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带着一脸的委屈,柳娴朝姬无渊施了一礼,这才依依不舍地转了身:“芙姐姐,咱们一路走吧,也好说说话。”

柳芙淡淡一笑,点了头,也不再和姬无渊告辞,直接便提步而走,惹得姬无渊眼神还舍不得放开对其的笼罩,一直目送着柳芙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眼里哪有与她并肩的柳娴一分半点。

“你别得意。”柳娴冷冷地主动先开了口,真恨不得上前去撕裂了柳芙那张过分恬淡安静的脸。

此时四下无人,柳芙也不用装了,只侧眼扫过身边的柳娴:“怎么,你就那么想当太子妃不成?”

“难道你不想?”柳娴冷笑着反问道:“你厚着脸皮贴上太子,难道不是觊觎那太子妃之位?不过,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凭你那狐媚子母亲,怎能和我这个尚书府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相比你若聪明,好好和你母亲一辈子抱着那个见不得人的秘密过下去,别来招惹我柳娴看上的东西”

或许退回去两年,被柳娴这样说自己和母亲,柳芙还会生气反驳。如今,她早已看开身世之事,只淡淡一笑:“我若告诉你,我无意太子妃之位,你相信吗?”

“你别欺哄我,我知道你处心积虑,就是想往上爬,好让我娘拿你们母女没办法。”柳娴却不信,语气刻薄:“当初你靠上文家,我娘确实不敢轻易动你们。怎么,如今你还想靠上皇家,靠上太子?你难道就不怕我娘,不怕胡家对你们这对来历不明的母女动手吗?要知道,龙有逆鳞,太子妃的位置,向来都是胡家的女儿才能坐稳,你凭什么”

“柳娴,你还真有意思。”柳芙将她的威胁听在耳里,只觉得有些好笑:“这样在宫里明白目张胆的说话,就不怕隔墙有耳?”

柳娴愣了一愣,但明白过来却笑道:“你是怕被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吧?我说柳芙,你怎么那么不自信呢?你不是自诩京中首屈一指的才女么?难道还在乎别人的眼光么?”

柳芙听在耳里,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半个“妹妹”还真是有些小聪明的,总是能一下子就找准回击自己的靶子,毫不含糊的射来冷箭继续嘲讽自己。

和这样的人说话又有什么意思呢?柳芙甩了甩头,竟理也不理会柳娴,加快步子就往前径直走开而去。

“你…”

被独自凉在原地,柳娴找了个自讨没趣儿,看着柳芙的背影,真是恨地牙痒痒。不过再一想,她再嚣张,再自命不凡自认清高,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罢了。到时候被送去北上和亲,看她还是否笑得出来。据敏慧说,那边的北蛮子可是茹毛饮血居无定所的,她那身细皮嫩肉,就是不知能捱上多久才会自我了解呢?

卷一 章一百四十五 闺言掺密语

章一百四十五 闺言掺密语

随着初夏的来临,原本冷寂的后宫变得有些躁动,特别是枝头叽喳的雀鸟,连晌午也不曾歇,叫个没完。

柳芙接受宫里的特训已经有好几日了,和前生记忆中的几乎没什么两样,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温习功课罢了,学起来十分轻松,也赢得了皇后和坤宁殿教习嬷嬷的一直赞扬,前者赏赐了自己不少的玩意儿,后者更是想要认自己为干闺女,一副疼爱到骨子里的模样。

心里明白这不过是送自己北上和亲之前的铺垫罢了,皇后未必真心喜欢自己,那教习嬷嬷见自己受宠又伶俐,也不过是想找个宫外的关系,方便以后出宫落脚罢了。所以柳芙看的极淡,得了赏赐并不骄傲,得了嬷嬷庇护也并不跋扈,仍旧和其他闺秀们保持着距离,既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疏离。

