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儿一阵抽疼。

小丫头这话让邢爷多么的纠结啊,假话是这样的,他还敢听真话么?真假本身就是反义词。换句话来说,真话那可不就是艾擎在她心里的地位比自己还高。

作为亲爹,他咬了咬牙,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脸上渗透出来的阴霾都可以遮蔽今儿的太阳了。

然而,三小望着他的脸,学着大人似的小声叹了叹,又接着说了:“爸爸,真话就是,你和爱叔叔在我心里是一样的。”

“一样的?”反问着女儿,邢爷心里又好受一些了,刚才被她重压的心脏慢慢复苏了一点。

老实说,如果没有受到三七刚才那句话的打击,估计他会觉得连同这句话也非常的不顺耳,可是这么两相一比较,她这话简单就是天籁了。

小丫头,还挺懂得语言艺术。

“爸爸,妈妈她只能爱一个,她爱的是你一个人。可是三七不同,三七可以爱两个…我爱爸爸,也爱爱叔叔。”

小三七的声音清婉,音调儿不大,但说话时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过的认真。

这些话是小丫头寻思了好久才说的,她要告诉爸爸,在M国的时候,老妈心情很差,天天想爸爸,为了不想爸爸,就整天捧着外婆给的那些厚厚医书来研究,外婆又很严肃,所以,大多数时候,陪着她一起玩游戏的都是爱叔叔。

小三七娓娓道来,邢爷却攥着拳,为了那一段错过的岁月而纠结。

艾擎知识渊博,见多识广,他哄着小丫头来又是不遗余力的,像亲闺女一般疼爱。所以那时候,没有爸爸的三七,潜意识里是把他放在和爸爸一样位置的,没事儿就缠着他给她讲故事,带着她去玩儿,而艾擎也是尽量的满足她。

六年时间的相处,而且还是小丫头出生后最重要的六年,这种感情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听了女儿的话,如果说邢爷心里有一千个不甘心,那就得有一万种无奈。

叹着气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他眯了眯眼,望着女儿,“三七,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错过了你成长过程中很重要的几年,现在感到非常非常的遗憾。如果可以选择,爸爸绝对不愿意让别人来代替。”

“老爸,你帮帮爱叔叔,好吗?三七求你了!”

三七到底是个小屁孩儿,对于过去的事情和大人的人生哲理自然不懂,爸爸嘴里的遗憾她当然更不能领悟。不过么,小丫头的目的性却很强,她懂得爱叔叔有危险了,而爸爸却可以帮他。

所以,她才来求爸爸。

皱了皱眉,邢爷摸着她的脑袋,出口的声音竟是赞许。

“好孩子。”

一脸迷茫的三七小美妞望着老爸,一知半解。

老爸这话这究竟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

呃…他是不是?

“爸爸,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邢爷失笑不已,老实说吧,他还真有点儿醋。

自家老婆心里也惦记着那个男人的安危,甚至不惜放低了来求他;女儿竟然比老婆还更甚,说什么他跟爸爸在她心里是一样的,说什么两个都爱。

多肝儿颤!

失笑之余,不免又自苦又无奈。

“那你会不会因为爸爸吃醋就多爱爸爸一点?比爱叔叔多那么一点点就好…”

“不会。”三七使劲儿摇头,断然给了老爸白眼儿。然而,就在邢爷眸色刚刚一沉的时候,她突然又咧着小嘴说得很认真,“不过么,三七会因为爸爸帮助了爱叔叔更多爱你一点的…”

“…”

无语之语,邢爷觉得谁要敢说她女儿脑子不好使,他准得揍丫的。

嘻嘻一笑,见老爸脸色缓和,三七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将小脑袋使劲儿往他怀里蹭,嘴里嘟囔道。

“你是我的爸爸,一辈子就只有一个的爸爸…好爸爸…你就从了吧…”

闻言一愣,几秒之后,邢爷朗声大笑起来,一把将撒赖的女儿抱在臂弯儿里就往楼下走。

那张笑容绽放的俊脸上,平日的一惯的冷峻和凌厉少了几分。透过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可以看出平添出来的几分轻松和愉悦。

