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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娘”

小十三冲进来的时候,占色正喝完了一碗浓浓的鸡汤。

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她鼻子酸了酸,随即转头展颜。

“十三,你怎么过来了?”

昨儿权少皇过来的时候,十三就被人送回了锦山墅。今儿又是周一,他指定是要去上学的。看看时候,这才刚到中午,按理来说,他是不会出现在这儿才对。可,她哪儿知道,这个小家伙儿中午下学就让司机把他给送过来了。

见到老妈,权十三欣喜得紧,像只撒欢的小狗,三两步冲到床前,跳上去,扑过去就搂住占色的脖子。

“额娘,十三想你了…”

占色咬了咬唇,深呼吸了一下,才强忍住了心里澎湃的情绪,冲她微笑。

“真乖,额娘也想十三了。”

“额娘,十三好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是一定要来看看才放心的。”

小小的人儿,却有大人般的思维。

目光润了润,占色胸膛里满是浓浓的情绪。

再次吸了一气儿,她不想表露得太过异常,影响了十三的情绪。

可搂住他的小身子,她将脸贴在他的小脑袋上,语气还是忍不住的哽塞。

“儿子,对不起!妈真是…太委屈你了。”

小十三有些不明白,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直转。

“额娘,十三才不委屈呢。过来又不用腿走路,都是司机叔叔送我来的…”

占色知道小家伙儿的理解,与她心里想的不一样。

小十三两岁之前的经历,权少皇并没有与她详谈。只说十三是被人口贩子卖到外地的,他找到十三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面黄肌瘦,大冬天的光着一双脚丫子踩在田坎子上,流着大鼻涕,一双眼睛半点儿神采都没有…当时他以为是她抛弃了孩子,所以才恨上了她。

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把小小的孩儿给抛弃了?

权少皇说,他也是两年后,才知道了十三的存在。至于她抛弃孩子的原因,他没有多说。

心里满满都是内疚,可占色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是她猜测得到,权少皇不说的原因,一定是她当时做得很过份。他不想再去揭穿,就像那个分手的事实一样。要不然,依ZMI的能力,他又怎么可能调查不出来?

一念至此,看着乖巧的小十三,占色真的不敢去想象,当时的她,到底是有多狠,才能抛弃了孩子?

内疚、心疼、惭愧…

万般情绪,在看见十三的刹那,差点儿迸发了出来。

一种急想补偿的心思,让她搂着十三的双臂,越收越紧。

“十三…”

“额娘,你怎么了?”十三愣愣的看着她。

搂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占色无法用言词去描绘那一种心情,她只知道需要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缓解快要蹦出嗓子眼儿的心跳。

“没什么。十三,来妈好好看看你。”

十三抬着小下巴,目光疑惑。

虽然之前额娘待他也很好,可今儿的感觉,真是有点儿奇怪。

十三很敏感,她的情绪,很快就感染到了他。将整个小身板儿窝在老妈的怀里,他扁着小嘴,昂着脑袋,不住去窥探她的脸色。

“额娘,你今儿有点不一样。”

“嗯?有什么不一样?”拿额头撞了下孩子的额角,占色平复着心情,微笑着问。

偏着小脑袋,又看了看她,小十三琢磨一下才说。

“说不上来,反正你就是跟平常不一样了…眼睛更亮…”

眼睛更亮,有那么明显么?

勾了勾唇角,占色摸着儿子的脑袋,将自己的脸与他的小脸紧贴在一起,声音说不出来的慈爱。

“十三,因为妈妈爱你,很爱你。”

“妈,十三也爱你…一直都爱你。”

小孩子总是乐于表达感情的,小十三双手搂在占色的脖子上,回答得很迅速又很乖巧。

十三爱她!这句话不是小十三第一次对她说。可是在这此的占色听来,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多了一些沧海桑田的味道,少了一些不太真实的错觉。将十三紧紧的搂在怀里,占色掌心抚着他的后背,心里的空虚,仿佛瞬间就被填平。

不由得喜极而泣…

097米 一般只上处儿!