到这里头有一人,和柳芙算是极投缘的,那就是之前曾经主动为了她和柳娴争锋相对的南宫珥。

南宫珥乃藩国主之女,身份娇贵,性子却并不骄横,为人虽然傲气些,但对于柳芙却很是随和亲近。

特别是柳芙喜欢听南宫珥说西藩的一些风土人情和历史典故,津津有味,让讲的人也觉着有意思,一来二往,便成了极亲密的好友了。

其他人看在眼里,有不屑的,有羡慕的,但大多数还是围绕在柳娴的身边巴结着,毕竟,柳娴是最有可能被皇后相中成为太子妃的人选,比柳芙这个名义上得了太子青睐和皇帝赐婚诏书的未知数要可靠的多。

坤宁殿里的功课在每日上午,用过午膳下午时间便是自由行动,柳芙邀了南宫珥在常挽殿碰头,一起在树荫下头吃茶歇凉,毕竟只有她才单独住在一个寝殿中。

“南宫姐姐,妹妹觉着奇怪。”柳芙托腮,侧头看着打扮肃静的南宫珥,发觉她其实生的极美,微微上翘的眼梢含着万种风情,与其表面飒爽利落的性子很是违背。但就是这样的矛盾,却让人想要更加去了解她,读懂她。

“奇怪什么?”南宫珥自顾喝着茶,悠闲的样子很是放松:“嗯,还是妹妹这里的茶好喝。皇后以为我是从西边儿来的,只赐了普洱茶。却不知我喝够了红茶,吃着绿茶却觉着新鲜,滋味也清爽些。”

对于南宫珥时常过来“蹭茶”,柳芙是极欢迎的,毕竟找到个合得来谈得来的人太难,特别是在这后宫里,于是主动替她斟了茶:“姐姐问我奇怪什么,那妹妹就直言不讳了哦”

“你若惹怒了我,我便天天过来吃你的喝你的就行了。”南宫珥微眯了眯眼,语气仍旧极为放松。

“那到没问题。”笑得十分轻柔,柳芙点点头:“那我边说了哦。”

“其实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南宫珥却突然炸了眨眼,表情露出一抹调皮:“你想问我,怎么独独与你交好,而不像其他人那样,去巴结那胡家的外孙女儿尚书府的千金小姐柳娴,对吗?”

柳芙“嘿嘿”一笑:“也对,也不对。”

“那你说”南宫珥来了点儿兴趣,放下杯盏,也双手托腮,睁着大眼睛看向对面的柳芙。

“我觉得奇怪的是,大家都明哲保身的时候,你却主动因为我和柳娴杠了起来。想必,是你们进宫之前就有过纠葛吧?”

柳芙虽然是问句,却语气十分的肯定,听得南宫珥直甩头:“我说你这个机灵鬼,怎么就那样通透呢”

“这么说,我猜对咯”柳芙安然地接受了南宫珥的调侃,笑得眉眼弯弯。

“有些话我不能告诉你,但有一个道理,身为姐姐的我倒是可以和你分享的。”南宫珥突然认真了起来,往柳芙面前凑了凑,随即又压低了些声音:“外人看胡家,风光无限,可我爹却极为不屑胡家人的作为。身为外戚,弄权干政,难道身为皇朝统治者的姬家会一直漠视不管?胡皇后虽然是胡家的女儿,可她已经嫁给了姬家,就应该为姬家着想,而不是时时刻刻想要保全胡家的低位。所以啊…”

说到这儿,南宫珥又语气一松,笑道:“但凡是和胡家有干系的,我敬而远之还来不及呢,哪会凑到人家跟前去呢这个答案,妹妹可满意?”

