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仓亦追了出来,见状忙奔上前去,阻到孟绯期跟前。

这时他们才看清孟绯期的装束。

除了惯常的一身红衣,连头上都戴了一顶红纱帷帽,将整个面部尽数遮住。

影影绰绰间,亦有看得出他面部的异常。想来昨日那些黄蜂蜈蚣着实争气,硬生生把个浊世美男蜇成猪头丑男了。

木槿眼见近侍重伤,又是这位阴魂不散的堂兄所为,气得一阵胃痛,也不和他废话,扬手处软剑已然出鞘,恰如九天银河飞落,倒劈红云。

虽是六个月的身子,但这些日子的运动终于显示出了好处:她依然灵动纤巧,在刀光剑影里翩跹如一枚玉青色的蝴蝶,与郑仓前后夹击孟绯期。

“木槿!”

楼小眠惊呼。

哪怕当年一再被权臣包围陷害,九死一生,他都似不曾如此心惊胆战过。

便是她身手高明,不怕舞刀弄枪伤了身子,也得想想腹中孩儿能不能经得起母亲这般上纵下跳,把他的小命一起推至风口浪尖!

小鱼将豆子扶到车边坐了,顾不得心惊,亦冲上去帮忙。

他们的身手比青桦、顾湃等要次一等,遇到孟绯期这种武艺高得妖异的剑客便远远不够了。

方才豆子甫一交手便吃了大亏,小鱼此刻上去,虽有郑仓和木槿在,同样只能从旁助攻,名为侍卫,反而是三人中最弱的一环。

还有个不会武艺的楼小眠,眼见孟绯期无视自己的警告,似受不住眼前浓重的血腥味,拿了腰间的香囊在鼻际嗅着,叹道:“绯期公子,听说昨晚你被毒蜂蜈蚣所蜇,此刻毒在肌理,未伤肺腑,正该善加调养,设法将那毒素驱去才是。想你被蜇之处极多,小毒亦以汇聚人要命的剧毒,若只顾一时之气和人动手,那毒血流速加快攻入五脏六腑,说不准立刻便会毒发身亡;便是侥幸逃得性命,日后恐怕也难以复原,——至少公子那副倾国倾城的容貌是毁定了!”

孟绯期似火凤旋舞,剑光如雪亦如电,以一敌三亦绰绰有余,几度险些伤到木槿,闻声冷笑道:“楼相,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少给我危言耸听!今日我不把这丫头开膛破肚,我便不姓孟!”

木槿半掩于郑仓身后,以钢针配合软剑伺机反击,闻言便闲闲道:“你既不肯承认姓萧,又说自己不姓孟,到底姓什么?这么多年还没弄清自己亲爹是哪个?”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瞬击击中孟绯期痛处。孟绯期气得胸口一闷,气息便有些提不上来。

再要集中精力运气时,却觉一阵晕眩,连眼前都阵阵发黑,目睹着郑仓袭来的刀锋,急急闪避时,连行动都迟缓了许多,竟被他一刀劈在肩上,“哧啦”一声将衣衫破开,露出或青黑或红肿的伤口,溢出的血竟然泛着黑…

楼小眠的声音便有些急促,“我说什么来着?本是为你好,当真你打算自己找死不成?”

孟绯期跟楼小眠本就有所交往,自认是友非敌。以楼小眠的身份与木槿在一处,原也不是什么奇事。

如今他听得楼小眠说得急促,入耳竟似有几分担忧之意,不觉骇然,扬剑逼退众人,人已飞快跃起,退至丈余外的老槐下,勉强提气欲要察看自己身体状态,却觉眼前愈发模糊,渐连提剑都觉吃力,才知自己所中之毒果然厉害,再也不敢恋战,眼见木槿黑着小圆脸冲上来,连忙掉头奔逃而去,再顾不得追究自己是不是姓孟了。

木槿还待追时,楼小眠在后唤道:“木槿,此地不可久留,赶紧离开要紧!”

木槿心中一凛,虽是满怀不甘,也只得先退回来,看着失去一臂快要晕死过去的豆子,恨得连连跺脚。

豆子疼得满头冷汗,勉强说道:“娘娘不必顾及属下,先去找皇上要紧!”

