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你去。”林微容抚额叹了声气,微微红了眼圈忿然道:“谁要他装好心,我都说了我不要那些花种了他爱种哪里是哪里,就是种去树上也不关我的事!”

说着,一股气蹿上胸臆间,她抿了抿唇强压下恼火道:“走,我这就跟你回去。”

唐七大喜,眉宇间的焦灼之色顿时褪去大半,连声道:“好好好,多谢大姑娘!”

话音未落,铮儿却提了包袱出来,一见唐七,呵呵笑道:“呀,你真的来接我们回去了?”

林微容一怔,铮儿又笑嘻嘻道:“我以为辛护卫催我收拾包袱是要赶我们走哩,原来当真是有人来接咱们呀!”

花厅屏风后人影一闪,辛护卫朝林微容拱了拱手,她顿时了然,也不多说,带着铮儿匆匆地出门去。

早有宅子里的丫鬟们在门前候着,一见主仆二人同唐七出来,连忙将准备好的几个小纸包递给林微容,说是太子殿下早早吩咐过了,林姑娘走时带上。

林微容无暇细看,接过了便往包袱内一揣,上了车便跟着唐七走了。

天气极好,沿途的许多庄园都敞开了朱漆大门,各家的下人们举着木梯捉着利剪在园内园外忙着修建花枝枯叶,繁忙异常。铮儿掀了珠帘向外望时,忽地低呼了一声:“咦,那不是天长戏班的名角儿柳禀生么!”

林微容又是一惊,下意识探头朝外看时,却见那柳禀生立在不知谁家的石阶下,正同石阶上一个华服贵气的阴沉男人在说些什么。

他面色泛白不见一点血色,双臂用薄木板夹了吊在脖颈间,极为痛苦的模样。

那滑稽的样子实在是扎眼,林微容心中打了个突,蓦地记起前些日子在暗巷中发生的事,不由得大惊。

白越桓下手如此狠,竟折断了他两只手臂么?

正惊疑间,马车缓缓驶过那门前,柳禀生无意一回头看见驾车的唐七,顿时认出他是白家的小跟班,又往半掀珠帘的车窗一瞧,眼中浮起恨意来。

“王爷!就是她!就是她勾结了白家那小兔崽子伤了我这两只手臂!”他突然间尖着嗓子大喝一声,惊得铮儿手一抖,落了珠帘。

唐七也是反应极快,一挥鞭子,催马急奔,远远地将柳禀生的尖声叫骂抛到了身后去。

荷池怒

马车一气急奔出很远,好在并没有人追上来,唐七眯眼朝后看了看这才擦了擦汗,怪叫了一声:“真险!”

铮儿惊魂未定,捉住林微容的衣袖小声问道:“大姑娘怎会和柳禀生结了梁子?”

林微容瞒不住,只得将与柳禀生结怨始末原原本本说了,末了,叹一声气道:“小人不可得罪啊。”

铮儿低呼一声:“难怪大姑娘正月十五那日穿的衣裙上沾了大片污泥,我洗的时候还觉奇怪……”

说着,气恼道:“那白二少爷只拧断他手臂还真是便宜他了!”

林微容默然半晌,摇了摇头无奈道:“白越桓也是下手重了些。”

唐七在车前嗤地一声笑道:“二少爷若是没折断这厮的两只手臂,估计这几日他还会变着法儿来找碴。”

他甩了甩鞭子又嘿嘿笑了几声自语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二少爷也没说,小师叔都不知道哩!”

唐七在前头这一说,林微容霍地一凛,忙同他说不要告诉白凤起,好一番好说歹说才劝住他。

“若是给小师叔知道柳禀生夜半时劫走大姑娘欲行不轨,大约过不几日长天戏班就不必在铜鸾城内唱戏了。”唐七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摇头笑道。

车内主仆二人没出声,只是相对望了一眼。

柳禀生身后还有个成王爷做靠山,怕是要动他也难。

说话间马车出了玄武大道,拐上了往城西去的小道,唐七鞭子挥得急,马也跑得快,在旷野中一阵狂奔,不多时已遥遥地能望见那正在建的宅子的轮廓。

铮儿眼尖,伏在窗口一张望,惊讶道:“呀,宅子外头竟都给种上树了呢!”