柳芙听得南宫珥的话,只觉得对方实在性子太过利落,竟直爽到在自己跟前数落胡家的不是

但就因为南宫珥这性子,柳芙却感到极对胃口,直接也裂开嘴一笑:“姐姐这话,妹妹记在心里头了,但姐姐最好还是别在其他人面前提及。免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这不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嘛”南宫珥扁了扁嘴,倒是想起来,反问柳芙:“你且给我说说,那柳娴怎么处处找你的麻烦?听闻太子很是亲睐于你,还曾屡次邀请你去东宫做客。可柳娴有胡皇后撑腰,她怕你什么?不是姐姐我看不起你,就你那文府的背景,恐怕要和柳娴争太子妃的位置还不够格吧。柳娴那样骄傲聪明的一个人,犯不着和你为难才是啊”

“谁知到呢”柳芙当然不会把真是的情况告诉南宫珥,只双手捧了杯盏凑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口摇摇头:“我猜想,或许是她想不通太子为何看中了我,而非她,嫉妒吧。”

“嫉妒?”南宫珥冷冷一笑:“她想做太子妃,难道还不知道其中利害?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后宫三千佳丽,还得一个个亲自挑了送上夫君的龙床呢。她要是想那个位置,最不应该有的情绪便是嫉妒看来,胡家的女儿并非个个都是真的聪明呢。”

“姐姐怎么想?”柳芙睁大了眼:“都传言这次皇后钦点十二位闺秀入宫,是为了给太子选妃呢。姐姐也是其中之一,说不定,被皇后看上了,让你做太子妃呢?”

“做就做啊,我无所谓的。”南宫珥倒是很大方,直言道:“身为藩国郡主,将来的归宿必定是要嫁给皇子的。为妃也好,为妾也好,我又没有什么资格去选择。总之我看太子也是个敦厚纯良的,嫁给他也不算吃亏。”

“姐姐倒是个真性情的。”柳芙被她豁达的性情也影响了,不由得绽放出一抹极为清爽的笑容来:“倒是我,只愿意求一个一身一世一双人的归宿。什么太子妃的,却是从未想过。”

柳芙本就极美,此时一笑,如夏风拂面,温暖如歌,看的南宫珥摇了摇头:“恐怕啊,有些事儿不是你想就能实现的。这两个字儿反过来,妹妹还是‘现实’些比较好。”

卷一 章一百四十六 不期然而遇

章一百四十六 不期然而遇

虽然有前生的记忆为基础,但柳芙每日参加坤宁殿的特训并不轻松。加上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所以用午膳前柳芙会让巧红准备好热水,沐浴之后才勉强有胃口多吃些饭菜。

此时泡在花香味儿极浓的浴池里,柳芙舒服地轻声呻吟了出来。

别看这常挽殿地处偏僻,宫殿也因为久无主人而稍显破败,但这里头却有一间单独的沐浴室,里头有着用花岗岩砌成的一个宽大浴池,放满水后,几乎可以让一个成人在里头横躺。

加上初夏里头繁花盛开,一池水的面上都飘满了喷香的花瓣儿,如此享受,让柳芙几乎觉得自己入宫来是享福的了。

这些日子,太子又让身边的方内侍过来请了自己几趟,各种理由皆有。比如赏一株难得一见的花儿,或者外头送进来一些孤本,让柳芙过去参详等等。

但柳芙却故意拒绝了,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她深谙东宫虽非龙潭虎穴,却也不是自己一个小小民女可以常来常往的。若是被胡皇后或其他有心人顶上,等自己真的要去盗取朱果的时候,恐怕反而会不方便。

所以稍微矜持一些,只说最近功课繁忙,柳芙虽未明确的拒绝太子,但也让太子想要见柳芙的心更甚了。

倒是这些日子以来,姬无殇突然没了消息。

前段时间他用信鸽给自己传讯,让自己抓紧时间熟悉东宫地形,等自己回来,原本以为他会过来问问情况,或者传讯给自己,可小半个月过去了,却没有再和他接上头,这让柳芙觉得有些蹊跷。

“难道他寒毒发作了?”

