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鸡很好吃!”

“…”

第九章 他是我的心上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万啦三万啦!老泪盈眶,然后想起那篇江山在榜,泪奔。亲们请来治愈我这颗反复被蹂躏蹉跎的心把。还有,江山完了…于是我又想开坑了,还是古言…是继续玄幻还是古言武侠呢?给个建议吧…【修错字】


东阳城苏记茶楼,楼分两层,上为独间雅座清静幽闭,下为敞亮大堂人头攒动、喧哗吵闹。小白狐狸说,它不要和这些腌臜人待一块儿,非雅间不去!可见,这也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狐狸。

我立在门口环顾了周遭一番,又蹙眉略一思索,果断否决了它的提议。它立刻在我怀里打起了滚撒起了泼,四只肉爪子竭尽所能地想撕碎我前襟衣裳,着实扑腾地厉害。

搭着布巾迎上来的小二见此情景堆着满满笑意的面容抽搐了下,瞧了瞧尚在闹脾气的小狐狸,又小心瞧了瞧我呵呵搓了搓手,将我引进去道:“客官,您是喝茶还是用餐?看客官您的样子,想来是外地人,您可不知道,咱家的十里香可是这东阳城里出了名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得意劲儿,他又朝正同我拼命搏斗的小狐狸看来,眯着眼笑道:“客官您的这只是?”

我也笑着咧开嘴吐出一个字:“狗!”

紧接着我就听到“哧”的一声,小狐狸嘴里叼着我一片袖子怨念深重地瞪着我。

我在心里冷笑两声,狠狠掐住了它那条隐去了形的尾巴,惹来它更为凶猛地挣扎。野生地就是没家养的乖巧听话啊,看惯了阿爹府里俯首帖耳的飞禽走兽,突然圈养了这么一只叛逆性子十足的狐狸崽,我许久不见的熊熊斗志又被燃起来了。我就不信了,岁崇我斗不过,连你这三百岁的小狐狸还制不了了!

在我和它的明争暗斗中,小二已将我引到了一张临窗方桌前,他甩下布巾用力擦了擦桌子道:“客官您坐,您瞧上点什么?要不来只油酥鸡如何?十里香配油酥鸡可是本家一绝啊。”

一听到那个“鸡”字,正张口咬我手指的狐狸身子一僵,三角状的耳朵向前折了折,胖乎乎的两只爪子搭到我手臂上,两只眼睛闪亮闪亮地注视着我。我捏着那条尾巴晃了晃,笑眯眯道:“是不是?”

它雪白的狐狸脸一刹阴郁了,我挑眉,它忍辱负重地张开口脆脆地叫了声:“汪…”

十指梳过它柔软细密的毛,我拍了拍它脑袋:“乖。”

小二很快就将酒菜上齐了,小狐狸显然是将愤怒化作了食欲,抱着半只和它差不多大的鸡恶埋头撕咬着,连骨头都不吐一根。八成它在心底将那油腻腻的鸡当成了我。啧啧,我提盏浅抿了口,垂手用杯子敲了敲它的脑袋壳,它阴郁而暴躁地一边嚼着肉一边不耐烦撇了我一眼,我喝了一口酒悠悠道:“爱之深才恨之切,我理解的。”

咔嚓一声,它狠狠咬碎了鸡骨,突然手抛掉鸡转而捂住口憋得眼珠子突了出来,喉咙里还咕咕发着响。

我放下酒杯,询问看去,它艰难指了指自己,尾巴胡乱在桌上扫着。正在我琢磨妖精到底会不会被噎死时,一只手倒提起了痛苦扭动的小狐狸,另一只手在它背上重重一拍,喝了声:“去。”

就见它猛烈地咳了咳,吐出块细小的骨头,尾巴一拧身子一翻就滚落到了桌子上,抱起酒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剧烈起伏着,想来将它憋地很是不清。

“姑娘这只狐狸好生有趣,不知取了何名?”一人青衫如墨,手提一柄竹骨伞泰然于我对面坐下。我正探手与狐狸抢着酒,这般喝法难道是要把自己做成醉腌狐肉不成,便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我和狐狸同时无言了,这数日来我只狐狸狐狸地叫着它,竟还未想起给它取个什么花式的名字来,确是不妥。狐狸蹲坐在后肢上,小小的白尾有一下没一下顶着酒盅,小脑袋一垂一垂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自认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在取名这方面理应尊重于它,但这凡人在面前狐狸开口说话倘若吓到了人家岂不是罪过?好歹刚刚他也救了咱家一条狐狸命不是。我斟酌了一番,有些赧然道:“才捡了这只不久,尚未取名。既然公子救了它,那便让公子赏它个名儿是了。”

