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去沐浴,在几乎像个小型游泳池的浴池中舒适的泡着澡。

被定在一旁的曼疏看着男人完美高大如古希腊雕塑的身体,不由得腹诽——

规律生活身体好,健康教育诚不欺我。

男人从水中站起来,曼疏闭眼——她没有观赏鸟雀的嗜好。

早有侍女上前服侍男人穿上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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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曼疏表现的男人很是开心,以至于被抓进男人潮湿温热的怀抱中的曼疏,可以轻易的感觉到紧挨着胸膛上传过来的因笑声而起的震动。

男人的卧房很简洁,只有一张大床看来异常的宽大舒适,不过和男人的身材印证一下,也就不觉得奇怪。

被轻柔的安放在柔软的被褥上,丝绸特有的顺滑冰凉熨帖着曼疏的肌肤。

不知道是“外国人”的风俗不同,是男人的肆意妄为,还是因为他觉得不必和“宠物”讲究礼教。这些日子以来,曼疏都是被这男人抓着一起睡在这张床上的。

对她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挑战。

挑战的内容,不是如何小心的戒备。

在有办法应付的时候,你需要戒备,来应对或解决问题。但是,在这种没有办法应付的状态下,戒备就成了多余的东西,它只会让人变得越来越不甘心,越来越灰心丧气,因为即使再如何戒备小心也好,都无法改变自身的处境。

所以,曼疏的挑战是,如何克服自己过于敏感的天性,解除戒备,好好的睡觉,从而养精蓄锐。

不知道是幼年和少年时期长时间与自己的身体相抗衡磨细了她的神经,还是纯粹的天性使然,曼疏是个心理和生理界线都很敏感的人。她非常的不适应与人亲密的接触。对待除了至亲以外的人,都保持着友好而节制的距离。

男人的举动虽然已经可以算是亲密的非常不合时宜,但是基本上带入宠物的模式后,没有超出范围的猥亵动作。即使如此,对于曼疏来说,也足够忍受了。

好在男人睡觉时还算老实,只是拍拍摸摸就安静的睡去,虽然逃不出他的胳膊,但曼疏辗转反侧个个把时辰,还是可以勉强入睡。

不过今天,曼疏有某种不良的预感,男人的目光与往常不同的太过兴味了些,让她忍不住心里发毛,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泰山压顶一般,男人整个人压在了曼疏的身上,魅惑的脸正对着曼疏面无表情的脸,相隔不到两个指头的狭小距离。

曼疏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男人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瞳在晕黄的烛火下呈现出一种浅浅的金色,流光溢彩的。长长的睫毛飞扬着,让曼疏想起国家地理图册上,那野生的凶悍的豹子。

但是很抱歉,她可不是羚羊,也对变成饲料没有什么兴趣。

男人修长的食指在曼疏浅粉色润泽的嘴唇上轻轻的抚动,自上而下的描绘着她优美中透着倔强的唇型。温柔的力道,似有若无的,仿佛蝴蝶的翅膀轻轻的擦过的感觉。

曼疏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蓄势待发。

音杀最好的地方就是,不用摆那些花架子,及时是全身被压制,她也可以单凭声音或者气流帮他重新塑型。

看着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的曼疏,男人天生上扬的唇角上扬得更加的明显。

“可爱的小猫——”熟悉的语言让曼疏怔了一下。

是了,她记得在半昏迷的时候,男人也曾经说过北燕的语言。微微皱起了眉,曼疏戒慎的揣测着男人的意图。

“不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男人的脸轻而魅惑的压下来,贴在曼疏的耳边,嘴唇几乎碰着她的耳廓,“不想知道…我的名字?”低谙而甜美的声音将熟悉的语言亲密的送进曼疏的耳朵。男人垂落的头发骚动着曼疏的颈项。

“你说,我听。”曼疏淡淡的开口。这是她对男人讲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几日来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因此,冷淡中带着不自然的沙哑,有一种不自觉地性感味道。

男人低沉的笑起来,从曼疏身上翻下来,侧躺在一边,一手撑着头,另一手轻轻扳过曼疏的脸。

“难以挑拨的小猫,我真是越来越爱不释手了。”男人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甚至有着尖尖的锋利的犬齿。

果然是兽类!

曼疏在心中暗骂。

“劫妄罗,要是骂我,别忘了这个名字。”

毫无预兆的,曼疏只觉得腰上一紧,火一般的灼热烫上了她的嘴唇。

四十 《君既无心 我便休》芙蓉三变 ˇ四十ˇ

砰——————

一声堪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劫妄罗的卧房里头传来。

周围守备的卫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两道疾如闪电的身影已经一前一后的从屋内破门而出,翩若惊鸿的落在庭院中。

劫妄罗挥挥手,示意一旁的卫士们退下。

啧——

口腔中有着血液腥甜的味道,他低估了猫儿爪子的锋利程度。

曼疏并没有咬他,事实上,劫妄罗吻上曼疏的那一瞬间,就被曼疏发出的巨大气流震飞了出去。饶是劫妄罗早有准备,也被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震的肋骨隐隐作痛。

但是劫妄罗却似乎是很开心,笑得露出了尖利的犬齿,黑发披散,危险的野兽气息在月色下愈发的浓烈。

这男人是有受虐的特殊喜好吗?

