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韩王叫住他们。

想到苏瑾璃刚才说这一大桌饭菜吃不完浪费,出声道:“在我那一桌盛点饭菜给她。”

小二乍一听韩王的话,一惊,而后连忙道:“这哪里行呢,我们在后厨盛点给她吧。”

“不用了,那样太浪费了,反正我们这一桌也吃不完,你跟我过来吧。”韩王走了进来。

过来把意思和苏瑾璃一说,苏瑾璃点点头。

那个小乞丐趁着几个店家散了伙时,慢慢移进了店,眼馋地望着韩王那一桌丰盛的菜肴,忽然,她一抬眼看到了苏瑾璃,顿时整个人被钉住,足足愣了好半天,嗓子里怪叫了一声,朝这边扑了过来。

店里所有的客人都避嫌地用衣袖捂住了嘴,因为小乞丐身上太脏,这一跑动,空气中飞的都是灰尘。

“把她拦住!”掌柜的气得大叫。

然而,小乞丐已经冲到了苏瑾璃面前,再要上前一步,一只大手隔住了她的去路,拧起她的衣袖,扔到了一旁地上。

韩王冷冰冰望着地上脏成一团的女人,凛厉的凤眸里满是杀气。

苏瑾璃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女人,忽然上前一步,韩王没拉住她,苏瑾璃将那小乞丐的长发撩到了耳后。

小乞丐呜呜叫着,声音凄厉诡异,而后双袖在脸上使劲擦拭,慢慢的可以看出她的面容来。

“吉祥?”苏瑾璃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喃喃道。

吉祥怎么会在苍梧?又怎么会沦落成乞丐?而且,她的嗓子…

“唔唔——”小乞丐口里发着含混不清的声音,却是重重点头,回答了苏瑾璃的疑问,眼角,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珍珠,沿着灰尘尘的脸颊落下。

“你认识她?”韩王问,心里想着刚才小乞丐奔过来,似乎真没有敌意,反倒是遇到了熟人。

“嗯。”苏瑾璃应了声,何止是认识?

穿越来,睁开眼第一个遇到的便是吉祥,她那张圆圆的,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早已深入脑海,在她穿越过来,一开始没有朋友时,也是吉祥陪在她身边,陪她说话聊天,只是,她背叛了自己。

可现在,瞧着吉祥的模样,婴儿肥的脸早变得尖瘦,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对于吉祥,她总是比对如意还多几分好感,因为吉祥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至少,没有被她发现。

如果她以前是夏紫柔的人,那么也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她,还想给吉祥一个机会。

“韩王,介意我把她带上吗?”苏瑾璃问。

“可以。”韩王有些纳闷,这个哑巴乞丐和苏瑾璃什么关系呢?

苏瑾璃也没急着解释,询问吉祥道:“愿意和我回修月吗?”

吉祥忙点头,生怕苏瑾璃看不见似,幅度十分夸张。

“我先带你梳洗一下吧。”苏瑾璃侧头对韩王道,“我想在我那包银子里取点出来,去给吉祥买套衣服。”

韩王笑道:“这件事,交给鬼做就行了,你先她上去梳洗吧。”

苏瑾璃道了谢后,领吉祥上二楼,命小二的抬水上来打了一盆水,不一会儿,鬼的衣服也买回来了。

吉祥梳洗打扮后,浑身弄得干干净净的,这才像个小姑娘模样,她欣喜地对着镜子笑,口里哇哇哇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吉祥,你怎么哑了?”苏瑾璃看着镜中标标致致的吉祥,不无惋惜道。

吉祥的脸色瞬间暗沉下去,用手指指自己的嘴,摆摆手,眼泪又禁不住往下掉。

“你不会写字的,是吧?”苏瑾璃问。

吉祥摇摇头。

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无从得知了。

“你是夏紫柔的人?”苏瑾璃忍不住又问道,认真看着她的脸色。

吉祥哇哇乱摇手,趴在地上给苏瑾璃磕头,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

“你不是?”苏瑾璃又问。

吉祥重重点头,虽然听不到她亲口说出来,但她眼光中满是坚定。

苏瑾璃沉吟片刻,“先和我回修月吧。”

长话短说,一路平安无事,路上歇歇停停,十天过后,韩王一行人抵达了修月京都。

第一个遇到的便是修落雁与清风。

早早得知她和韩王一路回京,清风早候在了韩王府,这几天都是和修落雁在一起。

三个人见了面,苏瑾璃顿觉有种久经磨难的感觉,这样的重逢,实在得好好珍惜。

便将苍梧国的事简要说了一下,直到她们再三确定自己真的没事,苏瑾璃才问清风:“南嚣尘回来了吧?”

