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仙气护体,睡了一会,却是觉得有些冷,我伸手摸了半天被子,却是没有摸着,干脆将身子一缩,接着睡。

迷糊中,似有人唤了一声小梦,接着我便觉得身子上厚实了一层,我的脑袋晕沉的紧,将被子一拉,又接着睡。朦胧中,却是听耳旁传来一阵低语。

“小梦,原谅我曾经忘记了你,当日你离开四海神水,魂镜却是将你我在凡间的种种印现而出,小梦,我爱你,不论你是什么,妖也罢,仙也罢,你只是我的小梦。凡世那段不好的回忆,你忘记也罢,小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半夜醒来,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似觉得自己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说什么凡世,什么魂镜,再深入想想,却是想不起来一丝。

“小梦。”

我坐起身子,似乎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身旁的重景却是睡的沉,想是自己幻听了。我将被子一拉,又躺下;

“小梦。”

我坐起身子,竖耳听了听,那声音却是清晰的紧,声音是从门外传来。

“小梦…”

声音越来越清楚,我越过重景的身子,朝门口走去。房间外走廊里的烛光摇摇曳曳进入屋内。我扒在门上听了听,声音又从门外传了。出于好奇,我便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外虽然没有人,走廊里却也燃着烛火,幽娘委实有些细心,将这客栈打理的这般好,半夜还为客人留下烛光。我缓缓走下楼梯,环了环客栈四周,我的影子被烛光放的老大,客栈内除了我,却是没有见着其它人。

“小梦…”我再次凝耳听去,声音却是从客栈外传进来。一想我已走到楼下,何不去瞧瞧是何人在唤我?我便开了门,走出了客栈。

刚出客栈,却是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当我凝神时,却见门外站了一个白衣男子,墨色的长发直垂腰间,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似犯着微光。那男子背对着我,看不清样貌。

我问他:“你是谁?”

那男子却是不再做声,良久,他才回头看了我一眼,借着一点月光,我看见他对我微微一笑,轻动唇齿:“小梦.”

我心里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朝他走近,他转过身,看着我。我似觉得这一刻是在做梦,好虚幻却又好真实的梦。

我颤颤的伸出手去,泪水包在眼眶直打转,我想抚上他的脸颊,却是将手停在半空。我咽了咽口水,终是将卡在喉咙里万年的话给吞了出来:“师傅…是你么?”

第十四章

师傅伸手将我停在半空的手抓住,将我的手带上他的唇,我的心一颤,这是真的么?师傅不是已经…这是梦,一定是梦,万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做这般真实的梦,师傅就在我眼前,师傅的温度是这般真实,下一刻,我竟迟疑了一番,我这莫不是在亵渎师傅?

我立刻从师傅的手里抽出手,师傅却又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的下巴抬起,凝视了我半晌,才道:“小梦,你怎么了?见着我不高兴么?”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我抬头看着师傅,觉得心里暖烘烘的,生怕师傅将在下一刻就消失,这万年来,我不正是为了等这一刻到来?哪怕是一个梦,我也想听师傅再唤我一声,林儿。

林儿?不对!

我心里一颤,猛的抬头看着眼前之人,却是再真实不过。这哪是什么梦镜,分明是活生生的事实。我心里已然生起疑惑,手缓缓的摸入袖中的那面镇妖镜,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师傅怎么会在此地?”

面前之人一怔,便道:“小梦,难道师傅在这里,你不高兴么?”

我对他一笑,道:“当然高兴,师傅前几日说要送小梦一支玉簪,可带来了?”

面前之人亦是笑说:“带来了,小梦的事情,师傅怎么会忘记呢?”