说着抬头看去,就有一霎怔愣。喧嚣盈堂,人影蹿动,所有熙攘繁华都在那人身后褪去颜色悬成暗淡幕景,他一人独坐在周身都似绕着着孤峰绝顶的渺渺雾气。我见过很多凡人,却未见过一个能将在清贵气中还这般仙风道骨的。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自狐狸抠地死死的爪子里夺过酒壶,将倒扣在桌上的瓷盏翻转过来斟了满满一杯,慢慢啜了一口后方道:“去年去岁,别景别愁,不成欢,对酒无人酌。不若就叫去欢如何?”

他念词儿的声音很低,如同他人一样也是缠着股悠远清冷气,如天未明时横江的雾岚。无端地便让我也随之陷入了某种空寥失落之中。

我这一生很少会让自己不快乐,或者即使有也很快便会忘记。这天地间只有一个自己,我不能让自己太委屈。或许岁崇便是看不惯我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他那样的人总是想的很多,想的很深。不探你对他一无所知,而一旦倾身探入却发现更加迷茫无措。我和他本来就是立在两个彼端,两百年的时间可以让感情更亲密无间,也可以让距离拉地更加遥远。

同枕陌路人,当真别景别愁,不成欢。

“你哭了?”他略带诧异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之中,我抬起手摸上眼角才发现蓄满了冰冷的泪水。

一方白净无纹的帕子递到了我面前,他歉然道:“虽不知为何,但想若无我所言,姑娘定不会落泪。”

我推过帕子,摇了摇头:“与你无关,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故人旧事,让公子见笑了。”

“那故人是姑娘的心上人?”他也不勉强,将帕子收入袖间,淡淡问道。

低头盯着小小白瓷杯里的清酒,液面上浮着我微红的眼睛,指尖一触就碎成无数盈光。

他是我的心上人吗?两百多年前素未谋面的他来阿爹府内提亲,虽然他的辈分低了阿爹许多,但好歹也是一方帝君,按着阿爹的说法,东岳府的门第也不会辱没了我。我倒不在乎辱没不辱没,只是一个人过了不知多少年了,对那所谓的夫妻生活很是好奇,便也安安分分地嫁了过去。嫁过去后,虽然岁崇他生来一副冷淡脾性,但对我却还是甚好的,管的虽多该给的也是满满当当地给了。

我喜欢他吗?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他自阿爹手里接管过了我,立在我身前规划了我所有的生活和步伐。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他更适合做个爹…以前我每每和他这样说时,他都会冷淡着颜色抽出一打一尺来厚的白纸让我去抄“夫纲”“妇德”,而今…我忽然笑了起来,若真是东海与天族联姻,以雨师妾的资质哪里要他多操心。

“他不是我的心上人,我也做不来他的心上人。”我听见自己幽幽吐着字句道:“他是我见过最混账的混蛋了,因着太过混账我才为生养他的爹娘掉了两滴泪,有子如此,不如养猪!”

不知为何,对面那人的白净面容似是黑了一黑,周遭的空气也刹那降了几分暖意。还未等他说出什么来,就听不知何处一声清脆铃响,悠悠撞破了静滞的画面。他无奈地轻叹一声,起身立在桌旁:“在下尚有事在身,不能多留,便先告辞。”

他淡扫了一眼抱着酒壶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狐狸道:“去欢此名确是不好,还是改名叫留欢罢了,但望姑娘时时留欢。”他伸手弹了弹它的脑袋:“好好守着你主子。”

说罢向我点了点头,转身便款款而去,青袍从动,最终化入逆来的光中。人影虚渺,清冷气韵幽柔拂面,如他一笑一言。

“还不追?”怪道它一直不开口,一开口便闻到喷出的浓烈酒气。要不是它一身厚密的白毛,想必已成了一只红狐狸。就是这句话,也是含糊不清醉醺醺的,不过倒还留着两分清醒。

等我夺路到了门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去,小二正提着鸡毛掸扫着门上牌匾。我揪着他问:“刚刚那青衫男子他往里去了?”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搔了搔脑袋:“姑娘说的是谁?小人在这呆了有两刻了,进出的可都未有一个穿青衣的啊。”

