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颜吩咐一声,便疾速飞身追了过去。

萧以靖、许从悦等紧紧相随。

许从悦远远看着吉太妃的身影,忍不住低低道:“必定…有陷阱!”

萧以靖淡淡道:“有陷阱也得闯过去!”

几人负手而行,有杀机若风尘滚滚卷过。

繁盛草木,一时失色。

为方便太妃们散步休憩,在她们聚居的宫殿附近亦营建了一座小巧玲珑的花园,有碧树荷花,有假山清溪。

清溪之后植有大片松柏,最北方则是一间佛堂,名为乐寿堂,为太妃们就近礼佛所用。景和帝的皇后章氏因助幼子夺位,在许知言登基后便被软禁于乐寿堂吃斋念佛。后来英王许知捷屡为生母求情,这才被放了出来,安置于德寿宫居住。

她虽是太后,但不受继任皇帝待见,其余太妃、太嫔也不将她放在眼里。待两年后薨逝,诸太妃中更是以最受继任帝后敬重的吉太妃为尊。

阅读愉快!

弱弱地说一句,从老妈出院,饺子就一直病着啊,病毒性感冒,然后感冒引发的眩晕综合症(说我的是迷路炎,对路痴的饺子来说,这病名好喜感),然后我近期几乎没法码字,好杯具啊!全仗着有点存稿,才能维持更新。

看到妹纸们对渣狼的抗议了,我正整理手边的情节,努力做些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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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心事,千古荣辱一隙间

9-260:46:522185

此刻带人围向那假山的,正是吉太妃等一群人。2

许思颜领着一众随侍奔过去时,吉太妃等人闻报,立于假山外候着,然后看着禁卫军将附近团团围住,已自惊诧。

双方见过礼,吉太妃已问道:“皇帝行色匆匆,莫非宫中出了什么事?”

再大的事,似乎也该等大行皇帝丧仪完成后再谈。至于眼前的事…榛…

似乎犯不着如此大张旗鼓吧?

许思颜不答,墨沉的眸蒙着阴霾,却有星子清而冷的光不动声色灼向吉太妃一行人。

“敢问太妃,行色匆匆又为何事?”

吉太妃见他神色大异寻常,一时不敢答话,只瞥向许思颜身后。

许从悦明知木槿出事已激怒许思颜,也怕生身母亲不慎卷入其中,硬着头皮提醒道:“太妃,皇后娘娘失踪了!”

吉太妃便略松了口气,忙低低道:“我这边是忽听得传报,说有宫女趁宫中忙乱,与男子在此行不轨之事。此处是妾等所辖,妾等唯恐此事惹出是非,招人非议,故而急急赶来处置。伊”

许思颜胸口一窒,连指尖都似已瞬间冰冷,却只淡淡睨向她,“怕招人非议还如此兴师动众?”

吉太妃只觉一道寒意迫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时张口结舌,竟答不上话来。

许从悦忙温和问道:“太妃,那宫女在哪里?”

吉太妃道:“说是藏在假山内。夹答列晓”

“假山内?”

许思颜想克制自己,却禁不住脚下如飞,径冲向假山。

木槿,他的木槿,现在正遭遇着什么?

奔走时带起的劲风反扑到脸上,猎猎如割。

吉太妃等惴惴不安地奔行在他身畔,喘着气勉强解释道:“这假山原是中空的,很是阴凉,往年天热时可在其中避暑消凉。不过大约在七八年前,京城下了场极大的暴雨,这边淹死了两名宫女,尸体被冲到了这山洞里,发现时已经腐烂不堪。后宫女子大多胆小,再无人敢过来,这山洞便荒凉下来。妾身便是因为这个缘故,多带了些人壮胆。”

话未了,便听旁边萧以靖冷淡淡飘出一句:“何必壮胆?胆子已经够肥!”

