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他笑嘻嘻的看着君小姐说道,“九龄,我先去转转,国公府风景很不错。”

君小姐点点头,看着方承宇跟着仆妇丫头走开了。

“你跟他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她说道,“别带坏了承宇,他跟你不一样。”

朱瓒嗤了声。

“你放心吧,这小子不用带也是坏的。”他说道。

君小姐呸了声。

“说正经话。”她说道。

“你才说的不正经话呢。”朱瓒说道。

君小姐翻个白眼转身就走,朱瓒忙跟上。

“哎。”他在后说道,“你能这样想开,还真让我意外。”

君小姐嗯了声。

“什么?”她不解问道。

“你悬崖勒马,放弃没有结果的感情,认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朱瓒说道,“不再痴缠与我。”

君小姐转头看着他。

“啊呸。”她说道。

“好啊好啊,我不说了。”朱瓒摊手说道,“我心里明白就行了。”

君小姐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你既然心里明白,那怎么补偿我?”她似笑非笑说道。

朱瓒警惕的看着她后退一步。

“卖艺不卖身。”他说道。

君小姐忍着笑。

这家伙分明是要感谢她对他父亲的关切,却鸭子嘴硬不说正经话。

她的视线随意的看了眼,忽的微微一怔。

视线里不远处的院墙就是她曾经翻过的,院墙外的大树郁郁葱葱。

“你,家里有狗洞吗?”她忽的问道。

这莫名其妙的话题,朱瓒皱眉看着她。

“喂,说正经话做正经事,你可别故意折辱我。”他说道,“狗洞我是不会再钻的。”

再?

君小姐注意到这个字。

“这么说你以前钻过?”她笑问道。

朱瓒看着那边的院墙,原本带着几分的嬉笑不羁的神情有些沉沉。

“管你什么事。”他说道。

朱瓒说话很有意思,这些日子君小姐已经了解了,他这人看起来是整天胡说八道没一句正经话,然而又非常古怪的不说假话,宁愿沉默反驳,也不肯说一句没有或者不。

比如现在,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钻过狗洞,却又不想否认,便说出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毫无意义的话来。

是什么原因他却不想否认,似乎一否认这件事就不存在了,钻狗洞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除非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君小姐看着高墙,似乎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子从树上一咬牙跳上来。

咚的一声。

声音不大,不会被巡逻的侍卫听到,但声音又不小,惊得墙下跳起一人。

“有刺客!”公鸡嗓子的男声很是难听。

一声喊吓的女孩子差点栽下来,她来不及看清墙下埋伏的什么人,就看到四周涌来无数的护卫,她也随之被打下墙头,天旋地转中只看到墙边有人连滚带爬的跳到了涌来的护卫身后,影影绰绰模模糊糊,怎么看也看不清。

“我发现刺客了!”

“是我抓住刺客了!”

耳边有这公鸡嗓子喊着,带着迫切要邀功。

这声音很快被护卫们的呵斥声掩盖,人也围了上来。

“我是令九,我是张先生的徒弟…”

君小姐看着被打下墙头的女孩子跌在地上喊道,她的嘴里也喃喃说道。

令九。

她看向朱瓒。

“原来你真钻过狗洞啊。”她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听你讲过去的事

你真钻过狗洞。

朱瓒没有听到她的喃喃,至于她得出这个结论也没什么反应。

毕竟他那句管你什么事也就是默认了。

朱瓒依旧没有回答,转身。

“不管怎么说,你能这么痛快的不要世子夫人身份,我会谢谢你的。”他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吧。”

君小姐走过去看着他。

“又是这种眼神。”朱瓒后退一步,皱眉,“说正经事,不许提不正经的。”

君小姐没有理会他。

“我要听你钻狗洞的故事。”她说道。

朱瓒瞪眼看着她。

“你别浪费啊。”他说道,“就这一个要求的。”