我慢慢松开他的袖子,往左右街上逡巡了一圈,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头一偏,一片柔软的东西落下贴在面颊上,冰凉冰凉的。我抬手拿下它,才发现是片细长的葱翠竹叶,指尖摩挲到背面的不平处,翻过来才见一行字:“今年今岁,故景无忧,自成欢,对酒影成双。”

我淡定回头朝着里面一声吼:“再不出来,你就真得准备被烤了吧!”

就见嗖地一道白影撞入我怀里,在小二愣神间,我撒开丫子便跑了。

“我知道了…”留欢缩在我怀里闷声道:“怪不得你不愿坐雅间,吃霸王餐跳楼很麻烦是不是?”

“真聪明。”我学着那人的样子弹了弹它的脑袋。

第十章 调戏有风险,出爪须谨慎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终于更新了…此章任务:开启魔族与天族支线剧情以及前夫将要再婚主线剧情,为接下来的高/潮做铺垫。任务NPC:萧白练小白同学。任务达成状况:100%。下章角色:神秘未知。剧情:武罗继续洒狗血之


“为什么这里也能看到你!”在我揣着留欢悠悠然晃过几条街,调戏了个小娘子、浑水摸鱼顺走了包糖油果子、踩下去了一个妄图绊倒我的白童子之后,看到那个捻着方帕子,还未卸尽妆的妖娆男子时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啧啧。”他斜倚着戏园的门,微微眯起那双肆横秋水的眸子将我上下一打量:“天生的这股子土匪气,就是没了人撑腰还有胆这么横着走。”

“啊呸!”我朝他啐了一口:“就是没有岁崇,还有我爹呢!论辈分,岁崇还在我爹之下,你当我西荒是好惹的吗?”心下却是在嘀咕,这眼见着不妙啊,连这人间戏子都知道这岔子事了,这回当真我是丢脸丢得永垂不朽、名载史册了。可气的是,若是只几人知道,我还能杀人灭口以阻止流言飞蹿;而今,我倘若真这么干,无量天尊,无间地狱要为我开个单间准备份伙食了。

他眼波娆娆瞅着我,拎起帕子掩嘴嗤了一声:“连这没骨气都还没变,武罗,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这话逗地原本抱着糖油果子闷啃的留欢也随之喷了一嘴的渣渣,我不动声色反拧住了它的耳朵,哼哼两声也是鄙夷地看着那人:“再没骨气也比你不男不女好,你个人妖!”

“武罗!”当家花旦的嗓音可真不是盖的,猛然拔高的音调直蹿云霄、妄图捅破天,第二十四次口舌之争,最终我两旗鼓相当并两败俱伤。

在我忧愁入夜该去何处落脚时,我被曾经的调戏对象捡回了他的破戏园子里。因天色渐晚,园子便早早打了烊,几个小童踮着脚举着将橘色的破烂灯笼挂上廊梁,见到我连忙放下灯笼行了一礼。我应了应,抬头又瞧了瞧,迈前的步子僵在了原地,扭头对他道:“竹篾灯笼?你家那位可终于死了?”

他一口银牙咬地咯吱响,脚一跺,头也不回地朝前扭去:“武罗,你给我滚!”

我自然不会如他愿滚的,并且还十分自然跟在他身穿过戏堂径直进了后屋。我拍了拍郁郁小步去点灯的萧白练肩:“小白,别伤心嘛。你瞧,他活着也是不喜欢你,没准他死了之后突然大彻大悟,为你的一腔深情为感动接受你了呢?”

取出火折子凑向烛台的他偏头思索了一番,然后殷切地看着我:“你说得可是真的?”