果然不是师傅,这眼前之人究是何方妖魔?我朝后退了一步,已然掏出镇妖镜,我将眼神一肃,喝道:“你是何方妖孽!”说罢,将镇妖镜直照他而去,一道金光从镇妖镜中闪出,照的四周亮堂堂的,那妖孽被金光刺目,顺手一挡,只见一道黑雾现过,那妖孽却是已变成身着黑袍,面目狰狞、巨齿獠牙的怪物,再看他那黑袍之下赤露的双脚,却是森森白骨,一双难看的双掌像极了狐狸爪子,一张干瘪的脸上,还有几根白色的毛发。

那怪物向空中一闪,竟隐去了身影,消失在金光之中,我小心转过身子,环绕四周,一阵凉风吹过,地上的枯叶直朝我卷来,天上的月光被一片阴云挡住,幸而客栈前的那灯笼还亮着,隐隐照亮客栈上的牌匾,客栈前的灯笼被风吹的一恍一恍的,忽的掠过一道急风,将灯笼微弱的烛光吹灭,黑夜之中,却是余下我手中镇妖镜散发而出的光亮。

我转了几个方位,用金光照着那妖怪的行迹。却是不见其踪影,若不是法力被封,想那妖怪早被我打的魂飞魄散,眼下我倒也不慌,只因手中有镇妖镜在手,那妖怪定是不能奈我何。

暗夜之中,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甚是奇怪,虚虚幻幻,男女声音叠叠相重,一会是男声,一会是女声,委实分辨不清那妖怪是男是女;先是粗糙的男声:“哈哈…原是一个仙女,我幻魔今日可是有口福了。”接是又是一阵细腻而妖媚的女声至空中传来:“我在这无日镇内呆了数万年,却是头一回见着神仙,不知道神仙的肉细腻呢?还是人肉细腻?”

我将手中的镇妖镜朝声响处照去,正巧照出那妖怪,那妖怪正扒在鬼幽客栈的牌匾上,像极一只巨大蜘蛛。

“妖孽,休得猖狂!且看我今日收了你!”这话一出,我自己便也觉得好笑,我拿什么收他?我身上是半点法术也没有,与一人类无异,现下也无法,只得硬撑,且走一步,算一步。

我这话刚出口,却见那妖怪的身子在空中撕扯成两半,一半变成红衣女人,一半变成黑衣男子,两“人”头发极长,将脸盖住,看不清面貌。

两怪飘浮在空中,齐声道:“你这镜子虽然利害,却是只有一面,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对抗我幻魔!”语罢,一道急风朝我驰来,我用镜子照着那黑衣怪,那红衣怪却是绕至我身后,一阵劲风从我后背直袭而来。

只觉一道强力撞击在我后背,我整个身体便被一道劲力推至空中,最后重重跌落在地上,哐铛一声,镇妖镜也落在地上。

我吃痛的闷哼一声,却是缓缓站起身子,死死盯着那两妖魔,说时迟,那时快,那两妖魔却又在一瞬间合成一体,又变回方才那丑陋的怪物;我心里自是不服,我在云阙仙山生活了这般多年,就连下凡去做植物的九千年里,亦是没有受过谁这般欺辱,如今却被眼前一只怪物给击倒,委实有些悲愤。

那怪物的声音甚是奇怪,又是男女声相互重叠:“你们神仙都是你这般自傲么?你可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仙神来了此地,连一个凡人都不如!哈哈哈!”那死怪物长的也忒难看,着实让我不服的是,竟被一只死丑死丑的怪物击败,实在是…太悲惨了…

莫不是我今日要死在这怪物的手上?

那怪物直伸利爪,朝我驰来,见这阵势,我却是想跑也跑了不了,干脆把眼睛闭上,或许不会看到自己的那双嫩手被那怪物吧唧吧唧吃掉。

却是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不知被谁紧紧抱住,移开一段距离。

我睁开眼睛看着抱住我的人,却是重景;重景低头看了我一眼,左手便举起镇魔剑,朝那妖怪直劈而去一道剑势,我只觉眼前一道明亮划过,恍若铁戈锤地,这番剑气直垂而下,我似听见一阵龙吟声,却又瞬时间消失。那妖魔没有挡住这突然之间袭来的一剑,整个身子如同一块石头,被剑气狠狠的砸出了几丈距离,妖怪干裂的嘴里渗出一丝血液。

那妖怪大怒,忍着伤势站起身子:“你是何人!敢与我幻魔做对!”

