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九支巨大的铁箭呼啸而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屑纷飞,三支箭略低些,深深地扎入城墙,几乎炸出三个大窟窿。

“啊。”高过城头的箭像是刺豆腐似的刺穿了厚厚的盾牌,再穿过盾牌后士兵的身体,带得她们高高飞起,往后摔出几米远。

苏含笑微微一偏头,最后一支射空的箭从她耳边擦过,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这一下,虽然并没有真正杀死几个人,但是攻城弩巨大的威力却在气势上一下子把大雍军队的士气压了下去。

“殿下,怎么办?”水川下意识地问道。

苏含笑也紧皱着眉头,一时没有说话。攻城弩是巧妙地使用了机械的构造,射出的铁箭不但威力巨大,射程也更远,普通的弓箭却够不到土山。投石机虽然还有几架完好的,但确实如水川所说,明月关缺少用来做弹药的巨大石块,这一时之间就更难找了。使用那些垃圾能够扰敌,但正面战场上杀伤力实在太小,几乎不用考虑了。

“殿下,末将带兵出去杀一阵!”舒捷冲过来喊道,“若是让她们继续射下去,虽然士兵的伤亡很小,但那个威力......明月关的城墙危险,我们绝对守不住十天!”

此话一出,听到的人都沉默了。

那些攻城弩必须摧毁,眼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出击了,可是……谁都知道关外是三十万大军,出击就是送死厂一哪怕真能椎毁攻城弩再平安返回,关上也不可能冒着被追击的敌军追入城内的危险再次打开关门。

出去,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殿下,只能如此了。”水川顿了一下,狠狠地点头。

另一边,土山之后不远处的大营里,卢华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城头被炸开的大洞,并小心地掩饰掉脸上的惊色。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制造出来的东西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威力,虽然用生铁铸箭有些可惜,不过只要打下明月关,那些箭依然可以取回来重复使用,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身后一步处,在面纱的隔阻下,谁也没有看到白衣军师的不屑和冷傲。

天凤大帝设计的攻城弩的确强大,但也远远没到能炸开坚固的城墙的地步,这是他的力量,迟早......会响遍整个大陆!

“军师,照这样下去,不用三天就能打下明月关了吧?”卢华虽然是询问,但语气中很是笃定。

“嗯。”白衣军师也不言语,只是点点头。

用攻城弩尽可能地破坏城墙,再让士兵强攻。只是攻城弩实在太过笨重,运送不易,要是早几天运到......罢了,反正盟主大人也有意修理草原的势力。

“明月关,大雍,哼哼!”卢华正在得意间,突然明月关关门大开,吊桥放下,数百骑兵快马奔出。

正准备借着攻城弩的威势向前攻城的蛮兵登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那数百骑兵皆一身火红软甲,手持长刀,头前之人舞动着一把沉重的大刀,正式大部分人都熟悉的,明月关的先锋官舒捷。

刹那间,一队人马如同火红的云彩一般,电射向土山上的攻城弩。

就在卢华刚明白舒捷要干什么的时候,一架攻城弩已经倒了下来,沉重的机器还压住了两个操作的士兵。

“快拦住他们,保护攻城弩!”卢华大惊,赶紧指了两支人马救援。

四周的敌军蜂拥而至,将舒捷他们紧紧围住,敌人几百人就敢在她们面前破坏井阑,这简直是对她们草原勇士的侮辱!

血在眼前飞扬,大刀所过之处,到处是支离破碎的敌军尸首。舒捷已经没有什么思想了,她只知道必须尽快毁掉那些攻城弩,她知道不能停下,只有彻底杀出敌军,并将追击的敌军拉开到一个距离,关门才有可能再度开启,虽然很渺茫,但却是她们唯一的生路!

挥刀,死人,再挥刀,再死人!她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红色的铁流在她的带领下,迅速的前进着,冲杀着。坚固锋利的利刃,霸气十足的招式显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一刀刀简单而迅速的劈下,一个个敌人倒下。

出击的士卒都是自愿报名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张张视死如归的脸上没有胆怯,有的只是巾帼女儿的豪情!