若是不管,就这样将他弃下,只怕丢了的不只手臂,而是小命了。

但带着这重伤的属下,一则行动不便,二则无法养伤,也和要他小命无异了。

木槿转头看向小鱼,“在这里留下来照看他,然后设法联络青桦。他们…应该在这附近。”

楼小眠点头,“庙中并无尸体,且血迹未干。想来青桦等人只是受了伤,被迫逃开,孟绯期要在这边守株待兔等咱们,自然顾不上追他们。”

豆子还要推拒,木槿已寻出伤药交给小鱼,顾自上了马车,唤郑仓过去驾车。小鱼扶着豆子踌躇之际,那边马车已渐渐走得远了。

孟桃花你亲爹已经被你气死了-

木槿自幼尊贵,向来从者如云,待怀孕在身,更是被众人捧于掌心,只差点没托到云端去娇养。可出京后连着被几路人马拦截,至此身边只剩了一个秋水。秋水不过程略通武艺,若遇高手连自保之力都没有,更别说保护木槿了。

秋水便很惶恐。

木槿明知她亦是深宫长大,未曾经历过如此艰险,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放心,娘娘我保护你!”

秋水愁道:“奴婢死不足惜,只担心娘娘这样奔波下去,身子受不住啊!”

木槿微哂,“习过武的人哪会那么娇气!你瞧你身体不就比如烟她们好许多?即便刚把你丢在那里照顾豆子应该也没问题,只是你没出过门,不了解的事儿太多,外面的生活只怕一时无法适应。”

她沉吟片刻,笑道:“其实我不了解的事儿也多。比如孟绯期被毒蜂咬了,便是毒性难解,也不会瞬间发作,还发作得那么厉害吧?”

这话秋水自然回答不了。而木槿的目光,亦是投向楼小眠。

经了这场厮杀,楼小眠不好再对她爱理不理,遂将手中香囊晃了一晃,“皇后聪慧绝顶,自然猜得出这里动了些手脚。”

木槿半偏着脑袋,打斗中微微散乱的倾髻有些顽皮地垂落。

“仿佛是无忧香。这香平时无毒,佩于身上甚至颇有益处;只是听闻这香中有两味药,是好几种剧毒的药引。而方才楼大哥有意无意站在了上风口…楼大哥这是早就在防范孟绯期了?”

楼小眠抱着肩,倦倦地笑了笑,“这人一身武艺实在太可怕了。君子斗智不斗力。”

木槿嘿然,“对,楼大哥是君子,是君子…”

只是这“君子”实在比孟绯期那身武艺还可怕。

她甚至都没听说楼小眠跟孟绯期有过交集,却已无声无息将他给算计了…

又或许,楼小眠刻意在告诉她,别因为他不会武就小瞧他,关键时候,还是他的“智”最管用。

瞧着楼小眠不似之前冷淡,木槿追问道:“不知楼大哥下的是什么毒?能要他命么?”

出京后两番与孟绯期交手,木槿都未落下风,反将孟绯期弄成猪头肿脸,狼狈逃窜;可孟绯期出手越来越狠辣,流年被杀,豆子重伤,青桦等人则不知被他赶到哪里去了,打斗时还处处指向她的腹部…

许思颜吉凶未卜,京城本就危急,可木槿一再被他陷害,处处被动,至今无法与禁卫军会合,连自己都难以保全,更别说相助许思颜了。

到了此时,便是五哥再怎么心存维护,木槿都不打算再对这位堂兄手下留情。

毕竟,她孩儿的性命,可比这位不上道的堂兄金贵多了。

可惜楼小眠叹道:“我没打算要他命,只想着万一和他敌对时保住自己的命。”

木槿甚感遗憾,同时又不得不赞道:“也亏得楼大哥一步三算,处处小心谋划后路,不然今日咱们就惨了!”

话未了,车轮般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晃停了下来。

楼小眠变色,向后探了一眼,声音便冷了,“可惜,我的后路谋划得远远不够!”

外面喧闹之声响起,杂乱的脚步后,便听得慕容琅在外笑道:“从前我便说皇上表哥戴了绿帽子,表哥偏偏不肯相信!瞧瞧,这乔装打扮的,打算跟野男人私奔了?果然是个淫浪的——贱人!”

木槿脸色亦白了白,却很快镇静地笑了笑,令秋水将帘子打开,叹道:“瞧来我看人的眼光着实有点问题。当日我怎么会觉得慕容家这位姑娘心直口快,性格爽朗,可能会是雍王的良配?”

秋水咬牙切齿道:“娘娘其实原也没错。一个枉为千金闺秀,粗俗蠢恶,满口喷粪,形同泼妇;一个枉为臣子,谋权篡位,大逆不道,禽兽不如,岂不正是天生良配?”

木槿笑道:“那么,本宫还真要恭贺乐和郡主了!祝你们…贱人配狗,天长地久!”

慕容琅涨红了脸,怒道:“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蒙鼓,剁了你的肉喂狗?”

想来孟绯期也比他们想象得要聪明许多,吃了几次亏后,已意识到他的勇武未必能对付得了狐狸似的楼小眠等人,竟提前通知了慕容琅在此埋伏。

长缨动,步步惊心笳鼓喧【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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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马车四周已被数百名甲胄鲜明的士卒包围,前后道路封死,便是木槿没怀孕,都没法突破重围,更别说如今六个月的身子。睍莼璩晓

且经过方才一阵打斗,她小腹已在隐隐作痛…

但木槿依然镇定自若,轻笑道:“慕容琅,本宫不信!”

