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绯云看了不远处的顾清雪一眼,她一脸悲伤,

象是对冷玉蓉的事很难过。

“送饭的是谁?”绯云问墨竹。

“饭菜是大厨房里送来的,三小姐自个也谨慎,别人送的饭不肯吃,是特地让她跟前的青儿去提的。”墨竹道。

“那青儿人呢?怎么没看见?”

“被太太叫去了,太太不让青儿跟着三小姐,说她现在是待罪之身,没必要再让人服侍。”墨竹轻嗤一声道。

这是理国公夫人能干出来的事,她素来对庶出子女佛口蛇心。

前两年冷玉蓉渐渐长大成人,出落得还方正,理国公打算拿她来攀上权贵,理国公夫人不得不待冷玉蓉宽厚了些。

但冷玉蓉却是个得势便猖狂的主,以为自己有了价值,将来理国公还会有要求到自己的地方,便对理国公夫人不如以前敬畏,甚至经常顶撞。

上次理国公府人将侍书灭口时,就是冷玉蓉暗中救了侍书,最终冷书宁的死,也有冷玉蓉的作用在。

理国公夫人肯定是恨冷玉蓉的。

原本关在家庙只是为了修身养性,一应用度老太太还是没有短缺冷玉蓉的,但是,下人都是理国公夫人的人,暗中听了她的话,听说饭菜都不宜时,常是冷饭剩菜,还不时打骂冷玉蓉,她呆在家庙里的日子,犹如坐牢。

心理原就变态,又加之身处困境,对冷奕勋的执念便越发加深,所以,那个幕后之人只稍加挑唆,冷玉蓉便冲动的不顾一切,去了永福街。

这个人,难道真的会是理国公夫人?

绯云迷茫了。

“我去把青儿找来。”看绯云秀眉紧锁,墨竹道。

不多时,青儿来了,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相貌平常,但看起来老实忠厚,当她看到地上了无生气的冷玉蓉时,脸色大变,扑过去抱住冷玉蓉便哭了起来:“三小姐,三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啊?”

“她死了,是被毒死的。”绯云蹲下来,看着青儿的眼睛道。

“毒死的?是吃了我送的饭,然后死了?”青儿大惊失色:“不可能,不可能,我自己吃过,我先试过了,没有毒的。”

“你先吃过这些饭?”绯云惊讶道。

“是的,我先吃过的。”青儿肯定地点头:“我知道三小姐心里有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那个唆使她害姑娘你的人,三小姐不肯说,我怕有人害她,所以在厨房时,就先把这些饭菜全吃过了一遍,没有毒才拿来的。”

没想到,冷玉蓉身边还有这样忠心耿耿的丫头。

“青儿,三小姐平日对你很好么?”绯云不解地问,自己还是了解冷玉蓉的,她性子暴戾,对下人稍有不如意,便会又打又骂,加之她并不受宠,她跟前的丫头月例用度也比其他院里的差了一色,所以,丫头们都不喜欢呆在信和院,就是这个原因。

没想到,青儿却愿意拿命去维护冷玉蓉。

“三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等我们还是不错的,以前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赏给我们跟前的几个,她自个手头也不宽裕,可是,只有谁家里有个为难事,求到她跟前,她都会帮衬,去年我娘得了痨病,府里的总管要把我娘赶出去,怕传染了其他人,还是三小姐求的总管,在北边的废园子里,给我娘收拾了一间屋子,还许我天天去照顾我娘,她还给了我十两银子抓药,虽然我娘最后还是走了,可是,三小姐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绯云眼里的疑惑让青儿很生气,她抱着冷玉蓉,大声哭诉道。