唐七在前头听着,但笑不语,待马车越发地靠近那青石院墙时,才慢悠悠道:“这是小师叔将来要同大姑娘一道住的宅子,自然是要多种些树好讨大姑娘喜欢了。”

“嗳?”林微容一愣,他却又转头来朝她眨了眨眼道:“莫非我没告诉过大姑娘么?这是我小师叔建了要送给大姑娘的宅子呐!”

铮儿惊喜地大叫一声:“大姑娘!凤起少爷当真是有心啊!”

林微容又是一怔,平放于膝上的手不由得捉紧了衣袖,心中一点点泛起了涟漪。

她不作声,铮儿以为她还在为花种花苗之事生白凤起的气,连忙凑过来挤眉弄眼道:“大姑娘,凤起少爷这可不是为了让你喜欢么,才向曲老板……曲大奸商买了白荷与赤芍,这么一算,凤起少爷还亏大了哩!”

说着,一拍手,叉腰横眉道:“曲九重才是那最大的恶人,不守信不说,还敢将花苗花种以三倍的价卖给咱家凤起少爷,哼!”

小丫头神情激昂,像是张牙舞爪地要将曲九重捉到跟前来撕成碎片,林微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这份气势你先留着,春末同我一道去南陵城,保管有你表现的时候。”

铮儿大喜,正要细问,前头唐七清叱一声,勒紧马缰停了车,推开车门道:“到了!”

林微容心里一紧,忙下了车去,见唐七早已没了在城北莲城别庄的着急,倒是换了悠闲安然的神色抱着双臂立在院墙外的小树下嘿嘿地笑,这俊秀少年本就生得灵气万分,这一笑更是狡黠精灵,林微容不由得心中有了些防备,站在园门口打量他许久,警惕地问道:“七少爷,莫非是你小师叔故意诓我前来?”

如果他敢点头,她立马掉头就走。

所幸唐七只是眨了眨眼,摇头道:“小师叔下水受凉之事千真万确,我所说的如有一丝虚假,罚我被柳夏末唠叨死!”

像是响应他的话一般,院墙内忽地有人大叫一声:“快来人啊,大少爷又下水去了呀!”

林微容一惊,也顾不得去想这个叫做柳夏末的是什么人,连忙撇下唐七便往园子里跑。

铮儿也跟着匆匆往里跑去,只留唐七一人气定神闲地立在刚植下的小树旁,朝园门处张望了几眼,摇头笑道:“小师叔这一回倒是将戏演得足了,高烧了还敢往池子里跳,就不怕师公知道了要跳脚大骂?”

说完,又似笑非笑地望了望身旁的小树苗,自言自语道:“古往今来,果真还只有苦肉计最是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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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容沿着石径往园中急走时,便见竹林前人影杂乱,都往湖那边跑去,她一绕过竹林,已有人瞧见她,远远地就大声招呼:“哎哟,兄弟们,七少爷找来了林姑娘喽!”

一群人都停下来,面上的神情无一不是如释重负,那出声大喊的高壮黝黑汉子正是上一回白凤起称作陈师傅的,他三两步到了林微容跟前,急急道:“林姑娘,快去劝劝大少爷罢,他不让我们兄弟下去捞,非得要亲自下池……”

话未说完,林微容已沉了沉脸色,一阵风地与他擦身而过,往湖畔急走去。

二月初的天气,风还有些凉,莫要说湖水,更是凉;她立在湖畔便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阴寒湿气钻入她的肌肤,这般寒凉,却有个疯子当真立在水中,弯着腰细细在污泥中摸索。

那是距湖岸不远处,水尚浅,只漫过他的腰,他披了白色单衣,薄薄的一层衣衫被水浸得湿透了,贴紧他的肩背,隐隐约约显出他精瘦结实的身躯来。

若是在平日,林微容会厚着脸皮抚掌大笑三声,赞一声“好身段”,可是便在此刻,她心头一撞,红着眼跺了跺脚大声唤道:“白凤起!你给我上岸来!”