重景神色凝重,整个人似要涌出火来,道:“幻魔?我看不过是一只白骨狐狸罢了!”

白骨狐狸?我曾在仙书上看过,这白骨狐狸,也属于狐妖的一种,狐狸天生而来就比其它的动物要通灵,若是加已修炼,定能如小九那般成为仙神,凡是狐狸,无论修成是妖是仙,却是娇美无比,然这白骨狐狸却是一个例外,白骨狐狸是死狐,有些因天劫死了狐狸,甚是不甘心,留下一丝怨气,怨气集万灵之气为一体,再寄身于白骨之中,加已修行,便能再次成妖,却是再怎么修炼,都极为丑陋。

妖怪先是一怔,便道:“你究竟是仙是魔!”

重景冷笑一声,道:“你死了便知道了!”重景将手中的镇魔剑旋转了一个角度,剑身散发出微微蓝光,重景用剑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咒,剑尖轻轻一点,剑咒直袭那妖怪而去,接着便听一声惨叫,只见那妖怪的身子被剑咒缠住,自身便燃烧起来。

“啊…你是…”妖怪在剑咒里凄惨一叫,他便伴随一声惨叫被烈火焚烬,连骨灰都未曾留下。

只见重景手中剑光一闪,镇魔剑便消失在空气中。重景低头,柔声问我:“小梦?你可有受伤?”

我摇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重景,半天才将心里的话吐出来:“重景,为何…你的法力未被封印?”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神仙能冲破无日地界的封印,就连来过无日地界的天帝与师傅都未曾冲破这里封印,而方才看重景的身手,半丝仙术也未减弱,我虽失了法力,却是看的出,重景的剑气甚是老炼,根本不像一个一万岁的小仙。

重景撩开了额前的头发,笑说:“小梦,如若我失了仙术,如何能保护你?做为你的男人,我怎么能眼看着你涉险?”

重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我知道重景一定有事情瞒着我。见他如此说,我也不过问太多,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知道。

我想再说什么,重景却捂住我的嘴,对我做了一个嘘的姿势,重景搂着我朝后方一摞,躲在了客栈前的一棵枯树后。

天空那轮明月从乌云里缓缓移出,重景瞅着客栈门口,我也跟着瞧了去。不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

只见一个黑袍女子打着灯笼走出客栈,丝巾遮面,手里似提着什么东西,看不太真切;咦?这么晚了,她一个姑娘家往何处去?

见那姑娘走远,我便问重景:“这么晚了,她要去哪?这无日地界妖魔横行,她不怕么?”

重景却说:“你也知道天色晚了,你也知这无日镇内妖魔横行,你明明知道,为何要跑出来?”

这小子!忒没大没小了!还真当我是几岁小孩子来训话呢?这重景,虽只有一万岁,行事举止却是异常老练深沉。这幅样子,着实让我心里有些不爽,我便抬起脚踩了他一脚,重景吃痛一喝,道:“小梦,你莫不是想谋杀亲夫?”

我撇了他一眼:“若你当真成了残废,我便有借口退亲了。”

重景施了术法,隐去了我们的身形,跟着那女子而去。这夜委实有些长了,若是在云阙仙山,此时也早应该亮了,现下这里却还是漆黑一片,明月高照。

那女子停在了一处崖边,女子对着崖边轻哼一首曲子。曲子婉转清幽,回荡在四周,女子声音甜美,恍若空谷的一株轻轻飘荡的幽兰,清晰悦耳。

呼的一声,一阵巨风从悬崖里涌出,撩开了女子的面纱,四周甚是黑暗,借着月光与那女子灯笼里的淡淡烛光,只能看个大概,却总是看不清那女子容貌。大风吹的女子的头发纷纷乱乱,裙摆飞扬,女子的歌声也嘎然而止。

