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手腕,几颗灵珠已然收了光华,却是师傅送的这几颗灵珠护了我周全。

重景将我扶起,问道:“小梦,你怎么样?”我对重景摇了摇头,却是死死盯着浮梦画卷,你个天杀的神器,什么不好吸,偏偏吸我老娘,看我今天不收了你,我便不叫萱梦,我从后背扯出万年不曾见世的萱凝剑,萱凝剑的灵光闪的我的眼睛委实有些疼。顺手挽了挽衣袖,忒没有上仙气势。

重景抓住我的手,道:“小梦,浮梦画卷乃是神器,萱凝剑亦是上古神剑,且不可相互硬搏,否则毁了浮梦画卷,怕是女君也会随着消失,你且莫冲动。现下我们还不知道这画卷为何会出现在云阙仙山,且不知它是从何处来,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重景说的,我又何尝不知?我道:“我不会伤它,且先将它捕下,这画卷甚有灵性,若是让它逃走了,便救不了母亲了。这浮梦画卷虽然幻术极强,但攻击力却是没有我这萱凝剑强势。”这浮梦画卷虽承了外祖父一半修为,却是没有太大的攻击性,但其幻术却是三界无人能及。我且将它束缚住,再设法救出母亲。

萱凝剑随即在我手中翻转角度,瞬时青光涌现。我催动法决,真奔浮梦画卷而去,然那浮梦画卷虽是神物,却是有其弱点,萱凝剑带动青光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直冲浮梦画卷命脉卷轴而去,相击刹那,一阵巨鸣响彻仙山,空中亦是灵光四溅。我下手倒是极有分寸,见画卷受挫,我便从袖中闪出捆仙绳,捆仙绳在空中打了几个圈,便将浮梦画卷牢牢捆住。

捆仙绳由我灵巧收回,浮梦画卷便落于我手中。然这浮梦画卷虽为神物,此番被我束缚住,却是与其它画卷无二。哼,管你什么神器,如若不将我老娘乖乖吐出来,我便烧了你。然手中的画卷却似感应到我心中所想,却是在我手中不安抖动一番。

然看着手中的浮梦画卷,我却是心生百惑,为何这画卷会突然出现在云阙仙山?浮梦画卷被十头上古神兽看守,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此?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神器,浮梦画卷是断然不会自己逃离神兽看护,究是何人,竟能在神兽的看守下取走浮梦画卷?有此般能力的,难不成是那心眼与芝麻无异的苍渊?

看着云阙仙山一片狼藉,心里却是悲愤的紧,我手中的萱凝剑亦是随着我的心情而光芒大做,我龇牙道:“到底是什么人取了这浮梦画卷!此物决不可能自已冲破神兽看护,破出天海!”

重景道:“神兽虽为凶猛,却也有其弱点。或是魔族之人催动这浮梦画卷也未可知。”重景倒是与我想到一块去了,若不是魔族之人,借他天大个胆儿,也不敢来云阙仙山闹事。

当我和重景到了云阙宫,云阙宫内却是无一仙,宫内安静的紧,空荡的大殿之内却只有我与重景两人,我环了环四周,却见琉璃坐上散着一片青叶。我走去拾起那片青叶,青叶即刻飞入空中,出现母亲的身形。

“梦儿,当你拾起这片青叶时,只怕我与云阙仙山众仙子已被吸入浮梦画卷之内。这浮梦画卷有你外祖父一半的修为,是上古仙器之一,这画卷能织造出逼真的幻境,却是连上仙也分不出其中真假。这一切也是天意,多年前,我便已然占卜到自身会有此一劫;然这背后定有人与浮梦画卷结下永世契约,让浮梦画卷甘愿认其为主,操纵这浮梦画卷之人定想利用画卷来盗取仙家元丹,祸害仙界。梦儿,你定要找到这操纵浮梦画卷之人,阻止他用这浮梦画卷来吸取仙家元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曾听母亲念叨过,这浮梦画卷是上古神器,有自己的灵性,且认主人。如是谁想成其主人,定要先与它结下永世契约,然浮梦画卷会自己挑选有缘人,择其为主;与这浮梦画卷结下契约之人,心中定是有欲念,浮梦画卷便可食其欲念而增加修为,以此来创造更加真实的幻境。换言之,若是浮梦画卷找不到主人,找不到一个可以提供欲念的人,便无欲念可食,自身的法力也会减弱。然现今看来,这浮梦画卷有如此之大的法力,却是找到了主人,食了其欲念。这也是为何,外祖父要将其埋藏在天海深处,也是为何,这件神器不能留在仙界的原由。