“你们都觉得三小姐不好,可我看来,三小姐她其实就是个可怜人,打小儿姨娘就死了,她没人疼没人管,活得比我们这些奴才都差,可她从来就没有自暴自弃过,成天乐呵呵的。

那十两银子,也许在墨竹姐姐几个看来都不算什么,可那是三小姐卖了自己的钗子才凑齐的数,你们不在信和院不知道,三小姐一个月的月例也才三两银子,只比清和院的侍书姐姐多一两。十两银子,三小姐要存五个月,却毫不犹豫给了我这个下人。”

大宅院里的庶女,比起奴才来,原就只是多了个身份,稍好一点罢了。

绯云以前很讨厌冷玉蓉,总觉得她心理变态不说,还心狠手辣,如今想来,她也是环境所逼,她所用的那些手段,都是这府里别人用旧了的吧,一个在阴暗环境里生长的人,又怎么可能有颗阳光正直的心?

对服侍自己的下人倾囊相助,是她天性未泯的表现吧。

“二爷,奴婢求求你了,一定要给三小姐报仇,三小姐是做了错事,但她待你是真的好啊,就算她不该对你有非份之想,可是,三小姐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二爷你不喜欢她,是你的事,她喜欢你,也是她的事,绯云姑娘并没有受伤不是吗?三小姐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求你了,二爷,看在她喜欢了你一场的份上。”青儿突然扑到冷奕勋面前,跪下就拜。

这丫头看着忠厚淳朴,倒是有些见地,说话自有一番道理,冷玉蓉应该很看重她吧。

“她死有余辜。”冷奕勋面无表情地退开一部,冷冷地说道。

青儿的眼里就露出愤恨之色,猛地站了起来,“二爷的心真狠,你不过就是个皮相好么?冷心冷情,三小姐为你连命都没了,真的很不值。”

这丫头,不止是有见地,胆子还不小,绯云觉得她很有意思,有点喜欢她了。

冷奕勋根本不看青儿,继续检查着那本佛经。

青儿见他对自己的愤怒不屑一顾,越发愤怒了,过去抱起冷玉蓉道:“小姐,你死了也好,也算解脱了,这些人不就是想知道指使你的人是谁吗?让她们查去吧,最好一辈子也查不出来,让那个人再出来害人好了。”

冷奕勋这家伙,确实无情,好象除了绯云,谁的事都与他无关。

绯云虽然不赞同他对青儿的态度,但也拿他没法子,劝青儿道:

“青儿,三小姐过世了,我也很伤心,你先冷静冷静,想想你从厨房提食物来时,可遇到别的什么事,或者,你的食物被谁看?”现在找不到毒物的来源,根本不知道冷玉蓉是如何被毒死的,绯云只能一点一点的排查。

青儿瞪了一眼冷奕勋,哽噎道:“我也知道这食物不能让人碰,一路上,虽然遇着了人,可食盒一直没离过我的手,所以,真的想不到那个人是怎么下的毒。”

“那你在路上都遇着谁了?”绯云听出一点话音。

“遇见了好几个,都是平日相熟的姐妹,有几个见了面,也就点个头就过去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青儿想了想道。

“连跟你多说几句话也没有么?”绯云追问道。

“哦,对了,清和院的入画跟我一直好,我在路上也碰到了她,她见我要去送饭,还揭开盖子看了眼。”青儿眼中一亮道。

“揭开盖子只看了一眼吗?”绯云问道。

“不错,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又盖上了。她还说,少奶奶打过招呼了,让厨房给三小姐好生弄几个好菜,怎么又都是这些没营养的。”青儿回忆道。

顾清雪听了眼神黯淡地说道:“不错,我是关照过厨房,可是,我人微言轻,又不是当家主事的,想来,没人肯给这个脸啊,她们还是给三妹妹准备了这些剩饭剩菜。”

“饭菜里并没有毒。”绯云摇了摇头道:“入画可能是记着少奶奶的话,才去查看食盒的,少奶奶不用担心。”

“多谢小云,三妹妹死得蹊跷,人人自危,你能相信我,真的很感激。”顾清雪听了便向绯云一福道。

绯云忙让开,不敢受她这一礼:“少奶奶太客气了,查案是我的责职,我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但也决不会放过凶手。”