柳芙想到了这个可能,不由得猛地睁开了眼,却看到池水边立着一个高挺的身影,吓得自己双目圆瞪,差些就尖叫了起来:“什么人”

“你倒是会享受的…”

说话间,那人影缓缓转身,一身绛红色的薄绸袍子,长发轻束在耳后,那邪异的眼神,冷漠的微笑,不是别人,正是姬无殇

“你怎么在这儿”柳芙看到竟是姬无殇,惊讶得忘记了自己还赤luo着身体泡在浴池之中,伸手指着“高高在上”的他,质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眼神扫过柳芙裸露在水面的半抹香肩和一支伸出水面直指自己的手臂,那挂着水珠的肌肤微微发红,却透出一股异样的白皙光泽来,让姬无殇微眯了眯眼:“你想本王看到什么?”

回神过来,柳芙赶紧收回手,护住肩头的风光,毕竟水面有花瓣覆盖,他就是想看,也看不到水下的光景:“你再看,我就叫人了。让别人知道堂堂的裕亲王竟潜入一名闺秀的浴室偷窥,那名声恐怕不太好吧。”

随时威胁,可柳芙的语气却一点儿也不坚定。毕竟姬无殇与自己关系特殊,若被人知道两人这样相处在一起,坏的可不仅仅是对方的名声,自己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或许看出了柳芙的不确定,姬无殇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怎么,你都住了这常挽殿快一个月了,难道不知道隔壁的玉挽宫与此处是相通的?”

“相通?”柳芙这下才是真的吓到了:“怎么可能”

“两宫本就是当年的妃嫔姐妹花所居,自然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姬无殇语气却很是平淡:“不然,你以为这里的浴池怎会这样大还不是为了方便姐妹花一起沐浴的。”

“你的意思,两宫相通之处,就是这浴室?”柳芙脸色更差了,虽然萌萌的热气蒸腾而上,却掩不住渐渐发白的征兆。

看得出柳芙在想什么,姬无殇冷冷一哼:“你别胡思乱想了,本王还不至于无耻到每天悄悄过来偷看你沐浴。”

“那你今日为什么突然出现?还挑我正在沐浴的时候”柳芙气极了,也忘了称呼,小脸微微嘟起,在姬无殇看开,竟隐隐有种撒娇的姿态,不由得愣了一愣。

赶紧收回神思,姬无殇蹙了蹙眉,快速地又转身背对柳芙:“你先起来。你不介意裸着身体和本王说话,本王却害怕明儿个长个针出来”

抓紧机会,柳芙哪敢耽搁,伸手拉过池边的浴袍就赶紧“上了岸”。等检查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裹牢之后,这才开口道:“裕王您有什么吩咐,不能等到下午民女得空的时候过来么?”

对于柳芙话里的讽刺之意,姬无殇并不在乎,只转身回来,盯着她:“你以为我愿意这个时候过来被你误会么?只因为本王明理绝不能和你有任何接触。而你只有这个时候在此处沐浴,本王也只能挑了这个时机,你也别见怪。”

“怎么了?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柳芙见姬无殇语气有些硬,也收起了先前委屈和不悦的心思,反问道:“不然,你也不会亲自过来,对吗?”话里的意思,就是你还可以飞鸽传讯给我,干嘛面谈。

“北疆战事一触即发,北上和亲之事,恐怕要提前了”

姬无殇看着柳芙光洁如新的面庞,那微湿的黑发紧贴在耳边,还有一缕悄然钻入了颈间,竟衬得她肌肤柔白如玉,细腻如水,心底,便渐渐有了一抹不忍:“所以,你得加快盗取朱果的进度了。最迟三日之内”

“三日”柳芙还未完全消化北上和亲提前的事儿,听见姬无殇竟要求自己三日之内就将朱果拿到手,不由得一愣,随即苦笑起来:“也罢…东宫那边,我进入是无虞的。有了裕王给民女的地图,找到藏宝的密室并不难。三日后您再来吧,能不能成事,到时候就能知道了。”

“你不用担心,本王给你三日时间,只需要你探秘朱果放置的之处。”姬无殇倒没有预料到柳芙答应地如此爽快,上前一步,主动解释了起来:“要你三日之内盗取朱果,要不被发现那是绝无可能的。你只需从太子口中套取朱果所在,本宫会让安插在里面的内应去盗取的。”

