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回去吧。”他抿了抿嘴唇,嘴角略有笑意,喃喃的语气好像对我说,又像对自己说,“我早该知道,爱一个人可以没有尊严,但是太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是犯贱。”

他没再回头,顺着小巷越走越远,挺括的背影仿佛某种坚定的仪式。那背影好像在告诉我——我刚刚拒绝的是一个男人最深切无望的表白。这样的表白只有一次,也只会有一次,我却将他推拒在心门之外。

秋风萧瑟,夕阳暗淡,那个失望至极的男人明明没说什么阴冷的狠话,以他的个性也永远不会说,我却感到一阵从胸腔里透出来的寒意。

明明是初秋,风却冷得彻骨,我拉了拉肩上的毛衣外套,关好院门,回到自己的小窝,倒了一杯热水。

指尖的温暖驱走了寒冷,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夕阳渐渐黯淡,整个院落被水一样的月光浸透,满院残叶,一地凄清。

很多年之后,我对另外一个男人说,这个世界有三样东西不能追回,时间,生命和爱,你越想追回,越是渐行渐远。

时间不可逆转,生命无法重来,而爱丢失了,也很难再找回来。它们代表了人力的有限,和这个世界的无奈。

然而在这一刻,我不知道,那个曾经在我面前言之昭昭说自己不会后悔的男人,他到底还想追回什么。但是聪明如他,必然明白,对一个女人来说,最不能原谅的是什么。

我随便吃了点东西,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屋子里很冷,床铺也冷,一个人在床上蜷成一团,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熟。

到了早上,是电话的铃声把我叫醒的。我在枕头下面摸了半天,拿起来一看,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一出声才听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

“是我…”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些许口音的普通话,却有点陌生。

我迷迷糊糊地问:“你?你是谁?”

“我是韩棠…”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坐在上岛咖啡厅,一边吃鸡蛋三明治,一边等Ben。

两个小时之前,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告诉我一个网游公司找他当静态电影的男主角,他们还差一个女主角,问我有没有兴趣。

所谓静态电影,就是用静态的图像,也就是照片,串联在一起讲述一个故事。虽然造价不高,却跟拍电影一样,要有自己的剧本、服饰、道具和演员。

现在很多网络游戏开服之前,网游公司为了在各大网站宣传游戏,积攒人气,往往会找一些模特来拍这种静态电影,可以起到宣传片的作用。

因为静态电影有自己独立的故事,画面唯美华丽,很合现在青少年的口味,所以达到的效果甚至比宣传片更好。

Ben在电话里说,这个网游公司规模不算大,却是这行的老行尊。以前也做过几款很火的游戏,可惜竞争对手太多,这几年被打压下来了。此次推出的这款神仙网游,是他们的翻身之作,一定会倾尽全力。

Ben说,这是因为公司前期制作投入了太多资金,已经超出了预算,公司想开源节流,就得在模特这里省一点。职业模特价钱太高,一般的野模他们还看不上。Ben是通过朋友介绍的,试镜之后,他们的艺术总监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正好还缺一个女主角,Ben就隆重推出了我。

说到底,还是是看上我们便宜,又好摆弄。

“小夏,这是个机会,虽然报酬不高,但是片子完成之后他们会放在各大网站,点击量是不会差的,起码能让咱们混个脸熟。只要有了名气,其他都好说了。咱们这行,机会不都是这么碰出来的吗?”

我对他的说法没有意见,于是两个人约好在这里见面。但是我早到了,就点了个三明治填肚子。

我一边吃三明治一边左顾右盼,不经意之间,竟然在餐厅的角落里看到一张有些眼熟的漂亮面孔。

这张脸我只见过一次,却印象深刻,是前天晚上陪在文昭身边那个衣着体面,只用了一个微笑便将我秒杀的气质美女。

她这会儿正坐在一个男人身边,亲切地挽着他的手臂,两个人有说有笑,姿态亲昵,显然关系非同寻常。但是…那个男人却不是文昭。

这是什么状况?

我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除了眼前的三明治,我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

我想置身事外,可没想到那个男人走了之后,那位美女竟然拿着自己的皮包,风姿款款地向我这边走来。

我以为她要去洗手间,没想到她却在我的桌子前站住,莞尔一笑,“楚小姐,你好,介意我坐下吗?”