————

那天之后,连翘在抱着火锅同志谈了几小时的心,又好睡了一宿便大彻大悟了。

第二天起床后,在一众人等不解目光里,她笑嘻嘻地差人找了些柚子叶回来,守着熬成了洗澡水,寻思着给自个儿祛祛霉气儿。

当然,心里这么想,她嘴上却没有这么说,只说是柚子叶水泡澡能止孕吐。

吓得沈老太太赶紧叮嘱,丫头啊,孕妇不宜泡澡。

她赶紧笑着眨眼睛,我就是意思意思一下。

结果,泡了十五分钟柚子水后,她攥着拳头雄纠纠气昂昂的出来了,那样子像是已经得到了四方诸神庇佑的小傲娇。

这姑娘,其实也不是迷信,就是觉得应该换换心境,人活着不就是一个心情么。正如某个电视节目里说的,笑也是一天,不笑也是一天,谁不愿意整天都笑容满面的过日子呢?

现在她的任务,就是笑着等到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皆大欢喜,多好啊!

心情这东西,绝对是能传染的,她这么见天儿的笑,似乎惹得整个景里都喜气洋洋的,就连平日里经常面无表情的火锅同志也总是面含笑容的看她。

那种眼神儿,别提多缠蜷了。

没事儿的时候,她陪着沈老太太唠唠嗑,养养花种种草,调戏调戏幸福得冒泡的小久姑娘,觉得她这份小日子,其实过得到也真是挺惬意的。

那晚之后,她和火哥两个人再没有就艾擎和体香的事情有过更多的深入讨论。她照常做自己的养胎孕妇,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孕吐还孕吐,该害喜还是害喜。可是么,别人怀孕要么喜欢吃辣,要么喜欢吃酸,她是酸也爱吃酸也爱吃,摸不准究竟肚子里的恶魔是儿还是女。

火哥的日子同样也是千篇一律,除了景里就是部队,因为连翘怀孕和抗洪抢险的关系,两个人基本上难得出去玩儿。老实说,军人的生活其实也蛮枯燥的。

在这期间,被警方滞留了好些日子配合调查易安然死亡案件的易绍天处长,因证据不足没有批准刑拘,到底是皇亲国戚,最后,官复原职了。

另外一件事,涉嫌易安然案的艾擎失踪了。

连翘再打他电话的时候已经关机,问火哥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他只说警方的人也在找他。

仔细一寻思,既然警方找不到,她也就能放心了。

艾擎在国内经营扎根了这么多年,明面上虽说被禁止离境,但她记得纳兰女士曾经指给自己看过的那个地图,也记得NUA组织的庞大组织网,他肯定有自己的渠道潜回M国。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他那天说的话,似乎就为了和自己告别的。

走了好,安全就好!

虽然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感叹,但是也知道对他来说这真的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作为朋友,她只有祈祷他回到M国能找到一个可心的女人,过上平静而安定的生活。

也许若干年后,等这些事情都云淡风轻了,彼此还能见个面,聊聊儿女和近况。

日子一天一天滑过,时钟上的表盘儿,转啊转啊,一圈儿,又一圈…

终于,转到了九月。

九月,京都市的天气热得跟闷罐儿似的,人要是呆在室外,双脚一接近地表就得给烫着。还有更夸张的一种说法,有人将生鸡蛋放在正午的柏油路面儿上,能将它烤成熟鸡蛋,直接剥壳可吃。

好吧,国人的大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再次做出了一项人类利用太阳能,节约能源的伟大实践。

此时,连翘怀孕已经四个月了,肚子已经微微有些凸起,所以,她总是穿着宽松的孕妇裙来来去去。

有了火哥在身边儿,哪怕只是晚上才回来陪着她,她也觉得这次怀孕比起在M国怀三七的时候,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在这期间里,她的心从一开始的忐忑慢慢平静下来,之前所担心的视线问题,完全像是没有谱儿的事儿,每次起床照镜子,发现自己两只眼睛圆圆的,铮亮铮亮的,哪里像要失明的样子?