君小姐认真的点点头。

“我就想知道这个。”她说道。

觉得这是糗事所以想看他出丑吧,朱瓒哼了声。

“也没什么啊。”他说道,一面抬脚向前走去,“就是小时候我做了点事,其实不算错事,只不过那小子太没出息,挨了揍就去告状。”

“你们打了贤王那次吗?”君小姐问道。

朱瓒哦了声。

“不能说是我们打了他,是他自己找打。”他说道,“自己以为自己多厉害,不以身份压人,结果被揍了就去告状。”

君小姐抿嘴笑。

人家说不以身份压人你还真敢下手,你也是够可以了。

“告状装惨谁不会。”朱瓒接着说道,“我就也装喽。”

君小姐再次笑,她那时自然也听说了,此时再听朱瓒亲口讲来觉得更有意思,或者没想到隔了十多年能有机会听当事人讲述曾经的事。

“结果真倒霉,偏偏京城里来了个什么神医,也不知道谁给贤王那小子出的主意,让那神医来给我治病。”朱瓒说道。

神医。

是啊,那时候师父就是去成国公府上给朱瓒治病的。

君小姐笑意更浓。

“那个神医,厉害吧?”她问道。

“不知道,没见。”朱瓒说道。

没见?君小姐愣了下。

“神医跟我爹说话呢,只有神医的随从吧来看我,小爷才懒得理会他。”朱瓒看着天说道,“这个人还挺不要脸的,竟然跟我要钱,说如果我给他钱就让神医不拆穿我装病。”

君小姐哈哈笑了。

什么随从,这种事也只有她师父能干出来。

笑着笑着又有些鼻酸。

“后来呢?”她问道。

“小爷我又不是傻子,才懒得理会他。”朱瓒说道,对着天空,似乎也在追忆什么,“后来这人就开始讨我欢心,摆出一个棋局,告诉我怎么玩…”

“哦!”君小姐伸手指着他。

朱瓒也哦了声,挑眉看着她。

“二货。”他龇牙一笑说道。

说到这个就想到汝南的相遇,又想到了阳城未曾谋面的交道。

想想也怪有意思的。

君小姐也笑了。

这是缘分还是命中注定?

“喂喂喂,这只是巧合。”朱瓒立刻说道,瞪眼带着几分警告,“你别多想啊,你们女人就爱胡思乱想。”

“朱瓒,我还没说什么呢。”君小姐气笑。

“你眼神说了。”朱瓒指着她的眼说道。

君小姐呸了声。

“你再说说啊,再说说那个人。”她催促说道。

“我早就说你们认识,果然都是不正经的人。”朱瓒说道,“不过没了,我才没空陪那家伙逗乐呢,我把打发走了,然后我就准备离开京城去找我娘,府里人多,我去钻狗洞了,结果我刚要钻进去,就被人给搅了…”

君小姐哈了声。

原来不是什么有防备的埋伏,而是他要跑,自己要进来,撞到一起,结果都被搅和了。

这真是…

君小姐哈哈笑了。

朱瓒没有笑,回头看了眼,这时他们已经离开院墙了,远远看去风景依旧,但已经物是人非。

“哎,那个搅了的人就是九龄公主。”

君小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一次朱瓒没有沉默或者岔开话题,而是嗯了声,嗯完了又打个机灵回过神。

“你怎么知道?”他警惕的问道。

哦,也对,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贤王说的?”朱瓒追问道。

君小姐抿嘴一笑。

“不是呀。”她说道,停顿一下,“九龄说的。”

然而朱瓒并没有意料中的那样追问九龄什么时候说的,甚至没有半点的好奇,他的眼神沉静。

“君小姐,我不认识你,我认识的只是她,而她和你有什么关系,跟我无关。”他说道,“我不感兴趣,你不用总是在我面前提起她来试探什么。”