敌军虽然众多,但舒捷众人置身其中,真正与她们接触的并不多,仿佛是一块肉,刺破了皮肉,只要一直往前冲,不停下,便可直接贯穿!红色的铁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坏了所有的攻城弩,在舒捷的开路下,沿一道大弧线准备杀回明月关。她们不能停,因为只要一停下,她们便真正的要淹没在敌军之中了。

城上的弓箭手也不断地放箭掩护着,苏含笑有些紧张地看着城下的战况。

几百骑兵,为了毁掉那些威胁太大的攻城弩,她还是损失得起的,毕竟这种东西制造不易,毁掉之后,短期内是不会出现了。可是......说句实话,舒捷是个不错的将领,死了的话,未免有些可惜了。

城下,舒捷坐在马上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劈、砍、甩、砸,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击毙。心中嗜杀的冲动涌了起来,看着那些被自己杀死的敌军身上所喷溅出来的鲜血,一股激动和兴奋的感觉充斥着她的身体,不断地再去吞噬新鲜的血液。

草原联军的将士,在卢华的命令下,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来。

“大雍果然人才济济。”白衣军师冷眼看了一阵,淡淡地开口道。

“哼!”卢华一竖眉,脸上杀机森然,不满之色也更重了。

至少出动了三万人,却灭不掉小小的几百骑兵,还被人把攻城器械毁了个干净,尤其是在她刚刚感觉到胜利在望的时候!

舒捷早就不知道杀了多久,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出刀,挥刀,只知道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都不能活,只知道被自己砍中的人不会有全尸。

“舒将军,抓住!”忽然间,一声厉喝刺入了她的耳膜,让她明显因为杀戮而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起来。

一抬头,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杀回了明月关下,关门紧闭,身边早已看不见一个属下,四周尽是敌人。

“抓着!”城头的声音又响起,随即是一根绳索甩了过来。

舒捷立即明白了用意,一咬牙,右手大刀扫倒一片敌军,暂时在身边清理出一片空地,同时左手已准确地抓住了绳索,还在手臂上绕了几圈保证牢固度。

“上来!”绳索一紧,随即她整个人被从马上提了起来,迅速往城头升去。

“放箭!”一个指挥的将军大喝道。

舒捷大刀挥舞,拨开了大半箭矢,不过大刀毕竟不是适合抵挡这种密集箭雨的武器,还是有几只箭射中了她,幸好都是四肢不致命的部位。

“呯!”一个血人重重地捧在城头。

“舒将军!”两个士兵急忙去扶她。

“殿下,幸不辱命。”舒捷抬起头,咧了咧唇角,吐出一句话就昏了过去。

虽然在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很让人毛骨悚然,但大家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呜~”城下又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代表着肉搏战的再度开始。

“含笑!”消失了一早上的蓝沉烟终于出现了。

“你去哪儿了?”苏含笑一挑眉。她可不信这小子明知这里打得如火如荼,还能安心呆在房间里。

“帮水将军去安抚一下关内。”蓝沉烟笑眯眯地道,“看来已经打完一场了?”

“你错过好戏了。”苏含笑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对了,刚才我经过府衙时,一支好长的铁箭从天上掉下来,幸好没伤着人,不过……今晚你是没地方睡了,屋顶被砸坏了。”蓝沉烟的语气先是疑惑,但到了后来就简直是幸灾乐祸了。

得,最后一支铁箭的下落有了,比不过还真走准啊,一射就射到她的房间了!苏含笑也不禁有些郁闷。

虽然城墙被破坏了一点,但总葺舒捷出击及时,这一点损毁的程度还没有造成太大的威胁,直到日落西山,卢华只得怏怏地收君回营了。

接下来的两天,双方也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只是一边不在乎牺牲,一边无可奈何地作着消耗战。

然而,这也只是表面现象。

苏含笑仔细思虑了一遍自己的计划,确定了没有问题后才拿出来和水……讨论。

尽管水川对于这个大胆的作战有些担忧,但目前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一一草原方面这回倒像是吃了拜坨铁了心,不计牺牲也要打下明月关了,以她们的兵力,绝对守不到援军到达。

太女殿下的计划......这一次也许,不.是一定要成功!