这一声喊很是响亮,白凤起身躯僵了僵,缓缓地直起身,又缓缓地转过身来,迷蒙着双眼略略朝她一笑道:“微容先去屋内坐坐,我再寻几颗出来就来。”

一面说着,一面将沾了污泥的手在湖水中洗濯干净了,举起掌心握着的几颗莲子来给她瞧:“城郊的水凉,莲子种下几日都没发芽,正好捞起了给你……”

“白凤起!”她寒着脸又大声唤了一声,“你给我上来!”

湖畔立着的几个下人被她唬得不敢作声,既佩服又胆战心惊地在一旁看着,谁也不敢站出来吱一声。

白凤起久久不过来,林微容当真是生了气,捉起衣袖便往上挽,愤然道:“我不管你是当真要给我捞莲子还是苦肉计,你若是再不上岸来我就下去拽你上来!”

她绾好衣袖,又去捉住裙角要撩起了打结,铮儿从未见她这么恼火,也慌了,不知该拦着她下水还是帮着呼唤白凤起上岸来,急得在原地跳脚。

林微容将衣裙都拾掇好了,伸手就要去除脚上的鞋袜,白凤起这才叹息一声道:“微容,水凉,你莫要下来。”

她恨恨地将鞋袜往池畔大石上一丢,光着白皙的足几步走到岸边来,嗤一声道:“你也知道水凉么?”

林微容一脚刚要往下探,白凤起低喝一声:“不许下来!”

她斜了他一眼:“你下得去,我就下不得?”

话未说完,她当真毫不犹豫地一脚踏了下去,那湖水的凉意倏地蹿上全身各处,冻得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湖畔的水浅,只没到她膝下,水下却是绵软的淤泥,踏上去滑溜黏腻,她险些摔倒在水中,慌忙将另一只脚也探入了水,勉强站稳了身子。

不等她抬头去冷眼怒瞪白凤起,他却已拨开水面大步向她走来,原先因高烧而迷蒙泛红的双眼中含了些微的恼怒,只一眼便将她心底的怒火勾起了。

“你也会恼?”林微容昂首叉腰冷笑一声,将从前冷静从容的她抛去了九霄云外,此时她只觉怒火熊熊在胸臆间烧起,恨不能用这火将满池的水烧干了,再将眼前这个疯子烧成焦炭。

白凤起没出声,却是来得极快,眨眼间便到了她跟前,闪电般将她拦腰抱起了大步走上岸去。

湖畔立着的下人们悄悄松了口气。

林微容的火气却还在,用力推了他一把:“嘿,你不是不肯上来么……”

话说到一半,她打住了。

手下的结实胸膛虽是浸湿了湖水,隔了那湿透的单衣却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滚烫得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一般。

唐七没有说谎,他真的高烧着。

“白凤起!你病成这模样还敢下水!”她气得推他,白凤起却不松手,揽紧了她的身子低声道:“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你都好些天不肯见我了。”

甜言蜜语虽是如蜜糖,林微容却不觉受用,哼了一声别开脸去。

下人们连忙识相地退下去各忙各的事,铮儿也捡起青石上的鞋袜跟着避开了去。

白凤起抱着林微容,一路慢慢走回宅子里临时收拾出来的卧房内,早有手脚快的下人准备好了热水与干净衣物在房中,见白凤起走回屋来,也是松了一口气,欢喜地退了下去。

两人的腿间、足底都沾满了污泥,林微容正要让他放下她,白凤起却一手抱着她,另一手从屏风上抽了一条干净的帕子,替她将小腿、足底与脚趾间的污泥擦拭得干干净净。

她极难想象七八年前病弱苍白的白凤起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手抱着她,另一手竟还能腾出来给她擦拭,只是不容她再多想,他竟又在浴桶旁的椅上坐下了,将她抱起坐在大腿上,掬了桶中热水一寸寸洗净她的双腿。