所以他只认她,别的人都无关吗?君小姐怔了怔。

朱瓒越过她向前大步而去。

君小姐跟上去。

“我没试探什么,我就是问问而已。”她含笑说道。

朱瓒目视前方大步流星。

“你该问的问完了。”他说道。

君小姐哦了声,停下脚。

“那以后我就是你们家的客人了。”她说道。

客人这个说法还是他那次提及的,朱瓒脚步停顿,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女孩子站在身后,夏衫单薄,人也显得单薄。

“当然客人跟客人也是不一样的。”他说道。

君小姐笑了,但依旧站在原地未动。

“怎么不一样啊?”她问道。

朱瓒吐口气。

“算了,再满足你一个条件好了。”他说道,转过身,“今天你可以在我的房间内留宿一晚。”

君小姐瞪眼,旋即喷笑。

这什么鬼条件?

还满足?

说来说去都不忘吹捧他自己。

她的笑又渐渐柔和,很高兴十多年以后才认识,不过,他说的也对,以后就是客人了,以后就跟过去的九龄公主没关系了,以后他的认识的以及他们的客人是君九龄。

那就旧人旧事最后一次吧。

“好啊。”她说道,又一挑眉,“一起吗?”

朱瓒呸了声,转身大步而去。

君小姐哈哈笑着跟上去。

夜色降临的时候,朱瓒站在屋门口环视一遍。

“喂。”他看着内里也在好奇的四下看的君小姐,“别乱动我的东西啊。”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一旁。

“你睡这里。”

“今天这里是我的,你管不着。”君小姐说道。

朱瓒哼了声转身拂袖,脸上又浮现得意的笑。

傻不傻,这成国公府都是他的,他说再换个住处就是了,有什么损失,所以只有这些女人们才会被一些虚无的事情耽兮迷兮。

朱瓒的小得意君小姐没有理会,这成国公府她住在哪里也都一样,不过是一个缅怀。

脚步声在屋子里响起。

“小姐,可以洗漱了。”一个丫头施礼说道。

坐在床边的君小姐回过神点点头起身,便随着两个丫头进净房,净房里另有两个粗使丫头拎着木桶低着头避让一旁,君小姐从她们身边走过,忽的又站住脚。

她。

“雪儿。”她猛地转头喊道。

“是。”

其中一个拎着木桶向外走的丫头下意识的站直身子应声,也转过头来。

烛灯摇曳,净房安静,君小姐觉得头皮发麻,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没了,去睡吧,余下的放早晨老时间见,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是楚九龄

这个人就是雪儿。

十一岁入宫,被分到太子身边洒扫的宫女。

雪儿冰儿是两姐妹,雪儿大一些,所以太子去世后,就随着一批宫女放出了宫外。

她跟她们算不上多熟悉,毕竟常年不在家,而她们两个又是太子身边不起眼的宫女,没想到却是对太子的死知悉详情的人。

虽然并没有亲眼看到太子被谋害,但她们却知道太子绝不是死于疾病,而且还间接的告诉她另外一个重要的人证,那个被君小姐治好的男人还活着。

那个男人活着,她的父亲也应该活着,这就是太子被害的铁证。

她死了,万幸又活了,只是冰儿死了,雪儿也失踪了,原以为无望了,没想到在这安静的夜色,深深的成国公府,成国公世子的房间里出现了。

君小姐有些慌,有些懵。

这不是一直想找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该有的反应。

她应该欢喜惊喜若狂。

然而此时此刻,她不知所措。

而不知所措受惊的显然还有雪儿,当那句是出口,她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小姐,您说什么?”她说道,做出惊讶的神情,“您要找谁?”