语后,母亲的影子便消失在空中,我手里紧紧拽着那片青叶,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一阵阵的苦涩,母亲无论是在天上地下,都极受仙家尊重,母亲在仙界委实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也被这浮梦画卷摄入其中,也不知能不能平安走出这变态的画卷。

重景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小梦,别太担心。云阙女君法力深厚,定不会受那浮梦画卷所惑,我们且天宫禀报天帝,如何?”

现今除了天帝,却是没有更合适的救兵了。南天门外依是云海翻腾,我与重景进了大殿,且告知了天帝云阙仙山的遭遇。

天帝淡然坐于宝座之上,摸着自己那两撇胡子,皱眉道:“浮梦画卷乃是上古神君所创,且有上古神君一半修为,凡入画卷之仙,须在画卷之中历一场劫,然那劫数便是仙之心魔,若是仙家走不出浮梦画卷所创造幻境,然一百八十日之后,元丹便会被其摄走,形消魂散。然这浮梦画卷定是被人控制,否则不可能凭空破出天海,出现在云阙仙山吸仙之体。若想控制浮梦画卷,须得与其结下永世契约,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且能安然从上古神兽之处取出浮梦画卷,瞒过天界,此人定有些能耐。”继而天帝对一旁身着金甲的天将吩咐道:“金战神,且由你率领一千天兵去勘察此事。”

“是!”

我对天帝道:“天帝,母亲被画卷摄入其中,还望天帝能设法救出母亲,萱梦感激不尽。”没点儿能耐他能做天帝么?他定有方法救出母亲。

天帝凝神想了一会,便肃声道:“上仙莫急,云阙女君是本帝师妹,亦是上古神君之嫡女,于情于理本帝都应救她。”天帝摇了摇头,继而对我道:“然天地万物,不论草木走兽、人鬼妖仙,都逃不过情之一字;若是女君心中毫无杂念,那浮梦画卷自然困不住她,若是女君心有所念,心有所欲,然定走不出画卷之幻境。然女君这一生,最放不下的人便也只有你萱梦上仙一人。如若上仙想要救女君,却是只有你亲自进入画卷之中,将女君从画卷之中带出,方可成事。”

天帝的言语着实让我震惊一番,平日万仙敬重、高高在上的云阙女君,心中竟也有求有欲,委实有些不可思议。继而重景朝前走了一步,对天帝道:“这浮梦画卷之行甚是凶险,小梦是万万不能入内。望天帝再设其它方法救出女君。”

天帝摇头道:“除了萱梦上仙,却是再无适合人选。”

母亲生我育我,而今为了救母亲,这点危险又算什么?如若我连这点都为母亲做不了,我便无颜面承这上仙之位。我对天帝道:“依天帝所言,我应当如何进入浮梦画卷?”我看了一眼手中被捆仙绳困住的浮梦画卷,问道:“是否松开束缚,由它将我摄入其中便可?如若我展开画卷,这画卷摄了其它仙家的仙体又如何?”

天帝道:“本帝可用结界将其封印。但你须切记,务必在三个时辰之后回来,否则结界被破,浮梦画卷必受其隐于暗处的契约主人召唤,吸众仙之体,介时,本帝定会竭力毁了浮梦画卷。这浮梦画卷本在多年之前就应该毁灭,当时却是念此物之中有上古神君一半修为,便也不舍得,如今这浮梦画卷已被人所用,且不可再留下,你须记住,外界三个时辰,浮梦画卷之内便是三月,换言之,你须在三月之内将女君带回,否则,你们必定会与浮梦画卷一同消失。”

我点头道:“还请天帝施法。”

重景却一把将我拉住,柔声道:“小梦,我陪你。”

我看着重景,却是不想再让重景为我冒险:“重景,母亲生我育我,我却是不能放心她一人在浮梦画卷之中。你且等我归来,待我从浮梦画卷里出来,便与你完成婚事,如何?重景,你且相信我,我一定会走出浮梦画卷,除非,你不相信我?”

