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来小便。”秦母也轻轻回答。刚才睡得迷迷糊糊,她忽闻一些声音作响,加上有尿意,便起床看看,正好发现女儿的房门没关好,还隐约透出光亮,于是走了进来。想不到…她指着床上一些碎布,发出疑问,“这怎么回事?你怎么将睡衣给弄成这样?”

秦雪柔俏脸稍变,但也应得机灵,“我见这套睡衣旧了,顺便用来给晴晴做玩具。”

旧?自己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套睡衣才买不久,刚买回来的时候还是自己亲手洗的呢,再说,现在市面上什么玩具都有,那需要亲手制作?听着这个差强人意的理由,秦母不觉更加疑惑。不过,她并没有探究下去,而是劝解道,“那也不用熬夜来整弄,你感冒着呢,赶紧休息吧。”

“我刚才就是忽然醒了,睡不着,我想与其躺着胡思乱想,不如拿出弄弄!”仿佛看出母亲的不信,秦雪柔再做解释。

秦母不再吭声,主动帮她收拾散落满床的布条,留下最后一句话,“好了,你的身体不同往日,妈宁愿你躺着胡思乱想也别起床费神,快躺下吧。”

秦雪柔点头,待母亲全部拣起布条后,重新躺下。

秦母若有所思地注视她一会,才离去。

室内恢复宁静,秦雪柔呆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思绪再次回到今晚的情景,渐渐地越想越多,头也愈加沉重,直到最后负荷不住,乏力的眼皮终缓缓阖上…

她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顾秦母的问候,她立刻下床跑去蓝隽的卧室,发现里面的东西仍旧纹丝不动,这才询问秦母,“妈,阿隽他还没回来吗?”

“呃,今天还没见过他哦,我以为他去医院复诊了呢。”秦母回答之后方觉有异,于是反问,“小柔,你不是一直都在睡吗?怎么知道他出去了?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我…”秦雪柔稍作思忖,讷讷地应,“我昨晚和他有点争执,他当场就出去了。”说罢,秦雪柔回到自己的卧室,拨打蓝隽的手机,可惜处于关机状态。

秦母则在持续震惊中,还不由得想起了昨晚在女儿房间看到的奇怪一幕,霎时更是满腹困惑,忽然又见秦雪柔开始换衣服,不禁又是一阵纳闷,“小柔,你…你要出去?”

“嗯,我去医院一趟。妈,您下午再送乐乐和嘉嘉去上课。”秦雪柔已经换好衣服,开始去浴室梳洗。

“那你先吃点东西再去吧。”秦母跟她走进浴室。

秦雪柔本不打算吃,转念一想母亲必定不肯,便也随意吃了一碗面条,在秦母的目送下离开家门,直奔医院,去到那儿一问,方知蓝隽今天根本没来过。

面对汪医生的困惑,秦雪柔随便找个借口应付,出到走廊后再度拨打蓝隽的电话,可惜还是接不通。他到底去哪了呢,秦雪柔忍不住焦头烂额,沉吟了一会,出发去蓝建廷的病房。

见到她,冯芝华一如既往地板起脸,正眼也不瞧一下。

秦雪柔内心先是一疙瘩,不过还是亲切地与她打招呼,循例问候一下蓝建廷的情况,最后才切入目的,但不敢直接问,只能拐弯抹角,因为她清楚自己和蓝隽发生的情况要是被冯芝华知道,肯定又会惹来一顿怒骂,“妈,阿隽他今天有事不能来,我见有空,便过来看看。”

说罢,非常仔细地留意冯芝华的神色,发现冯芝华并无异样。看来,蓝隽今天没来过。于是乎,她又随意讲了几句,皆得不到冯芝华的反应后,辞别离开。

出到医院大门,竟然碰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柔——”云赫本性难易,一见面就拉住她的手。

秦雪柔眉头一皱,条件反射地甩开他。

“听说你感冒了,你没事吧?都好了吗?”云赫接着讲,难掩焦急和关切,“是不是那天晚上淋雨导致的?对不起,早知道这样,我应该选个不下雨的天气再去。”

秦雪柔一听,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另一方面,很是纳闷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感冒了。

似乎听出她的心声,云赫解释出来,“是我打电话给乐乐,乐乐跟我讲起的,你知道吗,乐乐对我真好。”

他那傻笑的模样,使得秦雪柔又是给他没好气的一瞥,从他身边越过,决定不再理他。

云赫自然不甘休,他长腿一挥,高大的身躯很快地堵在她的面前。

秦雪柔见状,开始恼火了,毫不客气地吃喝出来,“我那天晚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和你绝对不可能,你不要再苦苦纠缠,别像只苍蝇一样让我讨厌好不好!”