清风点头,“公子前几天就回来了,不过这几天早离开了京城,在各地奔波。”

“璃儿。”修落雁牵起她的手,眼里满是担忧,“骆记你还记得吧?当初我还曾帮过骆记出主意,因为骆家是皇后娘家产业,前段时间南家在修月各地的产业遭不明人氏吞并,而没过多久,又被骆记收购走,挂上了骆记的招牌。”

“有人搞鬼!”苏瑾璃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南嚣尘这么火急火撩了,原来是这么大的事。

“是的,南神医最近就在忙些这个,我看你也帮不上他什么忙,把身体养好吧。”修落雁说着,忽然垂睫,掩起眼内的情绪,“那个,你要不跟我一起住韩王府吧,或者搬宫里去住,相府,还是不要回去了。”

修落雁虽然说得含蓄,苏瑾璃却一下逮到她话里的怪异之处,再看她眼光和自己躲躲闪闪,不由问道:“相府怎么了?”

清风在一旁补充道:“小姐,相府也没怎么,就是有些人嘴巴大,舌头长,喜欢乱说话。”

苏瑾璃勾起红唇,冷笑道:“不会说我跟别人私奔了吧?”

“啊,你怎么知道?”清风当真捂嘴惊叫。

苏瑾璃嘴角轻抽,“到底怎么说?”

修落雁见竟然瞒不过苏瑾璃,一面暗赞她心思灵敏,一面和盘托出,“听说你扫墓时出了点意外,南神医和你都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苏丞相知道此事后,把清风叫去狠狠骂了一顿,说了些难听的话,后来,宫里举行常宴,上官家的拿这事笑话丞相家,让他们好生难堪,你这要是回相府的话,岂不是惹他们生恨了?”

苏瑾璃挑了挑柳眉,冷冷一笑,“你以为他们不恨我吗?早就在心里恨了。”

明知道不是亲生女儿,苏暮直以为她知道宝藏的下落,还有点利用价值,又何况还有个荣贵妃压着,估计这事,外头都没人知道。

“小姐不要回去了!”清风也忙哀求道,“我怕他们会欺负您,小姐虽然厉害,可双拳难敌四手!”

“他们?”苏瑾璃眼里眸光一闪,忽然抓住清风的手,问道:“他们除了骂你,有没有对你动手?”

清风垂眼,不敢与她直接接触,苏瑾璃疑心更重,刷一下掳起清风的衣袖,直掳到肩膀处。

苏瑾璃与修落雁同时望去,都倒抽一口凉气。

清风原本光洁的手臂上方,布满青紫交错的伤痕,恐怖狰狞,下臂没有,此时是冬天,衣服穿得多,真还不容易注意到。

“清风,你居然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修落雁气得直跺脚。

“没有内伤,这些都是刺头鞭鞭苔出来的,我自己用了些灵药,都不疼了。”清风强笑着。

而眼前的苏瑾璃,握紧了袖下的拳头,浑身冰冷,眼里,闪过嗜血的冷茫。

“小姐,我们再也不要回相府了!”清风继续哀求。

“不,我正要回相府!清风,你以为,苏暮这样待你,我就会放过他吗?”苏瑾璃咬紧了下唇。

“不要,小姐!”清风竟“扑通”一声给苏瑾璃跪下了,“清风知道,小姐一直对奴婢很好很好,可是,苏丞相再大的不对,他是您的亲爹啊!你们的关系已经这样了,奴婢不想再让事情更加恶劣!”

正文 第198章 断绝父女关系(1)

苏瑾璃摇摇头,“清风,你错了,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啊?”清风与修落雁皆是一惊。

苏瑾璃微一沉吟,将自己听起来迷离的身世娓娓说了一遍,直听得修落雁与清风呆了好一阵。

反应过来后,清风忙道:“原来这样,难怪苏丞相待小姐一直那么冷冷淡淡,虎毒还不食子,原来他早知道小姐不是他亲生女儿,真没想到,小姐居然是苍梧国的公主,以后我也不叫小姐了,叫公主算了。”

“打住!”苏瑾璃嗔了她一眼,“苍梧国现在国情不稳,我的身份,你们替我保密。”假如苍若然被人推倒了,她可不想做个亡国公主,被四处揖拿。

修落雁含笑道:“既是这样,那你搬来和我同住吧!”