我咳了咳,这会子我反倒不好意思告诉他,那纯粹是扯淡了。那人要是真一腔抱负还未得展就这么被你弄死,死后没从阴间追杀过来将你劈地魂飞魄散就不错了。不过,没准小白当真会心甘情愿死在他手上,而后还会幸福地称之为相爱相杀。

说到这小白,在这人世间唱戏也不知唱了多久,或许唱久了戏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便也陷入了那戏文剧情里,分不清真假。

在某一个阴郁沉沉天气里,他独自一人迈着莲步,在偌大的戏台上念着唱词,水袖飘飘衬着蒙蒙烟雨倒也几分渺然出尘之姿来。等他唱完一段后,尚还沉湎于那小姐书生的生离死别里,就听应是空无一人的台下响起了缓慢而清脆的掌声,层层回声和着那人的面容一同撞进他的眼,也将这痴心笨蛋撞进了一段断袖情深。

可惜,情深的只是他。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他的暗恋对象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无比正常地喜欢着女人。在小白几经徘徊后,终于一咬牙鼓起勇气去表白了,然后他便呆立在冠侯府外见那小侯爷将第三房小妾取进门了,见着他时还满面春风地邀请这个好友前去喝喜酒闹洞房。怨不得小侯爷缺心眼,只能怪兄弟情谊什么的真是太糟践人了。

那时我又和岁崇闹了别扭,他怎么也不肯放我和苏耶去魔界玩,还口出狂言说要我去了回来就打断我的腿让我生生世世都离不了东岳府。虽然我很愤怒,但是他这狂言狂得很有本钱和不掺一丝水分,于是我只能一腔愤然地遁来人间。我便是这样遇到在街头喝得酩酊大醉的小白,并且狗胆昭昭地伸出爪子调戏了这个美人。由此,我的狐朋狗友又添一名,也成功地让岁崇再次减少了放我去人间的次数了。

所以说,调戏有风险,出爪须谨慎。

留欢在被糖油果子伺候好后,就卷着尾巴缩在我怀里呛着脑袋打盹儿。我说这真的是狐狸不是猪吗?猪都比它来得有人生追求些。

小白兴许也是知道刚才那番对话太没有实际操纵性了,便悻悻地再不接话在桌边坐了下去。我支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小狐狸的背,它舒服地翻了个身敞起了肚皮,尾巴翘了翘示意按摩地转移到这里。我单指轻轻按住它,轻声问:“舒服吗?”

它一个机灵打了滚,规规矩矩坐好。我满意揉了揉它脑袋,萧白练眼神奇异地盯着留欢:“你自己都养不好,又是从哪里找来这只,你是打算在没得吃的时候烤了?”

我一个锋利眼神嗖嗖刺了过去,他不再说话只从帕子上娇嗔地睇了过来,眼神又在小狐狸身上溜了一圈:“不对不对,这只狐狸,看着怎么有点眼熟?我在哪见过?”

小狐狸身子一僵,躲躲闪闪避着小白的目光,我低头仔细观察了一番,说:“狐狸嘛,四只蹄子一张嘴,大抵上都长地差不离吧。”说到这,我也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小白他是个短暂记忆者,尤其是对长相。能让他觉得眼熟的除了那冠小侯爷,还有别的物种就让很让人惊奇了。

小白还想探过身来拎起它自己看看,小狐狸缩在我怀里立刻摆出副龇牙咧嘴的姿态来,鼻尖滚处烫惹的气息,看样子是准备将小白那只手烤了下肚。虽然这只狐狸贪吃又懒惰还非常地有叛逆精神,但终归是我家的,我能打得骂得,别人却休想染指一毫。我拍掉了小白那只娇嫩的手,推走他:“去去去,难道你除了龙阳之好外,最近还对人兽感兴趣了吗?”

小白不屑地横了我眼,那叫一个媚态丛生,生生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将帕子慢慢绕在纤细柔白的指上:“你既然如此护短小心眼,我倒是真不知道你又为何对岁崇放手地如此干脆?还是说天上的神仙们已经无聊到以离离合合为情趣来打发时间了吗?”说着就见他轻轻袅袅地抛来一个媚眼:“既然如此,要不我们也凑在一起过段日子?”

听这话,真是让人感慨万分。明明是岁崇休了我,为什么在他们看来却倒好像是我抛弃了他一般?这真让人太纠结了,我重重叹了口气:“小白啊,你是不是真的已经走火入魔到这地步了?在小侯爷那受了挫伤,就过来到我这妄想寻求安慰或者说,你是和他过不了日子,便找我体会一下夫妻过日子的感觉吗?”我怜悯地望着他:“上次是我调戏你,你差点被岁崇扒了皮;这次你想报复回来,让我爹将你骨头拆了吗?”

