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听了这话,沉墨了,成亲那天,季绯云只是站在他面前,他就呕血,甚至不顾父王和一众大臣们的眼光看法,径直抱着那个女子就走了,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那么多宾客和看客,丢尽脸面。

休了自己这种事,真是他做得出来的。

“当时墨竹一说,小云就生气了,说是二爷不能拿了宁王府的药救了人,事情办完了就把郡主您休了,太不地道,又说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二爷不想娶你,大可不必拿太岁救人啊。

既然这是一场交易,就要讲信用。”白菊边说边看安宁的脸色。

安宁果然一脸的不信道:“她有这么好?”

“当时我们也说她傻,明明是郡主你抢了她的幸福,她还为你说话,可小云说,她是就事论事,这件事,是二爷不对。”白菊道。

安宁听了就若有所思,早就听说过,季绯云办案很厉害,而且力求公平公正公道,连大哥都很佩服她。

要不然,以大哥那眼高于顶的性子,又怎么会对一个奴才出身的人那么好?还一门心思想娶回家来。

“小云还说,最重要的是郡主你的名声很重要,你又没逼着二爷救小云,更没逼着二爷娶,是二爷为了救人自愿的,好好的成了亲,却要被退婚,郡主你最无辜,也是受害者。”白菊看安宁似有所动,又追了几句。

这话正好落在安宁的心坎上,进了理国公府三天来,头一回有人为她说话,而这个人,竟然是她的情敌死对头,季绯云,安宁的泪便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哭得直抽气。

“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自个退婚,对不?”哭了好一阵,见白菊拿帕子来给她,安宁也不傻,呜咽道。

“唉,这种事情,奴婢又有什么资格给郡主做主,郡主是千金之驱,打小要什么没有啊,长得又比仙女儿还好看,家世又好,上门求娶的怕是要踏破门槛去,郡主就不该看上我们爷,二爷啊,就是个身坯子好,脸长得俊,脾气可臭了,也就小云能治得住他,郡主跟着二爷,就算没有小云这档子事,也未必会过得幸福,这婚姻啊,就在乎个两情相悦,强扭的瓜,真的不甜,郡主你又何必呢,放着大好的福不享,来理国公府受这种窝囊气?”白菊叹了口气,又端了茶递给郡主道。

“可我嫁都嫁了,怎么收场啊?”安宁还是舍不得冷奕勋。

“郡主您休了二爷呗。”看安宁似乎被自己说动,白菊心中暗喜,趁热打铁:“这样一来,郡主你里子面子都有了,还可以提些要求。”

安宁默然了,也不哭,半晌没有说话。

白菊知道,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便让人好好服侍郡主,自己退了出来。

玉竹轩里,冷奕勋呆呆地坐在窗眼,深遂的两眼不知看向何处。

白菊进来,行了一礼,他也没有反应。

白菊叹口气,禀道:“二爷,奴婢回来了,小云她很好,没有伤心了。”

冷奕勋这才动了动,叹了口气道:“她不恨我了么?”

“自是恨的,小云说,要贴个寻婚告示,她要嫁人。”白菊看了眼冷奕勋,打算下重药。

冷奕勋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身子一震道:“寻婚告示?这真是她做得出来的事!她怎么没直接嫁给阿离,靖北侯夫人不是很喜欢她么?”

“夜世子自是个好人选,小云肯定会考虎他的,不过,小云说,她这一生就嫁这一回,肯定要优中选优了。”白菊回道。

冷奕勋猛地站了起来,不屑道:“这个世上,除了我,哪个男人配得上她?优中选优,有比我更优秀的么?”

“爷,小云说了,您是已婚人士,不在她考虑范围内。已经没了资格。”白菊拿着刀子尽往他伤口上戳。

“让你去劝安宁的,劝得怎么样了?”冷奕勋听得越发气,捂着胸口半晌没缓过劲来,白菊生怕他又吐血,忙上前扶住他。

“自是劝了的,不过,爷怕是还要加把子劲才行。”白菊着急道。

“我这就写和离书去…”冷奕勋急吼吼地往外走,白菊忙拽住他道:“不成,二爷,小云说您真要这样做了,她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为什么?原就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她,我什么事做不出来?偏她就是不信我,原想着,不让她知道,只要把她的毒解了就好,明明她还有几天才会醒的,怎么刚好成亲那天提前醒了呢?”冷奕勋有点气急败坏。