“是啊。”清风附和道,“小姐,你就搬到长公主这来,住在公子那里,肯定又要有人说闲话了。”

苏瑾璃点点头,“我们先去躺相府,清风,你也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我的人!”

清风感激地看着她,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相府内,苏暮和江萍正在偏房内喝茶,商讨苏琼瑶出嫁的日期。

管家来报,说二小姐回来了。

“啪!”苏暮有些激动,手中的茶杯一倾斜,茶杯盖掉在了地上,碎开了。

“老爷您慢点!”江萍忙唤下人来打扫,疑惑地望着苏暮,他不是一直不待见苏瑾璃吗?为何听说她回来后情绪竟是如此反常?

“快传!”苏暮已经稳定了情绪,沉声吩咐。

苏瑾璃、修落雁与清风三人走进了前厅,苏暮从里间挑帘出来,一双鹰勾似的眼睛直直盯住了苏瑾璃,眼睛微微一瞄,瞄到一旁的修落雁,先上前给她行礼,“长公主安好。”

然后紧紧抓住苏瑾璃的衣袖,掩住脸,“女儿,这些天你都去哪了?想死爹爹了!”

苏瑾璃厌恶地蹙起眉,打掉了他的衣袖,后退两步,说道:“这里没有外人,长公主也不是外人,苏暮,你不用装了。”

苏暮抬头,惊诧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眸咕溜溜转着。

“今天我来,是有两件事,第一,我要和苏家脱离关系,自然也不会住在相府,以后我的一切事情不需要丞相大人关心;第二——”苏瑾璃说着,回身扯起清风的衣袖,露出斑驳的伤痕,“我是来要这个理的!谁打了我的丫环,谁下的令,谁动的手,我会一一追究!”

苏暮放下了衣袖,负手站起,眼里集起一丝冷光。

“你这个孽女!”江萍的声音从帘后传了出来,身影绕了出来,哭哭啼啼,“长公主,虽然你跟我家璃儿关系很好,但事情也要分个轻重。我们苏家生她养她,好歹也要知恩图报,怎么说出脱离关系的话来了?我不是她生身母亲,这话传出去,旁人不要说我虐待她了吗?”

修落雁脸色冷冰冰的,看着江萍哭个稀里哗啦,冷冷道:“先听璃儿把话说完,本宫自有定论。”

苏瑾璃勾唇一笑,“你有没有虐待过我,心里有数吧!苏暮,有些话不用摆明了说,我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你心里也有谱,这些年,你们苏家是怎么待我的,你们个个心里雪亮,难道还要我把那些陈年旧帐一一翻出来,让长公主来评理?”

她说是这么说,其实也不清楚苏家是怎么对待过去的苏瑾璃,但肯定是不好的。

苏暮脸色极是难看,开口道:“看来,你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我养你这么多年,你还得清吗?说离开就离开,不怕世人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不孝吗?还有这次,你跟人私奔在外半个月,老夫受了别人多少笑话!”

修落雁抬高了声音:“丞相大人,璃儿是被人掳走了,不是私奔,用词注意点!”

苏暮望了一眼修落雁,“长公主,那日宫中常宴你也在,上官青云那个老匹夫是怎么说她的,你也都听到了,这话不是老夫说出去的!就算是被人掳走,一个女人,在被掳的这些天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能想象得到吗?以后还能嫁得出去吗?”

苏瑾璃哈哈笑了两声,“自从离开三皇子府,我还有什么声名呢?你还指望我能嫁个好人家吗?旁人说什么跟我都毫无干系!只要我跟苏家解除了关系,我的事就再和你们无关!至于你养我这么多年,这些年里,你们哪个人不是欺负我,笑话我,凌辱我?我还没向你要精神损失费,人格费,你还好意思向我要钱吗?”

“精神损失费?人格费?什么东西!老夫什么时候欠你了?”苏暮不懂,怒问道,一旁江萍也停止了假惺惺的哭泣看着。

修落雁忍住笑,说道:“这个,你们虐待璃儿,所以欠了精神损失费和人格费,这样吧,你们又养了她这么多年,就两清了吧!谁也不欠谁!”

“长公主是在偏坦吗?”江萍不愤。

“话说得这么明白,只有笨蛋才听不懂。”苏瑾璃不屑地扫了江萍一眼,“你听不懂没关系,苏丞相可是聪明人!”

江萍一咽,苏暮更是气得无处发作。

说他听不懂吧,承认是笨蛋了,说他听懂吧,他还没弄清楚。

只知道,苏瑾璃是一定要与他解除关系了!

