏派到这里来保护牧姑娘,其实还有着别的原因?跟那个什么没有脸的人有关系?可是我根本就没见过那样的人啊……”

“当真没见过?你仔想想,最近有没有出现过一个毁了容貌的男子?”容秋道。

陆小清摇头,肯定道:“没有,我最近一直守在牧姑娘的屋外面,自始至终没见过这样的男子。”

“奇怪,苏夏安排陆小清来,不可能没有目的。”容秋托腮思索着,不禁紧皱了眉头。苏夏的心思有多缜密,整个江湖都知道,他是绝不会多走一步棋,也不会落下任何一个棋子的人,他没有道理安排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陆小清过来。

四人陷入沉默当中,最后仍是牧酒酒先说了一句话:“不论如何,我得先去落日山庄见一见那所谓的三件怪事。”说完这句话,牧酒酒与三人便又去了一次之前见到无脸人的那个客栈,只是客栈房间当中已经没了人,问过掌柜才知道,之前在牧酒酒冲出客栈之后,那个人便退了房间,不知去了何处。

丢东西和请杀手暂时无法找出线索,那么就只能从每天凌晨出现的棺材和尸体当中找线索了。

当日,容秋就继续利用苏夏的身份,带着牧酒酒舒寻陆小清三人走进了落日山庄。经过了这件事情,舒寻自然已经不再对落日山庄大少爷的性命抱有什么想法,她只是迫切想要找出那个没有脸的男子而已。

“送来棺材的人和客栈里面的,当真是同一个人么?”大半夜的守在落日山庄里面等着神秘人将棺材送来,陆小清百般无聊的擦拭着手中的刀问道。舒寻靠在墙边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牧酒酒一个人坐在屋顶不知在思索什么,只有容秋低咳一声回应道:“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是容秋而是苏夏了。”

陆小清瞥了他一眼,嘟囔道:“苏夏是怪物么,我怎么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容秋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拍了拍陆小清的肩,小声道:“是啊,半年前我也老这么想。”

陆小清有些诧异:“半年前?”

“嗯……我已经有半年没跟他说过话了,现在这些事情,都是他半年之前所安排的,而据我所知,他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了牧姑娘。”容秋的声音足够小,所以坐在屋顶发呆的牧酒酒根本听不见。

这句话更让陆小清惊异了,他神色霎时怪异了起来:“那苏夏这半年去哪儿了?”

容秋长叹一声,幽幽望月道:“去了个谁也不愿去的地方。”

“你说得像他死了一样。”陆小清咳了一声,将擦拭好的刀收回鞘中,左右看看道:“那么大一个棺材要送到落日山庄里面来,应该会弄出很大的动静才是,难道整个山庄都没人能够发现棺材是怎么被送来的么?”

“若是能够发现就好了,那个送棺材的人武功之强非你我能够想象,所以一直到现在仍是没人能够发觉他的行踪。”容秋解释了一句,又往头顶看了去:“牧姑娘,夜深了上面凉,你还是快些下来吧。”牧酒酒在房顶上站了起来,正要回应容秋,却突然之间发现了什么一般,僵住了神色,往远处看去。

牧酒酒一人站在房顶,自是看得高远,然而容秋等人在下面却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小清最是着急,连忙问道:“牧姑娘可是发现什么了?”他纵身上房,挨着牧酒酒而战,视线往前方探去,只是一看之下,却是什么异常也未曾见着。

“到底怎么了?”舒寻和容秋也终于上来,跟着牧酒酒朝前看去。

牧酒酒左右瞥了三人一眼,缓缓吐出一句:“刚刚似乎有人打开了酒窖,我闻到酒香了。”

“……”容秋笑容一僵,“看不出牧姑娘也喜欢喝酒。”

“千杯不醉。”牧酒酒淡淡道,“说到这个,容秋你替我去买壶酒吧。”

容秋看了陆小清一眼:“为什么不让这小怪去买酒。”

牧酒酒道:“因为我想喝你买的酒,苏夏既然安排了那么多,应该也跟你说了要好好照顾我吧,这样完成苏夏的嘱托的?”

容秋无奈叹了一声,连忙摆手道:“我去……我这就去买酒。”他反身往外走去,这大黑天的,也不知究竟要去哪里搞来一壶酒,只是他转身之际又是一叹道:“牧姑娘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其实不用支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