瞧着她俏脸含怒的模样,云赫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小雄也说过你爱我,而且只爱我一个,我也跟你讲过,我可以补偿蓝隽,除了你和儿子,我什么都可以给他。”

该死的小雄,又在“煽风点火”!秦雪柔忍不住对小雄暗暗咒骂了一下,然后,注意力回到云赫那,瞪着他,她想起蓝隽昨晚的失常正是由他而起,想起蓝隽的下落不明,不由变得更加恼怒和烦躁,“不要你的补偿,不要你的施舍,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有结果!既然小雄跟你说过那么多,那你也该清楚自己当年曾经怎样对我,怎样对我的家人吧?那你还指望我会原谅你?还指望我家人会原谅你?所以,云赫,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心情很糟糕,很差很差,拜托你别再给我添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

她决然的话语,像是一把把尖刀陆续插中自己,看着她毅然离去,他更是感到浓浓的伤悲和痛苦,于是下意识地追,当是才迈几步又主动停止,只是呆呆目送着她的倩影渐渐消失…

在焦急担忧中度过两天,秦雪柔终于等到蓝隽的消息,他发了一条手机短信来,说是有封信给秦雪柔,放在楼下的信箱。

一收到他的短信,秦雪柔立刻拨打他的电话,可惜,他又关机了!一发完短信就关机了,难道他就笃定短信不会丢失?怀着混乱的心情,秦雪柔赶忙下到大厦的一楼,自家信箱里面,果然有一封信,信封上的熟悉字体让她激动不已,就那样现场拆开来看:

Jerrica,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彻底离开了。

自小,我的生活里都是美好的东西,我在一片赞美声中长大,便也渐渐以为自己很优秀,很完美,实际上,我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有着人性基本的恶念。

对不起,给你造成伤害非我所意,但事情的确发生了,所以,我不会乞求你的原谅,因为我不配!

曾经,我跟你讲过,会牵着你的手一直往前走,直至抵达光明大道,走到我们人生的尽头。然而,我发现自己累了,单独一个人的挣扎,会慢慢抹掉心底那份信念,不管它原本是多么的坚强。

我还跟你讲过,希望能够制作一部穿越机,穿梭回到五年前,那么你就无需承受痛彻心扉。是的,可以的话,我真渴望能够制作一部穿越机,那我也无需承受痛彻心扉。

不管怎样,依然要感谢你,让我拥有这么一段过往,在我人生留下轰轰烈烈、有血有泪的历史,如果可以重来,我还会选择走这样的路,有了这段路,我的人生旅途不会太过孤寂和枯燥。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命中注定我不能真真切切地拥有你,命中注定我这一生不能获得我想要的幸福。

Jerrica,我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你,七年的时间不长不短,我已习惯了你的存在,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我便觉心如刀割,浑身是痛。

但是我清楚假如我不走,我的心会更痛。这次,我尚能拾回最后的理智,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所以,与其两个人痛苦,倒不如一个人幸福。

爱,代表着一种责任,也是一种无条件的付出和牺牲,祝福也是一种爱,当我对你的爱只剩下了祝福,那就是我该放手的时候,也是这样你才不会累,不会再难过的时候。

我放手了,你可以选择和他在一起,而我,会选择继续爱你,如果我放手能换来你的幸福,那么我愿意,这样你才不会忘了我,而我也会永远在你心中,对吗?

我想时间会冲淡一切,即便心有点痛,可我相信自己能做得到,有了我和你在一起的美好回忆,有你最幸福的笑靥,我已心满意足,今生无悔。所以,请你一定要幸福,不能再流一滴眼泪,别再让我感到心疼。我的放手是为了让你幸福,我的成全是为了让你快乐,所以,不管你选择了谁,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地走下去。

Jerrica,原来成全是这样一种感觉,一种痛消失了,又似乎有另外一种痛来袭,撕心裂肺似的,让我几乎窒息。我会带着这份痛,带着我们曾经的美好,去翻开我人生的下一页,不管我去到哪里,我都永远记得,在G市,我的故乡,有着一个我曾经深爱的女人,所以,我祝福你,祝福你永远的快乐,你的幸福便是我的幸福。

其实,我有想过当面跟你告辞,给你祝福,可惜,现在的我还做不到这么洒脱,所以,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的胆怯。

还有,不要找我,不要感到内疚和难过,不过你可以在无聊的时候,偶尔想起我,可以在你认为心中的位置略显宽松的时候,留一点给我。我知道,你会的!一定会的!!