一条巨蛇从悬崖下腾空而出,带起一阵狂风,那巨蛇猛的将女子的身子缠住,那条巨蛇的体形足足有七丈有余,蛇身有一棵百年大树粗壮,女子在那蛇身之中,显得甚是渺小。

巨蛇缠身,那女子倒也不慌,却是贴着蛇身,轻唤了声:“苍梧。”

第十五章

那声音有些熟悉,我似在哪里听过,我递了个眼神给重景,重景小声道:“是幽娘。”

没错,是幽娘!幽娘怎么会在半夜里出门,且到这崖边…召唤一条巨蛇?这幽娘到底是人?是妖?

幽娘唤了声苍梧后,那巨蛇离开幽娘的身体,在天空盘旋了几圈,随后将巨大蛇身展开,停在幽娘身前,幽娘便放下灯笼,只留下一样东西,甚为小心的抱在怀中,幽娘上了巨蛇的身体。巨蛇对着悬崖上空吐了一口黑气,悬崖上空竟凭空出现了一道十余丈的铁门,铁门缓缓打开,巨蛇便一头窜入悬崖之上,腾空飞入那道铁门之中,铁门依旧打开,却是不见了幽娘与那条巨蛇的踪影。

一旁的重景皱眉,冷声道:“早知这幽娘不是等嫌之人,倒真与邪魔为伍,不知这幽娘害了多少人,而今遇我重景,定容不得这般妖孽再害人。”

重景这般说,我却是觉得有些过了,妖魔亦有好坏之分,比如说本上仙我吧,曾经也做过妖,不就是一好心肠的妖么?我撇了一眼重景,道:“少看不起妖,妖也有好坏之分。”

重景看着我,眼中的神色极是复杂:“小梦,无论你是妖是仙,我都只爱你一人,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我嘴皮子抽了抽,甚是别扭的抽出手,呦喂这小子也忒肉麻了,让我一直想不通的是,我与他不过见了两次面,再与他第二次见面时,他竟然去云阙仙山提亲去了,委实有些神奇,这莫不就是一见钟情?这万把年来,还头一回有人对我一见钟情。

重景带着我进入那铁门之中,稳稳落在地上,铁门之后却是一个冰洞,洞内寒冰四布,阵阵寒冷之气朝我和重景袭击而来。没了仙气护体,我却是被这股寒冰之气袭的打了个冷颤。

重景从怀中掏出一颗冰珠,道:“这是我四海的冰珠,可护身体不受邪气侵蚀,亦可抵制寒冷之气,你且带在身上。”

我接过珠子,拿在手中打量了番,确实是晶莹剔透,这水晶宫的宝贝都是圆的,透的。

我和重景小心往里处走,越朝里走,却是越发亮堂。待我与重景走到冰洞尽头时,却见寒冰之下,千万朵剔透的冰花在空中相互簇拥,万千冰花之上簇拥着一个男子,那男子横躺在冰花上,墨黑色的长发从空中直泻而下,那男子却是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幽娘立于冰花下,手里端着一只晶莹剔透的冰碗,冰碗之中盛着红色的液体,委实有些奇怪。幽娘脚下还盘了一条小蛇,时不时的吐着蛇芯,嘶嘶做响。

只见幽娘手指一道白光恍过,白光割破幽娘的手腕,幽娘手腕之上竟渗出蓝色的血液。我委实有些震惊,这万把年来,我却是头一回见着蓝色的血液,莫不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与重景虽立于冰洞之内,但由于我和重景隐了身子,无人能瞧见我们。

幽娘将自己的血液用冰碗接住,蓝色的血液在红色的液体之中缓缓倾泻而下、随即荡开,幽娘的血液在冰碗里沉淀一会之后,冰碗里的颜色便变成赫目的紫色。

一道光芒从幽娘手指间倾泻而出,冰碗里紫色的液体便飞入男子的体内。那男子的身体似受了外界刺激一般,荡出一圈又一圈的光芒,接着便是一道一道细小的火环灼裂开去,那光芒打在幽娘的身体上,却是将幽娘的衣衫割破,绽开幽娘的皮肉。

盘在一旁的小蛇竟喝出人语:“幽娘!”

