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颜笑着赞赏了,悄问楼小眠对目前情形有何看法时,楼小眠轻笑答道:“倒要瞧瞧这老狐狸葫芦里卖什么药!”

自然是要看看的。悄悄前来江北,本来就是打算看看某些人胆子到底有多大;但要说大庭广众之下明着动手,掂量掂量他们自己能耐,应该还没那个胆。

此刻,终于有所行动了么?

喜好女色,不知节制,于素有风流名声的大吴太子,似乎不至于有太大影响。

然后,会是什么呢?

许思颜思忖着,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将身旁的美婢勾到到自己怀里。

木槿的跟前已是正堂。

崇门丰室,高敞崔嵬,四面琉璃宫灯高悬,有女子妖挠舞动的妩媚风姿清晰地明光纸裱就的窗扇上,美艳慑魂。

抬头看着,门上黑漆填金的匾额上,正题着“静德堂”三字。

“静?德?”

木槿唇角一扬,低声吩咐:“踹开!”

成谕还在犹豫,顾湃、织布已冲上前去,一人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歌舞升平声嘎然而止。女子们的娇啼惊呼里,门户已轰然洞开,门扇差点没给踹飞出去。

许思颜怀里的女子似乎更是惊吓得不轻,柔柔低呼一声,直往许思颜怀里藏去。

许思颜瞧见不紧不慢走进来的少女,却那美婢拎着后领提到一边,拍拍她肩轻笑道:“美人,懂些规矩,来的是太子妃,快去见礼吧!”

美婢怔了怔,抬头看时,几名衣饰严整的随从护卫下,那少女一身浅杏外衫,搭一条轻软如雾的银白披帛,微抿着唇姗姗而来。

大约新浴过,她只松松挽着个偏髻,发际并无一件艳丽耀眼的华胜或钗饰,但绾发的银簪虽素纹无华,簪头却镶着枚拇指大小的珍贵明珠,仿佛将她整个人都映得亮了。

她圆圆脸儿,肌肤如玉,容色不算特别美丽,却清秀文雅,顾盼之际,黑亮的眼睛有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闪过。

泾阳侯、曲赋等微愕,连忙站起身要相迎时,木槿已朗声道:“皇上向来言道,宴安逸豫,清醪芳醴,乱性者也,太子群臣,都当自重自持,不可太过。欤珧畱晓”

“如今江北六郡旱灾刚过,太子察访民情,接待诸官本该体恤圣心,一切从简,也可正太子之威,鼓士民之气。但泾阳侯、曲郡守不恤生民,不惜劳民伤财,张众乐,启华筵,妖姬艳舞于堂,(女昌)优纵歌于府,逗引太子沉溺声色,纵情淫逸,败坏朝纲,不知是何道理?”

众人再不料她闯入大堂,当头便拿皇帝的话压下来,且出语如刀,瞬间将逗引太子纵情淫逸、败坏朝纲什么的罪名扣上。

若是坐实这罪名,曲赋的郡守固然保不住,连泾阳侯都难免丢官受罚,不由面面相觑,一时竟无可作答。

木槿甚至转向楼小眠道:“楼大人身为御史大夫,本该督促所属御史中丞监察百官,如泾阳侯、曲郡守之行径,若御史中丞、监察御史等不察,大人自己也该多加劝阻,如若不听,便该及时劾奏才是。嫱”

御史大夫之职,主要是协理丞相处理朝政,制衡相权;而其御史台属官如御史中丞、监察御史等则负责纠劾监察百官过失,如认真起来,今日之事正该在御史台弹劾之列。

楼小眠早已站起身来,静静听着,然后肃然道:“太子妃所言甚是,微臣也觉太过了些,正准备谏请太子回去歇息,不可溺于酒色。待微臣回京后,必会将此事奏知皇上,提请百官克勤克俭,不可耽于声色!”

木槿嫣然笑道:“楼大人果然禀性正直,端方无私!镝”

她抬头,正眼看向泾阳侯。

泾阳侯干笑道:“臣想着太子与太子妃难得来一次,故而设下酒席,只想略尽绵薄之心…绝无逗引太子沉溺声色之事,望太子妃明察!”

木槿微笑道:“明察么,自然还是要明察的。也请泾阳侯和曲郡守好好明察一番,我向来睡得晚,怎么一入琉璃院,立刻昏昏欲睡?二位夫人不惜寻了一堆微贱婢妾假冒官员家眷拖住我用晚膳,又是何用意?我一向又呆又笨,倒是明察不了二位的居心了!”

传说中,她的确又呆又笨;如今,她也说承认自己又呆又笨。

可是,如今谁再敢认为她又呆又笨,那才真的呆笨如猪了。

泾阳侯、曲赋一齐跪地,连声道:“此事必有误会!臣一定彻查此事,万不敢对太子妃不敬!”