这一切,让她不得不怀疑,那事儿不过就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时光飞逝中,前方的抗洪抢险工作,也已经进入了决战阶段。捷报频传中,全国人民都在翘首以盼,盼望着我威武之师的顺利还朝之日。

荆江地区,WH市。

滔滔的洪水,狂肆的泛滥着,如万马奔腾,更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呼啸而至,将大自然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它行进的一路上,猪啊,牛啊,羊啊,人啊,植物啊,房屋啊一股脑儿往洪水里卷去,整一个六亲不认的变态怪物。

抗洪,这是一场绝对称得上伟大的战斗,解放军出动了几十万官兵夜以继日的奔赴在荆江地区的一个个的大小堤坝上,奔赴在营救老百姓的途中。

有的人倒下了,但总会有更多的人站起来。

那一年爆大的特大洪水,后来被永远的载入了史册。而那一年为了抗洪抢险而英勇献身的烈士们,同样也铭记在了国人的心中。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当已经晋升为解放军少将的卫燎同志在写下《我与爱人,不得不说的故事》这本回忆录的时候,当无数次和老战友们聚会被追问和嫂子的爱情故事的时候,他永远也无法忽略掉荆江边上这一段。

可以说,那些情景,记忆犹新。

这一段,在他的人生中,充满了感动与感恩,更是一段在他与舒爽的爱情和婚姻里占有决定性作用的经历。

于是乎,一路危险与感动并存的抗洪之路,在他的故事里都被爱填满。

爱有很多种,战友情的爱,老百姓的爱,还有,舒爽的爱。

日历停留在了9月9日。

这一天,荆江的第六次洪峰刚刚肆虐而过,已经连续奋战了四天四夜的红刺特战队员们被总部强行命令,必须下堤驻营休整。这些日子以来,战士们不管吃,不管是住还是睡都是在大堤上,饿了啃泡面或者饼干,累了和衣躺在堤上休息一会儿,醒了继续战斗。

有的时候能吃上一碗盒饭就是人间美味了,能在帐篷里睡上一觉更是爽得上天。

作为这支参与抗洪抢险的特战队队长,卫燎真心没敢对自己宽容,大少爷毛病和架子更是半点儿都不敢端出来。别人想象的那种拿着大喇叭站在堤上安排战士们抗沙袋堵管涌?那纯粹是扯淡的。大家伙儿都是战友,亲如兄弟,整个堤坝的人都在忙碌着抢时间,他能看着不动弹么?敢站那儿偷懒么?

不能,绝对不能,换了谁都不能。

这些天,兄弟部队已经有不少的战士都因为过度劳累感冒或者其它疾病了,因为水土原因拉肚子的尤其多。和他们比较起来,红刺特战队这批经过严苛训练出来的特战队员们,那简直就是屹立不倒的勇士了。

身体素质决定一切,什么叫做‘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绝对是真理。

眼看兄弟们真累了,这次卫燎没有死撑。带队离开了大堤后,找好地方扎好帐篷驻营,他便派了司务长去问附近老乡家里找水井打水,大家都需要洗澡洗头了。这些日子,天天黄泥浆里打滚儿哪得空捯饬自个儿啊。

这么一歇下来,战士们,都嚷嚷着浑身直发痒痒。

这天下午,真是闲的。

到了黄昏时分,天空里竟依稀露出几缕夕阳来,为荆江边上被洪水洗剂过的土地平添了诡异的色彩。

天儿,放晴了,这是好事儿。

炊事班的锅铲子与铁锅摩擦的声音传得老远,年青的战士们心情愉快地嬉闹起来。老实说,这都是一群能吃苦耐荣的铁娃子,稍微有了点儿轻松就欢腾的主儿。

卫燎躺在帐篷里闭着眼儿抽烟,想着自个儿那点儿破事儿,这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战士喊报告。

“报告队长,嫂子来了!”

嫂子,是爽妞儿来了?

浑身如同被打了鸡血似的,卫燎身子一震,一个鲤鱼打挺便身手矫健的蹦哒了起来,一张俊脸儿上满是惊喜。

他动作敏捷地大几步便走过去拉开了帐篷,眼前,风尘仆仆的小女人罕见的穿了一身儿草绿的军装,戴着军帽的小脸儿上显得容颜略略憔悴,黑眼睛明显得让他心疼,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她。

可是,两人离婚了,而这个女人又特他妈犯倔…

勾魂眼儿一瞥,他手一抖,掀起唇便笑了,“你怎么过来了?”