顾清雪听了,便深深地看了绯云一眼,感叹道:“怪不得二爷如此看重小云你,你真的很正直。”

“小云,你过来看,这枝笔有什么问题?”那边一直查看着佛经的冷奕勋突然道。

绯云忙走过去,见他将毛笔头轻轻一拧,只见笔盖里,竟然有不少黑色的粉沫状物体,不由看了冷奕勋一眼。

“你看,这桌上的蚂蚁。”冷奕勋指着桌子道。

绯云先前进来,查看过桌面,上面很干净,并没有食物渣子,当然也没有蚂蚁,可现在,桌上多了一颗姜糖,糖的周围,围着一圈儿死蚂蚁。

“这糖哪来的?”绯云吃惊地问。

“我口袋里的。”冷奕勋淡淡地说道。

“二爷口袋里一直有糖?”一个大男人,随身携带一包糖,实在让绯云觉得好笑。

“不可以吗?我喜欢吃糖。”冷奕勋别扭的瞪她一眼道。

“可以,只是小心牙齿掉光就是。”绯云好笑地说道,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个爱好,记得前次贤妃还在宫里特意拦着他,给他一包姜糖,也是笑话他还吃甜吧。

“你以为我象某些笨蛋一样,每天只洗一次口么?”冷奕勋边说边倒了一杯茶,将那枝笔头浸在茶水里道。

这里又没有牙膏,天天用青盐漱口,每天包一大口青盐咕哝,有时一不小心还吞了去,一天一次以经是极限了好吧。

绯云白他一眼,问道:“要不要抓只老鼠来试试?”

“不,我喝掉。”冷奕勋端起碗就要喝,绯云魂都吓没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你干嘛?想自杀吗?”

“是啊,你又不肯嫁给我。还当着我的面跟别人亲亲我我,我现在是生无可恋,不如死了的好。”冷奕勋面色凄然地一把推开绯云,端着碗又要喝。

突然,光当一声,茶水被打破,绯云愕然地回头看着顾清雪。

“茶水有毒。”顾清雪脸色苍白,心口不停地起伏着,眼里满是惊惶之色。

“大嫂还真是关心小弟呢,枉我对这个臭丫头一枉情深,却还比不得大嫂你。”冷奕勋的讥诮地说道。

绯云当然不会担心,他知道这家伙在逗自己玩呢,试毒用银针就好了,刚才自己一着急忘了,只想到用小动物来试。

“我…我是担心你,书宁已经不在了,阿蓉也去了,二弟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顾清雪眼圈一红,明丽的眸子里就蓄满泪水。

“阿奕,你发什么神经,阿雪是当你亲弟弟啊,她关心你有错吗?”夜安离看不得顾清雪受委屈,瞪了冷奕勋一眼,拍拍顾清雪的肩道。

“亲弟弟么?可惜,在我眼里,这府里,除了老太太,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冷奕勋淡淡地瞥了顾清雪一眼,蹲下去,拿银子试了试茶碗里残余的茶水,拿起一看,果然银针头是黑的。

“只有老太太一个人是亲人?”顾清雪的身子很明显的震了震:“书宁也不是么?”

冷奕勋抬眸,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说呢?”

顾清雪不自在地别开眼,不死心地追问:“那小云姑娘也不是你的亲人?你不是最在意她的么?莫非都是装出来的?”