那热水的氤氲热气一点点沿着她的肌肤往上攀去,悄悄暖了她的身心。

他是极细致的,单手掬一捧温热洒向她白皙的小腿、细嫩的双足,不等那水滴落尽,带着滚烫热度的指掌已贴住她的温润肌肤,轻轻揩去滚落的水珠。

那是怎样的暧昧,怎样的亲密。

林微容霍地惊醒,伸手要推开白凤起时,他却微微闭了闭眼,嗓音里带了倦意笑道:“微容,你的衣衫被我沾湿了,索性也洗洗罢。”

说罢,起身将她放到椅上,轻声道:“我在屏风外候着,你洗完了再叫我。”

林微容原想说不必了,腿一伸,顿觉沾湿的裙裾贴紧肌肤,冰凉难受,只得咬了咬牙点点头。

白凤起转身出去了,脚步声在屏风外止住,她犹不放心,低声道:“不许偷看!”

隔了屏风有迷蒙的笑声低低传来,他轻声道:“你放心便是。”

她飞快地褪了衣物跳入水中,随意洗了下,待那热水温热了身子,才不舍得起身来。

好在下人细心,另外也备了一套略小的男子的衣物,她手忙脚乱穿好了,这才扬声朝外道:“我洗好了!”

白凤起扶着屏风走进来,俊美脸庞因发热微微有些赤红,他将身上单衣一褪便要伸手去脱那湿透的裤子,林微容不及闪避,一眼瞧见他精装的胸膛与袒露的肩背,轰的一声双颊绯红,低呼一声便要往外跑。

才跨出一步,手腕便叫白凤起捉住了。

“微容别走,我还有话要同你说。”他低声笑道。

指掌间的灼热循着手腕的细致肌肤一寸寸往上走,林微容又羞又窘又恼,却又甩不开他的手掌,只得沉下脸道:“我去找人给你换热水来。”

“不必,我就用这水罢。”白凤起轻笑一声,恳切道,“你不要走,我有话要说……”

林微容横他一眼:“我去外头等你。”

话未说完,忽觉浑身一麻,竟是白凤起点了她的穴。

这一来,她却再也走不出去了,只得眼睁睁望着他将她抱到屏风外的绣榻上躺着,她啼笑皆非地张口要骂,又怕被人听见,只好恶狠狠地瞪了白凤起一眼,咬牙道:“我不走,你解了我的穴!”

白凤起摇了摇头,光 裸着结实的肩背慢慢转进屏风去。

不多时,便听得有泼水的声响悉悉索索地隔了屏风响起,林微容原本是闭了眼养神,不知为何心里一动,悄悄睁开眼朝屏风一看,惊得眉目圆睁,张口结舌地大声道:“你、你、你……啊!”

嫌隙除

到底屋外还是有人不放心在守着,一听见她惊慌地大叫,连忙哒哒几步跑到房门前来叩响门板低声问:“林姑娘、大少爷,什么事?”

她僵卧在绣榻上动弹不得,只得清了清嗓子强自镇定道:“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那人放下心呵呵笑着应一声退了下去。

可当真无事么?

林微容挣扎半晌再睁了双目偷偷看那屏风一眼,顿时羞窘得赤红了双颊。

这屏风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织就的,从她这一面瞧过去竟是一片通透,根本也遮不住些什么。

譬如此刻,白凤起立在浴桶内清洗,水珠自他的宽肩滚落,蜿蜒着顺着那肌理分明的胸膛一路往下流淌,他缓缓地举起手,捉着沾湿了的帕子拭过脖颈、双肩,再慢慢向下拂过精瘦的腰……

她死死盯着屏风后那张带笑的脸,双唇哆嗦了许久才压低嗓音咬牙切齿道:“你、你、你都瞧见了是么?”