“可我怎么问”柳芙知道自己只需要套取信息,心底一松:“若突然问了,朱果紧接着又被人偷了,白痴也知道与我脱不了干系吧”

“这个简单。”姬无殇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看样子是一本小册子,递给了柳芙:“你看了就知道怎么办。”

卷一 章一百四十七 巧计且唬人

章一百四十七 巧计且唬人

也不是因为正值晌午,还是因为浴室里热气氤氲的缘故,亦或是手中小册子所书内容太过让人羞赧,柳芙原本就粉中透红的双颊更是愈发的烧烫起来。

“这脉案是何人的?怎么…记载的全是女儿家月信之疾?”

强忍住害羞的情绪,柳芙咬了咬唇,抬眼看着姬无殇,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东西给自己。

“你且把脉案的内容记牢了。”姬无殇被柳芙害羞的样子惹得挑了挑眉,倒是感到有些新鲜,暗道这柳芙平日里淡然冷性,骨子里却不过还是个少女罢了,也会脸红和羞赧…

“为什么要记下来这脉案上的东西?”柳芙愈发觉得有些奇怪,睁大眼睛,一脸疑惑。

“你吃下这一粒药丸。”姬无殇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从腰际的荷囊中取出一颗颜色殷红的药丸递给了柳芙。

看着手心的药丸,柳芙凑到鼻端闻了闻,一股辛辣含着腥臭的味道顺着呼吸就钻了进来:“什么药丸,这样恶心的味道。”

“你放心,吃不死人的。”姬无殇见她蹙眉,也眉头锁紧了:“这药丸你吃下去,在未来的三天之内,你身上就会出现这脉案中所记载的症状。”

“可我为什么要自己有…”柳芙不要意思开口说女子来月信后腹痛之症,转而道:“那样的症状呢?”

“因为后天太医院的院判会过去东宫,为太子例行把脉。”姬无殇也觉得和柳芙谈及女子月信之事颇为别扭,抬手掩了掩鼻下:“院判是个医术极高明的,到时候你在场,他一眼便能看出你身具顽疾。”

“裕王是想让太子以为民女有这脉案上所记录之疾?”柳芙有些明白了,可还是不明白:“但这与那火龙朱果的下落又有何干系呢?难道火龙朱果能治愈此类妇人之疾?”

“你猜得没错”姬无殇对于柳芙终于想通,点了点头表示肯定:“院判不但医术高明,且心怀慈济。他若见了你,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现场为你把脉。到时候,太子便会通过他的嘴,知道你有此类妇疾。而所有药中,只有火龙朱果能立竿见影地祛除你身上的那种疾病。”

“民女知道了…”

虽然无法完全预料和掌握吃下这药丸之后的情况,但柳芙却明白,这的确是知道火龙朱果下落最容易也最不会被姬无渊察觉有异的方法。

毕竟自己有病,是太医无意中看到的,而这种病正好火龙朱果又能治愈,太医也一定会提出来。到时候若太子主动提出赠与朱果,那全部便得来不费功夫。若是东宫并无朱果,那太子也肯定会透露出来给自己知道。算是一举两得吧

想到此,柳芙也没有耽搁,扬头就将这颗着实难闻的药丸吞入了口中。

三日后。

柳芙强忍着腹痛,换上一身湖水蓝绣绿萼缠枝花样的薄裙,一路向东宫而去。

走在路上,柳芙双颊潮红,额头和嘴唇却异样的没有血色,看起来有些奇怪,只因为心里头一直在痛骂着始作俑者姬无殇。

这药丸着实折腾人,柳芙自吃下去的当晚开始就突然来了月信,这还不说,小腹犹如针扎似的,痛得让人几乎说不出话来。不仅如此,过了一天,腹痛更是加剧到自己连下床走动都没有力气,浑身虚脱地像是要死掉一样。