夏季的气候多变。

下了一整晚的雨,第二天又是大晴天。

占色身体不适,请假了。

可是,少教所的工作还在继续。

不过她不在的时候,出了一件很相当诡异的事情。

之前,每天被占色认为需要‘心理治疗’的李小晨同学,在没有了占色的治疗之后,精神分裂症状竟然奇异地好转了。看见小猫嵬子,他也不会再面目露光了,到在男生宿舍,也不会喊有鬼了。除了还有些胆儿小、上课老走神儿,性格变得内向之外,他与普通的学生没有了太大的区别。

这个突然发现,让艾慕然激动之余,立马打了一个骚扰电话给占色。

当然,在电话里,艾所长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捡难听的词儿,狠狠把占色给损了一回。

“我说占老师,你这个心理辅导员,可真坑爹啊…”

坑爹…?

斜躺在病床上休养生息的占色,细问了一下情况,也有些惊诧。

“这两天,你们没有给他治疗?”

“当然没有!”艾慕然难得在占色面前挽回颜面,语气不免幸灾乐祸,“占老师,你可别忘了,咱少教所里就你这一个心理辅导员,你都请假了,谁还来治疗?这两天,我让管教看管好了他,只要不出什么事儿就好。结果,两天时间,管教没让他出宿舍,守了他48个小时。没有想到,瞎猫碰见了死耗子,没了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心理医生,人家小伙子一下子就清醒了,精神了!”

这个…

抿着唇线儿,占色心里沉了下去。

“48个小时,他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除了管教,没有别的人了。当然,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主要原因是没有接触你。”

“咳!…艾所长,不这么损我,你心里是不是特不舒坦啊?”

“恭喜你,答对了。认识你这么久了,难得一回看你的笑话,占色,我今儿心情很好。”艾慕然的语气,将她的心情表露无疑,表现出了真正的轻松,语带尖酸的调侃,“这件惨案的发生,我得写到学校的大事记里去。占老师,到时候你回来上班了,你得给我好好分析分析,到底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

几天前,她或许不理解。

不过,自从知道了唐瑜在国外也是学心理学专业的之后,再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她隐隐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李小晨的心因情况一直在做抛物线,每次她理疗完了,离开的时候,他都是好好的。

等她再上班见到他的时候,病情又严重了。

有一天,她问他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李小晨说…他只见过她。

这些…都说明什么?

李小晨见到的另外一个人——不是她占色,还能有谁?

而这几天的情况是,全少教所的人都知道她占色生病住院了,脚伤还小产了,在这种情况下,占色她还能出现在少教所吗?如果出现,自然就是不正常的。本尊都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替身’又如何能出现?

在没有人恶意引导的情况,本来就是一个正常人的李小晨,他的病情自然会慢慢好转。

归根到底,唐瑜想要挑战的…只是她占色而已,为什么要拿无辜的人来开刀?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她自己的推测。

对于这个被置入了记忆的亲姐姐…她很头大。

“艾所长——”想了想,她突地笑了,“我给你一个良心建议。”

“嗯?说吧。真没有想到啊,你对我还有良心呢?”

听着艾慕然在电话那端酸不溜秋的话,又想想她的‘朋友’杜晓仁,占色突然间觉得,有一个这样直言不讳,尖酸刻薄的敌人,也比拥有一个口蜜腹剑,随时有可能在背后捅你刀子的朋友,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她唇角弯了弯,真诚地笑了。

“艾所,少教所的安保工作,真的需要加强了。不要混进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到时候,你一世英名可就毁了,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是什么滋味儿?你懂的!”

“占色,你什么意思?”对于她的提醒,艾慕然显然弄不明白。

占色静默一下,没有与她说得更深,毕竟兹事体大,只能绕着弯地与她解释。

“你想想这些事情,能有那么简单么?就算你不相信我,难不成你还不相信你的少皇哥哥?ZMI的人有多少次到少管所来调查了?有妖必有异啊,艾所长。我奉劝你,赶紧把整个少教所的人,都好好督导督导,自查一下,防范于未燃。要不然,等你摊上大事儿了,可就丢不开手了。嗯?你明白?”

艾慕然沉默了。

好半晌儿,她突然闷头来了一句。

“占色,你说那句…少皇哥哥…可把我肉麻死了。”

“呵呵…”占色笑得胸口一阵震动,“我故意逗你开心一下,意思是…你不会扣我的全勤奖吧?”