我愣了一下,对她的惊人之举一时反应不及,磕磕绊绊地说:“不…不介意,请坐。”

“谢谢。”她翩翩落座,把皮包放在桌子上,又叫来侍应生点了一杯咖啡,似乎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我疑惑地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你怎么认识我?”

她笑了笑,“你忘了,咱们前天晚上见过。但是在那之前,我已经认识你三年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三年?”

“是,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文惠,是文昭的心理医生。他是我的病人,我已经治疗了他五年,所以我们认识的时间其实比你们还长。”

我有点发懵,眼前这个笑容得体的女人,她在说什么?她叫文惠?是文昭的心理医生?

“你们是亲戚?”

她笑了一下,“猜到你会这样问,不过你误会了。虽然都姓文,但是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刚才那人是我老公,在楼上的律师事务所工作。我不是本地人,为了陪他才来这边开诊所。文昭是在我的心理诊所就医时间最长的病人,所以私底下,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

我被如突其来的消息打乱了方寸,文昭有什么问题严重到要看心理医生?而我对这一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他…有什么问题吗?”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们在一起三年,你是他最亲密的人,难道你没有察觉,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与文昭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除了脾气差些,不爱说话,性格高傲,做事我行我素,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我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他很正常。”

她启唇而笑,“在那方面呢?也没有问题吗?”

我一下愣住了,脸上不由得发热,虽然知道她是个医生,问这个是本着医者父母心,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但我依然忍不住想,现在的心理医生都这么彪悍吗?

我吞吞吐吐地说:“他…是比正常人需求强了一些,但是他正值壮年,身体又那么好,这好像不是问题吧?”

她笑了一下,“文昭有性瘾症,你真的一点都没发觉吗?”

我被她的话彻底震慑住了,“性、性瘾症?这是什么病?”

“一种折磨了他很多年,让他羞于启齿,又痛苦万分的病。楚小姐,你看,你等的人还没来,我今天下午也没有预约病人。如果你不着急回去的话,让我们来说说文昭,说说他的病,还有他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心意。在他把自己逼疯之前,你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救他的人,这也是我此刻找你的目的。”

第二章:一旦走进他的世界,你就是他整个世界

“五年前文昭来到我的心理诊所的时候,他才23岁,还在国外念大学。他有这个病,他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有很强烈的地域意识,信不过外国的医生,更担心别人会出卖他的隐私,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国看病,可回到国内也是有家归不得,更不知道可以信任谁。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当时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像只苍蝇一样乱闯乱撞。可能是缘分吧,他当年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走进了我的心理诊所,然后就是我对他长达五年的心理辅导。”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仿佛陷入回忆之中。

“我记得五年前第一次见到文昭的时候,他的神色很憔悴,脾气异常暴躁,好像一刻都安静不下来。当时他心里想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如何发泄情绪,只要停下来感觉就像世界末日。可是每当他发泄完,又会陷入深深地绝望和自我厌恶之中,这种反复无常的心理压力几乎快要让他崩溃了。”

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性瘾症形成的原因其实很多,主要分内因和外因。内因主要是内分泌失调,导致荷尔蒙分泌过盛。但是文昭的身体没有问题,所以造成他得这个病的是外部因素。”

“外部因素?”

她点点头,“是的,外界压力过大以至心理失衡,情绪极度低落,焦躁,失眠,伤心这些极端的心理,都有可能是造成性瘾的元凶。很多人不明白性瘾者的痛苦,会把这种病跟好色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好色者在做爱之后会自我感觉良好,而且可以自己控制性爱的频率。而一个性瘾患者每次发泄完之后,都会陷入深深地自我厌恶。最可怕的是,他们明明想控制自己,却是有心无力,越是厌恶越是焦虑,对性的依赖也就越深,由此形成恶性循环。在国外,性瘾患者因此自残的案例不在少数…”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我知道文昭在工作上有压力,可是会不会严重到让他痛苦到这种地步?如果他这种锦衣玉食的人都活得那么难受,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怎么活?”