吉太妃窥一眼那两名满身煞气的尊贵男子,再不敢则声,只忐忑看向许从悦。

许从悦又惊又急,瞪了她一眼,却不便多说。

山洞前早有两名健壮宫女先等在那里,都已面红耳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山洞并不深,未至洞口,里面的动静已清晰可闻。

男女交合的不雅声响里,男人粗重地喘息着,伴着含糊不清的叫唤:“皇后,要的就是…皇后…”

亦有女子声音,却已低弱得微不可闻。

许思颜蓦地冻住,冰冷眸光霜雪般从黑黢黢的山洞扫过,然后凝到吉太妃等身上。

吉太妃、李太妃俱是花容失色,忙不迭向后退去,只恨无法掩了自己耳朵,生出一百张嘴来辩解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可她们身后却是“丁”的一声,竟是萧以靖腰间佩剑蓦地弹出半截,如雪流光森冷耀眼,伴着汹涌杀气翻腾而出。

这个夜一般深沉的男子并未拔剑而起,而是用力将剑柄重又按回,缓缓道:“皇上,请先带她出来!”

他按回剑柄的手青筋跳动,指节根根发白,似这么个本该轻而易举的动作,已经费去了他所有的力气。

许思颜与他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难遏的焦虑和凛冽的杀机如此清晰,——清晰得就像在看自己的影子。

然后,许思颜低眸看向成谕,沉着吩咐:“通知成诠,围住这里,一个人都不许离开,一个人都不许接近!违者,杀无赦!”

寻常宫人尚不明就里,如吉太妃、许从悦等都已尽数灰白了脸。

几乎所有人反应过来里面的女子是谁时,第一反应都是:皇后完了。

这个还未正式册封就失贞的尊贵皇后,完了。

当着这么多太妃、太嫔、宫人的面,皇后名节被毁,与皇后本身被毁几乎没有差别。

要保皇后,除非将眼前那么多祖母辈的太妃、太嫔以及宫侍、侍从尽数灭口。

没人相信谁为自己失贞的妻子如此疯狂,尤其还是刚刚继位根基未稳的年轻帝王。

何况此事绝不是明面上的这般简单,便是真的大开杀戒,也未必堵得住悠悠众口,未必保得住那位容貌平平的失贞皇后。

可许思颜丝毫不曾犹豫,便断然下了那样的旨意,快步奔向洞口。

那是木槿!

他的皇后!

那些人不是在羞辱她,更是在羞辱他,羞辱先帝,以及他们的大吴江山!

嘲笑先帝费尽心机保下的江山,他们一时得不到手,可以肆意踩上一脚,狠狠打新君一个响亮的耳光!

讥讽被吴蜀两国国主疼爱的新后,未曾册封便不得不因名节被毁而被弃捐一旁,未得荣耀先受万人耻笑!

可万众羞辱耻笑又如何?那洞中受尽蹂躏苦楚的,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小槿,是他誓将携手同老的爱侣!

看向黑黢黢的洞中时,他的眼睛已像被烈火烧灼,眼前如有血色翻涌。

他必须将她救出来,并保下来!

有多少人嘲讽,多少人鄙夷,多少人拦在跟前等着看他和她的笑话,他将不会介意拿他们的鲜血来葬送他们的笑颜!

惊心事,千古荣辱一隙间

9-270:50:452143

假山旁的鹅卵石小道上,又一阵暄嚷,甚至吵闹。2

许思颜冷眸凝霜,顿足向后回望。

来的居然是荆王许知兴,他的六皇叔。

荆王正甩开拦他的禁卫军,摆着手向他叫道:“皇上,怎么还封着宫门?那许多致祭的官员和使者还被拦在宫门口,出不得进不得,成何体统!”