“怕是有人故意想让小云看到你成亲吧。”白菊想了想道。

“不说这个了,反正现在亲也成了,婚书上可没说不许我休妻,不许我和离。”冷奕勋一想到绯云竟然请了官媒,就怎么也坐不住了,非要往外走。

“二爷,这事您原就办得不妥当,再冲动,只会让事情更糟,您听奴婢一句劝吧。”

“你当我去做什么?真写休书对小云的名声也不好,人家会说是她同我合着伙来骗宁王府的药材,我原想着,在小云醒来之前,把亲结了再和离了,这些事在她昏迷时做的,别人只会怪我,怪不到她头上去,如今她醒了,又闹了婚礼现场,我再休妻,人家肯定会说是她的错。我已经让她伤心了,怎么能够再给她惹麻烦。”冷奕勋瞪了白菊一眼道。

“那您干嘛去?”白菊愕然地问。

“以死殉情去。”冷奕勋扔下白菊,长腿一迈,便出了门。

白菊吓死了,忙追了出去。

可一了门,就不见了冷奕勋的踪迹。

二爷素来说一不二,他知道小云要嫁,难道真的要以死殉情吗?

白菊慌慌张张地往宁墨轩去,安宁见她脸色难看,问道:“出什么事了?”

“二爷不见了。”白菊道。

“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知道她要找人出嫁,他肯定心里不舒服。”安宁苦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就算嫁给他了,他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也许吧,二爷只说,以死殉情,也不知道二爷死了,小云会不会回心转意。”白菊焦虑地往府外走。

“以死殉情?”安宁的心口如同撞上一块大石,原本就被伤得血肉全无,只剩下空架子的心,再一次被撞碎,他为了她,竟然赴死?

“死吧,死了也好,我情愿当寡妇,也不成全他,决不成全他。”安宁的泪,无声地落下,这两天,她哭得太多了,眼泪都快抽干,可心底那丝希翼还在,等那女人嫁了吧,只要那个女人嫁了,他就死心了。

她不相信冷奕勋会死,真为情而死,当初就不必救季绯云了,两人一起死不是更干尽么?

回屋收拾东西,正好大哥不是喜欢季绯云么?让大哥娶她好了,以后她们还是姑嫂,时不时的让冷奕勋和她见见面,见得着,碰不得,情再深又如何,中间隔着跨越不了的海,让你们两两相望,却求而不得,熬死你们两个。

乾清宫里,皇上看着一只小木马发呆,那是七皇子三岁时,自己亲手刻给他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不知道他是野种,在前几个儿子相继去世后,终于又有了儿子,高兴得不得了,从来没亲手做过生日礼物送人,那一年,他花了五天时间,亲手刻了这个木马,三岁的七皇子很喜欢,抱在怀里睡觉。

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皇上怒喝道:“出去,别来烦朕。”

那人夹着冷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皇上怒目圆睁,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向来人砸去,却看见成亲不到三天的冷奕勋随手打落向他砸去的杯子,冷冷地朝自己走来。

“阿勋,新婚燕尔,你不陪你娘子,又来烦朕做什么?”

“来告诉你一件事。”冷奕勋也不行礼,大喇喇地在皇上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

“阿奕,你别仗着朕宠你,就越发没规矩了,朕面前,你还有点君臣样子么?”皇上这几天心情苦恼,正没地方出气呢。

“臣自问脾气性格都不好,不知皇上为什么会宠臣?还纵容臣大胆妄为?”冷奕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皇上听得一怔,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眼前冷奕勋的脸变幻成另一张娇美清丽的容颜,那是他最爱的女子,可是…

“是因为臣与一个人很像对吗?”冷奕勋给皇上也斟上一杯酒道。

皇上握住酒杯的手一抖,差点把酒都洒了。

“你…你想说什么?”

“给皇上看一样东西。”冷奕勋从怀里拿出一张卷轴来。

皇上打开卷轴,顿时脸色大变,手都在抖。

“你…你从哪得来的画像?就连宫里,也只朕藏得有一幅,你…你把朕的画像偷走了?不对,这不是朕密室里的那一幅。”

“那是我娘,她叫任婉盈。”冷奕勋痛苦地看了皇上一眼,又干了一杯酒。

“真的很不想告诉你这些,因为,我很讨厌你。”皇上还没有从画像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冷奕勋接下来的话炸昏了头,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奕勋,眼里的激动无以言表。

“阿奕,阿奕,你真的是婉儿的儿子?真的是?”皇上激动地抓住冷奕勋的双肩,大声道。

冷奕勋白了他一眼,推开皇上,继续给自己倒酒。

“阿奕,阿奕,怪不得朕总觉得一看见你,就有种亲近感,这种亲近感连七皇子朕都没有,阿奕,快告诉朕,你娘她…她现在在哪里?她还不好不好?”皇上几乎语无伦次了,一看冷奕勋又要喝酒,一把夺过。