说完这话,他想到旁边还有不少的观众,赶紧竖起眉头摆了摆手,战士们望着自家队长脸上那种诡异的笑容,赶紧散了开去。

见到有战士挤眉弄眼,舒爽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也没有真和他别扭,直接切入正题:“我过来,是为了公事儿。”

微微一愣,卫大少爷拧着眉头,纠结了。

为了公事!这女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撇清他俩的关系呗。

敛了神色,他拉开帐篷,大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腰,无奈地叹气,“进来再说吧,咱俩用不着这么生分吧?”

望着他一脸疲惫的样子,舒服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再多说,跟了进去。

不大的军用帐篷里,阵设简单得可以用根本就没有陈设来形容。

现在,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听着外面战士们震天的闹腾,相对而坐互相望了几眼。

空间里,竟是窘迫的静谧。

搓了搓手,卫燎最先打破了沉寂,“你看这儿太简陋,也没啥可给你吃的东西…”

“不用了,又不是在京都。”爽妞儿牵了牵嘴唇,笑着回应。

她是有嘴馋爱吃零食的习惯的,这个男人也是知道的,难得他还记得。

想到这儿,她不免有些感慨。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和卫燎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解开的矛盾,结婚后感情更是一直都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家庭原因,真真儿是一对儿让人称羡的恩爱夫妻。

“说呗,有啥公事儿找我!”

卫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成功打断了她的思绪,赶紧丢开了脑子里那些离题万里的纠结,将脑袋上的军帽取下来放在桌上,捋了捋头发,敛着神色说。

“社里准备了一期宣传报道,响应中央军委树立抗洪勇士典型的号召,这不,为你们这些功臣吆喝么,现在推荐的你们大队。本来这事儿不是我来的,可是安排采访那小姑娘水土不服,拉肚子住院了,社里暂时抽不出人来,加上咱俩的关系,所以让我过来了…”

她这话没有避讳他俩的关系,不过还是被敏锐的卫大少爷挑出了漏洞。抿着微微上翘的嘴唇,卫燎望着眼前纤秀的军绿色小女人,戏谑地笑了。

“爽妞儿,你啊,甭扯那么老远,承认你想我,想来瞧瞧我有这么难么?”

心里一阵突突,舒爽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表情很无辜。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她就知道这男人会这么想,老实说,本来采访这种事儿,还真是轮不到她自己来的。

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

私心里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想来看看他好不好的想法,只不过,她并不愿意承认,只是告诉知道说,毕竟他是卫舒子的爸爸。

人啊,总是纠结的。

挑着好看的桃花根儿,卫燎目光有神地笑望她带着点儿嗔怨的小脸儿,一动不动,如同一个被人夺走了呼吸的傻子似的…

他觉得自个儿犯贱,他喜欢她瞪她,喜欢她露出这种娇嗔的小样子,总比板着脸面无表情来得好。

这样,至少两个人的距离更近。

对,现在他俩的距离,不足二十厘米,近到他微一凝神就能瞧清楚她浓密的睫毛究竟是怎么分布的。

一时之间,多少个日子以来的相思顷刻之间便化成了潮水,在他的心海里一波一波涌动着。

喉结,上下耸动,这是他最明显的激动特征。

只不过么…

被他这种露骨的眼神儿死死盯住,爽妞儿很快便红了脸颊。

他俩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了,这男人脸上的微表情和动作,她了解得,简直就是深入到了骨头缝儿。这种表情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只大流氓发情了。

“卫燎,你干嘛,我是在和你说正事儿…”

差点儿被口水呛着,卫燎猛地回过神来,连续狠狠地干咳了好几声儿。大流氓也被叫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出手来就搂紧了她的腰。

耍流氓这事儿,卫大少爷干得最在行。

“是在说正事儿啊,妞儿,要不要我集合一下队伍,给舒大记者来一个正式的欢迎仪式?”

“别起腻啊,少跟我贫!”爽妞儿抬手狠狠拍他的手,一本正经的瞪他。

可是,被他大手不断摩挲腰部带来的身子微倾,还有娇软的声音里带着的那点儿小小的颤抖,都没有能逃得过去卫大队长的眼睛。

他了解她,正如她了解他。

查觉到她的反应,男人的黑眸里顿时涌上了如同漩涡一般能吸人魂魄的暧昧笑意来。卫大队长向来是懂得如何勾搭女人的。

轻声儿一笑之后,他近乎无耻地纳她入怀,深深禁锢。

“倔啥呢?好不容易见面,多不容易啊!这要换到了真正的战争时期,今儿咱俩见着了,明儿能不能见面都不知道,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会儿话么?”

