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鵹鬼哭狼嚎了一阵后,战败而去。我趴在床上纠结地滚来滚去,才两个时辰他就走了走了!

“痛不痛?”屋内陡然响起他清冷的声音,一只手掌盖在我的伤痛地上轻揉着:“真生气了?”

我一瞬间涨红了脸,左遮右挡地又羞又恼道:“我已经是大姑娘了!凡人们还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清呢!'”

这呼喊过后,他在我身后再没有了声音。我闷闷不乐地想,我这么嫌弃他,大概他又要生气了。

身子被人翻了过来,他整个人压在了过来,覆在我身上,一手撑在我枕边,低笑道:“大姑娘?男女之别?”

我看着与平常不大一样的他,实在不明白他面上诡异的笑容是何意思。

下一刻,我彻底被他的举动吓出了三魂六魄。他的掌心隔着我的中衣按住我的胸口,指腹带着三分力道不怀好意地摩挲着,他似笑非笑:“如果我告诉你,你早就与我不清了,还会一直不清下去,怎么办?”

我全身上下和着了火一样,烧腾起来。他的手轻一下重一下的在我身上揉捏着,唇瓣暧昧地在我唇边若即若离。我魂不着调地怪异着声调道:“不,不怎么办。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在不知道对方心意的时候,极温顺地将自己送上门去任人鱼肉。

“乖姑娘。”他赞赏地亲亲我的唇角,我的魂又飞了一缕去了。他的眼眸慢慢加深,拂在面上的吐息越来越沉重,最后他一把将我搂紧怀里,翻了身合起眼眸:“你还小,睡觉。”

我睁大眼睛在他怀里僵硬地像块木头,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脑袋也被驴踢了?

我喜欢的这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来历、善恶,一切都是未知的。可是我喜欢他,只要这点就足够了,这本就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情。谷中一千年的岁月,我以为会永远这样安然、平静地持续下去。

“他将你藏得可真是严实,连我都找了一千年。”来人有一双桃花眸,山风吹起他自冠冕垂下的璎珞:“阿罗,你果真没有魂飞魄散。”他最后的那四字里透着些微的黯然。

我看着夕阳慢慢沉下远处的山头,最后一缕金魂被勾进重叠的云间。我抚了抚裙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他道:“不好意思,大叔你眼神不好,认错人了。”

一朵艳红的火焰如莲花般徐徐绽开在我面前,仿若在他眸里也点燃了无数簇火光,他探过手来笑吟吟道:“想起来了吗?”

花木精灵因着本性的缘故,极是畏火,我自也不能幸免。而眼前这团红莲火,让我格外地害怕,我退后一步:“你离我远点,哎,你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啊。我让你远点,不是近点。呸,再过来老娘跳崖了!”

说着我很果断地跳了下去,崖下面是潭很漂亮的湖水,我想去洗澡很久了…

“醒过来了?”他拧了帕子替我擦着额上的冷汗,身上刺骨的杀气还未消弭,他皱着眉道:“让你不要乱跑,你不听。”

我眨眨眼,抱住他胳膊可怜兮兮地对他道:“我刚刚死了。”

他的手指握紧,重重地敲了下我的额头:“胡说八道。”

“我没有啊。”我捂着额头委屈地看着他道:“我是去地府,还走过了奈何桥,还见到了阎王爷和他夫人。”

他眉尖轻挑,不动声色地道:“开心吗?”

“嗯,开心。”我点点头,出其不意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下:“你开不开心啊?”

他唇角漾开抹愈来愈深的笑意,捞起我咬了下我耳边:“阿罗,有句话,要不要听?”

“勉强听听吧。”

踏过光阴,穿过生死,我依旧喜欢你。

正文完

番外 意迟迟(下)

番外意迟迟(下)

她不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他一直都知道。

可她不知道,在感情这回事上,他与她是同样的愚钝。他不知道如何讨她这样一个小姑娘的欢心,也不知如何让她喜欢上他。他只能用四海八荒最齐备、隆重的典仪将她迎上九重天,好好地放到身边。

他立在一端笨拙地扯着红线将她一点点拉近,等着她明白那份沉淀了万余年的心意。两百年相伴间,他看着她活泼、欢闹的身影,他想这样也很好了。九重仙阙、漠漠韶华,她会与他一直在一起,共饮一壶酒、共赏一台花、共枕一夜月。

