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魂术的施术者如果无法控制自己,就会被反噬,施术者会深受重伤。这种反噬并不在于对方有多强的自制力,而是施术者本身是否——动情!

控制不住,当真是谁不重要了吗?

第二天中午,胤礼才醒过来。除了疲倦,并没有宿醉的头痛恶心,以为是蓉蓉照顾自己。问了赵成,才知道是酒馆的人送自己回来的。

下午,音画过去了。蓉蓉没有露面,金环张罗着一切。

胤礼万念俱灰,木然的走着程序。

侍卫送来一张纸条,胤礼展开细读,却是关于大笔不明资金流入八爷和九爷的当铺的消息。来源是杭州——那里曾经是天晤崖的基地,蓉蓉的老家。

她一直都是八哥的人吧?

蓉蓉走到自己的小院门口,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见过贝子爷,贝子爷吉祥!”蓉蓉愣了一下。胤礼点点头。

开门的侍女有些不知所措,胤礼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就不进去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若是你想走,我不拦你。但是,不要跟着我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给不了你想要。需要我什么帮助,随时和我讲。”说完,胤礼折身离开,双拳藏在袖子里,不知道想打谁!

蓉蓉脸上的指印是谁的?是谁敢这样打她!

蓉蓉愣愣的看着胤礼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一动不动。

“福晋,天黑风大。快进屋吧!”侍女轻轻的说。

哦。蓉蓉下意识的摸摸脸,低头进去了。

好疼啊!

脸疼,心也疼!

挥退侍女,解开层层衣衫,对着镜子,侧腰上一块青色的淤血。他可真下的去手!

“贱人!你竟敢背着我向老八卖好!”四阿哥的脸近似狰狞。烟雾中的佛像慢慢的变形,“年庚尧在江夏镇私藏的东西还有吗!你说!”又是狠狠的一脚。

蓉蓉不敢躲开,本已受伤的内脏一阵气血翻滚,生生的压下。嘴角滑下细细的一道血丝,抬起手慢慢的揩净。

胤禛被她举动间的狠绝惊的一愣,仿佛刚才抹去的不是血丝,而是一条――人命!那双美丽诱人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缝,倏然长大,陡然光华灿烂,令一室生辉!胤禛转到佛前,双手合十,闭目不语。只听身后蓉蓉细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八爷不知道从哪里晓得天晤崖有批宝藏,便找蓉蓉要。实际上,教主本性豪奢,破崖之际,各门派已经把教中藏宝搜刮得差不多了。所以蓉蓉什么也给不了。但是八爷并不相信,蓉蓉无可奈何,才想起当初年将军在江夏镇做事的时候,有些珠宝带不走的就留给了教主。为免麻烦,这才擅自作主,交给八爷。”

“荒唐!”胤禛心里略微平静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蓉蓉,哼了一声:“你对老八倒是很有情啊!”年庚尧的事以后再找他算帐!

蓉蓉突然发现自己连应酬撒谎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像心一下子萎缩了,整个人就像干瘪的花朵,没有情绪,没有光芒,没有兴趣。看着胤禛的靴子,曾经的心动和恐惧消散的无影无踪。

胤禛见她不语,半蹲着身子,和蓉蓉平视着。那一刹那,他看见蓉蓉的心灰意冷。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尽管,现在蓉蓉看他的眼神依然是充满了渴望和媚惑,可是胤禛却觉得手里的,不过是个布偶。死死的拽住她的胳膊,拖进里屋……

胤禛醒来的时候,蓉蓉已经不见踪影。他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被枕边的蓝布包吸引。打开一看,竟是那本被他烧了的百官行述!

虽然只有一册,却是各个重臣的记录!

大惊之下,胤禛拆开蓉蓉的信,原来当初几大箱子的百官行述曾经保存在天晤崖下的一个产业。教主知道是极重要的东西,便打开来看。为防万一,就手抄了这一册保存在那些珠宝里。蓉蓉把珠宝交出去的时候,按照教主的留下的方法,从另一面取出册子。同时封死那里,看起来箱子丝毫未动,封条也不曾损坏,实际里面的东西已经换了。

就算八阿哥听到任何风声,也决不会想到这里的掉包。

胤禛这才明白,蓉蓉为什么要把财物交给老八。暗道,其实这个女人对自己还算是忠心的。他想起神医说过的话,若是媚魂术的施术者喜欢上被施术人,这“魂交”一式就会作用到两个人身上,成为真正的男欢女爱。胤禛想起上一次两人的狼狈,蓉蓉的心意清晰可见。心里得意,任你何方妖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

这是3月2日的

各位亲们,咱那么着急下结论呢?