“大少还真是爱管闲事,我对小云如何,你一个寡居之人,管得着么?”冷奕勋将笔头向墨竹一递,墨竹了然地拿着笔头走了。

“你…”顾清雪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痛苦地背过身去,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夜安离一拳击向冷奕勋:“阿奕,你疯了吗?见人就咬?阿雪哪里得罪你了?你要不待见她,我现在就把她接走,不碍你的眼就是。”

说着,就扶着顾清雪往外走。

“侯夫人不是正想孙儿想得急么?你们表兄妹感情这么好,正好可以配成一对,别再来烦我和小云两个了。”冷奕勋凉凉地来了一句。

夜安离气急,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阿奕,你污辱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能这样对待阿雪,你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讲兄弟情谊。”

绯云一见这副样子会出事,忙拉开冷奕勋道:“世子爷,你上回请来的那位老先呢?能不能请他过府来看看,三小姐中的是什么毒?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请教他老人家呢。”

“小云你让开,我非要教训这臭小子不可。”夜安离气还没消,却还是舍不得拿剑指着绯云。

“教训什么呀,没见他说反话吗?二爷平日里可是很敬重少奶奶的,他是在跟我堵气呢,对了,那老先生是姓邓么?”一个两个都是火暴性子,案子还没有头绪呢,这两个是要闹哪样啊。

“是姓邓啊,可他未必肯来,你让人去试试,这种毒,他应该是很容易看出来的。”绯云虚弱的样子让夜安离心疼,瞪了冷奕勋一眼,一副以后再找你算帐的样子。

墨竹很快回来了,告诉冷奕勋,笔头里装的是砒礵。

“确实是象中了砒霜之毒。”绯云对毒研究虽然不深,但常用的几种毒素还是很清楚的,这个时代,用得最多的就是砒霜,所以,对中砒霜的症状很了解。

“你的意思是,阿蓉是被笔头里的砒礵毒死的?那又是谁在笔头里下了毒?这佛经不是太太派人送过来的么?”冷奕勋道。

绯云一直不相信,唆使冷玉蓉害自己的人会是冷国公夫人,因为,时机不对,理国公夫人虽然恨自己,但是,这当口,她最在意的是彩莲肚子里的孩子,加之又与红梅争宠争权,应该无暇顾及自己才对,而且,安宁郡主才嫁进理国公府就被休了,以理国公夫人阴险的性子,她知道,不用她自己出手,宁王府的人也不会放过自己,有更强大的人替自己出头,她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何必冒险?

“太太还是恨小云啊,书宁的死,让太太伤透了心,小云,你…多体谅体谅太太,人生最苦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也是…情有可原。”顾清雪眼泪蒙胧地对绯云道,几度哽噎,似乎因此而想起了她早逝的夫君,凄然柔弱的神情,让人看着心疼。

“可佛经和纸笔都是太太着人送过来的,那毒又藏得隐蔽,太太又有杀小云的动机,不是太太又会是谁?”一直沉默着的侍书皱眉道。

“二爷,去找老太太吧,总要给小云一个说法,也给死去的三小姐一个交待。”墨竹一再的没完成冷奕勋交待的任务,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不错,这可是杀人的重罪,阿奕,交官府吧,我来替你审。”夜安离这会子也不跟冷奕勋较劲了,怒道。

他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顾清雪嫁到理国公府来,日子过得并不好,一直受冷书宁虐待,理国公夫人还污陷她杀了彩霞,那一次差一点害死了顾清雪,如今理国公夫人又唆使人杀绯云,夜安离岂能轻饶了她。

冷奕勋让春喜将所有的证据全都备好,率先出了门。

绯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冷玉蓉,冷玉蓉的表情很痛苦,手是捂着肚子的,而从剩下的信物看,饭剩下不多,菜也只有几片青菜与小残渣,可见她当时应该是饭吃得差不多后,才毒发的,砒礵之毒很剧烈,不说见血封喉,但也发作很快。

好象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整个屋里,除了理国公夫人送来的笔头上有毒外,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带毒的东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理国公夫人。

“小云,你怎么还不出来?在看什么?”墨竹见绯云还呆在柴房里,忙过来拉她,小声在她耳边嘀咕:“我觉着,上回给你下毒的保不齐也是太太,她可是在府里当家管事了二十年,宁墨轩再清净,保不齐也有她的人渗入,二爷就是想清理,也清理不得那么干净。”