身在天穹,心堕凡尘。

“冷…”她轻皱着眉,缩成一团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钻完后还软绵绵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他抬手替她掖实被角,将她往怀里拢了拢。那次睁眼的刹那,看着她像片又轻又薄的烟云消散在自己眼前后,他就再没合过眼了。他历过多少次天劫,没有一次如那一眼给他魂魄俱失的锥心之痛。

“你难道要这样看我一整夜?”本应熟睡的小姑娘突然睁开黑珍珠般的眼睛,不满地撇撇嘴:“大晚上的,挺慎人的。”

他将凌乱地粘在她额上的一缕发丝顺到耳后,平静道:“我在害怕。”

“…”她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他,打了个呵欠絮絮叨叨:“我一定是没睡醒,没睡醒。岁崇居然会说出害怕这两个字。”她软趴趴地在他怀中翻了身,又准备继续睡去。

片刻后,她就被他翻了过来压在身下,她的脸刷地红了个通透,闭着眼紧张道:“你,你不要对个才成年的小花仙行禽兽之事啊。”

“阿罗。”他看着这张在心底纸上不知描绘了多少次的脸,哑声道:“当年若没有那个孩子护住了你的魂魄,我就永远见不到你了,我怎能不害怕?”他重重捏了下她的鼻尖:“你以为是在救我吗?”也以为就她肯舍得这条性命吗?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待在你身边吗?”她满不在乎道,她突然睁开眼在他唇角亲了下,绯红着脸道:“我对于自己稀罕的东西都是这么宝贝的,你不要太得意来着。还有还有,你要记得感恩戴德,以后不能再欺负我、骂我,否则我就休掉你。”

“得寸进尺。”他的手撑在她耳侧,笑语时的滚热气息拂来,她的耳尖似是要烧起来一样。她一闭眼,一伸手紧紧将他抱住,故作强色却带着丝哭腔道:“没办法,谁叫我这么喜欢你呢!”

她的感情简单而纯净,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她如此,他又何不是呢?

“那次落水去地府时,我去看了三生石。”她像块粘糕贴着他,眼角悄悄地滑落行泪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过去的事呢?假如我一直想不起来,你是不是还要再等一千年?两千年?”

他吻了吻她的发心,那也没什么,曾经他就是这么等过来的,不过是从头再走一遍原来的路罢了。不论多远多漫长,他还是会牵起她的手。

“阿罗。”他语气透着丝异样,带着别用有心的诱惑:“你都醒了,不如…”

二人的身子紧拥在一起,她自然能感到贴着她的某个地方的变化,她像从沸水里煮出来般,丢开他不是,被这么吃干抹净又不甘心。

他哪容得了她的害羞和磨蹭,手一挑,白色的中衣如翩落的蝶翼顺滑而下,他的唇吻上她的眼睛:“我欠你良多,我会一一补偿你。”后面他的声音已嘶哑而炙热:“先还你——我们的孩子。”

要河蟹哦~~,这是要河蟹与作者H无能的分界线哦~~~

“乖女儿,阿爹不好,阿爹没有保护好你。”陆压收拾完了在魔族留在昆仑和西荒的烂摊子,就心急火燎地奔赴到了岁崇金屋藏娇的谷中。这一千年来,他也不是没想过来探望他的宝贝女儿。可每次才到谷外两丈处就被岁崇那厮给拦了下来,说是要让阿罗好生静养,凝魂聚魄。

呸,以为他不知道他岁崇是为了让重新长大的阿罗对他建立独一无二的感情吗?!他的心肝宝贝哟,为了这冰山货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的苦,结果到头来还是落到了他手上!他恨得牙痒痒啊牙痒痒,奈何这岁崇得了父神之术又精于玄术阵法,让他在谷外差点没蹲守出了一个坑来。

“阿爹!”小武罗泪眼汪汪地扑了过去,见到亲人,顿时她黑暗的人生亮起了一道光明。她也有满腔委屈要倾诉啊,倾诉岁崇在她刚刚成年后就如何地压迫她,禽兽她,还换着法子和地方地白日/宣/淫。

扑倒一半,她拳打脚踢向提着她领子的他:“我阿爹在这!你怎么还欺负我?!”

“你现在要静养。”他轻轻松松地转个手将她安置在了铺着厚实皮毛的软榻上,拧眉道:“这么还是这么清瘦?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哼!”武罗一扭头,发狠地捶着塌:“吃吃吃!一天到晚就是吃!你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吃胖了,变得不好看了。然后就去找别家苗条又貌美的姑娘!嘤嘤嘤,不活了!”