许思颜目光如刀,狠锐将他扫过,出语冰冷似铁:“荆王咆哮御前,目无君上,当以大不敬论处。拉下去,关入死牢,如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违令者斩!榛”

荆王向来处事大大咧咧,嘉文帝在世时明知这弟弟脾性,从不与他计较。许思颜当太子时待诸叔亦是和善,如今继位为帝,荆王自谓是天子至亲皇叔,便是许思颜也需顾忌辈份格外容让一番。于是听得旁边官员侍从抱怨撺掇几句,他立时奔了过来,也不顾禁卫军拦阻,仗着自己尊贵,一路冲到了假山附近。

此时他大呼小叫一番,还未来得及摆一摆天子皇叔的谱儿,便见许思颜遥遥立于树荫花丛间,眉目如画却周身寒意,竟如地狱修罗般将自己下入死牢,不由又是惊骇,又是恐惧,连忙叫道:“皇上,我只是…臣只是提醒皇上,如今刚刚继位,万不能…”

那边成诠已领人飞快奔至,抬手拿帕子将他嘴堵了,将他手足锁了,再不顾他何等尊贵,又在怎样挣扎,一把将其掀翻在地,迅速拖离。夹答列晓

许思颜再不理会,边走入洞中,边向两名近卫道:“在外看着,若有人敢走动一步,即刻处死!”

萧以靖随之步入,亦吩咐身畔离弦道:“听到没?有擅离擅动者,不论高低贵贱,一概斩杀,不留活口!”

“是!胰”

离弦应了,目光扫过洞外众人,原本普普通通的相貌,立时因周身浓烈的杀机而凶如恶煞。

吉太妃惊得一时喘不上气来,身子一踉跄,差点摔落。

许从悦早已留心,连忙扶稳,一边将她交给身畔宫女扶持,一边低声道:“太妃莫怕,从悦自会设法!”

他咬了咬牙,随着许思颜等奔了进去。

凭他们自小儿的情分,想来许思颜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可吉太妃…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把她也当了棋子?!

小圆脸招晦气啊

因洞内形势不明,许思颜的两名心腹近卫不顾他的怒恨冲天,一左一右护他进了洞内,然后一眼撞到前方场景,忙不迭转过脸去。

虽是假山,但这洞并不狭窄,也不气闷,只是格外阴暗湿冷。

想来原来顶部或侧部应该留有漏光的空隙,可长久不曾有人打理,那空隙早已被荒草灌木填满了。此刻从阳光下蓦然步入洞中,眼前便极其昏暗。

但即便是那样的昏暗里,他们也可顺着那不正常的喘息声立刻发现滚在山壁边的那对人影。

外面喧闹成那样,甚至现在他们一行人都已经踏足洞中,都没能扰了洞内人的好兴致。

确切的说,是那个黑瘦如柴的丑恶男人的好兴致。

他正如野兽般疯狂地捅着身下女子,在用生命放纵着的驰骋里嗬嗬出声,含糊地念着:“皇后…要的是皇后…”

而那女子肌肤如雪如玉,在潮湿的地面仿佛散着幽淡莹澈的珠辉,却无声委顿于地,仿佛已没了生命气息,只由着那丑恶男人遭踏凌辱。

离她胳膊不远处,一柄琉璃般光华煜煜的绝细宝剑跌落于地,正是木槿随身软剑。

“木…木槿…”

许思颜嗓子口似绷得笔直,连唤小妻子的名字都吃力,却能冲上前去,一脚将那丑恶男人踹翻,急急将那女子抱起。

那丑恶男人蓦地失了让他升入天堂般的宝器,嗷嗷地叫着,居然不要命地又向那女子扑来。

萧以靖扬手,狠狠一耳掌甩在他的脸上,立时将他打得飞起,滚到一边昏了过去。

“恶毒!”

他低声喝骂。

嗓音暗沉微颤,带了说不出的悲怆恨怒。

先让木槿中迷毒,再给一个极丑恶的男子下凶猛之极的媚毒,让他把木槿往死里糟蹋…

他忽然间不敢转头,不敢去看自己如珍似宝托于掌心长大的女孩儿,如今被害成了什么模样。

许思颜跪在地上,已小心地抱起那女子,拢在自己怀间,才颤着手指去拂披在她脸上的乱发。

这时,他忽觉出些不对来。

怀中女子很娇软,却蕴了花儿般易折的脆弱,而不是木槿那种带了韧感的娇娜;怀中女子给那丑恶男人污辱后依然有淡淡馨香,却不是木槿那种晨间草木般的清芬;怀中女子发丝柔滑如绸,却细得抓都抓不住,绝不像木槿的发丝那样易于把玩…

他忙定睛细看之际,萧以靖亦从怀中掏出一枚夜明珠来,照向女子面孔,“她怎样了?”