在宫里呆过的宫女,就算再不起眼,也不是遇到事就战战兢兢的。

她在隐瞒身份,掩饰适才的应声。

君小姐立刻就明白了。

事情有些太突然,突然的她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想。

“小姐要找谁?”其他的丫头也回过神跟着问道。

君小姐看着她们,她们的神情也惊讶不解,但这种惊讶不解不是故作的。

看来这些丫头并不知道雪儿的身份。

“找世子爷来。”君小姐说道,指着其中一个丫头。

那丫头应声是没有犹豫就转身出去了。

雪儿神情稍微松口气,跟另外一个拎木桶的丫头对视一眼,垂头就要退出去。

“稍等下。”君小姐叫住她们。

雪儿身子明显的一僵。

“你们把这里再擦拭一遍。”君小姐指着净房。

这里已经擦拭过了,有丫头想要说这句话,但却被另外的丫头制止了。

“是。”她说道,对雪儿和另外一个拎着木桶的丫头使个眼色。

二人拎着木桶走回来。

君小姐则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君小姐坐下来想要倒杯茶,发抖的手让茶杯发出轻轻的磕碰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的响亮。

她稳住心神,将热茶喝下去,趁着朱瓒还没来将事情想一想。

当初冰儿说雪儿住在关庙。

她来京城第一次去看,并没有见到,却在关庙遇到了朱瓒。

后来她再去关庙,问的雪儿的邻居,证明雪儿的确一直在这里,离开是最近的事。

原本在某个地方住的好好的人突然离开一定是出现了意外。

她没有也没办法再追查。

雪儿这个人太重要了,稍有不慎就跟冰儿死的,不明不白的死了。

她想过雪儿是被人抓走了,想过冰儿死了雪儿还在关庙住着可能是做诱饵,可是做梦也没想到雪儿竟然在成国公府里。

难道是那次在关庙遇到朱瓒并不是巧合?

君小姐握紧茶杯坐直了身子。

难道朱瓒也是为了雪儿?

而且从邻居的话可以得知,那时候雪儿还住在家里。

原来是朱瓒把雪儿带走了?

他怎么知道雪儿的?他还知道些什么?

“干什么?”

门外传来朱瓒不耐烦的声音,同时门被推开了。

君小姐抬起头看着他。

“大半夜的叫我来干什么?”朱瓒再次问道。

君小姐指了指自己面前。

“你坐啊。”她说道。

朱瓒看着她后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怪?”他问道,神情戒备,“你是不是要给下药?”

饶是心里乱如麻,君小姐还是被这句话逗笑了。

“我没那功夫。”她说道,“我的药都很贵的。”

朱瓒狐疑的看着她。

君小姐刚要再说话,几个丫头从净房走出来。

“小姐,擦好了。”她们说道。

朱瓒嗤了声。

“擦什么擦,我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他说道,“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的?”

他说着对丫头们摆手。

“滚滚滚。”

丫头们忙低头向外走。

“雪儿你等一下。”君小姐放下茶杯说道。

她的声音轻柔如常,茶杯放在桌子上半点声息也无,但屋子里的气氛陡然一变,似乎一瞬间凝滞。

凝滞的只是两个人,一个朱瓒,一个雪儿,其他的丫头们则神情不解。

谁叫雪儿?

雪儿低着头紧紧握着木桶。

“素绢留下,其他人退下。”朱瓒说道。

他的声音也平和如常。

雪儿应声是,其他的丫头们忍不住看她一眼,低着头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

“小姐认得素绢?”

“素绢莫非跟世子…”

“你不要胡说…”

远去的丫头们低语几句也停下,议论主家的事是做下人的大忌。

外边陷入安静,室内也一片安静。

君小姐没有说话,她是想着该怎么说。

脚步声响起,朱瓒在屋子里走了两步。

“原来你叫我来是为了这个啊。”他摊手说道。

君小姐看向他,刚要开口,就见朱瓒身形陡然挺直,人带着寒气直扑过来。

这只是一眼的功夫,她念头闪过人已经被朱瓒掐住了脖子,从椅子上直接被拎起。

雪儿发出一声惊叫,旋即用手捂住嘴,在一旁瑟瑟。

君小姐几乎窒息,恍惚又回到了汝南那一幕。

那时候自己叫出了朱瓒的名字,他就如同这般下了杀手。

朱瓒的眼神阴沉,气息拂过她近在咫尺的脸。

而君小姐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按住背在身后,双脚也同时被抵住不能动弹。

防备着她身上无处不在的毒药暗器。

“你最好能说出不让我杀了你了理由。”他低声一字一顿说道,“对我父母救命之恩的事就罢了,那也不过是在你的算计中。”