“早死了,死了快二十年了。”冷奕勋冷冷地又拿过酒杯,倒满。

“死了?她死了?不是逃了么?为什么会死了,离开了朕,她应该好好的活着啊,她不是很喜欢那个男人么?跟了她,就该好好的活着啊。”皇上喃喃自语着,痛苦地盯着桌上的画像,突然将画像撕了个粉碎。

“你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逃吗?”见皇上撕碎了母亲的画像,冷奕勋一把揪住皇上的衣襟,双眼痛苦地瞪着这个男人道。

“她被你打入了冷宫,你的那些妃子还是不肯放过她,除了逃,她还能做什么?”见皇上眼中也全是愧恨与痛苦,冷奕勋骤然放开了皇上,愤恨地说道。

“你为什么今天来跟朕说这些?”皇上颓然地坐下,无力地问道。

“因为我不能与安宁成亲。”冷奕勋道。

似乎他的话与先前的内容很不搭,皇上迷茫地抬头,待看见冷奕勋眼中闪烁的一抹微光时,皇上蹭地站了起来,满眼惊喜:“你…你今年二十岁是不是?婉儿逃走时,有人说她怀孕了,婉儿走了正好二十年,整整二十年,阿奕…”

冷奕勋不再说话,只是冷眼看他。

皇上激动地抱住他的双肩,将他从上至下打量了个遍,看看越激动,被冷奕勋冷冷推开后,仰天长笑,“天不负朕,天不负朕啊,哈哈哈,朕后继有人了。”

“你别做梦了,快点下旨,解除我与安宁的婚约。”冷奕勋很不耐烦地对皇上吼道。

“对,对,你确实不能与安宁成亲,你们是堂兄妹,不能成亲。”皇上又语无伦次了。

“阿奕啊,你真的是婉儿的儿子?”皇上正准备写圣旨,突然又抬头看着冷奕勋。

冷奕勋缓缓挽起左手衣袖,一朵漂亮的梅花印出现在左手肘上。

皇上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突然就勾过他的头一顿摸索,冷奕勋一个劲的挣扎,皇上突然不动了,抠着冷奕勋的脑门道:“别动,朕摸到了。”

冷奕勋的眼里也噙了泪,一把推开皇上道:“摸够了吗?快下旨。”

“朕这就下,这就下,阿奕啊,朕的阿奕,你怎么就不早点来认朕呢?害朕伤心了这么久,你这个没良心的…”皇上象个孩子一样,边哭边拿笔。

“早点来,又象前面六个一样,死个不明不白?”冷奕勋翻个白眼道。

皇上的手顿住,刚要说话,冷奕勋不耐烦道:“你快点写,我还要拿着去求我娘子回心转意呢。”

“你娘子?你不是要和离么?怎么又要追回娘子了?”皇上被他弄处莫明其妙,不过满心都是找回儿子的欣喜,只要他高兴,都由着他好了。

圣旨写完,墨迹还未干呢,冷奕勋拿起就走,皇上气急,扯住他的背襟拉他回来:“让奴才去就好,你来跟朕商量商量,朕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你的身份公开了。”

“你要想我早死,你就现在公开吧。”冷奕勋冷冷道。

皇上怔了怔道,沉吟道:“阿奕,你也觉得,你的几位兄弟都是被人害死?”

“当然,不是被人害死,莫非是皇家血脉有问题?那宁王怎么没见死一个儿子?”冷奕勋没好气道。

“可当时,几个孩子的死法都不一样,可大多都是病死的,只是病症不同,朕虽然觉得奇怪,可又找不出半点端倪…”皇上皱眉道。

“所以这事要查,不能让他们几个白白死了,皇上您就没想过要为那几个儿子报仇?”冷奕勋沉声道。

“当然,朕做梦都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几个皇儿,可是,朕也查过,就是找不到半点蛛丝蚂迹,又事隔这么多年,很多线索也断了。”皇上恼恨道。

“你不是有女神探么?让她查,不过,此事先不急,不能打草惊蛇…”冷奕勋想了想才又道:“快把旨下下去,我有事先走了。”

冷奕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象刮过一阵风一样。

皇上怔怔地看着晃动的门帘子,唇边勾起一抹欣然的微笑,扬声道:“长福!”