话未了,两人都怔住了。

杏面桃腮,瑶鼻朱唇,是一张绝美的面容。

绝不是圆圆脸儿俏眉大眼的萧木槿。

“这是谁…”

萧以靖指间明珠一颤,再不晓得是惊是喜。

许思颜吸了口气,抬眼看向许从悦,唤道:“从悦,她是…你的侍妾!”

惊心事,千古荣辱一隙间

9-281:10:582245

许从悦原转过眼避嫌不敢看,闻声差点惊得掉了下颔,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看时,已失声道:“花解语!”

许思颜将女子送入他怀间,僵直的脊背这才略略松了一松,却有汗水涔涔而下,顷刻湿了单衣。夹答列晓

他捡过地上木槿的软剑,才觉自己手足都有些发软,抬头拭着额上的汗珠,喃喃道:“不是木槿,不是木槿…幸好不是木槿…木槿呢?”

花解语虽是许从悦的侍妾,到底身份卑微,且出身青楼。跟许从悦回京后,也常行走于王孙贵族间谈诗词、论音律,才有上回被临邛王世子污辱之事。后来许思颜好生抚慰,慕容雪、临邛王又诸多说和,许从悦又见花解语委实可怜,何况到底是无关紧要的侍妾,不至太伤颜面,这才又领回雍王府去。

因其卑贱,受凌辱虽会难堪受伤,但绝不至会像木槿受辱那般无法收拾,一生被毁。

萧以靖发白的面庞也渐渐平静下来,高举夜明珠向四周打量着,低低道:“难道逃走了?还是被人擒走了?榛”

这时许思颜忽然看向他脚下。

萧以靖退开一步,已见深褐的潮湿地面上,有粘稠的液体亮汪汪地闪动。

他将持着夜明珠的手放低,待要细看那液体时,忽又有一滴温热的液体飘落,正落于他的手背。

便见殷如宝石的鲜红慢慢汪开,正是一滴鲜血。

几人一齐看向洞顶,便隐约看到了岩石罅缝间飘动的衣料。2

看那事儿会长鸡眼吗?小圆脸得长好几回了宜-

洞外,吉太妃等静静地候着。

时间莫名地漫长起来,已经生了细细皱纹却依然端庄秀丽的面庞有汗珠不断滑下。她的身体在炙烈的阳光摇晃,仿佛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

这时,洞中已冲出一人,高喝道:“快,传太医!”

竟是许从悦抱着个麻布裹着的女子奔了出来。

吉太妃向前踏了一步,许从悦已从她身畔走过,低声道:“太妃先回宫吧!皇上若问你什么,记得直说。”

吉太妃还在怔忡之际,那边许思颜的近卫将一个衣衫狼藉的丑陋男人拖出,径移交给近处的禁卫军。

“皇上有旨,找人将他救醒,尽量留他一命,皇上还有亲审的。”

随即,许思颜亦自洞中踏出,依然面笼寒霜,杀机凛冽。

他扫过兀自站在外面的太妃、太嫔及随侍,冷冷道:“事已至此,只能先救人要紧。吉太妃,这事朕已交给了从悦,就先放在你宫里救治吧!等好些再另作区处。你们都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这两日宫中不宁,你们各自谨守门户,注意约束宫人,不许乱走一步!”

众人本以为大难临头,早已面如土色,斗如筛糠,忽听得许思颜如此说,竟似从阎王爷那里逃便一命般,慌忙告退而去。

片刻之后,假山附近除了许思颜的心腹亲卫,连禁卫军都已被遣在了稍远处继续搜查可疑人等。

许思颜见状,才大步返身入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