君小姐脖子里稍微空隙,她急促的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缓过来。

“我认得她的理由吗?就如同我认出你的原因一样。”她看着朱瓒,眼神平静,“因为,我是九龄公主。”

不待朱瓒有反应动作,她猛地贴近,盯着他的眼。

“朱瓒,你看我,你看得到。”

“我是,楚九龄。”

那双眼幽深如深潭,她的声音暗哑如同地狱中而来,贴近的气息温热,但却让朱瓒一瞬间汗毛倒数头皮发麻。

楚九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是复杂又简单的事

楚九龄这个名字,屋子里的两人并不陌生。

她是楚九龄?

可是楚九龄已经是个死人。

在这夜色人静中,一个活人突然说自己是一个死人。

朱瓒的面色发白,雪儿满面惊恐。

室内一片死静。

她并不是第一次这样说。

朱瓒想着,而且在很久以前,他曾经也这样掐住她。

因为在陌生的从未来过的城镇,面对的是陌生的萍水相逢的即将再也不见的女孩子,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谁?”他问她。

为什么会认的他?

那时候这个女孩子气都不喘眼都不眨一下的说出家门。

家门无懈可击,但她的话半点不真。

时隔两年,她终于回答他的问题了。

我是楚九龄。

你是楚九龄?

你怎么能是楚九龄?

朱瓒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前的女子也看着他。

她的眼里有氤氲弥散,似乎幽深又似乎清明。

“令九?”

“你为什么叫令九?”

原来之所以疑问,是因为她也叫令九吗?

“你父亲身子还好吧?冬日的咳嗽痊愈了吧?”

因为她认得父亲,所以才会问出这些外人都不知道隐疾。

所以当怀王病了,她拼死也要去治病。

所以陆云旗会缠上她,因为只有她才能更像楚九龄。

所以她会站在成国公府外的院墙边看,因为她曾经来过这里。

所以她会救助他的母亲。

所以她会保家卫国,因为那是她父亲的江山。

所以她会涉险奔入金人之境,救回父亲。

所以在他说管她什么事时,似笑非笑的说出一句话。

“我是九龄公主。”

那莫名其妙的熟悉,那莫名其妙的亲近不疑不防备,那莫名其妙的相助。

原来…

朱瓒身子发抖,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他猛地松开她,蹬蹬后退,眼神满是惊恐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你很奇怪,你对我,对我们一家,都很奇怪。”

“是,我对你们家,是有不一样。”

“原因。”

眼前的女子想了想,摇摇头。

“我不能说。”她说道。

不能说,原来是指说了没人信吗?这的确没人信,太荒唐了,这怎么可能?

朱瓒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君小姐。

君小姐站稳了身子,伸手整理了下被扭乱的衣襟,在这夜色中娴雅安静的令人心惊肉跳。

“雪儿。”她看向在一旁掩着嘴瑟瑟发抖的婢女,“冰儿告诉我的事,是不是真的?”

雪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人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君小姐慢慢的走向她,雪儿想要向后躲避,但又没有力气,看着这女子站定在面前。

“蒋艳宝,真的没有死是不是?她问道。

蒋艳宝。

雪儿似乎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拘束又惊恐的站在屋子里,面前坐着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你叫什么名字?”太子温和的问道。

“我叫蒋艳宝。”他颤声怯怯的答道。

雪儿发出一声哭声,俯身叩头。

“公主…公主…”她只是哭道,整个人说不出话来。

“先别喊。”朱瓒的声音响起。

君小姐看向他。

见她看过来,朱瓒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神情戒备,这种戒备不是以前那种嬉笑夸张。

“你,你怎么证明。”他沉声说道。

君小姐笑了笑,摇摇头。

“我没有办法证明。”她说道,“朱瓒,你跟我不熟。”