以胤礼为分界线,蓉蓉上午和老八在一起,晚上是胤礼吃醋。几天后,胤礼喝多了,看见蓉蓉脸上有巴掌印。蓉蓉和老四在一起,被“教训”了。

八八俺啥也没说,就说出来被人看见了。可是以前有讲八八的心态。

四四很得意,因为上次媚魂术无效;

十七很沮丧,因为蓉蓉貌似对他做了手脚;

还有,素素说蓉蓉受伤了。

小傅的身世很复杂,真的只有蓉蓉一个人知道。而且蓉蓉决不是滥交哦!她只和一个人发生了关系。汗,俺说得是不是太多了?……

第二十六章

十四回朝,蓉蓉和素素青衣小帽站在人群里观瞧。整齐的军兵踩着震天响步子的从身边走过,八旗各服其色,色彩鲜明,旌旗招展,器宇轩昂。马队行来时,马头高昂,马刺耀眼。扑面而来的杀气和威风。人群悄然一肃,随即响起嗡嗡的人声,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蓉蓉突然听见素素说话,转过头去,她却浑然不觉,望着眼前竟然有序的马队,喃喃的说:“红色代表太阳,黄色代表土地,白色代表水,蓝色代表天。”蓉蓉道:“他告诉你的?”素素恍然未觉,道:“靠天靠地,有水有日,就能发迹’,所以就用蓝、黄、红、白四旗分别代表天、地、曰、水来统辖军队。……合称八旗。”

蓉蓉撇撇嘴:“他是哪一旗的。”

素素仰头看得更远一些,说道:“镶蓝旗。他很自豪。”

沉肃激昂的乐曲渐渐逼近,十四阿哥的仪仗快要到了。素素好像惊醒了似的,突然拉着蓉蓉说道:“蓉蓉,我们走吧?”

蓉蓉愣了一下。素素的眼神有些慌乱,略带乞求的看着蓉蓉。蓉蓉看看愈来愈密的旗帜,点点头。随着素素走出了人群。

“素素,你和他不合适。”蓉蓉想了想,还是说了。

素素点点头,“我知道。等你这里事情落定,我就离开。”

十四阿哥回来以后,胤礼忙的四脚朝天。偶然一个照面,吓了蓉蓉一跳,才几天的功夫,人显得越发的清减。胤礼被蓉蓉盯的浑身不自在,摸摸脸,诺诺的说:“我,我回来取些东西。一会儿,还得回去。”

蓉蓉看看外面天色已黑,脱口而出:“吃晚饭了吗?”

胤礼面露喜色,随即黯然,摇了摇头。低头就要走,蓉蓉道:“贝子爷!”

啊?胤礼赶紧停步,心一下提到嗓子口。思路完全停转,蓉蓉会说什么?

蓉蓉道:“那个,如果贝子爷没有安排的话,妾身那里正好做好了晚膳,不妨用些。”

眼瞅着胤礼的嘴巴从圆形变成线形,在变成弧形,弯月形,差点没把牙露出来。赵成把头藏进胳肢窝里面,心说:“十七爷这也太明显了!”

蓉蓉心里有些后悔,看他开心的样子又跟着高兴,前面领路,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院。

胤礼看到竟然有自己爱喝的猪蹄汤,很是开心,看到连蓉蓉都喝了一碗,心里奇怪,但也没多想。

两人话不多,偶尔互相看看,客气的笑笑,各自低头吃饭。

赵成看看伺候蓉蓉的侍女,两人互相摇摇头:十七爷那凳子怎么就一直不停的动啊动,一直往福晋那儿靠呢?

蓉蓉吃的不多,很快就吃完了。下意识的抬手一抹,竟然出了一头汗,耳朵热烘烘的,一定是红透了。想起两人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心乱如麻。

胤礼放下筷子,不由自主的恨十四哥,怎么那么多事,难怪素素不理你!意犹未尽的站起来。蓉蓉赶紧相送,却刻意的维持了距离。

胤礼心里一晒,又自作多情了。半是开心,半是遗憾的离开。

只是,自那以后,逢有胤礼赶不及吃饭的时候,赵成就会赶回去告诉一声,蓉蓉都会派人准备。胤礼吃着蓉蓉准备的饭菜,一会儿笑,一会儿沉思,表情千变。吃完后,抹抹嘴儿,吩咐赵成:“从明儿开始,你早点过去,多给福晋些准备的时间。”

蓉蓉,其实还是在乎自己的。胤礼不敢象将来,只是细细的琢磨两人吃饭时,蓉蓉慢慢变红的脸颊,心意悠然。

只是,蓉蓉似乎胖些了?