冷冷一哼,艾慕然甩过来一句。

“废话!当然要扣。”

“…你可真狠。不请情面。”

“咱俩有情么?”

扯了扯嘴角,占色乐了,“…确实无情。”

*

说无情…无情就到。

艾慕然刚挂掉电话,正准备办点公事儿,少教所的一个保安就领着无情过来了。

看着迎面过来的几个人,艾所长微张着嘴,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占色刚说什么来着?…ZMI机关的人真来了?她不会真的会算命吧?太神了!

没错儿,行动大队的无情正是奉命到少教所来的。

不为别的,他来带杜晓仁的。

杜晓仁干的那事儿不仅关系到公事,其实也涉及到权四爷的私事儿。所以,今儿无情同志是特地跑这么一趟的。盐商大厦面对面抓捕都让蝙蝠逃了的事情,让他在四爷和机关同仁的面前丢了脸,这一回,他得把杜晓仁的事儿办妥了不可。

他看得出来,四爷对那位‘PS高手’深恶痛绝了。

一只手插在被兜儿,无情任何时候,都能摆出一个绚烂多姿的帅气勾人样子来。

“艾所长,越来越漂亮了。”

京都城的圈子就那么大,艾慕然自然认识无情,更知道无情这男人的品性,她笑着迎了上去。

“祁狄,到底怎么回事儿?”

无情勾了勾唇,吊二郎当地冲她挑了一下桃花眼,“你说呢?”

“…我哪儿知道?杜老师她犯什么事了?”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艾慕然自然没有闲功夫真正去关心杜晓仁,只不过想到了占色的警告,关心自个儿会不会摊上事儿。毕竟现在单位的责任划分还是很具体的,杜晓仁要出了事儿,追究下来,给她艾慕然治一个监管不力,也是可大可小的问题,权少皇要动真格,也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想了想,她赶紧撇清自己。

“祁狄,我先说啊,她做了什么事,跟我可没关系。”

无情耸了耸肩膀,目光沿着她精致的面容,移动到她雪白的领口下方,那36E的傲人丰腴上,邪邪挑了挑唇。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艾所长,请你暂时不要离开京都市,我们会随时需要你的配合调查。最近的几桩案子或多或少都与你们少教所有关…”说到这里,无情突地凑近她几分,似笑非笑地吓唬她。

“说不定,你这个少教所里,就有一个间谍窝子,而你…就是间谍头子。”

这么一吓,艾慕然的脸都白了。

“祁狄,你可别乱说啊。我…我根正苗红,怎么可能?”

一时心急,艾慕然把根正苗红这种词儿都用上了,乐得无情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去教室里带杜晓仁的两名战士已经下来了。两个人全副武装,一左一右将杜晓仁押在了中间,冰冷的手铐反扣上。一看那严肃的阵仗…艾慕然就知道,杜晓仁这厮真的完了。

上次ZMI机关传讯她、晏容和杜晓仁的时候,是暗捕。

暗捕还有反盘的机会,因为没有公开,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件事儿。

可现在,他们明目张胆地在教室里抓人上手铐,只有一种可能…死定了。

艾慕然不知道杜晓仁究竟干了啥…

八卦之心作祟,她看了看一脸苍白如纸片儿,走路脚软得都需要人提着的杜晓仁,心里惶惶然了一下,冲无情抛了一个特别勾人的媚眼儿,声音压低着,样子温婉了许多。

“祁狄,晚上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冲那两名战士摆了摆手,无情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脸,勾魂一笑。

“你还是处么?”

艾慕然脸上一白,“你啥意思?”

无情摸了摸鼻子,笑得特别纨绔,“我一般只上处儿,要干净的,嫩点的,年纪小点的。”

“你…”

艾慕然本来只是想向无情示个好,向他打听点儿事情,根本没有想到那茬儿,哪知道会被这家伙一顿乱损?可不等她青白不接的脸色回复过来,还没想到对白,就只能见到无情大步离去的背影了。

她气得咬牙,直跺脚。

*

在父亲的手里,没有继承到多少‘占’术衣钵的占小幺同志,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灵应了。