曼疏有些无力的揉揉抽痛的额角。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他就一直致力于激怒她。

“那个什么罗的。”曼疏语气平淡的开口,抱歉她受到刺激的时候记忆力会变差,记不得那个拗口的名字。

劫妄罗不以为意的笑笑,很宠腻的样子。

真是很好很强大的极品美色男人,要是放在平时,她也会非常欣赏的,只可惜,现在她没有那个心情。

“若是你的目的只是想和我再动一次手的话,请直接说就好,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

“为什么要动手呢,你这么惹人怜爱,我只是想要好好宠爱你,乖乖呆在我的怀里,不好吗?”

劫妄罗微微张开双臂,非常的理所当然的说着让曼疏瞬间生满鸡皮疙瘩的话。行动间宽松的睡袍微微敞开,露出结实漂亮的胸膛,无声的诱惑。

“很抱歉,我对宠物和主人的游戏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怎么喜欢把自己cos成一只小猫,“若是你想要玩,那就不妨把我重新打个半死不活,这样你可以玩得更加尽兴。”曼疏很有诚意的建言道。

“结果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开始就乖乖的呢,打伤了你,我也不好受。”劫妄罗有些苦恼的微微皱起那双漂亮的眉毛,斯文儒雅的脸,让他的话听起来很诚恳。

“过程很重要,至少我对自己有个交待。更何况,这不是正是你想要的吗?”否则,他至少有一千八百多种方法可以把她变成一只真正乖顺的宠物猫,不是吗。

劫妄罗低笑出声,“好了,你要是再说下去,难保我不会真的动手把你变成我的猫,牢牢锁在身边。”真是越看越可爱。

抬起手,立刻有人出现,侯在一旁。

“带小姐到客房去,好好服侍。”

“是。”来人恭谨的应道。

曼疏看了微笑的劫妄罗一眼,这样轻易的放手让她忍不住心生疑惑。

劫妄罗只是促狭的开口:“看来,今晚上,我是要孤枕难眠了。”

曼疏立刻面无表情的随着引路的人离开,没有丝毫的迟疑。

“小猫终于伸出爪子了。”文士模样的男子闲适的漫步到近前。

劫妄罗望着曼疏离开的方向,笑意不敛。

“主上玩得很开心?”文士调侃道。

“难得的红利,当然要好好享受。”劳心劳力的,总要为自己找点乐子才是。“不过也真是可爱,居然能够忍了这么久。”劫妄罗想想,又笑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主上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让猫儿终于忍不下去。”文士很好奇的样子。

劫妄罗笑而不答,径自回味。

片刻,他问道:“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有的。”文士面色一整,从袖袋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竹筒,呈给劫妄罗。”

劫妄罗取出竹筒中的短笺,看了看,指尖微微用力,短笺化作粉齑飞散。

“快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劫妄罗琥珀色的眼瞳眯起。

乌云遮月,风雨欲来——

行功满一周天,曼疏缓缓收势。

从清晨开始下起的大雨,到了将近午膳时候,还是没有一点转小的趋势。

客房清静幽雅,非常的舒适,看得出用心布置的痕迹。不但同苍堡中祁安的卧房有几分相似,甚至连她自己的喜好都有照顾到。

被褥帘账皆是深深浅浅的紫色。上了绣布的绣架和颜色齐全的绣线放置在房间一角。没有女儿闺房的缀饰,反而放了整架的书籍,均是用了北燕的文字书写的。临窗的长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一个素雅的长盒子里,通体碧翠的玉笛,莹润生辉。

这样的“客房”,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布置好的。

事到如今,曼疏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这许多天,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不过,比起愤怒,她更关心的是其他的事情。

拿起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纸上打着刺绣的画稿。

就她所知,除了北燕之外,这大陆上,还有西尹和南瀛。三个国家交互接壤,但是各自的风貌国情却相差甚远。

且不论这男人是来自于哪个国家,单凭这间客房,就知道,他对她的了解,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换句话说,他对她身边这些人的了解,很可能已经到了细致的可怕的地步。

这个忽然生出的变量,让本来已经让人迷惑的局势,变得更加的混乱。也让曼疏渐渐生出了近乎恐惧的不良预感。仿佛从一开始,从祁安还只是祁安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身在这个迷局之中了。

不知道桑大娘和青容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桑桑他们,可千万要平安无事才好。

曼疏叹一口气,放下笔。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也是这几日来,那个男人故意的挑拨,占了她太多的心思。

静下来想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偏偏一时又想不起来。

正在困扰的时候,门被轻叩了两声,一名小婢推门而入,为曼疏送午膳来。

语言不通,曼疏点了下头,权作道谢。

小婢布好了菜,行了礼,退下了。

曼疏坐下来,拿起筷子,刚要吃,忽然看见青瓷碗中盛着的甜汤,脑中顿时灵光一闪。

是了,这和她昏迷时被喂食的甜汤一样,都是善善楼的甜汤啊!