连着两个夜里,苏含笑带领着少部分细心的士卒悄悄出关,前往她看好的那片长草地布置。

甩开属下后,她也来到那个小湖边,可惜再也没见到秦月的影子。

也是,这个地方暴露后已经不安全了,他……或许不会再来了吧!

苏含笑叹了口气,微微感觉有些遣憾。

不过毕竟只是个见过一面的人.尽管内心深处还隐约觉得他们的交集还没结束,但至少现在她是没空考虑秦月了。

她的注意力,完全在这一战上!

又过去两天,明月关的大雍将士固然已是疲惫不堪,但草原联军的攻势也没有开始那么猛烈了。

就算再笨,各家族长也知道卢华是在消耗她们的实力了,在牺牲超过了一个底线之后,盟军也开始有了异样的心思,逐渐变得消极起来。

城头上,苏含笑和蓝沉烟对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安心。这一天又守过去了,今晚一切就可以布置妥当!明天,会很精彩呢。

“又要结束了。”蓝沉烟捏了捏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眼睛却还望着开始撤退的敌军。

由于第一天的经验,现在所有人都会亲眼确认了敌军的确已经撤退,才会放松精神。

“殿下,您要的东西。”就在这时,一个暗卫闪了上来,手里掭着一个粗糙的陶制大肚花瓶。

“辛苦了。”苏含笑随手结果。

“你要花瓶干什么?”蓝沉烟纳闷地道。

“嘛……反正明天就要开打了,闲着也是闲着。”苏含笑一边说,一边动手敲掉了花瓶的底部,却小心翼翼地没有弄坏其他部分。

蓝沉烟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花瓶和战场?怎么看都是风马牛不相及。

“袁泓将军,请过来一下。”苏含笑笑吟吟地招手。

“呃……”袁泓心中一跳,顿时面如土色,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呐,给你。”苏含笑将无底的花瓶往她手里一塞,顺势将她推到了城墙边。

“你要干嘛?”蓝沉烟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殿下,不要行不行……”袁泓纠结了许久,哭丧着脸讨饶。天杀的要是早知道太女殿下会让她干这神事,她一定有多远躲多远,决不在太女面前出现!

唉,世上没有后悔药……

“不行!”苏含笑一扬眉,“愿赌服输,唱吧!”

“这个......”袁泓的脸色已经黑得发红了。

“唱?唱什么?唱歌?”蓝沉烟惊奇地道。

一听这话,袁泓就更想哭了。

“袁将军莫非想言而无信?”苏含笑道。

虽然当初那个赌约也只是随口说说的,不过有人喜欢往她枪口上撞,她没道理不收不是?反正每天杀来杀去也无聊得很,不如找点儿乐趣,顺便……说不定也能提升士气呢!

“我、我做就是。”面色通红的袁泓深吸了一口气,将花瓶举起,细的一面对着自己的嘴。

苏含笑第一件事就是堵上自己的耳朵,五音不全的袁泓唱起歌来就像是铁器在沙石里面摩擦的动静,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这几天为了教会这首歌,她的罪是受大了。

“咳咳!”袁泓先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后扯着破锣嗓子高唱道:“咳。对面的如花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对面的如花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其实我很可爱阳寂寞女人的悲哀。说出来,谁明白。求求你抛个媚眼过来。哄哄我。逗我乐开怀……(嘿嘿嘿,没人理我,嘿,)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如花长得还真不赖。……”

无底的花瓶充当了简易麦克风的功用,将袁泓原本就大的嗓门更扩大了几倍,借助着风力,远远地送了出去。

在城下暴跳如雷,城上五雷轰顶中,只有苏含笑暗自翻着白眼。

可惜她改歌词的功力不佳,要让袁泓这粗人记住也不容易,只能这样了,不过……百合啊,蕾丝啊,袁泓和卢华?嘛,算了,就那么一回事吧!