幽娘捂住自己的伤处,低头对着那条小蛇道:“苍梧,我没事。”

那男子身下剔透的冰花立时闪烁起光芒,优美悦耳的声音从那男子身体里飘荡而出:“幽儿,你怎这般痴傻,你莫要再为我做这种傻事,你且让我归入尘埃罢,你的血液总有一天会用尽,如若你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我好了又有何用?”

幽娘微微一笑,对着那男子道:“离枫,无论如何,我都要医好你,绝不会让你再受毒火摧残,我要让大哥与父君知道,我爱你,绝不会抛弃你!我若幽绝不会放弃你,就算我身体里的血液流干、流尽,就算我的身体被毒火一次一次的灼裂,我也绝不会放弃你!”

“幽儿,我不值得你这么为我,我只是一个凡人,寿命只有百年,终有一日会归于尘土,终有一日会化成灰烬,幽儿,能得你的情爱,我已知足了。”

一圈火环再次从那男子身体里荡出,幽娘再次受了那毒火一击,那圈火环擦过幽娘的身体,朝我与重景而来。火环的速度颇快,又极为凶猛,火环立时与重景布下的隐身结界相互冲撞,将重景的术法攻破,我与重景的身形立时显现于洞内。

那条小蛇甚是灵敏,蛇身立时变大了两倍,朝我与重景袭击而来,而那幽娘手中亦是灵光一闪,幽娘手中立时现出一把鬼柳箜篌(鬼柳箜篌引用于仙剑之柳梦璃之武器)。那条蛇灵摆身躯,蛇尾如同利箭一般直扫我与重景而来,重景召唤出镇魔剑,将我往身后一揽,凝神拈决,挡住来势。

幽娘见状,亦是弹起鬼柳箜篌,此琴极为弦利,琴身斑驳遒劲,在幽娘手下弹奏而出,如同鬼泣一般,琴音喧嚣,立时在空中化做伤人音波,直袭我与重景而来,重景挡在我身前,巨蛇,音波全由重景一人为我挡着,而我却是帮不上一点忙,法术被封,此时的我竟如同人类无异,每每想到此处,我便恨不得催动术法,召唤出萱凝剑,但是却无能为力。

重景手中镇魔剑随即一转,那条蛇的蛇身便被狠狠撩开了一段距离,幸而这冰洞宽敞结实,否则那巨蛇一撞,定要震动几分。

幽娘一见是我们,表情不由错愕,皱眉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难不成你们是父君派来的?”

重景轻哼一声,道:“妖孽,你伤人夺命,伤天害理,我今天便替天行道,收了你!”

幽娘脸上的疑惑更为浓重,手下琴声却不敢有丝毫怠慢,重景不停挥动剑招。重景转被动为主动,镇魔剑在空中画了一道剑咒,剑尖轻轻一点,剑咒便直袭幽娘而去,幽娘手中法器固然利害,却是不敌重景手的镇魔剑霸道,幽娘被剑咒袭中,身体直飞入空中,身体重重落在冰壁上,又从冰壁上滑下,跌在地上。

这重景,委实不知道怜香惜玉。

幽娘嘴角渗出一丝蓝色的血液,直勾勾的看着重景,眼中有怒气,有疑惑。重景挥剑朝那幽娘而去,剑气垂下,却听闷沉一声,见那条蛇替幽娘挡住剑气,一道掌宽的伤口在巨蛇身上立时涌现。啪的一声,巨蛇的身子便死死的跌在了地上。