他一定是太寂寞了,寂寞到想找死了。

结果他白了我一眼,说了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果然无知的人更幸福。”我为什么摸不着头脑,因为与他相比,我觉得自己是太有头脑了,至少我没爱上苏耶…

正想着如何来驳斥他这句人身攻击时,挂在门梁上破烂不堪的木板响起了轻敲声,他本还有话要说结果又吞了回去,妖妖娆娆地起身去了门外。

门外的说话声很小,显然说的是所谓的秘密。但我不好奇,因为秘密有个特征,那就是知道的越多被追杀地可能性就越大,鉴于我现在靠山倒另一座,我决定安分守己。我揉了揉胳膊,喃喃道:“这屋子怎么还是这样湿冷啊,真是死人住的屋子,受不了。”

小狐狸听到了像是抽筋一样,猛地打了个颤往我怀里使劲钻了钻。我饶有兴趣地对它道:“咦,难道你怕鬼?怕鬼的妖怪…真是好特别。”

它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突然发现,到现在为止它居然没有还嘴一句。难道它已经屈服于现实了吗?

没多久小白回来了重新在桌边坐下,翻弄着他的手吹了吹指甲:“刚刚传来了两个消息,你想先知道哪个?”

我下意识接话:“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小白笑起来了,端的是风情万种,吐出四个字:“你想得美。”

他说得不错,我确实是想的太美了,两个都不是好消息,一个还赛过一个地让我噎地说不出话。第一个是,魔族要起兵和天界打起来了;第二个是因为第一个的原因,天族和东海水族正式联姻了,联姻对象就是我负心前夫。好凄凉的有没有,我还在人间徘徊做失意人,他已经春风得意马蹄疾地再接再厉再娶了!

至于第一个说是坏消息,那是因为魔族一旦起兵,就意味着八荒界门极有可能已经关闭了,武罗我回不去了。

只剩三成法力的我难道要在人间开始流浪卖艺生涯吗?天知道上一次,魔族和神族的一场仗打了几万年,太坑爹了…

第十一章 姑娘,寻死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目标:魔族剧情副本开启。任务NPC:寻死姑娘一名。达成状态:百分之一百。获得经验十二万;奖励物品:无;增加与魔族友好度10。下期剧情提要:系统说,我想见书生了…

【最近码桃花无感啊,决定那边继续坑之,这边日更好不好呢,亲~~~】

发现虫子,火速改之,掩面泪奔


我很恍惚,小白很满意。

他心满意足地观赏着在这接连的天雷消息轰炸下表情茫然的我,伸出尖尖的指尖点了点我的额头:“瞧你这失魂落魄的衰模样,你还说你不在意岁崇?”他作大发慈悲状:“看咱两这段孽缘的份上,今晚就赏你陪我喝酒了…”

我一把抓住他那比我滑腻的爪子,他杏眸斜睨,我讨好道:“看在咱两这段孽缘的份上,你就收留我一段时间吧。”

“…”我的表现或许太出乎他的意料,他十分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

我是个现实的好姑娘,所以在咒骂负心前夫和替势单力薄的自己在凡间找靠山两者之间,我理智地选择了后者。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以往也不是没有神仙命丧在人间“绿林好汉”手中的。这些好汉包括人,包括妖,包括地仙,自然还必不可少仙人的死对头——魔族。小白外表柔弱,但他背后的那位却是称霸一方,自称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妖主。从这句自称来看,这位妖主也是个不要脸的,都称霸一方了,敢问如何低调起来?

至于前者嘛,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想我有充足的时间蹲角落写八字,扎小人。

“你真是不可救药了。”他起身一跺脚,扭着柔软的腰肢恨恨踹门而去。那一派流畅动作当真是刚柔并济,暴力与妖娆的完美结合。

我在他背后配合地吹了声响亮口哨,顺便反击了一句:“谢谢,我不吃药。”突然我又想起了他还没答应我的诚恳请求,赶忙高声道:“小白美人,小白美人,求收留啊。我要是流落街头,身死无处,你就痛失挚友了!”我在心底暗道,倘若没有我,又有谁在你爱情道路上打击你,唾骂你,嘲讽你?如此你岂不是在断袖这条不归路上一头黑到底了吗?

