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是说,如果有人死了十几年,你还能查出他的死因么?”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似乎又带着一抹期待。

抬眸间触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那痛似乎掩埋得很深,乍现之间,让她感受到他那一瞬的柔弱与无助,莫非,他有亲人也是被人毒死的么?

------题外话------

亲们,看完记得留印,收藏啊。

第二十四章:刘美人之死4

“能,不管是什么死因,死者的尸体都会有暗示。”绯云认真地说道,“爷你是不是也有…”

“你捶哪了?”他突然捉住她的手,细如白瓷的俊脸染上异样的红晕,粉润明媚,艳丽无双,绯云看得两眼发直,待他两眼射出冷嗖嗖的飞刀时,她才后知后觉地顺着被他捉住的那只手看过去,只见那小小的绣锤正好落在他大腿根部…

绯云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老天啊,来道雷劈死她吧。

扔了绣锤,绯云落荒而逃。

如果她回头,就会看见向来散漫冷清的二少爷正满脸绯红地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后来的几天,绯云见着冷奕勋就躲,好在冷奕勋似乎也不想看到她,每每有她在,眼神都是从她头顶飘过的。

这一天,一大早夜安离就急急地冲进理国公府,理国公夫人二话不说,命人将他拦在门外,怎么也不许进。

冷书宁过世后,靖北侯府与理国公府表面还是交好,尤其理国公连重话也没对靖北侯说一句,倒是靖北侯有些内疚,毕竟自家儿子一闹,人家儿子就自杀了,多少自家也是有些责任的,所以派人送了不少礼来,补药也送了不少,特地给理国公夫人调理身体。

但理国公夫人失子之痛太过切肤,怎么也不肯原谅夜安离,表面虽不说什么,礼物也照收,但只要夜安离进府,必定会被打出去。

这不,过了一个多月了,夜安离要进来,还是被拦着。

谁知这回夜安离竟然拿出大理寺的腰牌来,说要进府公干,下人倒不敢再拦着,只得让他进来。

夜安离直奔宁墨轩。

绯云正在洗衣服,夜安离一进来,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走。

墨竹拦在门口,“夜公子这是抢人来了?”

“跟你家二爷说声,我请绯云姑娘去办事,事完就送回来。”夜安离似乎很急,推开墨竹就往外去。

刚走到二门处,就见冷奕勋一身白衣飘飘,歪靠在门边,手里拿着把扇子悠闲地站着。

“不是说他出去钓鱼了么?怎么会在府里?”夜安离小声嘀咕,随即换了笑脸迎上去:“呀,阿奕你在家啊,正好有件事跟你说说,小云我借用几天哈。”

说着也不等冷奕勋回复,拉起绯云就走。

那人也不说话,扇子一展劈头就向夜安离攻来。

夜安离吓了一跳,松开绯云招架。

“阿奕,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啊。”

冷奕勋招招狠辣,夜安离被逼得手忙脚乱。

不过几招,他便被制住,坚柔的扇沿抵住他的喉咙,夜安离眼珠子盯着扇沿冒汗,抬手投降,苦脸道:

“阿奕,怎么着也是从小长大的好兄弟,你不至于吧,不就是借你一个丫头…”

“借?你分明就是抢,丫头又如何?本少爷的东西,便是块破抹布,没经同意你擅自拿走也不行。”冷奕勋俊脸上看不出半点玩笑,神情冷然。

“真是事出有因,宫里的刘美人前几天暴毙,死得不明不白,连太医也查不出死因来,她是七皇子的生母,那可是唯一存世的皇子,七皇子哭闹得厉害,皇上大怒,限大理寺七天破案,我也是没法子了才想到小云…”夜安离急得眼都红了。

“那是你大理寺的事,与我何干,滚蛋,我的人,不许你带走。”冷奕勋松开夜安离,拎起绯云的领子就走。

绯云还在为那句破抹布生气,妈蛋,姐是人,是人,竟然和抹布一个份量,真奶奶的憋屈。

“放开我!放开我!”象块抹布一样被提着,绯云更加郁闷,胆大包天想要反抗,一双脚在空中乱踢。

冷奕勋俊眉一蹙,抬手就把她扔了。

绯云摔了仰天叉,越发生气,爬起来就冲到夜安离跟前,一把拖住他手:“夜公子,带我走。”

夜安离大喜,拉起她就走。

冷奕勋冷笑:“好啊,你走,走了就不要回来求我。”

绯云顿了顿,想起这个人的可恶,还是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就听他大声道:“墨竹,去把绯玉卖到翠花楼去,一天接上十个八个客人。”

绯云如遭电击,真卑鄙!