见那条蛇竟不顾危险替幽娘挡这一剑,我竟也觉得有些吃惊。师傅说,这世上莫过于蛇族最过冷血,又因蛇族七窍不全,甚难修炼成仙,但现下,这条蛇妖竟…替幽娘挡了一剑,委实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公子手下留情!幽儿虽是魔族,心地却很善良,怕是现世的人类、神仙都及不上她半分。”冰花的亮光幽幽闪动,离枫黑色的长发在空中轻轻飞扬,离枫紧闭双目,未动唇齿,声音却是从身体里幽幽飘出。

重景看了一眼那人类男子,却是没有说话。这幽娘虽说收集人的血液,却是没有害过我与重景,再看那幽娘方才用鲜血替那唤名离枫的男子续命,想必这幽娘与这离枫之间定有什么故事。妖也罢,魔也罢,若是误伤他人,免不得以后会后悔。

我对重景道:“重景,不要伤了幽娘。”

重景甚是温柔的看了我一眼,道:“小梦,听你的。”随即转头冷冷看着那幽娘,似要听幽娘一上解释。

幽娘跌在地上,缓缓撑起身子,想说什么,却是一口蓝色的血吐了出来。那条蛇虽然受了重伤,却还是强撑着伤势问幽娘:“幽娘,你怎么样?”幽娘看了看我们,便对大蛇摇头。

我极为疑惑,这离枫明为人类,又如何与幽娘这魔族之人在一起的?

离枫的身体似有些不支,轻咳了两声,幽娘却皱眉轻喝了声:“离枫…你…”

离枫对幽娘道:“幽儿,我没事。”

幽娘强撑着伤势,手扶着冰壁站了起来,幽娘面色苍白的说:“两位非魔非妖,却又不像是凡人,这位公子口口声声说幽娘伤人夺命,可有亲眼瞧见?又可有证据?幽娘虽是魔族,却从未伤害过人类。”幽娘看了一眼冰花上浮动的离枫:“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类,便是离枫。”

幽娘的眼中满满的都是那唤做离枫的男子,我心头竟也跟着一颤,这莫不就是爱情么?

我未等待我开口,重景便对幽娘道:“你可曾伤人夺命,我却是没有亲眼瞧见,但方才你与那蛇妖却是想夺我们性命,这又做何解释?”

我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凄楚的幽娘,对重景道:“她是怕我们伤害离枫。”继而我又问幽娘:“幽娘,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若是魔?为何血液会是蓝色?离枫公子又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幽娘切莫担忧,我与重景没有恶意,方才是我与重景鲁莽在先,闯入这冰洞之中,伤了你,我们只想看看能否帮上一点忙,以此来弥补方才伤人之罪过。”

幽娘诧异的看着我,继而对我一笑:“知女莫于女子,想必姑娘心中亦有一个人罢。”

我心中有一个人?是师傅罢?我没有说话,只对幽娘淡淡一笑,重景却是皱眉看了我一眼。

幽娘对着我与重景凄苦一笑,对我和重景道出了其苦衷。

原这幽娘是我那死对头,小气的不能再小气,长得妖艳的不能再娇艳的魔君苍渊之女,啧啧…我委实没有想到,那小肚鸡肠的苍渊竟能生出这般有性格的女儿。

第十六章

幽娘的娘亲是纯种的凡人,听幽娘道,苍渊从来看不起人类这一品种,却是不知为何,苍渊竟与凡人生下幽娘,莫不是那苍渊脑袋进水了?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这般人,口口声声说有多讨厌,最后自己却做了自己口中的讨厌之人。幽娘兄弟姐妹的血液都是纯正的紫色,紫色血液也是正统魔族的象征,凡人称之为纯种。幽娘长大一些,也才从魔界长老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的母亲是纯正的凡人一个,这孩子,由于与其它魔族颇有不同,硬是被白眼了许多年,自己的母亲还是父亲口口声声最讨厌的人类,委实有些…造孽啊!不过,听幽娘道,幸而她有一个哥哥疼她,对她好。而幽娘的那位哥哥,可是正统的魔族之人,且是魔族的殿下。看来这幽娘之命运,委实算的上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哟。