木槿端立于堂,鸦翼般的浓睫低垂,温温雅雅地轻笑,“原来是误会!横竖我们还要在此时盘桓两日,我与太子,便等着泾阳侯与曲郡守彻查此事吧!”

她抬眼看向许思颜,“想来太子也很想知道,怎会闹出这许多误会的吧?”

许思颜一直晃动着酒盏,置身事外般看着好戏,见她发问,立时笑道:“自然,自然…我也想晓得泾阳侯夫人怎会糊涂至此。不过木槿,泾阳侯只是请咱们吃了顿酒,虽然过于隆重些,到底是他的一片心意,你我也不便辜负,劾奏什么的,就免了吧?”

木槿闻言,便向他盈盈一礼,“太子所言甚是,是木槿一时心急,倒坏了亲戚间的情分。”

她甚至转头向泾阳侯也笑了笑,“泾阳侯彻查便彻查去,可万不可因此和咱们太子府生疏了哦!”

泾阳侯连道:“不敢,不敢!”

许思颜便掷下酒盏,笑道:“今日美酒佳人,极是尽兴,倒也痛快。如今酒足饭饱,也该歇息去了!泾阳侯,曲郡守,你们带着江北那些官吏为迎接我等劳碌数日,也该累了吧?令大家都散了,各自歇着去吧!”

他起身携了木槿的手,说道:“走吧!”

泾阳侯、曲赋等连忙躬身将他们送出门去。

而方才那些似乎已令他心醉神迷的艳姬美妾,此时再怎样悄悄向他暗送秋波,他都已视若无睹。

一双潭水般清亮却又幽深得见不到底的黑眸,那样微微垂着,仿佛只映着他妻子一人的模样。

到得门外,原在别处饮宴的江北众官吏都已得到消息,都已齐集堂下,垂手恭送太子、太子妃一行。

许思颜携了木槿的手,在从人的簇拥下,大大方方地从众官吏间穿过。

临到穿廊,他忽又顿住身,笑着向身后送自己的泾阳侯等人道:“虽说是亲戚,但国法不可乱。那些作陪太子妃的女子,欺哄我们夫妇倒是小事,但冒充江北朝廷命妇,那可是欺君大罪!这两日别的事可以不理,这事儿可得查查清楚。”

他扫过犹且跪送于地的高凉众官吏,“她们冒充众位臣工的夫人,想来众位臣工并不知晓吧?”

他都已说了那是欺君之罪…

即便泾阳侯在江北再大的威势,也禁不住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倒有一大半人忙摇着头先试图撇清自己。

许思颜微微一笑,这才牵过木槿,大踏步走向回廊。

琉璃宫灯柔亮的光芒下,他略低了头,含笑看着木槿的面庞,甚至伸出手来,将她鬓前松垮垮飘落的一缕发向后拂了拂。

木槿抬头瞧他一眼,只觉他黑亮的眼睛如晨间煦阳般直透心底,莫名地心口便亮了亮,忙凝神转过头去,认真看着前方的路。

而白皙的面颊便不由自主地泛出一丝绯色。

于是,在外人眼里,他们这神态,这动作,宛然是一对水乳交融情意款洽的恩爱夫妻。

曲赋忍不住偷偷瞥了泾阳侯一眼,心下暗暗嘀咕。

人都道泾阳侯当世英豪,他也自认颇有慧眼,不会跟错对象。可泾阳侯寻常做事仔细,怎的今日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居然出了找人假扮朝廷命妇的昏招?

还有,泾阳侯的资料必定也出错了吧?

这太子妃又呆又木极好摆布?

明明是个厉害角色,轻轻松松便把他们摆布得处处被动好不好?

而且,太子与太子妃这模样,这神情,像新婚后就闹矛盾闹得三年不曾圆房的夫妻吗?

出了回廊,便已有侯府的十名小婢候着,然后提着精致明亮的琉璃宫灯,在前方为他们引路。

一时分出两名小婢,将楼小眠引往他的卧房;又有四名小婢顿了身,向木槿道:“禀太子妃,太子妃的卧房在那边。”

木槿正要跟过去时,许思颜捏她的手紧了紧,阻了她向前踏步,才淡淡笑道:“太子妃自然和我住在一处,何必多费事?这是谁的主意,要让我和太子妃分房而睡?”

小婢怔了怔,答道:“奴婢不知。但听闻侯爷是问过太子身边那位姑娘的。”

许思颜还未说话,木槿便道:“沈南霜么?那位姑娘是太子心坎上的,更要好生伺候。领她到预备给我的屋子里睡去吧,别怠慢了!”