因为没有力气,她只得向胡皇后告假三日,惹得对方大为不满。偏偏今儿个还得趁着药效未过,去东宫见姬无渊,免得让自己白受了这个罪。

所以柳芙这两日来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心底咒骂姬无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痛楚稍微减轻些。甚至在梦里,她都能梦见自己和姬无殇吵架拌嘴,让她心烦不已。

旁边伺候的巧红有些搞不清状况,心疼地搀扶着柳芙:“小姐,您都难受成这样了,不如改日再去东宫赴宴吧。”

“不行,这次太子说他找到一本前朝大儒的亲书孤本,你也知道我干爷爷最喜欢收藏这些古书,若我不去,怎好开口讨要。”

暗道还好姬无渊送来帖子,不用自己找借口…柳芙说话间又觉得腹痛难忍,便摆了摆手,示意巧红不用多言,自己也加快了速度想要早些到东宫,好坐下来歇歇。

不一会儿,柳芙已经走到了东宫门口,守门的方太监看到是她来了,表情和上次完全不同,笑着便迎了上去:“柳小姐,您可来了,太子殿下都托方公公过来问了好几次呢。”

勉强地笑了笑,柳芙跟着方太监一路往东宫里走着,并没有开口说话。

柳芙这样的情形,看在方太监的眼里,心底很是不爽,还为她仗着太子看中便小瞧了自己,不由得暗暗诅咒,叫这小妮子将来坐不上太子妃的位置才好。

“芙妹妹,你来啦”

一身银色挑丝的素水纹薄衫,未着明黄的姬无渊看起来不像是国之储君,倒像是个风流倜傥的书生,整个人儒雅俊逸了许多。

他远远便看到柳芙来了,主动上前三步,将其迎入了花园的凉亭内:“妹妹稍作,等院判大人为本宫诊过脉,本宫便带你去书房一观。”

“太子殿下”

柳芙行过礼,抬眼果然看到太子身后立着一位白胡子老头儿,看样子清淡平和,慈祥的很,便知这是院判,又主动上前福了福:“柳芙见过院判大人。”

“咦…”

这院判捋了捋雪白的长须,蹙眉上前虚扶了一下柳芙,转而向姬无渊行礼道:“殿下,微臣见这位柳小姐面色有异,可否在为殿下例行诊脉之后,为其把把脉?”

“大人可是当真?”姬无渊哪里还会让太医先为自己把脉,当即就伸手轻轻挽了柳芙过来,指了指亭内石凳:“芙妹妹,你先坐下,让房太医为你看看。”

柳芙自然要婉拒一下:“那怎么敢,房太医乃院判大人,民女卑微,岂敢劳烦了大人,而且还是在耽误大人为太子诊脉的前提下。”

“这有什么,本宫不过例行接受房太医诊脉罢了。”姬无渊却坚持要柳芙过来坐下。

表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柳芙露出勉强顺从的样子,刚要过去落座,却被房太医一把给拦住了:“柳小姐且慢,您不能坐这冰凉的石凳”

卷一 章一百四十八 得来费工夫

章一百四十八 得来费工夫

坐在垫了厚厚锦缎的石凳上,柳芙只觉得额前和后背都在冒汗,却不是因为午后的燥热,而是热气蒸腾,让自己的腹痛更加难忍起来。

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绢,房太医正仔细地为柳芙把着脉,时不时地蹙一下眉头,略叹一声气,看的一旁的太子姬无渊心都揪了起来。

终于等房太医放开了柳芙的细腕,姬无渊赶紧开口问道:“怎么样,柳小姐的身体可好?”

房太医看了看姬无渊,似乎对其焦急的样子有些意外,但对方身为太子,中意哪个姑娘并非是他应该关心的事儿,便转而看向了柳芙,直言道:“柳小姐,恕老夫无礼了,您可是正在月信期间?”