天帝又道:“只能一人进去,若是多一个人便多了一份欲念。若是浮梦画卷食其欲念,法力定会大增,介时,我就不能保证结界能撑到三个时辰。”

第二十五章

“小梦,你且记住,魔由心而生,你定要看清楚自己的心魔所在,万万不可误入了自己的心魔,小梦,待你平安归来,我们便再不分离,小梦,你且记住无论日后如何,我的心里却只有你萱梦一人。”

我有时候怔怔的想,这重景果真只有一万岁么?怎么觉得他都比我要老成,我一万岁的时候,却是连情爱是何物都不知。

白光涌现,伴随着一道强光我已进入浮梦画卷之内。然我现在仍然想不通,到底是谁从天海深处盗了浮梦画卷?难道真是苍渊?

我的身体飘浮在虚无之中,四周一片黑暗,想必这便是浮梦画卷之内;空荡荡的黑暗之中,却是传来一阵声响。

“萱梦…”

“芷雪…”

不知道在黑暗里沉沦了多久,只感觉灼热的阳光打在我的身上,我缓缓睁开眼睛,千倾蓝天,几片如烟般的白云飘荡在天空。哟喂,真难为我了,我怎么睡在地上了?我环了

了四周,四周却是一片极为罕见的萱草,不远处还有一片小桃林,绯红的桃花在阳光之下甚为耀眼,然那桃花树下,依是生着萱草,再无其它花木。只怕是在云阙仙山上,我也未曾

见过这般多的萱草,说来也怪,我却是一出生就极为喜爱萱草。

“宁郎,你看她,长的多像你。”

“我们的女儿当然随你,若是随我,就不好看了。”

我随着声响走了过去,压低挡住我视线的桃枝,却见桃林之中设了一处小亭,亭子四周微微浮动几块白纱,白纱之后隐隐透出一男一女的身影,也隐约可以瞧见那女子怀中是抱着一个婴孩。哟,原是一家三口,多幸福的一家三口噢。话说我活了二十万岁了,却是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父,母亲也从来没有告诉我有关于父亲的一切。

那男子将那女子往怀里揽了揽,道:“阙儿,如果我们一家三口永远能这般无忧无虑的住在这灵渊山中,那应多好。”

女子抱着婴儿往男子怀里靠了靠,柔声道:“宁郎,莫要多想,我们现在不是很幸福么。”

怀中的婴儿似听见了父母的对话,吱吱呀呀的唤了几声。那两夫妻却是哈哈笑了起来,莫提二人笑的有多开怀了。

忽的从我对面射出一道紫色华光,朝那亭内袭击而去,然那华光之间的妖气颇为浓重,杀气涌现,直奔那一家三口而去。然那对夫妻却是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变化,仍是安然坐于亭内,然那婴儿似感觉到杀气涌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对夫妻见状,却是急了,女子连忙安抚婴儿,一边用手轻拍婴儿一边喃喃道:“噢…噢…梦儿不哭…梦儿不哭,娘亲和爹爹都在,梦儿乖…梦儿乖。”

眼看那道紫光将要袭进,我却是不能见死不救,从桃树后闪出,喝道:“小心!”言语之间,我已取出萱凝剑,直袭那道紫光而去,只听“铛”的一声,紫光便被萱凝剑击的粉碎,相互撞击的光华将亭子里飘荡的白纱击的粉尘不剩。然那对夫妻自然感觉到异常,惊愕回头,说来也怪,那孩子竟也不哭了,那孩子是妖孽罢?

当我收回萱凝剑,却又是几道紫光袭击而去,如同暴雨梨花一般。那男子将妻儿往身后一揽,眉头紧皱,手掌之间竟凝聚起一团光华,妖孽啊!原来一家三口都是妖孽!那男子将手中的光华朝空中甩出,一道结界便被筑起,护住亭内之人。我方才看清那男子的面容,那男子身着青衫,青发直垂腰间,身材修长,墨眉入鬓,明眸玉面,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哼!宁华!你这般护着这贱人和这贱种有什么用?你们终归是不能在一起!你与我才是天生一对!”亭前一道紫光涌现,一紫衣女子便出现在亭前,那紫衣女子凤眼明眸,面容若花,却也美极,怕是看多了仙女的模样,再看这紫衣女子却是觉得有些妖异。

紫衣女子转头饶有趣味的打量我一番:“你是何人?竟能破我的紫云刃?莫不是天上派来捉这贱人的罢?若是,甚好。”

哟喂,我自己也一头雾水,这不过是幻境罢了,我管这闲事做甚?一想如此,为了避免入了自己的心魔,我便干脆坐在地上,随手摘了一根草嚼了起来,撇了那紫衣女子一眼,继儿将眼睛闭上。心里唤道,看不到…看不到…这是幻境…这是幻境,我将眼睛闭了又闭,睁了又睁,当睁开眼睛的第二十五次时,我却是发现,那紫衣女子正用奇怪的表情盯着我。

咦?这幻境怎么还不消失?