小婢连忙应了,飞快先找前面找沈南霜去了。

许思颜瞧着木槿绯红的耳垂,一揽她的腰,径踏向前方琉璃锦帘密密低垂的正屋。

沈南霜唯恐太子在侯府住不习惯,早在许思颜于前堂花天酒地时,领了婢子把这边重新收拾了一遍,只盼他奔波费心这许多时候,能好好享受一晚。

一切收拾停当,正要去前堂打听许思颜何时回房歇息时,忽听小婢过来传话,请她去别处安歇,不觉怔住。

而许思颜已经携了木槿进屋,俊秀的眉眼间颇有些春意洋溢。

见得沈南霜在前,他笑道:“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沈南霜正要说话,却见木槿云髻半偏,正盈盈立于许思颜身侧,面上飞霞,眼波流转际,少有的媚态横生,居然极有韵致。

只是她看向沈南霜时,唇边笑意便略有些冷,让沈南霜莫名地心头一悸,赶忙低头应道:“是,南霜告退!”

小婢们为他们倒了茶,瞧着二人眉眼旖旎,连忙也退了下去,只在外面候命。欤珧畱晓

待从人尽数离去,便只余了琉璃璎珞犹在沥沥响动,轻柔悦耳。

而彼此的眉眼,沾了灯光透过琉璃投来的晶亮的点点光晕,柔和得出奇。

许思颜抚着她的面庞,轻笑道:“木槿,你似乎不喜欢南霜?”

木槿侧头想避开他的手指,却觉他另一只手依然紧圈着她的腰,再闪避不开,便道:“我只喜欢对我忠心的部属。她对你忠心却从不把我放在眼里,甚至处处防我忌我,我为何要喜欢她?嫱”

许思颜道:“嗯,她的性情梗直要强,自觉受了我的恩情,眼里的确只有我。下回我一定好好教导她,告诉她咱们夫妻一体,从此心里怎样待我,便需怎样待你,可好?”

他这样说着时,垂眸凝神木槿绯红面庞,愈发觉得那低垂的眼睫和粉色的唇瓣说不出的诱人可爱,更是心荡神驰,旖念丛生,再也把持不住,一俯身便将木槿亲住。

他本是此道老手,觉出木槿愕然抿紧唇,只拿舌尖在她唇瓣轻轻一扫,等她惊骇启唇之际,已顺利侵入她,肆无忌惮地攻城掠地,品尝她的美好镥。

她显然生涩,唇舌僵住般由他拨弄,呆呆地承受着,完全不懂得回应,与方才指斥公侯盛气凌人之态判若两人,倒是和她一惯的呆傻颇是相称,说不出的可笑可爱。

他从不知晓,他冷落三年的小妻子,居然也能如此清甜可人。

木槿也给惊吓得不轻,瞪大眼睛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只觉他黑眸深深,温柔若水,似要将自己吸纳入内。

她与他虽相识三年,不时在吴帝许知言处相见,却向来极少交流。

于她而言,他始终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而她此刻被他一吻之下,竟觉目眩神驰,本就躁热的身体愈发似被抽去了筋骨,渐次软绵绵依在他腕间,乌鸦鸦的长发垂落下来,微阖了眼眸只由着他肆意轻薄。

银白披帛无声委地,浅杏的衫子轻软如烟气,随手便能轻轻拨开。那有力的手掌,便覆上她的裹胸,缓缓收紧。

木槿身形剧震,低吟一声,终于有了些力气,挣扎着往后退去,后腰正碰到前方的花梨木桌子。

许思颜低柔地安抚道:“木槿,别怕。”

木槿的大眼睛里雾水迷离,木木地瞪他片刻,见他的唇又要凑过来,忽伸手从背后抓过一物,扬手处满满一盅热茶尽数泼在他张俊脸上。

许思颜给一烫,连忙松开手退了两步,定睛看向木槿,苦笑道:“你…你怎不泼冷水?也太烫了些!”

木槿垂头看看茶壶,低声道:“手边没冷水。”

许思颜叹道:“便是有,也不该泼吧?泼出个什么来,日后倒霉的还是你。”

木槿很想骂他无耻,只是他说得仿佛理所当然,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又该如何跟这个十三岁便娶侧妃的风流太子争辩这种事?

匆匆掩了衣襟,正要掉头逃开时,许思颜又执住她胳膊,“木槿,我们是夫妻。”

他的眸光沾了情欲的色彩,愈发地曜亮逼人,俊秀容颜如明玉琢就,染着薄薄绯色,此时笑意温存,绵绵望她,益发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居然看得木槿嗓间一阵干涸,只觉身子里的那股躁热火趁风势般呼呼地裹上来,暗骂一声“妖孽”,连忙低下头去,再不敢去看他炙热的眼神,只挣扎道:“太子,方才那静德堂里燃的香有古怪。”

正因为晓得那香不妥,她猜着泾阳侯多半预备了后招,生恐许思颜被人算计,这才逐走沈南霜,一路跟他过来照应。

许思颜点头,“那香你也嗅到了。”

所以,心猿意马的其实并不是他一个。

木槿也会完全不见了在静德堂内的掷地有声挥洒自若,由他肆意轻薄,就差点没被他直接丢上床去。

“公主!”