慕容琅眯起眼,“你说什么?”

木槿朗笑道:“本宫不信你敢动我半根汗毛!本宫不仅是大吴的皇后,更是蜀国唯一的公主!动我?不论你们能不能夺得君权,在一场混乱后,你们还有力量抵挡蜀国的报复?关键时刻,连慕容依依那样的正室嫡女都能成为太后的弃子,何况你不过是慕容家众多庶女之一!到时看谁的皮蒙鼓,谁的肉喂狗!旄”

慕容琅冷笑,“皇后娘娘当我是吓大的?还是认为边关那些将士的刀箭是拿来摆设的?蜀国为你发兵…呵,如果皇后的父母还在的话,或许可能吧!如今那位只是哥哥,而且还不是亲哥哥,便是有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到底还是把你送来和亲了不是?还想他为你发兵?”

木槿叹道:“若换你家那些冷血哥哥,自然是不可能。若乐和郡主依约嫁给本宫兄长,大约就懂得什么叫作手足之情了!咦,本宫可算又发现你和雍王的一个共通点了…”

慕容琅本已怒气上涌,待要打断她的话,忽听得她如此说,又忍耐住,半嘲半讽地看向她峤。

木槿懒懒地靠着车厢板壁,说道:“你和许从悦,都不懂得手足之情,随时都能牺牲掉自己的兄弟,比如慕容家牺牲了慕容继初,许从悦则打算要他堂弟的皇位和性命!却不知许从悦是不是打算连他亲娘的命一起牺牲掉?”

慕容琅显然早已得悉木槿将吉太妃带走之事,闻言已沉下脸道:“吉太妃在哪里?若你交出她,或许我会放过你也说不定。”

木槿淡淡道:“本宫不需要你放过。你只需知道,若有人剥本宫的皮去蒙鼓,吉太妃的皮所蒙的鼓一定会送到许从悦面前,而且——”

她圆圆脸儿笑起来依然娇稚可爱,微倾的身子却令那眼神沾了几分邪恶。

“本宫保证,本宫的部属们会很小心,吉太妃的皮蒙了鼓,吉太妃的人一定还活着!本宫素来狠辣,部属也被教得狠辣,绝对不会吃半点亏!”

慕容琅俏颜蒙雪,冷冰冰地看着她,“身陷人手还能如此镇定,皇后果然不同寻常!但我倒要试试,若知晓你落在我手中,你的部属还敢不敢对吉太妃无礼!何况,用你来换吉太妃,对他们而言,是个极合算的买卖吧?”

她一挥手,“来,先去把咱们尊贵的大吴皇后、蜀国公主好好安顿下来!”

楼小眠一直沉默地看着两个女人的对峙,此时才轻叹,“我也需同去么?”

慕容琅盯他半响,才嫣然而笑,“自然要去!楼相惊才绝艳,雍王也倾慕得很呢!”

楼小眠道:“甚好,我也想见见雍王殿下!相识那许多年,我反倒越看不清他了,这回可得留神看仔细了!”

那边已有人过来,接替郑仓的位置掌车。

郑仓不动弹,先回过头看楼小眠。

楼小眠点一点头,郑仓才掷下缰绳和马鞭,坐到另一边,愤愤地看着众人。

一时又有将领过来,却是去拿郑仓的长刀。

郑仓又看向楼小眠。

楼小眠淡淡道:“仓叔,识时务者为俊杰。给他们吧!”

半掩于袖中的双手却无声地比了个手势。

郑仓立刻站起,解下刀鞘来,看似欲将刀交给那将领,却在将领抬手来取的一刹那,拔刀,挥出。

“呀——”

将领惊叫闪避时,郑仓已飞身而起,跃过围堵的众兵卒,奋力突围。

高大魁伟的身躯,居然亦能灵活如仓鼠,瞬间从人群中钻得远了。

“抓住他!”

慕容琅高叫,持了宝剑奔过去,竟要亲自去围堵郑仓。

这时,只闻“嗖”的一声,有锐啸直奔天空。

回头看时,木槿的纤纤素手刚刚缩回锦帘,却是趁着混乱之时无人注意,是将一枚焰火点燃,放上了高空。

一朵极大极美的木槿花顷刻在空中绽放,这回竟是如血的嫣红,瑰艳灿烂,绚丽夺目,经久不散,想来至少方圆十里内的人都能一眼看到。

慕容琅愤怒瞪她。

木槿不紧不慢地理了理半偏的发髻,问向秋水,“我头发是不是乱了?”