那紫衣女子的脸一阵白一阵绿,狂吼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依是嚼着嘴里的草,淡定的看着她,我委实有些佩服浮梦画卷的神力,竟能将这幻境之中的小小配角做的这般逼真,呃,不错,委实不错。

那紫衣女子手中汇聚起紫光,朝我打来,然我却是不急,幻境罢了,什么都是假的。

“姑娘!小心!”那亭中的女子从男子背后闪出,手里飞出什么东西,将紫衣女子的紫云刃给阻挡而下,然那紫云刃的余芒却是擦过我的手臂,割的我的手臂火辣辣的疼,我摸了摸手臂,却是…流血了…

这不是幻境么?为何会感觉到疼痛?为何会流血?等等…我猛的站起身子,飞身奔到那结界之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怀抱婴儿的女子…身着素色纱衣,轻挽青莲谈纱,梳云掠月,神仙玉骨却是…却是母亲!我的嘴巴瞬时张的老大,委实可以吞进一个鸵鸟蛋,嘴里的草自然而然的掉了出来。

母亲立于结界之内一脸担忧的问我:“姑娘?你怎么样?”母亲继而对那男子说道:“宁郎,你且瞧瞧那姑娘,莫让寄紫伤了她。”

我从未像现在这般,看着母亲的脸,心里酸酸的,苦涩的紧。我紧咬嘴唇,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那紫衣女子,奶奶的,谁不好行刺,竟敢偷袭我老娘,委实是活腻了。我将萱凝剑在手中抖了抖,眦牙道:“大胆妖孽,竟敢如此放肆,今日本仙便收了你!”

说罢,萱凝剑便破势而出,然那紫衣女子却是戏谑一笑:“我倒要瞧瞧你有何能耐。”许时心中有些愤怒,萱凝剑竟发散出从未有过的光华,在空中破出一道龙吟,似有青龙从剑身之中掠出,仰天狂啸,直压那紫衣女子而去,然那紫衣女子所发散出的紫云刃亦是如同雨水般朝我涌来,萱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剑势,将紫云刃在空中击的粉碎。天晕地眩,刹那间,我似与萱凝剑融为一体,直袭那紫衣女子而去,剑光喧啸,将紫衣女子紧压入地上。我正要一剑劈上去,却是被一道强力给阻挡住。

那男子已然收了结界,对我道:“姑娘,你且放过寄紫,她还是一个孩子罢了。”母亲也抱着婴儿走到我身边,道:“是啊,姑娘,你且放过寄紫罢。”

母亲这是怎么了?为何口口声声唤我姑娘?她不是应该唤我一声梦儿么?我正在思量之间,然剑下却忽然一松,那唤名寄紫的妖精便化做一团紫光,遁走了。

母亲则是婉而一笑,道:“姑娘且莫追了,寄紫虽是妖却是心地善良。”母亲看了那男子一眼,叹息一声:“只是,有些事情看不开罢了。”

然那男子对我道:“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肋,宁某在此谢过,姑娘的伤可有大碍?若是姑娘不嫌弃,且到寒舍一歇,宁某好为姑娘疗伤。”

我盯着母亲,眼睛却是包了一包眼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住她的衣袖,泪眼汪汪道:“母亲,梦儿不孝!母亲,梦儿以后再也不贪玩了,你且不能不要我啊,母亲…”

然母亲却是满脸惊愕之色,看了看她身旁的男子,继而将我扶起,对我道:“姑娘…你可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有你这般大的女儿?我女儿现下才刚出生几日,你瞧…”

然当我目光移到母亲抱着的那婴儿时…我嘴皮子抽了抽,她正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她竟还冲我笑…妖孽!一定是妖孽!