蓉蓉看看手里的药丸,真没想到。为了德文,素素连毒药都可以吃,真是天大的恩情啊!“还是你知道这根本就毒不死你?”

“我没想到他会下毒。没留心。”素素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德行,虽然自己最近似乎和她很像。

“我怀孕了。”蓉蓉像在谈论一种平常的草药,“这孩子我现在带不了。你帮我安置一下,等我出去后,就去接它。”

胤礼手脚冰凉,坐在黑暗里。攥紧的拳头露出青白的骨节。

蓉蓉怀孕了。是谁的?

她是离开这里,还是去某个人身边?

蓉蓉搬到别院,胤礼神色复杂的看着蓉蓉,一眼不发,只是点点头。

有人想追究蓉蓉害死音画的事情,被八阿哥压了下去。阿灵阿家里感激涕零。

八爷家里请客,送来几个丫头。回府后,胤礼日益沉默。

中秋节庙会,胤礼赶着兵部的差使,自己一个人在街上乱逛。

一个小孩子在人群里四处乱钻,“嗵”的一下,撞到胤礼身上。赵成吓得赶紧骂那个孩子:“哪里的小兔崽子……”胤礼摆摆手。这时一个抱孩子的女子赶了过来,看见小孩子赶紧拉住,柔声说:“宏儿,没事儿吧?摔到哪里了?”

那孩子声音清亮,笑嘻嘻的说:“婶娘,没事。哪儿也没事。”

那女子这才注意到胤礼,赶紧陪不是。胤礼看她怀里孩子尚小,行动不方便,笑着摇摇手,示意不必了。

那女子牵着孩子的手,柔声说道:“别乱跑,去哪里先照应婶娘一声。担心你呢!”谢过胤礼,带着孩子走开。

旁边人议论道:“那就是赵二家的吧?对那孩子真好。”

另一个说:“哦?这就是那个没爹没娘的小孩儿?”

“是啊!你说亲生的都不可能这么好,这非亲非故,就是一个朋友的孩子,照顾的,啧啧,真不错。”

胤礼心中一动,扭头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若是有一天,蓉蓉突然回来带着一个小孩子,自己会怎样呢?

胤礼凄然一笑,只要她肯回来,就算带着小孩又怎样呢?积郁已久的心思,突然变的赫亮。胤礼扭过头来,对赵成笑了笑。赵成莫名其妙的看看周围,“十七爷对谁笑呢?”

同一天,蓉蓉和素素在小院里看着月亮。

“是八爷的,对不对?”素素问。

蓉蓉吃惊的看了她一眼,素素认真的说:“我也会去查的。”蓉蓉懒洋洋的笑了。最近做事提不起精神,倒是忽略了素素这里。

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里面隐隐有动静。蓉蓉停住脚步,细细的感觉。柔柔的笑了。素素看着她,心里遗憾,其实现在的蓉蓉身边需要的大概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男人吧?可惜……

蓉蓉抬头见素素神色不对,挑眉相询。素素道:“没事。只是想起这几年的变故,心里有些——感慨。”

蓉蓉脸色一沉,说道:“素素,我们上辈子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次是挨罚来了?”

素素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替师母还债。我们都亏欠你。”

蓉蓉认真的说:“这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在今生让你还完,不会留在来生纠缠。”看素素似乎不解,蓉蓉道:“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污浊吗?如果可以选择,只此一次,决不来世间第二次!”

素素沉默不语。从琴心那里,素素隐约知道蓉蓉和教主的过往,谁喜欢自己有这样的爱恋呢?蓉蓉她,一直都是自暴自弃吧?

两人不再多说。蓉蓉低头散自己的步。素素的话挑起了她的心事,如果她是真正的香芹,有高贵的门弟,清白的过往,纯洁的身体,那样的话……

蓉蓉第一次开始讨厌自己。

手轻轻的搭在腹部。对不起,孩子!

我不配做你的额娘!

蓉蓉抬起头对素素说:“素素,给这孩子找个清白的人家吧!”

康熙六十一年九月蓉蓉悄悄生下一个男孩,素素带着小孩去了无境山庄。

胤礼一个月后,找到蓉蓉住的地方,固执的要把她接回去。时间发生而动巧妙,让蓉蓉几乎以为胤礼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可是,胤礼什么都没提。

看到她,胤礼只是说:“看,没有我你都可以这么胖,我却瘦了许多呢!”