她又看了看雪儿。

“雪儿跟我也不熟,我常年不在家。”

她抬起头带着几分怅然。

“你们不认识我,我的事说了你们也不知道,而且我也不认识你,跟你们也不熟,你们的事我也说不上来。”

室内再次沉寂一刻。

“所以你那次去关庙,不是意外?”朱瓒问道。

君小姐知道他说的哪次。

“你也不是?”她问道。

朱瓒眼神晦暗没有说话。

“你怎么知道的?”君小姐接着问道,“冰儿说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难道我死了后冰儿被发现了吗?”

朱瓒看她一眼,移开了视线。

“你说的冰儿是那个得了病患死去的宫女吧。”他说道。

君小姐皱眉。

“你不用皱眉。”朱瓒说道,看她一眼再次移开视线,“她可能被发现了,但是发现的人肯定不多,最多也就陆云旗和陛下知道。”

“那雪儿…”君小姐皱眉问道。

“雪儿我不太清楚。”朱瓒接过话说道,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陆云旗肯定知道,因为关庙那边一直有锦衣卫的人监视着,但我把人带走,皇帝陛下好像完全不知道,并没有大规模的找人,只有锦衣卫个别的人在私下寻找。”

这样啊,是有点古怪。

君小姐沉吟不语。

“雪儿什么都没有说。”朱瓒接着说道,“你方才说的事,我不知道。”

啊?他不知道?君小姐看向他,那他怎么注意到雪儿的?

朱瓒没有看她。

“就是猜的。”他说道。

猜的?这还能猜?君小姐更不解了。

“你突然死了,我就觉得肯定有问题。”朱瓒扭着头看着墙说道,“然后就看有什么异常,查来查去,就查到有个宫女死了,就查她是什么身份,查到了原先在先太子跟前服侍过,再查就查到她姐姐住在关庙,然后就发现锦衣卫的人监视着她,锦衣卫这些人无利不起早,既然监视了肯定就有问题,管它什么问题,我就先把人弄到手再说。”

他说到这里又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

“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有人监视她,既然这样,我也就没再问。”

“就这样。”

听起来是很简单,就这样。

但做起来…

君小姐看着他。

一个落魄的公主死了,也就死了,还有人关注着,而且还要查询她的死因。

她的死因皇帝一定是竭力的隐瞒,要想从中查出蛛丝马迹,还能从这蛛丝马迹中找到至关重要的又毫不起眼的一个宫女,哪有说的这么简单。

他从北地千里跋涉而来,原来不仅仅是在她坟前送一朵花。

“你怎么想要做这些的?”她问道。

“也没什么啊。”朱瓒有些结巴的说道,始终没看她一眼,似乎畏惧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我父亲说了,可能死的有古怪,我正好进京,就查了查,顺手的事嘛。”

顺手的事吗?这顺手冒的可是吵架灭族的险。

君小姐轻叹一口气。

“谢谢你和成国公。”她说道,“你们对我们很好,很惦记,谢谢。”

“谢什么,不都是相互的。”朱瓒扭着头闷声说道,“你不也是帮了我爹那么多。”

室内沉默一刻。

君小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这么说,你相信我的话了?”她问道,“你相信我是楚九龄了?”

朱瓒依旧看着一边。

“好像除了相信,也没有别的办法解释这件事了。”他说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似真似假似梦境

夜色沉沉,偏僻的院落里灯火明亮,却没有多少人伺候,还有隐隐的护卫将这边围起来隔绝。

屋子里君小姐已经坐下来,朱瓒还站着,雪儿正颤抖着跪在地上抬起头。

“您,您真是九龄公主?”她颤声问道。

君小姐看着她笑了笑。

“当初茶坊里的烧火棍,是我拿走的。”她说道,“害的你们被周嬷嬷骂,真是抱歉。”

这发生在茶坊里的小事,太子宫里的人都没多少知道,除非是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