“姑娘,是否因为阙儿长的像你母亲,故而认错人了?”那男子对我道,我却是觉得这男子忒没大没小,竟直呼我母亲名讳,委实有些该死。

再者,我与母亲相处了这般多年,怎么会认不出母亲?难道?母亲被这浮梦画卷抹去了记忆,被这浮梦画卷乱点了鸳鸯谱?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婴?是…是…母亲的女儿?这该死的浮梦画卷!天杀的神器!竟给母亲创造了这么一个幻境,竟还给母亲创造了一个女儿!成心气我的罢?

母亲对我淡然一笑,道:“她叫萱梦,姑娘认为,这名字如何?”好吧,我承认,我凌乱了,怎么…怎么…这个妹妹与我的名字一样?

而后,进了宁家大院,我才将这里的来龙去脉在心里给理清了,原来我现所处之地,便是浮梦画卷为母亲所创造的幻境,然浮梦画卷所创造的幻境,皆是由当事人心中的梦而创造的。那婴儿也不是我的妹妹,却是我本人,那男子…却是我陌生的紧的父亲。娘哎!这躺可没白来,见着了父亲又见着了本尊婴孩时的模样,委实有些值了。却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是,我的父亲竟是一只妖,花妖。

由于我自个儿,将小伤装成了大伤,这才安然留在了宁家大院,趁机寻找方法让母亲脱离这个不现实的梦境之中,将她带出这幻境。身于这场幻境之中,却是让我知晓,原来母亲最放不下的人,便是父亲与我;我与父亲便是母亲心中的欲念,让我甚是不明的是,为何母亲从不告诉我关于父亲的事迹?难道就因为,父亲是只花妖么?

我坐宁家大院的一棵树下,抬头看着天空那轮明月,然那皎皎明月却是与真实世界的无异,听着屋内传来的婴儿啼哭、父母把哄的声响,我却是在想,难道我小时候是这般爱哭么?继而,又传来母亲银铃般的笑声,父亲逗笑婴儿的哈哈声,却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我长这般大,却是头一回听见母亲这般无忧无虑的笑。

月光朦胧闪过,却是荡出重景的样貌,重景,你是否在等我?继而我又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那串灵珠,却是想起了师傅;心里忽然崩出一个念头,我对重景的是爱,对师傅的感觉又是什么?在我忘记重景的那段时间,我的心里却是一心想着师傅,只念着师傅的生死;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提醒自己,师傅便是师傅,我对他的当然是崇敬仰慕之情,萱梦啊萱梦,你究竟在想什么?你已是重景的未婚妻了,怎么还能再去亵渎师傅?心里似有一团水,不停的翻腾,搅动,恍的我心慌意乱。重景与师傅的影子在我脑中不停的交叠,脑中不停的闪过两人的呼唤。

“林儿。”

“小梦。”

我凝了凝神,却是见眼前有两道影子。一道是师傅的影子,一道又是重景的影子。

师傅对我招手:“林儿,过来。”

重景对我温而一笑:“小梦,过来。”

第二十六章

眼前之像越来越模糊,我的头也越发的晕沉。鼻间忽然袭过一阵清香,将我从朦胧之境带回,我揉了揉眼睛,眼前却是什么人也没有,更没有师傅与重景的影子。

方才…我是怎么了?怎会如此恍惚?

“萱梦,你可记住,万万不能被现下的假象迷了双眼。”我正在思量之间,耳旁却是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声音显然是男子的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别扭,似而喉咙间抑了一块石头一般。

“谁?”我站起身子朝后面寻了寻,却是没有任何人,心道,许是听错了。

“你可知,你方才差点儿入了自己的魔障?”

娘哎,我却是没有听错,的确有人。正在我撇眼思量之间,却是一道白影闪过,白影稳落在我身前,我却是纳闷的紧,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身着白袍,身材倒是好,却是带了一块甚为奇怪的面具,面具之上雕刻着奇怪的纹路,在月光下甚是诡异。

“你是谁?”

面具男对沉声道:“你且莫管我是谁,你只须记住,在这浮梦画卷之内,你万不可取下你手中的灵珠,万不可多想,否则你将会与你母亲一般,被浮梦画卷抹去记忆。这浮梦画卷之中的幻境却是不像你想像的这般简单,你在这幻境之中依是会受伤,如果你在这幻境之中死亡,现实中的你也会随之而死,我这么说,你懂么?”