第十五章 美丽的误会

“什么?这……绝对不可以!”水川一拍桌子,气急败坏地大喊。

“水将军原本不是也同意了吗?”苏含笑不禁抬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可是殿下想以身做饵绝对不行,太危险了!”水川坚定地道。

“如果我不亲身前往,计划的成功率就不高。”苏含笑耐着性子解释道,“尤其这段日子卢华让其他部族的士兵做炮灰,在联军中的威信已经下降了不少,若是有些小甜头的,她不会介意让给别人来拖回一点信誉。只是,如果这里面有大雍太女在,她是绝对不会拱手让人的。”

“但是,殿下的计划本就有很大的冒险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大雍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水川寸步不让地道。

苏含笑忍不住叹气,水川就是个榆木脑袋,怎么说都是一句:不行!这种需要全军配合的战术,总不能让她撇开水川单干啊,那就算原本能有七八成把握的,也被降得只剩不到三成了。

“殿下千金之躯,万不可以身犯险。”水川正色说着,微一犹豫,又道,“大雍......明月关的情形,还并没有坏到最差的情形。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守住!”

苏含笑无奈,她的天性就是喜欢剑走偏锋,而比起正面作战,她也的确更擅长暗地里阴人或兵行险着。只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军人的忠君思想和顽图程度。

难道要放过这个时机?有点儿不甘心不说,事实上,关内谁也没有把握坚守到援军到来,要不是这几日联军内部有了些矛盾,恐怕形势还要更坏。

“轰隆。”就在她想着爱如何说服眼前的人的时候,外面隐隐传来一阵闷雷声。

“难道又是夜袭?”苏含笑猛地站了起来。

“似乎不像是战鼓声。”水川皱了皱眉道。

苏含笑转身拉开了房门,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夹带着湿润水汽的凉风,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嘬”的一下,一道雪亮的闪电撕开黑漆漆的夜空,随后,又是一阵滚滚的雷声。

“要下暴雨了?”水川讶然道。

“算是老天帮忙么?”苏含笑一脸的古怪。

没一会儿工夫,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顷刻之间就成狂风暴雨之势。

“赶紧让城上的士兵去避雨!”苏含笑当机立断道,“秋雨夜凉,容易伤寒,不能让将士们失去战斗力......让民兵赶紧烧热水!”

“是!”水川毫不犹豫地去了。

至于敌军会不会趁机攻城之类的一一她们连想都没想过。明月关城高二十米,这么长的云梯牢固性很差,如此狂风之中,连架都架不起来,就算卢华不心疼士兵,也是无法登上城墙的。至于撞城车之类的,明月关的城门厚实得很,足够撞个一时三刻的,有那会儿功夫,士兵们早就能回到原位了。

“含笑!”蓝沉烟从隔壁挪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快进来!”苏含笑一皱眉,赶紧将人拉进来,紧紧地关上了门。

虽然是走在屋檐下,蓝沉烟也有打伞,不过风雨太大,就走这几步路的时间,衣衫下摆也被打湿了一大片。

“这雨下得真是时候。”蓝沉烟倒是很兴奋。

“是啊,明明白天天气正好。”苏含笑一耸肩,草原一带的气候本就变幻无常,总体说来,这场雨还是很有利的,要是能多下几天就好了,因为连日血战而疲倦的士卒们也有了休整的时光。

“反正是好事!”蓝沉烟挥挥手,也没看她刚刚和水川讨论战事时铺了一桌子的军用地图和计划表,迅速闪到了屏风后,大声道,“含笑,衣服借我!”