“你自生自灭吧!”他尖细的嗓音悠扬传来,狠心地将我满腔希望浇地一点火星都不剩。

呸,岁崇说得对,你要靠得住,男人能上墙!当然大意如此,后面那句属于我自主开发。咋一看没有逻辑,其实内涵很深,因为男人是从不上墙的,他们只等一枝杏花出墙来。

在我揪着留欢毛为自己的生计惆怅时,早已候在门外的云岫云竹两兄弟捧着水和果子进来了。那两兄弟是对双胞胎,长得极为讨喜,圆润润的脸上两个酒窝一笑煞是喜人。每次看到他们,我都见到阿逸多菩萨一般乐呵欢喜。他们乖巧地朝我行了一礼,云岫将水盆放在架上弯着眼道:“娘娘请用。”

我伸手捏了捏他软白的脸,手感可真好啊。他倒是习以为常也不惊慌,只是依旧腼腆地红了双颊,挠了挠脑袋:“娘娘还是请先洁面吧,这里水凉得快。”

我意犹未尽地松开手,然后板着脸故作严肃状道:“你恐怕早就从你主子那知道我不是那劳什子的娘娘了,你还这样子称呼我,岂不是在挤兑我?”

他白润的脸一下子红地通透,连忙摆手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云岫万万不敢…”

“哼。”蜷在桌上的小白狐狸一声冷哼,表示对我调戏欺负纯情少年的不满和蔑视。

对于心智不成熟的雏狐,我大度地不与计较了。

“那该如何称呼您呢?”一旁在桌上摆放果品的云竹不忍再看他哥哥这般被欺凌,出声相救,一双剔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我和蔼可亲道:“你们可以叫我武罗姐姐的。”

两只前爪捧着果子刚啃了一口的留欢狐狸一个不甚再次被噎,它一边咳地踹不过气来,一边怨恨而鄙视地看着我。

洗漱完后,啃了几个鲜果,委婉地表达出这屋子实在阴冷地让人骨寒这样的意见后,云竹十分机灵地在屋内添了一个小火盆,在屋内转了一圈后又往我怀里塞了一个小汤婆,这才满意而去。不得不说小白这人虽然娇气地很,却将手下人□地十分得当贴心。

在云岫关上那破门的刹那,我想起了什么开口唤住了他:“今儿我来,看见你们在挂竹篾灯笼是怎么回事?”

云岫的脸色暗了暗,打起了个笑脸道:“武罗姐姐有所不知,今儿是,主子的逝辰。”停了停道:“每年此日,主子都要喝一夜的酒,谁也不许打扰。”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掩上门离开了。

逝辰?哦,对了,我都差点忘记了小白他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了。我不知为何他在死后没有入轮回,自打我遇见他时,他便已是妖了。由人成妖,其实这应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据他所说,他生前是个威武忠诚的将军,为了守卫自己的主公而死在亡国之战中。恍然一梦再醒后,便化成了邪魅这种妖怪。我承认,这邪魅二字十分合衬于他,但是就那威武二字我在他身上委实看不出来。我私以为,倘若他真是个将军,那么亡国之战必是由他狐媚惑主导致的。

小白很少随便喝酒,但一喝起来就非常随便。我想了想,决定还是遵守他以往的老规矩,不去打扰他了。以我现在的功力,他要是随便起来,我是打不过他的。

夜里寒风呜咽着吹打着檐下白灯笼,抖落一窗摇曳的浮光。未掩实的窗楞不时被风掀起,重重落下,砸出一声脆响。

我抱着汤婆和小狐狸在铺着棉絮的木板上辗转反侧,纵是底下燃着火盆,可我总是被那股子霉湿气冲得睡不着,总觉一股子闷气硬邦邦地堵在胸怀里。我本想和留欢说说话,可它已经抱着尾巴睡得死去活来,鼻尖还时不时冒出个小小的泡泡来。我托腮观看了一番它流着口水,圆肚皮一起一伏的娇憨模样,得出了它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一些。