斜躺在医院的病房上,她在等待下午的到来。

今儿下午,她就可以出院了。

权少皇早上离开的时候,说过下午会过来接她回家。

在医院住了三天,她快要生霉了。

不过,一边儿休养,一边儿养脚伤,她也没有闲着。

这三天在医院里,除了接受亲朋好友们的问候与看望之外,让十三把她的笔电带过来了。在电脑上,她使用软件画出了一张张人物和事件的关系图,进行了一系列的逻辑推论与分析,将发生的这些事情关键点都串在了一起。结果她研究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人——权世衡,那位掌控着权氏,同时也掌控着许多国家经济与军事命脉的男人。

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关系链。

而关系链的标的物,就是象征着权利与财富的权氏掌权人之位。

权氏…的确是块大肥肉。

分析着他的目的,他的作为,他的变态行为…

最终,占色得出一个结论——权世衡患有严重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这类人的病史,可以追溯到童年时候或者青春期。典型性格为喜欢猜疑,将别人无意、或非恶意,或友好的行为误解成为敌意或者对他的歧视,过分警惕与防备。同时,会自己妄想出许多不符合实际情况的“阴谋论”,特别容易嫉恨别人,固执地追求不合理的权利或利益。

慢慢地分析着权世衡,她几乎可以推论出来。

在权氏的家族中传承问题上,权少皇的爷爷肯定更加立志于培养家族继承人权世铎,忽略了权世衡。

正是那样的特殊环境,或大或小的事情积累,才让权世衡的偏执型人格障碍慢慢形成、发展,乃至最终发生变病…

他杀死了权世铎夫妻,他们死亡,按照常理,权氏掌权人的位置,应该传给他权世衡才对。

然而,没有想到,权家老爷子会识破了这个儿子的‘心术不正’,或许还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他在临死前留下了遗嘱,将权氏这个黄金宝座留给了自己的长孙权少皇。

那时候,权少皇才九岁,权少腾五岁,早已嫁人的权凤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一个心思深沉的二伯…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九岁的侄子请下宝座来,众望所归地成为了权氏的‘摄政王’。

权世衡的目的达到,这些年来享受了荣华富贵,也该消停了。

然而,人欲无穷,人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更何况,他这个‘摄政王’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靠拼抢来的,与老爹留给他的,完全是两回事儿,只要权少皇活着,他就不得安枕…

想到这儿,占色简直不敢想象,权少皇在这些年里,都经历了些什么噩梦,才能在权世衡的掌心里活着长大。

要知道,当年的权世衡要斩草除根,可比现在容易多了。如果那时候他要解决了权少皇,又何至于会有今天因惧怕他而躲到国外,终身都不敢回国的凄凉?

至于现在…

叔侄俩拼杀了几年之后,已经在外有了‘大慈善家’声誉的权世衡,或许更想要一个‘师出有名’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接管权氏吧?而绝对不想背上一个让人戳脊梁骨的‘杀侄夺权’?

那么,他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得到权氏手底下各路老臣的拥戴?

他把唐瑜送到国内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她那个‘亲生母亲’,在里面究竟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又一个问题,摆在她的脑海里。

手指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她分析来分析去,脑子里突地灵光一闪,又出现一个想不通的点儿。认真说起来,不管是在她‘失忆’这六年,还是她再遇权少皇之后,如果权世衡要对付她占色,完全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儿,要她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更简单。为什么权世衡没有动她?

要么就是这六年来,权少皇其实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要么就是权世衡…他不想杀她。

或者两者皆有?她占色也成了他们叔侄争斗的一个彩头?

不通…想不通…

摇了摇头,她半趴在床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摆弄着她的分析图,眉头都皱在一块儿。

“额娘——”

一道脆生生的童稚声儿,打断了她的思维。

飞快地关上了程序,她翻转过身来,张开手臂,伸向了她的宝贝儿。

“十三,你怎么又过来了?下午不用上课?”

“要啊!”小十三小松鼠似的蹿到了床上来,一双眼睛笑成了碗豆角,“我说过的话,就必须做到。十三要每天都陪着额娘,还要替妹妹尽孝心。”

“好儿子!”

摸着十三的小脑袋,占色鼻子酸了一下,心里满满地都是甜蜜。

小家伙儿的热情总是很古怪,玩了不到五分钟,他突然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就想到了什么,满脸崇拜地对她说。

“额娘,你上次教十三玩过的那个小游戏,为什么我对小朋友就用不了呢?”

“什么游戏?”