秋水定定神,自袖中取了梳子替她整理头发。

楼小眠懒懒地把玩着手中香囊,微卷的浓睫覆下,竟似打起盹来。

明枪易躲,暗贱难防

一个时辰后,木槿、楼小眠已被关在一处山庄的后院。

应该是听命于慕容家的某位大臣别院,虽在乡间,倒是砖石所砌的屋宇,极结实,连门窗亦是厚实的榉木所制。木槿叩了叩那木质,已经皱起了眉。

即便没有怀孕,提把斧头在手中都不容易破开如此厚实的门窗。

而她随身武器和百宝囊都已被搜走,想施展手段实在没那么容易。

慕容琅在外说道:“你们最好盼着从悦安然无恙回来!否则,运筹帷幄的楼相,尊贵骄横的皇后,连同未来的小皇子或小公主,都会像皇后放的那枚焰火一样,化作灰烬!凭他许思颜天大本领,也别想找到一根头发!”

木槿在内叹道:“运筹帷幄?那么,又是谁在决胜千里之外?皇太后吗?她真的想帮许从悦,会让我带走吉太妃?”

慕容琅明显顿了顿,才哼了一声,便有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外面便静寂下来,偶尔听到几名守卫低低说着什么,夹杂着一声两声的笑,听来说不出的猥琐。

木槿自然晓得那猥琐因何而来。

秋水被绑着手脚关到了另一间屋子,并未和他们一处。这里只关了楼小眠与木槿两个人。

想来这间屋子本来就是用来私囚或刑审敌人的,四四方方的一间,并不大。

虽有桌椅,却满是灰尘,破旧不堪,连坐都没法坐;倒也有一张旧床,把木槿他们丢进来时,甚至还丢进来一床新铺盖。一间囚室,一张旧床,一卷铺盖,还有一双年轻的男女,在这冷森森的屋子里…

木槿叹道:“我原来以为慕容琅只是嘴脏,原来心更脏。早知道就该用恭桶刷子好好刷刷她的嘴巴和身子才对。”

楼小眠笑了笑,“或许,有这个机会吧?”

木槿抬眸,“因为…她也在担心?”

楼小眠提过胡乱扔在床上的铺盖,不紧不慢地展开被褥,说道:“皇上受伤,被迫北行,若雍王能掌握绝对主动权,那他的前程,慕容琅的前程,岂不正该锦绣一片?”

木槿接过被褥一角,弯着腰吃力地和他一起铺被,口中亦随之分析道:“可她在担心雍王安全,甚至顾不得将我们押送得更远些,便匆匆离去。看来皇上的境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得多。”

楼小眠微笑,“那是皇上。若雍王不能一击成功,又无强有力的外援,兵败那是迟早的事。”

木槿眸子冉冉转动,“楼大哥认为,雍王会不会有外援?”

楼小眠顿了片刻,答道:“不知。但臣敢断定,不论有无外援,雍王这辈子都无法遂心如意。”

若靠外援得偿所愿,终不免为外援所制。当年许知言借助慕容家的力量得登大宝,便不得不重用慕容氏,终至其满门权贵,难以驾驭。

何况许从悦篡权夺位,又无法与许知言以嫡子继位的顺理成章相提并论,如何堵得悠悠众口?又如何令朝中文武大臣心服口服?

木槿叹道:“从悦…许从悦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自己作死不算,还要拖着我们一起作死?”

二人都不是铺床叠被的人,费了好一番手脚,总算床铺好。

楼小眠掀开被角,“别想了,先上床去睡一觉,好好养养精神。”

木槿看向他的神情便有些古怪,“我精神好得很呢!难道不该楼大哥去睡么?”

这样花朵般清美又柔弱的男子,本该她多多照应不是?

楼小眠便冷冷睨她,眉目间又有了怒意。

正与上午和她置气时的神情一样。

木槿连忙坐到床上,脱靴。

半圆的身子看着很笨拙,而那靴子秋水昨晚便试过,脱不下来。

连秋水都脱不下来,她隔着那么个大肚子,腰都弯不过来,自然更脱不下来。

楼小眠等了半晌,见她还在折腾,低头时才看清那肿胀的脚,顿时皱眉。

刚舒缓下来的面庞便又冷了几分。

木槿相当无辜,叹道:“楼大哥,你看,不是我不想睡。”

楼小眠便也坐到床边,叩着床沿道:“你先躺下。”

木槿已知楼美人看似温柔,倔脾气真发作起来可比许思颜凶悍多了,只得听话躺下。

正打算连着靴子睡时,却觉脚踝一紧,竟被楼小眠捉到膝上,缓缓地按捏着,然后一点一点地设法褪下她的靴子。

木槿觉出微凉的指掌与自己肌肤亲密相触,不觉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