苏暮冷然看着苏瑾璃,“要和老夫脱离关系也可以,只要你把在三王府知道的那件事告诉我!”

苏瑾璃启唇一笑,“这事好说,我们先来解决第二件事,是谁下令杖责清风的?”

苏暮怔了一怔,这事好说?苏瑾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以前她不是爱跟他装糊涂吗?不由重新问了一遍,“你知道老夫说的是哪件事?”

“知道。”苏瑾璃倾过头,在他耳边道,“宝藏的事。”

苏暮点点头,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苏瑾璃这次竟然答应得这么痛快!那么,他也不能这么藏着掖着了。

“清风,是你二娘下令杖责的。”苏暮侧过头,毫不偏坦。

江萍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苏暮,“老爷,你怎么能把妾身推出去?”

苏暮摇摇头,“夫人,敢做要敢当,二小姐既然这么爽快,我们也得痛快点,是不是?”

苏暮是想,早解决这事,早从苏瑾璃嘴里得知宝藏的下落。

可惜江萍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咬牙不承认。

然而清风却指着江萍,咬定是她。

苏瑾璃笑了笑,皮笑肉不笑,森冷的目光望着江萍,“苏夫人,你不用抵赖了,连苏丞相都供出你了,明人不做暗事,我也不要你的命,你怎么对付清风的,我怎么还给你。”

转向苏暮,“那天给清风执刑的人,把他叫出来,记得带上当时用的刑具。”

苏暮看了眼江萍,有些犹豫,“你说话可算数?”

苏瑾璃哧笑一声,“有长公主为证,我不会反悔。”

苏暮点点头,唤人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五大三粗的猛汉子执着根刺头鞭到了前厅,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上前给苏暮请安。

清风一见到他,眼里迅速腾起了怒火。

“是这个吗?”苏瑾璃上前两步,将大汉手里的刺头鞭拿了过来,细细抚摸着鞭上的倒刺,一根一根细密的排着。

她冷笑两声,便是这根刺鞭,狠狠地鞭在了清风娇嫩的身体上,留下那么多血痕,江萍的心,果然狠!

从那个大汉来后,江萍便有点胆怯了。

她唯一倚仗的夫君——苏暮,竟然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推了出去!为了那莫虚有的宝藏之事,自己在他眼里,原来命如草芥!

江萍捏住了细手绢儿,身子忍不住地颤抖,心里,却冰凉一片。

她一直以为苏暮总是疼她爱她多一点,十八年前,她是府里的一名姬妾,那时候,虽然为苏暮诞下一名长女苏琼瑶,可苏暮的眼里根本没有她,他爱的,只是苏瑾璃的娘荣华。

然而,荣华失踪了足足一年多,回来时,却带了一个婴儿,那段时间,苏暮差点疯了,他把荣华关进了后院,从来不去看她。

江萍趁虚而上,填补了苏暮那颗痛苦而空虚的心,可后来,才发现,苏暮对荣华余情未了,根本没有把她扶正的意思,反而想去原谅荣华。江萍深知,如果荣华再度得宠,这相府,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正文 第199章 断绝父女关系(2)V荣华之死

荣华长得比江萍好看,举手投足更是妩媚风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江萍当时只是个七品县官的女儿,而荣家,在朝中势力也很大,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江萍都不是荣华的对手。

于是,江萍便在那时,想让荣华彻底的消失了。

为了这事,她做了一系列的准备,可苏暮派了人看守后院,十分严密,主要是怕荣华再次失踪,而这,也为她下手增添了难度。

可后来,不经意让江萍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时,荣华的妹妹,已经进了皇宫,并且直接封了贵妃,荣家势力不可一世,在荣华回来后,荣贵妃经常命小轿到相府,接荣华进宫叙谈,因为荣华精神状态很是不稳,时而恍惚,每次进宫,苏暮都唤江萍陪她。

毕竟那时,荣华是夫人,江萍只是个妾氏,做这些事也只在分内。

进了宫后,常常会在宫里歇住。

荣华与江萍都住在承乾宫同一个院子里,这是在宫里,江萍更加不敢下手,而且如果得逞后,她的嫌疑也是最大。

然而,有一天夜里,江萍肚痛,起来解手,味道很大,她便想偷偷找个地方将痰盂倒了,蹑手蹑脚出来,从荣华窗下过时,却听到房内有极低极低的交谈声。

她当时吃了一惊,因为听到房内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