——永远都会把你放在心中的隽。

绝色尤物 正文第146章 不知所措

看完之后,秦雪柔热泪盈眶,脑海全是曾经和他在一起的过往,心里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

发生了那样的事,根据对他的了解,她有想过他可能会因为羞愧难堪而躲起来,却想不到,他会“躲得远远的”!

他选择退出,说放手和成全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和伤心,是想自己幸福,可是隽,你这样走了,我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幸福快乐吗?还有,你认为我和云赫在一起就是幸福?我和他的事,无法说得清,不错,我爱他,就算他把我伤得遍体鳞伤,我也割断不了对他的爱,我无法自控,但很多事,并非单靠爱就能解决。

他曾经的过错,不可抹灭,我爸妈和大哥很难会原谅他,那我和他在一起又岂能算得上幸福?或许,你能祝福我,我妈能祝福我,可是我爸和大哥,他们绝不允许我再和这个曾经给我带来无以复加的伤痛的男人在一起,他在他们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形象——那就是,一个无人性、冷酷变态、禽兽不如的魔鬼!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同意自己心爱的女儿/妹妹再与这个魔鬼在一起!

是的,心只有一颗,爱也只有一次,我刻骨铭心的爱和跳动火红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男人,但正如韩希说过,往往和你结婚的那个人并非你最爱的那个。隽,我知道,现在的我优柔寡断,在十字路口徘徊,不晓得该向左转还是向右转,难免会给你带来痛苦和折磨。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我需要你给我点时间,相信不久将来,我肯定会选出一条正确之路。

你说,你累了,一个人的挣扎会消磨原本的信念。对不起,因为我的犹豫踌躇,让你感到疲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泪水在不停涌流,秦雪柔已经泪流满面。突然,她的手机响起,拿出一看,是冯芝华打来的!对了,蓝隽离开,应该也告知冯芝华吧?刻不容缓地,秦雪柔马上接通它,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冯芝华气急败坏的怒吼噼里啪啦地传来,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你这贱人,你这祸害,我就说嘛,有你在我们蓝家永远不得安宁,这下好了,你到底对阿隽做过什么,他竟然选择这样的方式来逃避,贱人,你问什么不去死,你到底还要害我们到什么时候?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要害我们到什么时候?”

听着如潮水般涌来的责骂,秦雪柔哀伤更甚,但还是安慰道,“妈,您别激动,等我,我过去医院找您。”

“不要你来,我不想见到你这个害人精,给我滚得远远的,有多远滚多远,知道不?最好去死知道不?”冯芝华吼完最后这句,立即挂了电话。

秦雪柔仍旧愣愣的,良久才从中回过神来,回家换了一套外出衣服,片刻不停地出发去医院。

当面见到她,冯芝华并没刚刚在电话里的怒吼咆哮和歇斯底里,但是也不给好脸色看,一张白皙憔悴的面容蕴含怒意,冷冷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秦雪柔深吸一口气,随即做声,“妈…”

却被冯芝华打断,疾言厉色,“不准你叫我妈,以后都不准你再叫这个称呼,知道不?你不配这样叫我!”

秦雪柔不由得怔住,好一会,改口问出,“伯…伯母,阿隽是怎样跟您说他走了?他有没有跟您说去了哪,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可惜,冯芝华不应答,继续给他一个冷冷的瞪视,走向病床,在床前的椅子坐下,握着蓝建廷的手,悲伤再现。

秦雪柔于是也沉默下来,四处环视,发现桌上压着一张纸,是蓝隽的字!

“妈,还记得小的时候,您总是叫我小心肝,我当时就明白那是代表您很爱很爱我,我对您的重要性就好比您的心,没了我,您相当于没了心,可见,那是多么的矜贵和珍贵!