“你这脑袋里能冒出这些来还真挺让人费解的。”他递过一盘枣泥糕,她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接过,开始一块块往嘴里塞。

边吃边还含糊着道:“你这什么意思啊?”她鼓着满嘴的糕点突然一顿,瞪圆眼睛指着他道:“你,你是不是说我头脑简单!呃…”她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嗝,噎得喘不过气来,细密的汗珠遍布额角

他无奈地递过去盏露茶,一手执着扇子徐徐替她扇着风,一手拍着她背顺着气,冷着脸道:“告诉你多少遍了,吃东西时不准说话。”

她闷闷地小口呷着茶,满脸的不服气。

被晾在一旁的陆压摸着下巴,看着自家女儿和女婿的互动,左瞧瞧右瞧瞧。眼巴巴地凑到女儿身边,搓着手嘿嘿笑道:“乖女儿,我是不是要做外公啦?”

“噗!”武罗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乖乖任阴沉沉的岁崇替她擦着嘴,幽怨地看着自家老爹。老爹怎么看不见岁崇对她这不许那不许的欺压呢?!

“女婿辛苦你了。”陆压也不再为之前种种对岁崇横眉冷对了,反倒是很同情地拍了拍在女儿跟前端茶递水的他:“这段时间你多担着点,须要什么尽管说一声。这四海八荒的还没有我陆压弄不到的。”

岁崇颔首应道,随后陆压便兴致勃勃地开始传授他上万年来的育儿心得。

从武罗这个培育结果来看,陆压的育儿心得委实算不得成功的经验。他大概已经忘记了,当初他是如何将一个本来尚算冰雪聪明的小神女放养宠溺成了后来仙术不济、闯祸一流的一个仙渣。

岁崇不动声色地听着,温柔地摸着被忽视的很彻底、自怨自艾缩在一旁的武罗脑袋。对上她泫然欲泣的眼睛,他微微一笑,直叫她生生打了个寒战。

大抵上天赋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例如武罗注定天生是个什么都废柴的不入流神仙,而岁崇注定是无所不能的东岳帝君,在做爹做娘这回事上也是如此。

山谷中只有他们夫妻并少鵹伺候着,而她的起居都是由他一手照料着。有了身孕被禁足的武罗想着法子折磨岁崇,奈何她的夫君无论面对她如何的刁难都是一副游刃有馀的模样,让她倍感挫折。只是每次岁崇在她借故找茬后,都会朝她露出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她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例如想吃北荒的酸枣啊(大家都知道北荒是不长那玩意的…);又例如每夜要听着他读经入睡,睡到半途坐起身来推醒迷糊的他,生气地问他怎么不读经了呢?

“你都不生气的啊?”武罗挺着肚子窝在他怀里,试探着问道。

他剥开新鲜的莲蓬,取出一粒粒白嫩的莲子,挑去莲心塞入她口里,笑道:“夫人现在怎样都是应该的,为夫怎会生气呢?”他墨濯的眸子闪过一缕光芒,她抖了下,默默地就着他手吃东海的海莲子。

谷中岁月逝如东水,又是一年陌生春花如海,梢头写满蝶意风流。祥瑞紫气盘绕在东天之上,凤鸟和鸣,兰香袭人。

云彩头上挤满了偷偷来围观的大小神仙们,一时等得无聊,索性如夜坐庄,神仙们对东岳家此番是出公子还是千金打起了赌。各式仙器宝物纷纷压上了阵,更有甚者把自己的洞府老窝给抵上了。当然也有不安分者去少司命那里妄图行贿,结果被如夜一扇子打了回去。少司命老神在在地捧着个茶杯,撇着茶末笑而不语。

“生了生了!”少鵹满头大汗地一路狂奔上云头,霎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男是女?!”平日庄重又老成的神仙们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少鵹歇了口气,擦了把汗咕隆隆牛饮了一番,才在众仙的翘首以待中咧嘴一笑:“娘娘给帝君添了对小王子和公主呢。”

如夜哈哈一笑,扇子一开将赌资一个囫囵收入乾坤袋中:“各位仙友承让承让啊。”

“仙君!”一个小仙哭的提泪横流拖住他的袖子:“你好歹好歹把小仙给东岳帝君的贺礼留着啊。”

如夜和善地摇着扇子道:“没关系,你们东岳帝君此时心情怕是极好,送不送都是无妨。你还不快随我去讨杯喜酒喝?”

“你不是说你不生气的吗…”不久后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一时不察被扑倒的武罗呜呜地有气无力地指责自己夫君。

“我当时说的是‘现在'”岁崇喑哑的声音响在她耳侧,他吮着她的耳垂,低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夫人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