外面忽听得青桦小心翼翼的呼唤。

木槿忙揉了揉发红的面颊,走到门口,将门扇启了一道小小的缝,借门棂的暗影略略挡住自己的失态,悄然接过青桦递来的东西。

却是她随身携带的小包袱。

后来她的太子妃身份公开,部属自然会为她将衣饰洗漱等一应之物预备妥当。

方才泾阳侯府原预备了她在别处安歇,自然行李也送了过去。方才一离开前堂,木槿便暗暗叫青桦先去将她这个小包袱取来。

明姑姑给她预备的不是包袱,而是应急用的百宝囊,一路已经帮过她好多次了。

此时她在包袱中略一翻找,便取出一只小瓷瓶来,拔开木塞,取一粒自己吞了,又倒出两粒浅青色丸药,轻声道:“拿去给楼大人,就说我给的,可以清心静气。”

青桦应了,倒也不会多问,立刻飞奔而去。

许思颜已经擦净脸上的水,虽说前襟依然湿淋淋的贴在胸膛上,可他抱肩倚在桌边,依然雍贵闲淡,风清骨秀。

他轻笑道:“你对小眠倒是关心。”

木槿掩上门,又倒了两粒来,一边走向许思颜,一边道:“楼大哥虽聪明,可如今不抵在京城。泾阳侯居心叵测,指不定还动些什么手脚。”

许思颜轻笑,“便是还想动什么手脚,忆及今晚太子妃的威风,大约得重新思量思量吧?”

木槿将手中的药丸递予许思颜,“便是动什么手脚,太子也是不怕的,对不对?倒是我去前厅是多事了!”

既然许思颜早已知晓自己中了什么媚毒,却不动声色继续留在筵席上,必定是有自己打算。于是,她大闹静德堂之事,于他只是看了一出美人救英雄的好戏?

最令人懊恼的事,她甚至连美人都不算。

所以,许思颜盯着她递药来的手,都懒得伸手接了?

她服了药,与青桦说了几句话,神情已清醒了些,此刻媚毒渐退,便能鼓起勇气看向许思颜的眼睛。

许思颜扫过她手上的药,恍惚了一阵,才问道:“这哪来的?”

木槿抿着唇道:“我母后亲手配制的,药方和材料,是天底下最上乘的。”“专用来解媚毒的?”许思颜忽笑了起来,“想来你母后和萧寻,时常用那玩意儿?”

他笑得不无恶意,便让木槿的面庞又涨红起来。

这回,却是给气的。

“这是清心丸,有清心凝神之用,主要防备那些迷人心智的毒,如媚毒未深也有效用;但若媚毒太过厉害,它便没什么用了…”

她瞪着许思颜,“如果你觉得自己中毒太深,我叫沈南霜过来给你解毒好不好?”

许思颜眸光一暗,“为何叫她来?你自己不就很合适?”

木槿怒道:“我才不做你的解药!这药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拿去喂狗!”

许思颜拖了她臂膀将她用力扯在怀里,叹道:“好,不做解药。我给你个孩子吧!”

他温热的唇触着她滚烫的耳廓,诱哄般柔声道:“父皇身体不佳,大约也满心盼着尽快抱上孙子吧?想来你也不想让父皇失望。”

他禀承了父母绝美的容貌,出身高贵,加上后天良好的教养,气质亦是绝佳,罕有女子能抵挡住他的端雅微笑。何况又是这样低低絮语,温柔含情,仿佛正与相思已久的爱侣情话绵绵,海誓山盟。

木槿居然听得心头一荡,正怔忡间,已被他扣紧了腰,迅速束到他怀中,淡色的唇又亲上她面颊。

“你…”

木槿挣动,好容易腾出手来推开他的脸颊时,许思颜一把捏了她的手臂,唇已贴上她的,且顺势把她娇盈盈的身子一提,已捏在手中,往后一转,却将她远远拖离桌子,再不能抓到茶盏或茶壶之类的“凶器”。

瞧见木槿又在怒目而视,许思颜墨色氤氲的眼睛弯了一弯,便有狡黠的笑意溢出。

居然不肯从他?

月沉沉,曾记人间行路难

以他的尊贵和品貌,女人只分两种。残鮤璨晓

他想要的,以及他不想要的。

她便是有几分小聪明,若他不满,不是一样被冷落空闺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