由于您和爸爸的宠溺爱护,让我度过无忧无虑、快乐自在的前半生。谢谢您和爸爸,真的很感谢。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不该一走了之,但我真的需要一段时间来理清我的人生,活了30几个年头,我现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长大过,所以,我需要一些时间去长大!这次的离开,并非逃避,而是为了将来的精彩。

您常跟我说,Jerrica配不上我,不值得我付出那么多,还叫我别和她在一起。如今,我终忍痛放手了,然而我放弃她,并非因为不爱她,反之,我太爱她,不舍得她为难和伤心,所以才成全她,给她幸福和快乐。

您常跟我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缺点多多’的女人,我一直都没回答过您,今天,我趁着这个机会跟您坦白,这几年,是我人生最充实的时期,我高兴过,开心过,满足过,同时也难过、伤悲甚至心痛过,可我还是要对自己说一声,我不后悔,爱她,不悔!假如可以重来,我依然会选择和她在一起。

所以,请您别再针对她,更不要恨她。根据她善良的个性,接下来她一定会帮您,会代替我照顾您和爸爸,尽管您会骂她、甚至打她,她仍会坚持不懈,故我希望,也是恳请,请您别阻止她,让她帮您,让她的心好过一些。

还有,请不用找我,更无需担心我,我不会做傻事,我清楚自己的使命,我不会让我爱的人难过,更不会让爱我的人伤悲。我在另一个地方会好好的,希望您也安然无虑,下一次的见面,便是我的重生,是我人生的另一个起点。

妈,请您支持我,您的放心,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不孝儿子隽留。”

秦雪柔紧紧拽着那张薄薄的纸,反复默读着上面的内容,感受着他的痴爱和谅解,怅然忧伤的心不觉更加悲痛苍凉。

秦雪柔,看,多好的一个男人,可惜,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你负了他!你伤了他!

她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医院,也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离开医院,她只知道,出了医院大门

思绪恢复些许知觉的时候,忽觉头晕目眩,步履沉重,浑身乏力,最后难以支撑地朝地面栽去。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及时接住她,把她送回医院。

有节奏的针水声滴答作响,云赫弯腰坐于床前,星眸呆望着床上的人儿,墨黑的瞳孔尽是怜爱和疼惜。

即使她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以怒容斥骂相对,即使她多次说自己和她不可能,自己就是控制不了她的念头,像今天,自己到这附近见客,结束后便不忍不住跑来这间医院,不过刚到医院大门口便见到她,整个人失魂落魄似的,还走着走着就晕倒,把自己吓得不轻。

医生说她感冒未好,由于太过忧虑和操劳,休息不够导致病情复发和加重。他问过小雄,她这两天都没回过公司,那就代表她有充足的时间休息,为什么还会出现休息不够的现象?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她苍白憔悴得令人心碎的容颜,难以言表的痛在云赫心头再度涌起,于是抬起手,轻轻抚摸在她冰凉的面庞上。

就在此时,背后响起一声叱喝,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秦父秦母先后走进,刚才那声叱喝,正是来自秦父之口。

原来,趁着医生给秦雪柔检查之际,云赫用她的电话通知了秦母一声,不到半个小时两老已经火速赶来。不过,他们非但没有感谢,还一来就当头大骂。

“你这畜生,你又对小柔做了什么,为什么你偏要扰乱她的生活!”秦父继续炮轰,还朝云赫身上推了一把。

要是以前,云赫必定感觉莫名其妙,可自从小雄找到他,告知失忆的那部分情况之后,他便不再觉得奇怪。

没有半点不悦,他迅速起身,对秦父秦母低声下气,“你们来了。”

秦父不理他,眸中怒气如旧。

秦母毕竟是妇人家,尽管不喜欢眼前这个人,但她还是向他问出女儿的情况,“医生给小柔看过了吧?医生怎么说?”

“嗯,医生说她感冒未好,太过忧虑和操劳导致病情复发和加重。不过医生已给她注射过,留院观察两天便可。”云赫态度还是非常谦虚,还有…敬重。

得到了答案,秦母自然不会再对他浪费口舌,整个注意力落在依然昏迷中的女儿身上,秦父则不甘休,开始驱赶云赫。

云赫先是愣了愣,居然顺势为以前的过错道起歉来,“对…对不起,我知道以前曾经给柔很多伤害,但那些都是过去,而且…情有所缘,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痛!”