“奴婢现在就去办。”墨竹大声应道。

绯云不情不愿地转回去,一步一挪走到他身边,垂头小声:“爷,我不走了。”

那人转过身去:“别叫我爷,不敢当,你现在是夜公子的人了。”

“爷,我错了。”绯云苦着脸央求。

“阿奕,真的只是请小云过去帮几天忙,你何必动气,你往日也不是这么小器的人啊。”夜安离也帮着求情。

“你不是喜欢她么?我今天就大方点,送你了。还不把人带走!”冷奕勋冷着脸转身就走。

绯云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个人在生气。

她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爷,我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滚开!”抬脚就要踢,又生生顿住,只是拖了拖脚:“再不滚我把你也卖妓院去。”

绯云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卖吧卖吧,反正在你眼里,从来就没拿我当人过,不是骂废物,就是还不如一块抹布,成天就是拎来拎去,做什么都不对,你根本就不是个好主子,没见过你这样难侍候的。”

“我不是好主子?好啊,正好有个高枝等着你攀呢,你跟他去啊。”冷奕勋俊脸冷沉,拖起绯云就往夜安离跟前甩。

“哎哟。”绯云感觉小腹一阵剧痛,有湿热的东西流出,感觉世界都不好了。

“流血了,阿奕,小云受伤了。”夜安离眼尖,忙过来要掀绯云的裙边,却被冷奕勋一掌击开,只见白影一闪,两个人都不见了。

夜安离满是担心,对还留在原地的墨竹道:“他不会把小云怎么样吧,这个阿奕,真是越发别扭怪癖了。”

墨竹挑眉斜眼睨他:“夜公子,你也是越发没眼力介儿了,你若真想让小云帮忙,以后还是请叫她绯云的好,她跟你还没熟到那地步。”

绯云被冷奕勋抱在怀里,鼻间充盈着淡淡的柠檬香气,偷偷睃他一眼,俊脸比方才绷得还紧,才聚起的那股子反抗劲儿立即泄了,加之肚子着实痛,眼泪吧答的:

“爷,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走成不?别卖了我姐,我自小没爹没娘,天天被人骂扫把星,姐姐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只她一个亲人…”

她睁着大眼可怜兮兮泪水蒙胧地看着他,清秀的细眉因为疼痛快拧成结了,偏生还不停地为姐姐求情,他的脸色越发难看,皱眉哑着嗓子低吼:“住嘴!”

绯云怕惹他更生气,抽噎着不敢再说话,泪水盈着眼睛不舒服,也没多想,随手揪起他丝质的袍袖抹了一把,顺便撸了撸鼻涕。

他身形一顿,绯云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有洁癖,下意思就想逃走,手一推,差一点从他怀里翻出来。

身子随即一紧,被他贴身搂紧,耳边传来他沉闷的喝斥:“老实点。”

绯云不敢再动,闭上眼睛装死。

第二十五章:刘美人之死5

身子随即一紧,被他贴身搂紧,耳边传来他沉闷的喝斥:“老实点。”

绯云不敢再动,闭上眼睛装死。

脚一落地,绯云就很有眼力介的站起:“爷把衣服换了,我这就去洗。”

肩头却被他一按,她不得不顿坐下来,接着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蹲了下去,掀起她的裙脚,绯云整个人都僵了,他…他是要替她看伤?

肯定是鬼上身了!