听了他的话,其实舒爽心里挺不好受的,但嘴还死犟着。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卫燎嗤笑一声儿,手掌按住了她的腰往自个儿硬实的胸口上凑紧,俯下头呵着气儿在她耳朵边儿调戏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不止百日吧,日了成千上万次都有了…”

“我呸,你个死不要脸的卫…”瞪起大眼珠子,舒爽扭过腰去就推他。

可是,一抬头,迎上他那双近乎痴缠的目光时——

唇儿微微一颤,轻轻蠕动了一下,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声来。

因为,面前的男人,是卫燎,他对她而言,到底是不一样的。

“妞儿,什么都别说…”

电光火石的一秒后,她的唇和她的话都便被男人含进了那张望求的嘴里。紧接着,男人灵巧的舌尖几乎没有费什么工夫便利索地顶开了她的唇齿,拖出她滑腻的小舌来,使劲儿吮在了嘴里。

对付舒爽,卫燎至少有一百八十种手段。

狂烈的激吻将暴雨后的空气渗入了她的嘴里,她轻啜着快要不能呼吸,觉得自己像是要被这个男人给吃下肚子去似的。而他,粗粗地喘息着大力地啃噬着她,那动情汲取的样子,如同一只不知餍足不知疲惫的山间怪兽,非得靠她口中的津液才能存活下去似的动情。

她,又如何会是纵横情场的卫大队长的对手?

指若游龙,身若惊鸿,在她来不急思索和分辨之间,男人已经将她柔软的身体狠狠地压制在了老硬老硬的那张绿色行军床上,身体牢牢地禁锢着她,大手直接熟练的挑开了她身上军衬衣的扣子。

他的眼神儿,带着烧灼般的热度,比起能煮熟鸡蛋的太阳能还要狂热几分,而凶猛的男性怪物更是嚣张地贴紧了她微微颤栗的身体。

九月的天儿,军用帐篷里,一点儿也不冷。

但是,她却忍不住,微微痉挛,微微颤抖。

不为别的,还是因为,他是卫燎。

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床下她是女王,床上她永远都只是他的奴。翻身做主人的时候至今还没有出现过。不为别的,因为他太能了,翻云覆雨绝对是把好手,每每这种幸福而又甜蜜的折腾从开始到结束,总能让她身心愉悦得近乎晕厥。

然而此刻,残存的理智提醒她,绝对不能屈服。上次可以给自己找借口说是因为醉酒,如果这次在清醒状态下被他给办踏实了,还找什么借口来说服自己离开他?

舒爽,清醒,赶紧清醒!

手狠狠撑在他的胸口,她迷蒙的双眼里带着一缕抗拒,“卫…燎…我们离婚了…”

暧昧地吮着她小小的耳垂,舌尖逗弄着耳垂上的小肉肉,卫大队长这时候的脸皮比城墙还厚。都到这份儿上了,就算谁拿支枪指着他的脑袋,他也不能退缩。

抵挡不住的激流涌动——

带着青幽胡茬的唇胡乱的亲吻着她,手指向下一捋,他嘴里更是胡说八道的撩拨她,“谁让你跑来勾引我的?嗯?越长越风骚…好滑…”

“…放屁,你才越老越骚!”

瞪着水雾般的眼睛,舒爽咬牙切齿恨得牙根儿痒痒,可是身体却又情不自禁的贴近他,这种渴望不受她的大脑支配,似乎原本就潜藏在心底的,只待时机成熟便一举拿下了她的理智。

有种东西,在身上不断的迸发。

“妞儿,我忍不住了…我想要你…”

身子一颤,舒爽微微的挣扎便被他死死压抑住,身上的男人身体压得她不会喘气,耳边突然听到他闷闷的一声低吼,在重重的一击成功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泪水直接就从眼眶滑了下来。像是等待了许久似的,这种情绪让她琢磨不透,而这种彼此深入骨髓似的结合,却是与她理智背道而驰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