这面具男也忒奇怪,我所处之地是母亲的幻境,按理来说,除了我与母亲,其它人都是浮梦画卷所创之幻像,然这男子的言语却是如此明了,难不成,他也是来自于外界?我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道:“你须记住,这浮梦画卷虽是神器,却也有其弱点,比如,夜晚,便是浮梦画卷的弱点,夜晚是浮梦画卷神力最弱的时刻。这浮梦画卷已然不再是一件物品这般简单,然这浮梦画卷已修成正身,化成人形,且形体就躲在这画卷之内。你且莫相信这幻境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这里面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浮梦画卷的本体幻化。”

原来这浮梦画卷已然修成人形,想是有了自己的思想,因而才做出这一系列大逆不道之事,浮梦画卷的本体又躲在何处?又是何模样?这些我一一不知道,就如眼前之人所说,这幻境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浮梦画卷所幻化而成,那眼前的面具男…莫不是浮梦画卷所化?来迷惑我心智的罢?

然他却似看透了我的心思,道:“如若我是浮梦画卷的本体,我也不会多此一举来与你说这些事情。还有一件事,你且记住,今日从你手下逃脱的紫衣女子你切莫伤了她。如若她再来,你尽全力肋她。”

我却是疑惑,问道:“为何?”

面具男看了我一眼,沉声道:“那紫衣女子是你母亲为了抵抗浮梦画卷的神力而用意念幻化而成,如若想唤醒你母亲,关键就在于那紫衣女子能否能让你母亲看清当下。这浮梦画卷创造完美无瑕的幻境,然在你母亲的幻境之中,那紫衣女子便是一块瑕疵,破坏你母亲幸福生活的瑕疵,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块瑕疵,你母亲的幻境也变得不完美,换言之,越发不完美的幻境,当事人就越容易清醒,若是越完美的幻境,当事人便越发难已脱离这幻境。”

我盯着眼前的男子,半晌才道:“你是说,那紫衣女子是母亲留在这浮梦画卷之中的意念?是用来提醒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境花水月?我若想唤醒母亲,便要制造瑕疵,是么?”他没有说话,只点头,我还想问什么,然他却是消失了,真是奇怪的人,委实是应了凡间的老话,来无影,去无踪。我望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开始怔怔发愣,他是何人?

原今天欲偷袭母亲的紫衣女子,便是母亲用来提醒自己意念,浮梦画卷能创造真实无瑕的幻境,让人欲罢不能,然在与母亲创造的幻境之中,却是出现了紫衣女子那一点瑕疵,然而那紫衣女子便是母亲用来对抗浮梦画卷完美幻境的一颗棋子,固然母亲被抹去记忆,但母亲还留了一手,委实是高明。

天色已暗,我却是没有一丝睡意,仍静在坐院中。

“姑娘,睡不着么?”银铃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却是母亲,母亲穿着一袭淡紫纱衣,万千青丝慵懒的直垂而下,母亲在我身旁坐下,对我婉而一笑:“姑娘,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与姑娘投缘的很,在见姑娘第一眼,却是觉得说不清的亲切。”言语之间,母亲将我的手握住,母亲的手依是这般温暖。

娘哎,你见着我若不亲切,那你可真是没救了,好说逮说我们也是血肉相连,我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哎。

我对母亲淡笑:“我也觉得你很亲切,你与我娘亲长的一般模样,我唤你娘亲可好?”

母亲微愣,继而道:“姑娘,我女儿比你小了许多,你若唤我一声娘亲,莫不是太让你吃亏了?姑娘就唤我一声云姐姐,如何?”

我面皮子委实抽的有些利害,我若是唤她一声姐姐,等待她清醒过来,不将我拔皮抽筋,跪石子,委实就不像她的性格了。我道:“这怕是不好罢?你与我母亲长的颇为相似,这声姐姐我却是唤不出口。”

母亲道:“也罢,姑娘若是不介意,便唤我一声母亲罢,如若依着年龄来算,我怕是真能当你母亲了。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吱吱唔唔了半晌,才道:“呃,我无姓,所有人都唤我小梦,母亲唤我梦儿便可。”

母亲眉毛一弯,拉着我的手,继而笑说:“梦儿,呵呵,你果真是与我有缘,我也是这般唤我女儿的。梦儿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否与我说说?”