说真的,她说得很专业,但我不是很理解。

她端着咖啡,淡淡地说:“楚小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就算是从小被人细心呵护的孩子,心灵上都不是没有伤痕。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是你拥有的越多,你的生活就越幸福。所谓的幸福感,其实是来自于我们的内心。可惜大多数人都是熙熙攘攘地活着,都习惯了看他人风光的一面,以为物质就能决定一切,却忽略了那些华丽背后的哭声。说一句老土的话,就算一个人拥有了全世界的财富,你也不能保证他转身后的那一刻永远都是笑的。世间的事就是这样,难受只有自己知道。就拿文昭来说吧,普通人排解压力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人酗酒,有人抽烟,有人狂欢,有人痛哭,有些人甚至会去吸毒。但是同样的事,放在文昭身上就变得很不容易。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他像标本一样活着,不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所以他不能酗酒,不能狂欢,不能痛哭流涕,甚至不能找朋友倾诉,除了用那种隐秘的方式排解痛苦,得到片刻的快乐,你觉得他还能怎么样?”

道理讲得很明白,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他那样做,就不难受了?心里就舒服了吗?”

她笑了笑,“从医学角度来说,的确可以。性爱本身就可以治疗失眠和焦虑,还有抗抑郁的功效,并且可以刺激大脑释放出一种叫做胺多酚的化学物质,不但能减弱疼痛,还能令人身心愉悦。但是凡事都有两面,一旦依赖过深,良药也会变成砒霜。文昭不是一个擅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这种孤僻的个性只会让他越陷越深。他又是一个不允许自己犯错,时刻要求出类拔萃的人。一个那么骄傲要强,凡事力求完美的男人,怎么可以在最羞于启齿的事情上不能自控?所以这种病对他在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要比一般人严重得多。”

我听完之后,摇了摇头,“没有一个人是完美无缺的,如果真的有,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憾。他和他周围的人对他的要求都太刻薄,太不切实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快乐?”

文惠看着我扬唇而笑,“也不是所有人,至少你就不是这样。其实比起那些旦夕伐作,弄得自己身心憔悴,整日想入非非的性瘾症患者,文昭的情况不算严重,他又是一个肯积极配合的病人。在我们的治疗初期,心理干预很有效果,他已经缓解了很多。尤其是三年前,在他遇到你之后,我几乎以为他就要好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段时间他竟然走了回头路…”

我看着她,“在他遇到我之后?这话怎么说?”

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楚小姐,文昭一直很喜欢你,不,准确的说,他很爱你。他对我说,跟你在一起他很开心也很快乐,几乎忘了那些压力和性瘾症带来的痛苦,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看着她,苦涩地笑了笑,“你错了,他不喜欢我。如果他喜欢我,这三年来,他怎么会那么对我?他又怎么会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抛弃我?没有一个男人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到那种程度。”

她没有说话,用研判的眼神凝视我半晌,方才说道:“可我看到的却跟你恰好相反,文昭表面看着高傲,可越是孤傲的人,心思就越是单纯,因为他不善于钻营人心。所以他不会说谎,也没法在我面前说谎。为了帮助他缓解压力,我曾经在他同意的情况下,给他做过催眠。你知道每次在他被催眠的时候,让他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辜负了父母的期望?”

文惠摇了摇头,“每次都是你离开他,这是他潜意识里的恐惧,可能连他自己不知道。但每次一说到这个,他就怕得浑身发抖,几乎没法承受。清醒了之后却又什么都不说,这种感情不是装得出来的。楚小姐,我做了他五年的心理医生,可能比他自己都了解他。所以,我可以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发誓,他真的很爱你。”

我苦笑一声,“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爱我?如果他害怕我离开,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她搅了搅自己的咖啡,不急不缓地说:“如果你问我,他为什么爱你?这个我真的回答不了。爱情实在是一种太过神奇的东西,可以有很多原因,也可以一个原因都没有。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有些人害怕人群,也害怕孤单。可是一旦有人走进了他的世界,她就是他整个的世界。楚小姐,文昭就是这样的人。”