她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他自然也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她也如他一般侧着脸对着屏风,必定是浑身的曲线都落入了他的眼。

林微容羞愤得恨不能跳起来抓花那张犹带了高热的俊朗脸庞,只是她现在被点了穴,动弹不得,有心为之而不能为。

她羞恼万状,小声骂了几句,听不见白凤起还嘴,她更是气恼,干脆闭上眼去;只是这一闭眼,哗啦啦的水声更是清晰,声声入耳,越发地让她想起白凤起在浴桶中袒露胸膛的模样。

那是另一种令人面红耳赤的诱人景象。

林微容屏住呼吸,好容易静下心来,水声却也停了,白凤起离了浴桶起身穿衣,悉悉索索一阵后缓缓地走过来,却不急着替她解穴,伸手将她抱起了往屏风后走。

她一惊,转着眼珠子瞪他,低声道:“替我解穴!”

他不做声,只是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的唇也是滚烫,火一般烙在她冰凉的额间,再一眨眼,她已被轻轻放到了柔软的床褥之间。

白凤起只着了单衣,俯下身来在她耳旁轻声道:“微容,陪我。”

不等她出声,他已伸手过来解开她匆忙间扣起的衣襟,那滚烫的手掌刚触着她的襟口,她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不许碰我!”

这一回却再没人来敲门了,大概下人们都放宽了心,有意留这对小情人在屋内细语,因此这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喊了一声无人应答,瞪大了美目再喊一声:“救命!”

“救”字才出了口,白凤起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将她的口掩住了,低声道:“微容别喊,我不会对你如何。”

说话间,单手利索地除去了林微容裹得严实的外衣,将薄被展开了覆在她身上,自己也脱鞋上榻,在她身旁躺下。

她仍旧是僵直着身子,虽然已是知道他毫无恶意,却还是极愤怒,且不说先前他抱病下池,只说他看光了她的身子,还点了她的穴,她就要跳起来给他几拳泄愤。

“微容,你别走,我就替你解穴。”白凤起贴近她身前来将她搂近胸怀,在她耳旁轻声央道。

说不上是怜惜还是如何,林微容心里一软,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再勉强点了点头。

白凤起果真伸手解了她的穴。

她却没有如他的意,一得了自由便远远地推开他,翻身坐起来沉着脸道:“我不想理你,我要回去。”

白凤起伸手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叹了口气道:“微容,我当真不是骗你,我丝毫不知曲九重手中那一批货原是要给你的,若他当时先同我说了,我必定不会高价买下。”

他说得极诚恳,林微容稍稍和缓了颜色,却仍旧是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原想将这宅子建好了,种上你喜欢的花花草草,我们成亲后若是在城内住得腻烦了,就可以来这里住。”白凤起忽的停下,咳了几声,又勾了勾唇角涩然笑道,“我一心只想将宅子布置好,却忘了微容最在意的还是你的花圃和伙计。”

林微容听他说得极委屈,哼道:“若是换了你,你又会如何?”

白凤起眨了眨温润双目,略略一点头:“大约也是如你这般。”

两人难得的意见相同,没了可以争吵的事,顿时沉默下来,二月初的天气还是很凉,她只穿了单衣坐在床上,不一会就觉寒气穿透薄薄单衣紧贴住肌肤四处漫开,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白凤起察觉她手足温凉,重又伸手将她拽回身前拥着,又将被褥一角在她颈后掖好,低声道:“你生气无妨,只是天气冷,可别冻着。”

他不提也罢,这一提,林微容霍地从他胸前抬起头,斜他一眼道:“呵,你可也知道天气凉?”

“那湖水可比洗澡的热水凉多了不是?你也没觉着凉?嗯?”

形势顿转,从前都是白凤起气势步步逼人,林微容堪堪招架,风水轮流一转,白凤起落了下风,直被她迫得连连点头称是。

“我不管你是真心要将莲子捞起了给我,还是演这一出苦肉计,我都要同你好好说清楚了,你这破烂身子能慢慢好起来,就要好好珍惜,不然真枉费了你师父的一片苦心。”她伸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愤愤然道,“我幼时只盼着你能好好地起来同我放一回纸鸢也不能,现如今你全然好了,竟然一点也不在意。”

说着说着,她在被子底下伸足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红着眼恶狠狠地瞪他:“凤起哥哥从来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吓唬我,你是哪里来的假货!”

白凤起朝她无奈地勾了勾唇,将她的手捉住了贴到身前暖着,低声道:“我不是假货,我当真是你的凤起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