“爷,不用看,一点小伤,小伤。”绯云尴尬地缩成一团,打死都不让他看。

他脸色越发铁青,语气很不耐:“你再不放开,我就卖了你姐姐。”

又是这一招,麻烦你换个威胁好吧。

别说卖姐姐,就算把她老娘卖了,绯云这会子也决不肯放开手,好家伙,要真是受伤也就算了,人家是有亲戚到访,大姨妈来了,怎么让你瞧啊。

绯云真是满脸宽面条泪啊。

墨竹和夜安离进来时,就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冷家二公子铁青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站着。

小丫头绯云则抱成一团,一副防火防盗防狼侵的样子。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低沉而僵持。

“呃…”平日里八面玲珑的墨竹也有些措手无策。

看见她就如见着了亲人,绯云眼睛骤亮,大声道:“让墨竹姐姐看伤就好,不敢烦劳爷您了。”

夜安离惊得嘴张得老大,他刚才一脸担心地进来,就是生怕冷奕勋又罚绯云,没想到他竟然是要替她看伤,一定是幻听,一听是幻听。

墨竹瞪绯云一眼,正要说几句话让冷奕勋下台,就见绯云对她挤眉弄眼,又满脸绯红尴尬,顿时了然,笑着拉主子:

“爷,小云害羞,奴婢是练武的,她这点小损伤,您还信不过奴婢?您先和夜公子到正厅去喝杯茶,宫里的案子也非小事,保不齐也要爷帮助一二呢。”

冷奕勋一甩袍袖,冷哼一声往外走,到了门口顿住,回手丢了个东西来,墨竹忙接住,二爷自个特制的金创药,不由看着绯云发怔。

两个男人走了,绯云这才起来收拾自己,肚子疼得厉害,墨竹叹口气,戳她恼门骂:“你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东西。”

绯云被骂得莫名其妙,身上又酸疼,委屈地咬唇:“抹布都不如的扫把星,有什么福气可言。”

墨竹叹口气,明丽的眸子幽幽地看向门外,确实也不知是祸还是副,家生丫头,再如何,也顶多是个姨娘,可出身卑贱的姨娘又有几个是有好结果的,小丫头不懂情事,不懂也有不懂的好处,就让她这么轴着吧。

夜安离口都说干了,喝了一口茶问:“怎么样,把人借给我吧。”

冷奕勋还是一个字:“不。”

夜安离急了:“刘美人死在贤妃娘娘的偏殿里,如今贤妃的嫌疑最大,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姐姐,就算你不念兄弟情谊帮我,也该帮帮你贤妃娘娘吧。”

“有证据是她杀的人?”

“没有。”

“那要我帮她作甚?不去,你走吧。”冷奕勋说着就要起身。

夜安离伸手拦住,也冷下脸来:“我知你最讲实际的,说吧,要如何才肯帮。”

“什么条件也不帮。”没有半点商量可言,白袍浮动,人已经走了出去。

“我记得贤妃娘娘未嫁时,对你诸多疼爱,你就算冷情冷性,也该想想深宫内院她过得有多艰难,你帮帮她又如何了,又不是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借个会查案子的丫头罢了。”

夜安离话音还未落,白影又闪了回来,深遂魅惑的双眸冷若冰霜:

“你也说了,深宫内院风云诡异,那里呆着的一个个都是皇室贵主,哪一个是她一个小丫头得罪得起的?至于贤妃,当初进宫就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现在的困境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没想到他担心的竟然是这个,夜安离有点心虚地许诺:“我会护着她的。”

“查不出案子你连自个都护不了,怎么护她?”冷奕勋冷讥道。

“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查,正好也进宫探望贤妃娘娘,你亲自看着,总该放心了吧。”

锦泰皇宫建在京城正中心,宫墙高大威武,绯云是坐着马车从玄武门进去的,进了城门,马车不许再往宫里去,只好下车走路。

走到贤妃住的景乐宫时,绯云的双脚都快发软了。

贤妃长得很美,高贵冷艳这四个词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为过,不得不说,冷家的遗传基因很强大,几个儿女都长得国色天香。

不过,绯云还是觉得自家主子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看得出贤妃很着急,见夜安离带着自家弟弟进宫,很是诧异,皱眉道:“阿奕,你怎么来了?”

冷奕勋转头就要走。

“娘娘,是臣请他来帮着查案的。”

夜安离忙解释道。

贤妃似乎也知道自家兄弟的臭脾气,忙亲自拉住他道:

“哪有你这样做人兄弟的,好不容易见了面,一句话都没说就走。”

“你不想见我,我自是要走。”冷奕勋淡淡地回道。

“谁说本宫不想见你来,过来,让姐姐瞧瞧,我家小弟又长漂亮了,还真是…你看这皮肤水当当的,真是让人嫉妒啊。”贤妃娘娘抚着冷奕勋的俊脸,笑得促狭。

某人最讨厌被比做女人,听了果然暴走。

夜安离正要劝,贤妃娘娘一把抱住他,头偎进他怀里。

“阿奕,姐姐好想你,你多陪陪姐姐好不好。”