这点绯云也怀疑过,她的中的毒很奇怪,无色无味,以她自己办案多年的经验,对毒品的了解,竟然一点也没有擦觉,说明下毒之人手段高端,不是她这个菜鸟能了解的,还真该多向邓先生虚心学习才好。

“别想了,就是太太,这回是好机会,一并把前仇都给报了,看太太还敢出来害人不。”墨竹看绯云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道。

老太太早得了冷玉蓉被毒害的消息,脸色比早上时,更难看了,当冷奕勋带着所有人进寿安堂时,老太太神色委顿地叹了口气:

“阿奕,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查出凶手了?”

“我还不能妄下断论,不过,我们查出在这枝笔里藏有砒礵,而这枝笔,是太太今天上午派人送给阿蓉抄经书的。”冷奕勋面无表情地让人将笔呈给老太太看。

“你认为,是她毒死了阿蓉?”老太太满脸震惊道。

“不是孙儿怎么认为,是证据摆在这里。”冷奕勋道。

“那就把太太请来。”老太太疲惫地说道。

王妈妈听了便着人去请理国公夫人。

临出门时,看了绯云一眼,那眼神,寒凉寒凉的,看得绯云莫明其妙。

“绯云,又是你查出的证据么?”老太太冷冷地看着绯云问道。

“是二爷亲自查出来的。”老太太不喜欢自己,绯云很清楚这一点,但冷奕勋很尊重老太太,所以,不管老太太对自己如何,绯云也会尽量忍受。

“他若不是为了你,又怎么会去管阿蓉的死活,你还真本事啊,一个小小的丫头,就能让爷们连兄妹母子之情全然抛弃,怪不得,你以前是扫把星,从你进了宁墨轩,这国公府里,就接二连三的死人,好好的一个家,快支离破碎了。”老太太狠狠地瞪着绯云,声音激动,胸口起伏得很快,顾清雪忙拿了茶给她喝,又帮她拍背顺气,幽幽地看了冷奕勋一眼

好脏的一盆水啊,可以诛心了,绯云浑身透凉,老太太这分明就是把所有的怨气全怪责到自己身上,太不讲道理了。

夜安离一把抓住绯云:“看吧,这就是你非要呆在这里的下场,明明是你一次又一次遭人陷害,却还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被害者成了害人精,你不觉得冤吗?你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这个府里已经从根子上烂起,很快就要烂透,你每天都会生活在被算计与陷害当中,终有一天,防不胜防,你还想要中他们的招吗?”

绯云本就被老太太的话刺激得浑身无力,被夜安离一拉,差点摔倒,夜安离扶住她道:“我带你走,小云,别说你是反把星,就算我娶了你,当天就遭了雷劈,我也不后悔。”

“阿奕,你看见了吧,你还想娶她吗?还没嫁呢,就当着你的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你不要拦她,让她走。”老太太听了更气,若不是夜安离大吵大闹,冷书宁又怎么会死?老太太一直就不喜欢靖北侯府的人,自冷书宁死后,更不待见夜安离。

“老太太,您消消气,二爷最孝顺您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顾清雪柔声劝着老太太,又乞求地看着冷奕勋道:“二爷,老太太身子不好,受不得气,你顺着老人家点吧。”

“好,我不拦她。”冷奕勋冷冷一笑,根本不看顾清雪,淡并不如以前那般对夜安离发彪,而是转身朝外走去。

“二爷,你去哪里?”墨竹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给弄蒙了,想劝绯云,又担心冷奕勋。

“收拾东西,小云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冷奕勋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太太在里屋听见,气得直捶桌子,大声道:“阿奕,你给我回来,回来。”

冷奕勋哪里还肯听,早就出了门去,老太太急了,这个孙子素来说一不二,又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他只要走出这个府门,以后这理国公府就与他不相干,死活他都不会再管。