你不是已经自己拿了么......苏含笑一头的黑线,不过也只能默认了。秋雨夜凉——真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边关之地,别的东西还好说,但好大夫和药材绝对是稀缺的。

蓝沉烟自顾拿了一件中衣出来,脱掉自己潮湿的衣衫换上,似乎很信任一个有着“绝顶好色”之名的女人就在外面.只隔着一座屏风,

“你不会就是过来蹭衣服的吧?”苏含笑叹了口气道。

“今天我睡这里!”蓝沉烟想也不想地道。

“什么?”苏含笑是真的被他吓了一跳。

“干嘛?小时候又不是没睡过。”蓝沉烟没好气道。

“你也知道是‘小时候’,啊?”苏含笑郁闷道,“还是你嫌我死得不够快,想催促你娘赶紧弑君?不过这办法可不怎么好,两败俱伤......”

“不就是睡觉,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啰嗦死了!”蓝沉烟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从屏风后走出来。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苏含笑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倒也看不出明显的不合身。不过……只穿着一件中衣在女人面前晃来晃去,你是太相信别人的自制力还是太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苏含笑心中一阵腹诽,忍不住又按上了太阳穴。

头疼……似乎自从遇上蓝沉烟之后,头疼的次数就直线上升......

见她不说话了,蓝沉烟反而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襟口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

“好吧,你究竟是干什么来了?”苏含笑苦笑着道。

“我......我讨厌打雷。”好一会儿,蓝沉烟才小声道。

“哈?”苏含笑呆愣。

茫然地看过去,可面前的人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看她。

“要当将军的人,居然怕打雷?”半晌,苏含笑才扶着额头无奈地哀叹。

“不是怕,是讨厌,讨厌!”蓝沉烟重复了一遍。

“有区别么?”苏含笑道。

“当然有!”蓝沉烟一挑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算了,你就睡那儿吧。”苏含笑摇摇头,放弃了与他沟通,直接指了指自己的床。

“你呢?”蓝沉烟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忍耐……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让想要扁人的心情平静下去。该死的来和她抢房间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让她睡哪儿?

“先申明,床是我的!”蓝沉烟不等她说话赶紧又加了一句。

“没人和你抢!”苏含笑瞪了他一眼,回到桌子边坐下,重新拿起地图,在上面勾勾画画起来。

蓝沉烟看了她一会儿,无趣地撇撇嘴,朝她扮了个鬼脸,自顾跳上床,抓起被子连头蒙上,隔了许久,才露出脑袋,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却闪亮闪亮地盯着床帐顶上的流苏,毫无睡意。

打雷啊……并不是害怕,只是,本能地会想起一些东西,然后就很讨厌一个人的感觉,在回过神来之前,已经站在她的房门口了。

清白、名声什么的,反正早在他跟她来边关的时候就毁得没剩下多少了,再添上一笔也没什么。只是让他不甘心的是......明明背了这样的流言,可偏偏什么实质的进展也没有啊!

蓝沉烟从来就不懂,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不好,一点儿都没有吸引人的本钱吗?尽管他也并不希望现在就发生点什么,可是、可是这该死的女人!一个美少年乖顺地躺在她的床上,她那是什么态度!那些军报、地图,难道比他好看么!

一边纠结着,蓝沉烟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种矛盾的心理,侧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瞪着那让他念了十几年的人。

苏含笑背对着床,就算没看到,凭着杀手的敏锐直觉,也能感受到两道宛若实质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她的背,灼热得仿佛要烧出两个洞来。

真见鬼……她忍不住暗自低咒着。

那是什么目光呢?难道非要她现在化成成某种犬科动物扑上去么?但是她敢确定,要是她真敢扑上去,得到的绝不是美人投怀送抱,大概……回事狠狠地一脚踹下来……

蓝家的公子,高傲到不屑在乎名声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也……洁身自好。

暗暗叹气,她努力让自己的心神集中到言情的军报上。

反正今晚是别想睡的了,她可没有在秋天的晚上打地铺的打算。看这雨势也不会很快就停的,明天白天的战事也很难展开,不至于没有时间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