我瞧了会,又闭上眼。可是一阖目,岁崇的面容,雨师妾的脸孔,纷纷杂杂地浮在了我眼前。逐渐两个人的身影慢慢交叠在了一起,岁崇俯首,将女子散下的鬓丝理到耳后,只不过曾经那个人是我,而现在是一脸妩媚笑意的雨师妾。我猛地睁开眼,整个人似从沉沉水中好不容易冲了出来,满身皆是冷汗。抹了一把额上汗珠,我恶狠狠想,假如岁崇真那般做了,我就剁了他的一只手!要是抱了,我就剁一双!突然又郁结起来,而今我竟没有任何理由和身份来摧残他了。

我轻轻撩开了一角被褥,它立刻往里缩了缩哼唧了两声,我小心将被子掩实了。它又蠕了蠕,裹在被子里,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球。我按下将它抱起狠狠揉搓的冲动,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屋子。

夜里的戏园子反而比白日更热闹些,三三两两的小童聚集在一起嬉笑说闹着。如果忽视掉他们身边浮动的荧荧幽火的真实名称和他们玩耍抛掷的头颅,其实这副场景还是很美好的。转角,见着一红衣美人独坐小亭内背对着我似在对镜描眉。那背影自是曼妙优柔,前几步见着她的侧脸,朱唇皓齿,青鬓云髻,端的是绰约多姿、仪态万方。

当然如果没见镜中那副森然白骨,这依旧还是挺美好的,说不定我还会打着扇子一挑她下巴道一句:“如斯良辰美景,美人可愿与我共度良宵否?”

可是可是,就在我咽了口唾沫,侧身避开她时,镜中白骨下颚一开,美人扶着鬓发冲我嫣然一笑。我呵呵干笑两声,一个哆嗦一溜烟跑了。

才将将步至前院,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摔坛子声。我缩回踏出的脚,试探地伸出脑袋向前看去,就见一个黑黝黝的物什直直冲着我脑门而来。我倒抽一口气,吓地连退了两步,那玩意就擦着我脑壳边“啪啦”在我脚边碎成了四分五裂。

我收掇好上下颠簸个来回的心情,顺着长廊换了条道,站在大门口时回头向上看去。廊下几盏白灯笼垂着幽白的光芒,坐在上面的人身边是密密麻麻地一众酒坛,喝一坛便随手扔一坛。

摇了摇头,我伸手“吱呀”一声推开门,有些事倘若自己放不下,任是别人费尽口舌也是枉然。小白这都挣扎纠结了几百年了,依旧年年大醉如此,可见这辈子,哦不,他做人从妖的两辈子都没指望能看开了。

唉,天意如刀啊,能将人雕成妖,真是个伟大的木匠。

戏园子向右转角两百步,黑瓦白墙宅院一座,浓荫茂枝柳树一棵,有姑娘一个,白绫一段。

紫衣姑娘幽幽怨念万分地看了那宅子一眼,缠绵悱恻地将宅子用目光摸了个遍后,向头顶上几尺高的白绫伸出了手。

我立在原地,微微张开口。

再见她蠕动了一下樱唇,似是念着谁的名字,脚下一点悠悠踏空而上,眼见着脖子就要往那白绫里套了。

我的口又长大了几分,原来这还是个戏本子里传说的江湖人士,原来上吊还能用轻功,好创意啊!赞叹完后,我扣指一弹,白绫乍然断裂,那姑娘也“啪”地掉了下去。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得多积累点阴德留着以后慢慢花。

我隐约猜度出了,这大概又是出负心公子痴情女的戏本了。那姑娘必是被这宅子里某男给抛弃了,说不定腹中还有了孩子,以此来个一尸两命让男子痛苦悔恨一辈子。可是姑娘,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男人是朵云,为他太不值。接而我又补了一句,前夫是根草,踩死才最好!

我本以为这姑娘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回,就歇了气势找个地哭一场发泄完就算了。谁知她跺了跺脚,狠狠碾了碾那白绫。然后掉过头去,直奔那百步开外的城河而去,竟是要做个落水鬼。

我嘴角抽了抽,真是个执着的女子。就在她要翻过桥栏的刹那,隐在暗处的我撩起袖一挥,一阵狂风袭来,她又被撂倒回了桥上。

这回她该泄气了吧,事不过三事不过三啊。

她蓦然回首,看向我待着的角落,眼中泛起了泪光,撇着嘴都快要哭了。我想她一定是太感动了,这世上居然还有我这般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