幽娘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也不知自己的娘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幽娘终是下定决心,去凡间走一遭,去瞧瞧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个凡间美名为花谷镇之地。

初入凡间,幽娘那可怜的孩子却是倒霉了,由于自己身体里流的不是正统血液,且有一半凡人之血,一入凡间,身体里的魔力与凡间的之气开始相冲,魔力开始逐渐消沉。人界之气如排山倒海般朝那幽娘涌去,使得那可怜孩子全身乏力,最后竟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如此这般,一个表面上甚是文静、甚是淑女的、甚是漂亮的一朵花就晕倒在了荒野外,这要是被狼捡了回去,或是被狼捡了便宜…

当幽娘醒来之时,却是闻见一阵淡淡药香,自己正躺在榻上,榻前坐了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男子冰冷的手指贴在幽娘的脉搏上,却是让幽娘燥热的身体有一丝清凉之感,打量那男子一番,却是鬓若刀裁,两眉如同墨画一般,一丝黑发直垂在男子额前,似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尔雅气质。那幽娘见着男子第一面,心里便砰然一动,这男子身上的气息,不同于她的父君,不同她的大哥,却是莫名的亲切。

两人双眸一对,电流闪过,那男子愣了半晌,才道:“姑娘体虚,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

幽娘可不是什么体虚,而是本体极不适应人界之气,只需在人界调养几日,便可恢复。

那男子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给幽娘:“姑娘为何会在野外晕倒?姑娘的家人呢?”幽娘接过水,指间却不经意间触碰到男子冰冷的手指,脸上瞬时飞上红晕。

男子婉而一笑,道:“在下离枫,见姑娘晕在荒外,便自做主张将姑娘带了回来,冒昧之处,望姑娘恕罪。姑娘住在何处?离枫好通知姑娘的家人,免得姑娘的亲人担忧。”

幽娘心里自是觉得这凡人无聊的慌,分明是救了人还这般谦让,幽娘告诉离枫,自己是一孤儿,无处可去,离枫却道:“姑娘竟无处可去,就暂且我这里养伤。”

如此这般,幽娘自就有了住处,话说这人长的美,吃饭住宿便什么也不愁了,若是幽娘是一奇丑无比的乞丐,那离枫是否还会收留她呢?

话说这离枫是花谷镇的一名大夫,颇受当地人尊敬,自小失去双亲,无依无靠,平日颇爱钻研医学。离枫待幽娘颇好,不须几日,幽娘身体便恢复了,当离枫再替幽娘把脉之时,免不了有些惊愕,他自是没想到幽娘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罢。幽娘留在离枫之处,平时便也帮着离枫打打下手,离枫的日子过的清贫,话说这离枫日子虽是清贫,却是将好吃的东西,总是给幽娘留着,乡亲们送了什么鱼肉过来,他就称自己不喜欢吃,全让于幽娘。

傻子也知道这离枫对幽娘生情了呗,再说这幽娘,心里却是乱的可以,总觉得对这凡人的感觉有什么不同,却是连自己也分不清楚。

幽娘不会做饭,离枫便亲自卷起衣袖教幽娘做饭,幽娘却是笨的可以,做出来的东西总是黑的发亮,亮的吓人,离枫摇摇头,便说:“幽儿,以后还是我做饭给你吃罢,你帮我添添柴火便可。”

平日无事,幽娘便随着离枫去采药,有时会不小心被倒刺扎了手,离枫会立即扔下手中的东西,替幽娘包扎,瞧着他那紧张样,幽娘就不由觉得好笑,幽娘心想,不过是小伤罢了,也值得他这般担心;当然,人幽娘心里更多的是甜蜜。话说,曾经有一条不长眼的蛇,窜出草丛咬了幽娘的脚踝,幽娘却是觉得没有大碍,然离枫非要替她吸出毒血,幽娘看着离枫紧皱眉头,替自己吸毒血的模样,心里更是如同撒了花蜜一般,这幽娘却是不知,自己已深陷情海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