长福从殿后转了出来,向皇上行礼:“皇上,奴才在。”

“你说的果然没错,阿奕真是朕的儿子。”皇上笑着说道。

“奴才上回在二爷的手肘上看到梅花印时,也是大吃一惊,当初小主逃出宫去时,确实是怀有身孕的,这事儿只有奴才和小主跟前的刑嬷嬷知道,可是,这么多年没有音讯,奴才也不敢肯定,小主是不是安全生下皇子了,只是,二爷怎么就成了理国公府的二公子了呢?皇上,这事怕要好生查上一查。”长福躬身说道。

“理国公…理国公,当年他原是朕的贴身侍卫,若非立下大功,朕也不会…你先退下,让厂卫左统领来见朕。”

从乾清宫出来,皇上径直往慈宁宫去,太后正在用晚膳,见皇上来了,高兴地让人摆饭:“皇上这几日心情不好,可清瘦了不少。”

皇上笑着在太后对面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菜色道:“母后吃得也太清淡了些,儿子难得来,加两个浑菜吧。”

太后听得眉头一扬:“咦,皇上看来心情不错,可是想通了?”

皇上道:“该是儿子的跑不了,不是儿子的,强求也求不来,母后,儿子是真的想通了,给别人养了七年儿子,他也叫了儿子七年父皇,儿子不亏。”

太后眼里就泛起泪意:“皇儿啊,要不,就到宗亲里过继一个吧,哀家也知道你的压力很大,过继个至亲的,也跟自个生的没多大两样。”

皇上听了神色不变,只是双目炯炯地看着太后:“母后觉着儿子该过继哪家的好?”

太后听得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儿子正在考虑。如果再过一两年,后宫还是没有动静的话,儿子也只能过继一个了。”皇上眼里的讥诮一闪而过,认真地说道。

“裕亲王府有十个儿孙,可那不是哀家的嫡孙,果亲王府也有几个好的,宁王府也不错,宁王是你的亲弟弟,皇上可以考虑考虑昱儿,哀家觉着那孩子不错,文武双全,精明能干,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纨绔子弟习气,又与皇儿你亲近,确实可以陪养陪养。”太后美目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第八十二章:解除婚约

皇上眼里闪过一丝痛楚,笑道:“阿昱确实不错,儿子也喜欢他,人机灵,且有活力,是个干大事的。”

太后听了更加高兴:“就知道皇上也是有眼光的,考虑考虑吧,昱儿那孩子还孝顺,会把你当亲爹一样敬着你的。”

皇上满脸是笑,笑容却没有达到眼底,安静地看着太后。

太后又自顾自说道:“宁王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只是还得磨练磨练昱儿那孩子,性子还不够沉稳,皇儿啊,政事上,你可要多教教他,也别让他总窝在刑部了,进上书省吧,也跟着你多学学。”

还真是心急啊,如此喜笑颜开,母后你有没有想过儿子才刚又失去了一个儿子,才被人当成傻玩弄了一回,儿子心口的伤根本就还没有愈合!

皇上很快敛去心中的隐痛,突然道:“母后,阿奕那孩子反悔,不想娶安宁了,是您给下的旨吧,还是把这桩婚事给撤了吧。”

话题转得太快,太后愕然道:“你说什么?”

“朕请母后下旨,让安宁与阿奕和离。”皇上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他们不是才成的亲吗?”太后还是茫然不解。

“阿奕那小子混帐,心里有人,跟安宁成亲又不是心甘情愿的,刚才还在儿子那里闹了一通,他那性子,肯定不会对安宁好,儿子也是担心安宁将来的幸福,儿子才下了旨,封安宁为和硕公主,也算是对安宁的补偿吧。”皇上皱着眉,眸中尽是忧色。

“要说皇上对理国公府那小子也太纵容了,怎么能容着他在你跟前闹,还有没有一点君臣规矩,还有没有王法了。”太后怒道。

“母后,您的七个嫡皇孙都没了,儿子…也就这么点念想,阿奕真的和婉儿很象,儿子愿意纵着他,就当对婉儿的补偿吧。”皇上眼圈红红的,微垂着头,神情悲凉。

太后神情一震,眼里也泛了湿意,握住皇帝的手道:“皇儿啊,是哀家不好,你也别太伤心了,以后有阿昱孝敬你,就跟自个的亲生一样。”

皇上把脸埋进太后的掌心里,深吸一口气。

这个带着孩子气的举动,让太后的心又痛又软,到底是自个的亲儿子,儿子的痛,太后是清楚的,最重要的是,皇帝已经愿意考虑让冷昱过继了,将来冷昱就是太子,加之又封了安宁为郡主,宁王知道后,只会高兴,也会冲淡让安宁离婚的怒气,皇帝做事,已经很周到了。