我看着母亲温柔的双眸,道:“我的母亲甚好,记得从前很顽皮,总是给母亲惹祸,母亲总是丝毫不留情面的惩罚我,受罚的时候,我便想,我究竟是不是母亲亲生的呢?记得有一回,我一时任性舍弃了自己的元丹,母亲却是想也未曾想,就渡了几万年的修为与我,却是损了自己的真元。”

母亲用手抚了抚我的脑袋,温而笑道:“如若是我,我也会丝毫不犹豫的将修为渡于我家小梦儿。莫说是几万年的修为,怕是这条命给予我家小梦儿,怕也是值了。”

我往母亲的怀里靠了靠,然母亲也顺手将我揽住,母亲身上的淡淡花香,却是万年如一日,我有多久未曾靠在母亲的怀里了?万年?十万年?怕是我自己也忘记了。母亲道:“姑…梦儿,你是想你母亲了么?你母亲现在何处?”

我闭着眼睛,靠在母亲怀里,轻声道:“我的母亲…她去了一个忘记自己的地方,她为了寻找心中不现实的梦,将我忘记了。”

母亲替我撩开耳旁的碎发,道:“傻孩子,怎么会呢?做为一个母亲,是不会忘记自己的孩子的,你别想太多。”

是么?可是你现在不是忘了我么?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睡在床榻上。继而一位青衣女子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清汤,青衣女子将清汤放在桌子上,道:“梦儿姑娘,这是云主吩咐我为姑娘送来的,这是云主亲手酿造的玉露,亦有缓解伤痛之效,梦儿姑娘昨日受了紫云刃一击,怕是身子有些吃不消,喝了这玉露便会好许多。”

我走到桌前,看了一眼碗中的玉露,继而问道:“昨夜是你家云主将我带回房间的么?”

青衣女子婉而一笑,道:“是啊,昨夜姑娘在云主怀里睡着了,嘴里喃喃唤着母亲,母亲。”

这清浅却是这宁家大院唯一的奴婢,这清浅自然也是一只妖,怕是这宁家大院之内,却是只有我与母亲是仙。哎?为何我父亲为妖?我却是天龙之身?按理来说,我却是应该承一半父亲的血统。

我走到母亲的房外,透过窗户,却是见婴儿时的我正在沉睡。然母亲则坐于铜镜前,父亲正为母亲画眉,母亲掩嘴而笑,却是一脸幸福。然这怕也是母亲为何沉溺在这幻境之中的缘由罢,我长这般大,从未见母亲笑的这般开怀过,若得这样的夫君,这辈子还奢求什么呢?重景以后会给我画眉么?

“宁郎,趁着梦儿睡下,我们去院中看看那些萱花可好?”

“阙儿,你若是喜欢看萱花,我便天天陪你和梦儿看,可好?”

两人相对一笑,继而走出了房间。然我却是趁他们不注意溜进了房间,我倒想仔细瞅瞅,儿时的我,究竟是怎样一幅模样。我走到榻前,却前婴儿时的我已然熟睡过去,吆喝,还真不错,瞧这面皮子,粉嫩的紧,脸皮胖嘟嘟的,却是可爱极了。我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却是寒人的冰冷;咦心底浑然升腾起一股疑惑,我再探她的脉搏、却是…却是没有脉搏?

“铛~”

我回头,清浅却是一脸惊愕的看着我,然她手中的水盆打翻在地。

“梦儿姑娘!你做什么?”清浅三两步走到我身前,一把推开我,将婴儿抱在怀中,继而大声嚷嚷道:“梦儿姑娘!你…你…杀了…小主子!”

第二十七章

我还未反应过来,面前却是闪过一道疾光,母亲已然从清浅手中夺过婴儿,半晌,她才抬头看着我,母亲脸苍白无色,广袖一挥,一道疾光打在我身上,立时吐出一口血来,脸上划开一道深口,我却是没有做任何反抗,只瞪大眼睛看着母亲,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痛,母亲竟为了一个虚假的幻像而对我动手。

母亲眼中充斥着怒色,继而将眼睛一闭紧紧抱着婴儿,开始为婴儿渡仙气。继而“父亲”手中幻出一把摇扇,依是恶狠狠的盯着我,摇扇发出淡淡蓝光,“父亲”眸中寒冷如冰,将手中的摇扇翻转一个角度,蓝光瞬时朝我打来:“你为何伤我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