冷奕勋身子僵住,俊脸纠结成一团,自耳根处爬上一抹异样的绯红,慢慢晕开。

“哈哈哈,阿奕,你还象小时候一样,容易害羞。”贤妃瞄见他这个样子,松开手大笑。

冷奕勋别扭地瞪她:“你有完没完?若不急着查案,我就回去了。”

第二十六章:六美人之死6

“查,当然要查。”贤妃娘娘总算恢复正常,皱眉道:“可是从何查起来,全御医院的太医都召过来看过了,没人看得出刘美人的死因。”

“刘美人不是生了皇子么?也该是一宫之主,为何就住到娘娘你的宫里来了?”夜安离问道。

贤妃叹气:“说起来也是巧,前些日子雷雨天多,刘美人住的畅春楼竟然遭雷劈起火了,她与我素日交好,那阵子就搬到我宫里来,原本等畅春楼修好了再住回去,谁知住过来才两天,人就没了。”

“便是如此,娘娘你顶多也只有看护不周之嫌,怎么就会有人怀疑您是凶手了呢?”冷奕勋皱眉道。

“要怪就怪本宫多年一直无子,而七皇子又与我素来感情深厚,背地里爱叫本宫贤母妃,刘美人死后,淑贵妃就有意无意地暗指本宫杀母夺子,本宫真是百口莫辩。”

贤妃气恼道。

“尸体在哪?可有移动过?”绯云最关心尸体的现状,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开口问道。

贤妃诧异地看过来,“这个丫头好生面生,她是…”

“她是臣的丫头,懂些验尸之术。”冷奕勋轻描淡写地说道。

贤妃皱了皱眉:“本宫就说你今儿怎么没带梅兰菊竹之一来,倒是跟了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一会子娘娘就知道,她不但起眼,还会惊世骇俗。”夜安离笑道。

从贤妃娘娘殿中出来,绯云才发现,与他们一同来查案的,除了大理寺其他两位官员,两位太医,还有刑部的两位官员,其中一位是年轻的刑部侍郞,宁王爷世子冷昱。

刘美人的尸体就放在偏殿的床上,剧刘美人的侍女说,大约四天前,刘美人用过晚饭后,出去散过半个时辰的步,回到偏殿歇下,第二天早上,侍女请她起床时,发现她死在了床上。

也就是说,死者至少死了三天以上,四月的天气已经热起来,当大家走到偏殿外时,已经闻到一股尸臭,贤妃远远的就想吐,怨怪道:“再不查出死因来,本宫也要陪着刘妹妹去了。”

夜安离和其他几位官员还好,在大理寺和刑部没少见过死尸,绯云就担心冷奕勋,这厮最是爱洁,岂会受得住这令人作呕的尸臭,但看他一脸淡然。

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有些不解。

宁王世子冷昱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见到夜安离便问:“你请的高人呢?”

夜安离神秘一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冷昱以为是冷奕勋,两人也是旧识,理国公府二公子向来以俊美和懒散著名,听说从不过问政事,更不愿意出来当差,成天只知钓鱼,郊游,吟诗作画,偏生理国公还就纵着他,由得他不务正业。

今天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贤妃吧。

看到几位官老爷和公子哥都皱眉极力忍耐,绯云淡笑道:

“请拿些麻油和姜片来,娘娘含块姜片在嘴里,再抹些麻油在鼻间,便可除这尸臭之味。”

一个小丫头竟然懂这些,冷昱不由得多看了绯云两眼,贤妃命人拿了姜片和麻油来,各人都照做了,果然舒服了许多,便让人多备了些。

偏殿打扫得很干净,一应生活用具也摆放适宜,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而刘美人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安适,如同睡着了一般。

她的衣服也整齐叠放在床头柜上,贴身侍女看着她的遗容眼圈儿泛红。

“小主平日里爱洁,便是睡觉前,也会把衣服叠放整齐,那日她出去散步后出了些汗,吩咐奴婢备了热汤洗过后才睡,这衣服都是备着第二天穿的。”看绯云的眼睛看着那叠衣服,侍女解释道。

绯云就看向床榻前的绣花鞋,那双鞋有八成新,整齐地摆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