听见房太医提及这两个敏感的字眼,姬无渊原本焦急的表情被一抹尴尬所替代,也望向了柳芙,一时间不知该怎样说话了。

“医者父母心,芙儿自不会怪房太医的。”柳芙也微微有些脸红,房太医是大夫,自然没什么,但当着另一个男子的面,还是太子姬无渊,这样被问及此类女子隐秘之事颇为尴尬。但太子毕竟是关心自己,于是点了点头默认了房太医的问话。

“这就对了。”房太医松了口气:“柳小姐此症一般在月信期间随之发作,腹痛难忍,四肢冰冷,此乃典型的宫寒表征。还好柳小姐年轻,好好用药,以补气血,调养几年,将来应该能生养无虞。”

“房太医,你是说,柳小姐这个病若是调理不好,会影响她…”姬无渊没忍住,还是插嘴过问了起来:“那你赶紧给柳小姐开方子,让她从现在就开始调理”

“其实女子妇症,没三日选老母鸡,辅以当归、党参、劳木、金英根、鸡血腾等药材清炖,长期服用便可逐渐恢复原本的体质。但是…”

说道这儿,房太医顿了顿,看向柳芙,似是询问:“柳小姐似乎自从月信来潮就没有怎么好生调理身子,所以您的症状稍微有些棘手。若小姐一直呆在后宫,老夫可每七日为你把脉开方,可您在后宫只是暂住,恐以后再问诊多有不便啊。”

“这倒是”姬无渊点了点头:“无缘无故,芙妹妹也不可能随时入宫来的。而房太医身为太医院院判,严格意义上是不允许给皇室以外的人诊脉的…”

“没关系,太医您都说了,我这病症其实是很普遍的宫寒之疾,想来民间亦有良医可治的。我回头再寻医问药便是,就不劳烦房太医了。”

柳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忍着腹痛向房太医行了一礼。

“不行”房太医却斩钉截铁地摆了摆手:“柳小姐年纪尚轻,就已经症状如此严重了,若不能由老夫来亲自调理,除非…”

说着,房太医看向了姬无渊。

“除非什么”姬无渊示意房太医直言。

“除非一味良药,才可解柳小姐后顾之忧,免去常年调理之烦”房太医说到此,也就不多卖关子了:“西域有一至宝,名曰火龙朱果。但此物十年开花,十年结果,极为稀有,乃西域部落之吉祥物。现存世,仅有一株。每株,也只结果三枚而已。据微臣了解,每次结果之后,西域都会陈贡上京,只留一枚给部落酋长食用。所以此物虽然罕贵,太子身为储君,却不难为柳小姐寻上一枚的。”

“此物果真如此神奇?”姬无渊表情一松,看在柳芙的眼里,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必然存有。

捋了捋长须,房太医肯定地道:“此物乃至阳之精华,功效繁多,男子食之可养精增寿。而女子食之,则可培元固阴,对身体是大有益处,所以用来医治柳小姐此类妇症绝对是药到病除。比起多年食膳疗法,确实方便有效,也快速很多。”

“那正好,本宫记得东宫秘库好像存有一枚十年前父皇上次的火龙朱果,本宫立即就派人去取来。”

姬无渊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一招手,侯在不远处的方公公便走了过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姬无渊立即吩咐道:“你去秘库,持本宫令牌将火龙朱果取来。速去速回”

“等等”柳芙在一旁听了这半晌,知道此时应该假意推辞一下,便赶紧开口拦住了方公公:“民女岂敢使用上贡之宝物,还请太子收回成命。”

姬无渊却只冷冷地瞪向了停步的方公公,对方不敢耽搁,双手高举接过姬无渊递上的令牌:“老奴遵命。”

给了柳芙你无需担心的眼神,姬无渊又问道:“房太医,这朱果如何服用,还请说明详细给予食用方法。”

“用温水吞服,生食即可,药到病除”房太医似乎对太子愿意割爱很是欣赏,老脸之上浮出一抹医者慈悲之笑意。

“芙妹妹,等会儿朱果拿来,你便服下它。”姬无渊也很有几分兴奋,伸手轻轻扶了柳芙又坐回垫了精锻垫子的石凳:“这样我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