他的畜生形象在两位老人家心中根深蒂固,故面对他的真心悔改,两老压根不领情,秦父还硬下心肠,不久便将他赶出病房。

并没因此而离开,云赫怀着满腹憋闷和郁结,借用病房的百叶窗往里偷看,直至秦浩宇抵达。

看到他,秦浩宇比秦父还愤怒,不顾这儿是医院,厉声痛斥,“你这混蛋,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敢出现?”

倒是林馨兰,赶忙劝住秦浩宇,还示意云赫先离开。

云赫当然不肯,这时,碰巧依莲出现,她听说秦雪柔病了,于是趁着今天休假前来探望一下。

秦浩宇尚未清楚依莲是谁,但从她挽住云赫的亲密举动,他猜出两人关系匪浅,不由得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痛骂得比方才还激烈,最后还惊动了护士。

“诺斯,我们先走吧。雪柔姐她还没醒,不易受到吵扰。”依莲再劝云赫。

“你先回去吧,雪柔有我们看着,不会有事的。”林馨兰也劝解。

云赫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又瞄了一下怒气不减的秦浩宇,稍后,便也满面沮丧地随依莲离开。

一路看着垂头丧气、默默往前的云赫,依莲在走出医院大门后,再次做声,佯装纳闷不解,“诺斯,你…什么时候激怒了雪柔姐的大哥,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云赫停下脚步,看着她,却不回应。

依莲眸光暗暗流晃,继而又问,“对了,你等下去哪?回公司还是回家?”

“回公司。”云赫总算应出,淡淡的语气带着少许沉闷,其实,他是想独自一个人到处走走。截了一辆的士,他对她留下一句话,“我先走了,你自便吧。”

望着他乘坐的的士扬尘而去,依莲忧虑和温柔神态隐退,嘴唇微扯,渐渐呈现阴沉装。一会,她拿出手机拨通一组电话,语调像脸色那样沉冷,“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请问什么时候行动?”电话那端是一个凛冽的男嗓音。

“大后天吧!记住,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好,你放心!”

“那我们再联系!”干脆利落地交代完毕,依莲结束通话。精锐的眼眸对着云赫消失的方向又是瞅了一阵子,然后才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另一厢,秦雪柔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才醒来,医生给她检查过,证实没什么大碍,继续给她打点滴。

秦父秦母回去照料乐乐和嘉嘉,秦浩宇有应酬,故只留下林馨兰照顾她。

喝过水,秦雪柔把杯子递给林馨兰,待林馨兰放好,开始道歉,“大嫂,给您添麻烦了。”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还讲什么添不添麻烦的。”林馨兰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对了,听妈说你和蓝隽吵架,蓝隽还离家出走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几天,林馨兰和秦浩宇都忙着公司的事,没有上去秦雪柔家吃饭,又没人主动告诉他们,自然也不知晓秦雪柔和蓝隽之间的事。

秦雪柔先是心情复杂地瞄了一下林馨兰,随即娓娓道来整件事情的真相,包括蓝隽对她的强奸不遂和放手。

林馨兰听后,简直目瞪口呆,同时唏嘘不已,她万万想不到蓝隽会是这样一个人,看来,酒真的不是好东西;看来,爱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大嫂,我是不是很坏?很对不起阿隽?”秦雪柔突然又问。曼妮最近忙着替云琛上诉,彼此的联系也变少了许多,就算偶尔通话也只闲谈几句,大多数围绕在云琛的官司上,自己的感情事根本没提到,故现在唯一适合倾诉的对象便是大嫂林馨兰。

林馨兰继续摩挲秦雪柔的手,眼中带着怜爱和疼惜,郑重地道出,“雪柔,你不坏,一点都不坏。蓝隽的妈妈骂你的那些话,主要是因为她是蓝隽的母亲,就像你爸妈和大哥讨厌云赫一样,自己的子女因为那个人难过,当父母的,自然也就不喜欢甚至痛恨那个人,这是人之常情。”

她稍顿了下,接着讲,“至于你说对不起阿隽,其实怎么说呢,爱情没有对错之分,蓝隽爱你,不一定你也要爱他。你们相处了差不多7年,蓝隽对你的好,几乎可说是神话,因此所有的人,包括你自己,都认为他应该得到回报。但是,你要明白,爱情靠的是感觉,没有就是没有,不管对方怎么优秀,不管你怎么努力,它还是不会发生。”

“不,我对他有感觉,曾经很多次我都认为他是我这辈子的归宿。而且,我们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我的记忆里有很多和他一起的画面,那些画面都是开心自在,令我永远难忘的!”秦雪柔忍不住插话,痛苦的表情呈现。