我彻底沉默了,看着自己的咖啡杯,心里一时千头万绪。

“至于你说文昭抛弃了你?我想这件事在文昭眼里,应该是另外一个样子。或许别人对他说了什么,或许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那天我们在粤菜馆的不期而遇,连我都能看得到他眼神里的绝望。他那么希望你能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可是擦身而过的时候,你却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低下了头。那天晚上,他跟着我回到了心理诊所,一个人躺在那张弗洛伊德塌上,我以为他会情绪失控,可是整整一夜,他什么都没说,一个字都没说。所以在他心里,一直都不是他抛弃了你,而是你抛弃了他。”

我惊讶地看着她,消化着她话里的内容,片刻之后,我疑惑地问:“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来问我?”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楚小姐,文昭对我说,三年来你并非不知道他的心意,你什么都知道,可你不愿意接受他。他不在乎你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可是他却感觉到你对他根深蒂固的厌恶,这让他很难过。每次跟你在一起,他都觉得很痛苦,可他就是放不开,一放开就觉得什么都没了。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说,你似乎就是想看到他痛苦难受的样子,才故意那样对待他。”

我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咖啡,却忘了放糖,满嘴都是浓浓的苦味。

“我没有那个意思,是他想多了。我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事,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很多心结一直没打开。我以前一直以为那些结只是我一个人的,现在看来…可能也有他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道:“或许吧…文昭心思单纯,可是并不愚钝。不过内心孤独的人有时候过于敏感,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甚至会扭曲别人的意思,这也是有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似乎一直都是文昭的心病,但是他怎么都不肯说。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病人不想说的事,我就不能勉强。可是楚小姐,他真的很在意你,或许你觉得他做得还不够好,但是对于一个性瘾症患者来说,他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不让你受到伤害。不然的话,你不会三年来对他的病毫无所觉。性瘾症发展到一定阶段,会出现其他心理疾病,比如焦虑症,强迫症,狂躁症等等,甚至会有暴力倾向。情绪失控更是家常便饭,连我的办公室都被他砸了好几次。如果在过去那三年中,文昭说过什么让你难受的话,或者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请你一定记得,那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我为她的话而动容,回想起这三年与文昭相处的时光,那些让人难过的细节,那些惊心动魄的桥段,那些相对无言的冷漠,那些莫名其妙的轻慢…所有的不合理,如今都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的,文昭是一个病人,只有一个心理上有疾病的人,才会有那么多反复无常又极端的表现。我为什么早没发现呢?

然而文惠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更加难受。

“在餐厅遇见你的第二天早上,他在诊所对我说,他知道你早晚是要走的,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他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可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去问。他宁愿相信,你离开,是因为有一个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是为了去更好的地方,看更美的风景。如果是这样,他可以放手,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看着你走。”

我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好像被一层半透明的东西糊住了,有些突兀地转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已经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对面的人却在兀自叹息着。

“说真的,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痴男怨女见过不少。可从没见过有哪一个男人会那么爱一个女人,那么怕她离开他,怕到连问都不敢问的地步。或许只有像文昭这种表面高傲,内心孤独的人,才会有这么极端的表现。可正因为如此,他的感情才会比一般人更加单纯,更加可贵。像他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自己真心想对她好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我的手轻轻一颤,轻得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它是否真的动过。而对面的女人,她的眼睛里,有种云淡风轻后的恻然。那是只有看惯了各色悲喜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我定了定神,直视着她,“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出卖他,将他的隐私卖给报纸杂志什么的?”

她笑了笑,反问道:“你会吗?”

我看着她,“我不会吗?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些故事的前情你都没搞清楚,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会出卖他?”

她的笑容有些老谋深算,“你不会的。楚小姐,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的人,或者说,你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但你同时又是一个心怀坦荡,爱憎分明的人。可能你觉得我的话是自相矛盾,但人性本来就是复杂而矛盾的。简单的人未必就很善良,复杂的人也未必个个心怀鬼胎。相反,他们甚至比那些看似单纯的人更明白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再说,我想你也知道文昭的身份,就算你把这些资料泄露出去,也会有人来弥补我的失误,你讨不到任何便宜。当然,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因为我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心理医生都像你这么明察秋毫吗?是的,你猜得没错,我不会出卖他。”

她也笑了,“那么楚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