虽然味道与她所做的不尽相同,但是,这方子,分明是她走时留下的。

难怪她觉得不对,秦川府地处北燕的最东侧,就算如何快马加鞭,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离开北燕的。

她现在,也许根本就还在秦川府,没有离开过。

四十一 《君既无心 我便休》芙蓉三变 ˇ四十一ˇ

“午膳给小姐送过去了?”

“是,主上。”婢女恭谨的回答。“一切按照主上的吩咐,已经将午膳和甜汤一并给小姐送去了。”

“很好,你下去吧。”劫妄罗挥退了婢女。

下过雨的天空碧蓝如洗,植物的叶片娇翠欲滴,花到荼蘼。

曼疏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

这是她来到这个时空的第几个夏末了呢,纷扰迷乱中,时间这样的漫长,又这样的短暂,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飞速的消逝。

从那样惊心动魄的逃亡中获得的短暂平静,让她忽然的觉得这样的不真实。

伸出手去,让潮湿的空气包裹着皮肤。她只觉得,一切的喜悲仿佛都和她隔了一层薄薄的膜。她看着身边人们的恩怨情仇,也深陷其中,但是,诡异的是,那样浓烈的感情,却触不到她的心里。

她可以为了桑大娘和青容的安危不惜甘冒大险,与朝廷作对。也因为这个身体的身份,顾念着苍堡众人的性命。但是,她的心情始终这样的平静,平静如死水一般的。只有在那些生死拼杀的时刻,她才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里血液奔涌的冲动和生命的激越。

她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她执著于生存下去,却没有在这个时空找到生存下去的意义。

因此,即使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仍然身在秦川府,也没有逃出去寻找桑大娘他们的冲动。

一来,她对这个世界仍然很陌生,自行寻找到桑大娘他们踪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二来,就算真地找到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不知道祁安这个身份在整件事情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对于青容和姬锦寒他们来说,自己无疑的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人。

况且,她也不相信,那个善于耍弄人的男人,会把这样明显的线索放在自己的面前。

便静观其变吧,谜底总会有揭晓的一天,不是吗。

“住得可还合心意?”

曼疏偏过头去,劫妄罗微笑着立在门边。

低调而华贵的服饰,儒雅的面容,和自然散发出的雍容的气质。

曼疏没有见过这样多变的男人,任何一种面貌,对于他来说,仿佛都是理所当然的。

“很好。”曼疏给了他一个恬淡的微笑,“多谢你费心。”

“在看书?”劫妄罗踏进屋内,随兴的翻过曼疏搁在案上的书,是一本前人编写的《秦川府志》。

“日子过得太闲适,看书消磨一下时光。”曼疏不甚在意的答话,倒了杯茶递给劫妄罗。

“若是无事,陪我下盘棋可好?”劫妄罗放下书,接过茶碗,有礼的和那个肆无忌惮的耍弄激怒她的男人判若两人。

“很抱歉,我不会下棋,不过若是你有兴致,来打一场活动一下筋骨,我倒是不介意。”曼疏笑笑的说到。

劫妄罗一怔,曼疏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明亮的渴望。

她是真的渴望能和这个男人再打一场,再体会一次那样生死一线的兴奋感觉,那仿佛高潮一样的让人迷醉的快感。

劫妄罗的眼神变得深邃,低低的笑出声来。

真是一只好战的小猫,知道没有危险,就不再隐藏爪子了。

“既然你有这个兴致,我当然乐意奉陪,来吧,我们到武场去。”劫妄罗站起来,向曼疏伸出手。

曼疏没有犹豫的把手放进男人的手心,让他牵着,穿过富丽繁复的宅院,到武场去。

那是个能让一切有好战因子的人血液沸腾的地方,也是个能让胆小的人噤若寒蝉的地方。

全黑的石头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

各式兵刃森严的布列,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两面巨大的落地窗格,让落进的光线都失去了温度。

武场内只有一个男子在仔细的打理保养着兵刃,见到了劫妄罗,立即恭谨的行礼。

莫名的熟悉感,让曼疏忍不住端详起这个男子。

偏向瘦弱的身材,苍白的面孔,因施礼而低垂的面孔,让曼疏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脑子里正在不断的回想究竟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劫妄罗已经把她带进了武场。

“挑一件趁手的兵刃吧。”劫妄罗的话打断了曼疏的思考。

她环顾四周,兵刃的种类这样齐全,有很多她甚至叫不出名字。音杀并不重视兵刃,她只是随手挑了一把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