推开顾清雪就往外冲,到底年纪大了,人一急,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绯云早就推开了夜安离,犹豫地回头,正好看到,忙回身扶住她,叹了一口气道:“老太太,做人是要讲道理的。”

老太太没想到扶住自己的会是绯云,不由得鼻子一酸道:“我不怪你又能怪谁来?好端端的一个家,快败得不成样子了,你快些把阿奕叫回来,快去。”

老太太的眼神无助而痛苦,绯云心一软,古人迷信,总认为府里的厄运都跟时运有关,自己又有那克父克母的名声,再加之,冷书宁也好,冷玉蓉也罢,他们的死真的都与自己有关系。

算了,老小老小,老太太现在就象个受了委屈,没地方撒气的孩子,就当自己是她的出气筒吧。

扶着老太太站稳,转身去追冷奕勋。

那厮根本没走,正与夜安离大眼瞪小眼,目光相接处,火花四射。

“小云,你还去管那个老婆子做什么,跟我走。”夜安离过来就要拉绯云。

“行啊,靖北侯府大得很,不介意给我和小云备一间婚房吧,最好你连聘礼都备好了,我大方点,以后让我儿子叫你一声叔叔。”冷奕勋眼角未动,仗着手臂更长的优势,先一步将绯云揽在怀里。

“你要不要脸啊,你儿子原本就该叫我声叔好不好,呃,这不是重点,我才不会让小云嫁给你呢。”比嘴皮子,比毒舌,夜安离根本不是令奕勋的对手。

“别吵了,再吵我梳了头发当姑子去。”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人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啊。

那边理国公夫人正好被王妈妈请来,三个人顿时同时闭了嘴,理国公夫人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听说阿蓉死了?”

“太太,阿奕在气头上,您别发火,有什么事好好说,可能是误会呢。”顾清雪安顿好老太太出来,听了便道。

第八十七章:查毒3

“我为什么要发火?”理国公府一脸莫名。

顾清雪怔了怔,尴尬一笑道:“哦,是我想多了,太太,请进屋里去吧。”

老太太看见理国公府人就来气,这个蠢货,长了个猪脑子,明知道阿奕把绯云看成了心肝宝贝,偏要在这个时候去动她,好吧,如今把阿蓉也害死了,又留下把柄让阿奕给拿住,看她要怎么收场。

“你跟我进来。”老太太不等理国公夫人反应,拐杖一杵,自己转身先往屋里去。

刚走两步又不放心地看了冷奕另一眼,一回手,牵住绯云的手:“你扶着我。”

这是怕冷奕勋不肯跟着一起进屋,所以先把绯云弄进去了再说,老太太也学乖了,要让冷奕勋这个小混蛋听话,只有制住绯云就好,那小子谁的帐也不买,只听绯云的。

才把自己怨怪了一顿,还要赶人走,这会子又生怕自己跑了,一个劲地拽住,真是孩子气,绯云忍住笑,乖巧地扶老太太往屋里去。

顾清雪扶着老太太的另一只手,边走边劝:“老太太,都是一家子人,事情还是别闹大了的好。”

这话正中老太太的下怀,她当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堂堂理国公府,先是小姐放火烧御赐的宅院,意图谋害朝庭命官,随后又有嫡母下毒杀害庶女,天啊,这都是什么龌龊事!要传出去,理国公府没脸也不说,真是要败家的节奏啊。

如此一想,老太在又恨起始作俑者来,回头狠狠地剜了理国公夫人一眼。

理国公夫人正一步一趋地跟在后头,猛然触到老太太那要吃人的目光,不由惊住:

“老太太,儿媳好象没做什么吧?”

她不说还好,越说老太太越气,提起拐杖对着桌子一砸:“跪下!”

理国公夫人还没见过老太太发这么大的脾气,脚一软,就跪了下去,“老太太,儿媳究竟做错了什么?您为何发这么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