只是,皇帝对那个女人,还真是痴心,都过去二十年了,还对她念念不忘,唉,算了,就如皇帝自个说的,他也就这么点念想了。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道:“只是长得像,你就这么纵着他,若他真是任婉盈的儿子,你还不把他宠上天?唉,算了,那小子虽然脾气古怪,却还是个能干的,你跟前也要这么个人儿跟着,就由着你吧。”

“儿子多谢母后成全。”皇上抬起头来,虎目中有淡淡的孺慕之情。

太后的心如同吹进了一缕杨柳风,暖洋洋的。

安宁刚回宁王府,圣旨就下来了,皇上封她为和硕公主,人郡主一下子升为公主,这不仅仅地位的提升,更是尊荣。

突然其来的赐封让安心满目苍夷的心稍稍安慰了些,宁王及宁王妃不知皇上这是何意,无缘无故就升了安宁的爵位。

“许是看安宁在大婚之日受了委屈吧,皇上素来疼爱阿奕那小子,大婚那天他扔下安宁不管,乃是对皇室的不敬,皇上舍不得罚那小子,就给安宁一个公主之位,也算是对安宁的补偿。”宁王分析道。

王妃想了想也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不过,臣妾真的为安宁不平,阿奕那天也做得太过份了,根本就没把咱们宁王府看在眼里,王爷,您可得管教管教他。”

“算了,那小子天生就是个浑不吝,又是被逼成婚的,等时间久了,自是知道安宁的好,会好好待安宁的,最重要的是,那小子深得皇上器重,他可是掌着厂卫的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爱妃,你要宽容一些,多教教安宁,不要跟阿奕对着来,多顺着他一点。”宁王道。

王妃一想也是,最重要的是,自家女儿只看得中冷奕勋,要不然,她堂堂宁王府嫡女,又何必逼一个国公府的公子成亲,比他地位高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嫁谁不比他强?破国公府,还是个没承爵的,要放在以前,王妃真不拿正眼瞧。

“是,臣妾记下了。”

王爷和王妃在前面小声说话,安宁就木木地跟在后面走,父母的话她全听在耳朵里。

时间长了,他真的就会对自已好么?

只要季绯云在一天,他就会牵挂一天,只要季绯云一天不嫁人,他就会一天不死心,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季绯云那样的女人啊。

明明相貌家世地位都比不过自己,偏偏会招男人喜欢,不止是奕哥哥,就连自家大哥也好象被那小贱人给迷住了。

“父王,母妃,大哥为什么还不成亲?”安宁堵气道。

宁王和王妃同时诧异地回过头来:“宁王世子妃岂是轻易能选好的,安宁,你又发什么浑?”

“父王,让大哥把季绯云娶回来当侧妃吧,侍妾也行,总之,让她嫁给大哥就好。”安宁嘟着嘴说道。

女儿的心思宁王哪里不知道,只是,这孩子越大越发的任性了,季绯云虽然有点本事,但出身也太上不得台面了,当个侍妾还说得过去,若是当宁王世子侧妃?根本就不可能。

“你都已经嫁给阿奕那小子了,季绯云要嫁给谁,你还管她干嘛?”

宁王宠溺地揉了揉安宁的额发道。

“可是父王,她一日不嫁,女儿就一日不得安宁,大哥其实也是喜欢她的,您不若成全了大哥,也让女儿心里的那块大石落下去,以后她成了奕哥哥的小嫂,名份摆在那,奕哥哥也能死心了,父王,女儿求求您了。”安宁拖着宁王的手撒娇。

“胡闹,那季绯云早就放了话出去,今生不与人做妾,岂是父王让她嫁就会嫁的?再说了,你大哥的婚事也由不得你这个做妹妹的置喙,北戎靖远公主才貌绝佳,父皇打算去替你大哥求娶。”宁王被安宁闹得心烦,轻斥道。

安宁又转向王妃,王妃自上回被冷昱责怪过一回后,就不太敢管儿子的事,劝道:“安宁乖,才得了公主呢,可莫要任性,府里下人们都等着你赏银子呢,眼巴巴看着,你也好意思装没瞧见?”

安宁心知再闹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一转眸,果然看到大家眼里全是喜色,顿时又骄傲起来,为什么要为一个小小的贱奴心烦,自己可是高高在上的和硕公主,一等爵位,理国公夫妻见了自己,也得行臣礼呢。

如此一想,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让贴身丫环拿了碎银打赏。得了银子的下人们,一个个嘴巴象抹了蜜一样的甜,都来恭喜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