林馨兰一阵沉吟,而后,毅然发表出自己的看法,“雪柔,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吗?其实,女人对男人的爱分好多种,古代的男人通常三妻四妾,而我们女人,也并非只能爱一个男人,就像你,你爱蓝隽,也爱云赫,不过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你爱蓝隽,是被动的,因为他对你好,你就潜意识里叫自己也要好好待他;至于云赫,你是发自真心的爱,没有任何力量促使,是主动的,所以,就算他曾经对你伤害至深,你也无法放弃这份爱。”

仿佛被说中心事,秦雪柔开始了沉默,一会,又抬起头,带着恳求询问,“大嫂,那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阿隽他虽说要成全我,但我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若非这次意外,他估计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不管阿隽为什么会这样做,最主要的是,他做了!既然他选择成全,那你应该接受,像他说的那样,你要幸福,否则,他的成全会白白浪费!”

“你的意思是,我重新接受云赫,既往不咎地和他子一起?”秦雪柔迅速摇头,“不,我做不到,尽管我爱他,但我也恨他,他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无法忘却,爸妈不会原谅他,大哥更不会。特别是…还有依莲,依莲说她不介意,但我看得出,她也爱着云赫,而且程度不浅。”

秦雪柔喘了喘气,“大嫂,为什么依莲可以放下云赫,而我不行?我真没用,如果我能放下,那么蓝隽就不会走,我也无需纠结,爸妈和大哥更不会难过,大嫂,你说我怎样才能放下?怎样才能彻底不爱云赫?”说到最后,她几乎要痛苦出来,她恨自己的没骨气,恨自己的执着,更恨自己的没用!

看着饱受折磨、无助焦急的她,林馨兰内心叹气连连,哎,她又钻牛角尖了,再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释然,何时才能做到真正的会心和开怀?

按住她略显颤抖的手,林馨兰忽然问她,“你中午晕倒,知道是谁把你送进医院的吗?”

秦雪柔一怔,这才开始追忆,她记得当时晕倒的时候,好像被人接住,被抱进一个强健而有力的臂弯里,还似乎有个人在耳边说着什么,本来她想睁眼去看,奈何实在太累,根本力不从心。

“是云赫!”林馨兰一字一字地,停顿几秒,看着她震颤的表情,再开口,“雪柔,你以前的事,我只是从你大哥口中得知,具体的情况我没参与过,自然也就体会不到你那种真切的痛。但是,不得不说,我被云赫感动了,或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是他活该,但我偏偏就是被感动了!”

“大嫂…”秦雪柔顿时又是一震惊,“你…不恨他?毕竟,是他害得大哥坐牢的。”

“不错,他的手段很残忍、很无情,当你大哥也有错,如果他不冲动打人,别人又岂能有机会抓他坐牢?云赫那样做,只是在为自己讨回公道,就像你大哥看到你受伤了,去找他算账,为你讨回公道一样。只不过,云赫的手段比较狠而已!”

听着林馨兰的解释,秦雪柔呆住了,美目瞪着倏大。

林馨兰唇角微微地扯了一下,轻拍着她的手背,继续道,“雪柔,我被云赫感动是一回事,但我并不认为他是个理想丈夫。大嫂跟你分析那些话,只是一种看法和一点建议,并非要你原谅他,最起码,现在还不是。大嫂是希望给你一些启发,不想你把自己逼得太紧,就像时钟,有时候弦上得太紧很容易扯断。至于你结果选谁,大嫂都会支持你,你爸妈也会,大哥也会!”

是吗?就算选择云赫,他们也会赞同吗?秦雪柔可不敢奢望家人会支持自己。秦雪柔忧伤的眸子渐渐蒙上一片迷惘,脑海被林馨兰的那些话语所充斥。

林馨兰又像是一个透视者,“好了,既然想不出来,那先别想,接下来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理清。大嫂后天要去上海一趟,所以今天才一次性跟你说完,你不用一下子就把它消化掉,也无须被大嫂的言论影响,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别人只是给你提示,在你思绪混乱的时候指点迷津。结局怎样,还是得靠你自己!如果你真的打算和云赫在一起,那也不用急着做出抉择,毕竟,云赫需要为自己的犯错付出代价,他,还有待考验!时间是最好的证明,随着它的过去,你到时再也无需纠结,结论自然而然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