蓉蓉眼睛一酸,调过头去。

“小楼已经收拾好了,你喜欢那里就,就住那里吧。我,我——”

分开快一年了,两人间多了许多陌生和客气,也多了几分以前不曾有的亲近和怜惜。蓉蓉先打破沉默,默默的福身离去。

“蓉蓉,”胤礼突然喊道,“你,你,会——。嗯,我,我明天,那个,可不可以给我准备些吃的东西?”

蓉蓉讶然看着他,嘴角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点了点头。胤礼仿佛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那个,嗯,好久没喝你煲的汤了。”

蓉蓉终于笑了出来,胤礼也笑了。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噗”的一声吹散了。

“蓉蓉,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素素窜进来,气喘吁吁的说。

“什么!”蓉蓉霍的站起来,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真的会——

蓉蓉的手微微有些哆嗦,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素素,你能不能再去看看。”

“另外,这是百顺门的信物。你帮我调这几个人分别看着大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九门提督,步兵统领衙门。”蓉蓉迅速写好人名单。交给素素。又写了两个人名,让素素看了:“记下了?你找到他们。让他们盯着通往丰台大营的路,有来往王府的人,无论如何都要看住。如果有信件,让他们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但是,不要动雍王府的。”

啊?“蓉蓉,那八阿哥呢!”素素失声问道。

蓉蓉看了她一眼:“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不过是顺时而动!”

“你去哪里?”看着换上夜行服的蓉蓉,素素又是一惊。

蓉蓉诡异的笑道:“当然是要讨好自己的主子!换些骨头吃!”

两人同时跃出小院,隐没在夜色里。

蓉蓉拿着宫里的脉案,找到胤禛。胤禛看了一眼,不耐烦的说:“这谁都能看到!你就为这事儿来烦我?”

蓉蓉收拾起往日的嬉皮笑脸和妩媚卑贱,正色说道:“这是假的!”

胤禛愣了一下,蓉蓉拿出几张纸,原来是御诊太医的私人手记,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皇上已到油尽灯枯时节,必须小心看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即便如此,能撑过今年也是万幸云云。

胤禛看完,脸上表情变换不定,半晌才说:“洛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散布这等谣言!”

蓉蓉看他脸色忽青忽白的变换着,突然有点可怜他。

“你笑什么?!”胤禛看蓉蓉嘴角的冷笑,板起脸喝道。

蓉蓉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教主了。”她眼中的天呵!不也暴尸天晤崖,被人捅得象蜂窝似的吗?

她还记得自己彩虹似的裙摆从他面目全非的身上掠过,那种突如其来的得意,让她不断的从梦中哭醒。其实,她的世界从那时起就不再有神了!

“教主?”胤禛冷哼了一声,神色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缓缓坐下,喝了杯水,弹弹手上的纸说道:“你来,就为这个?笑话,这个东西,谁都能知道!”

若在往日,蓉蓉定会调笑两句。可是今日,她觉得不想多说。只是淡淡的提道:“也许要等到明天,别人才能知道。可是提前一天就可以让天下大不一样!”

胤禛淡淡的眉毛突突的跳了两下:“你,什么意思?”

蓉蓉道:“四爷是成大事的人,我早就是四爷的人了。但是,我也是个女子,希望四爷能给我个念想,让我做事也好放心。”

胤禛看着蓉蓉,觉得眼前的女人变得很陌生,对这种要挟颇为恼火,说道:“做事的人多了,你凭什么?”

蓉蓉慢慢说道:“我可以让你比别人早知道一会儿——”说到这里,蓉蓉不说了。

胤禛强自镇定,声音却有些发抖:“我怎么知道别人不知道!”

蓉蓉道:“这是四爷要确定的。我只负责拿消息。”

胤禛“啪”的一声砸碎了杯子,喝道:“就凭你,也敢要挟你家四爷!来人——”

在!冲进来四个侍卫,团团围住蓉蓉。

蓉蓉一身夜行衣,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如果这是胤禛够温柔,蓉蓉不介意揭下面纱,让他看清自己的笑容——得意的笑。

屋子里静悄悄的,蓉蓉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胤禛也没有进一步的吩咐。侍卫大概都是近侍,碰到这种场面也不吃惊。

胤禛死死的盯住蓉蓉的眼睛,仿佛要挖出什么东西。原本瘦削的脸庞在晃动的烛影里就象捕食的鹰头,锁定了猎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